上海燃氣市北銷售有限公司 汪庭瑤

0 引言

燃氣是城市公用事業(yè)重要的組成部分，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而燃氣的物理形態(tài)又是“稍縱即逝”，即看不見摸不著又客觀存在。

現階段，部分地區(qū)盜竊燃氣行為猖獗，在相關案件辦理中，如何準確計算出被盜竊這部分的燃氣數量，關系重大；盜竊是數額犯，盜竊數額是衡量犯罪嫌疑人是否構成犯罪、以及罪行大小的重要尺度。

多年來如何客觀、公正、合理計算出盜竊燃氣的具體數額，在司法實踐中一直缺乏相應科學實用的計算方法，因而也一直阻礙著燃氣行業(yè)對盜竊燃氣行為的打擊，也干擾著司法機關處罰的力度。

本文以參加辦理的案例為研究題材，將計算方式歸納為“三種計算方法”，并以四起相關聯(lián)的典型案例做簡單解析。

1 法律責任和計算方法的分類

1.1 燃氣企業(yè)的法律責任

根據相關法律規(guī)定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13]8號)第四條關于盜竊的數額，可以按照下述方法認定:

被盜財物有有效價格證明的，根據有效價格證明認定；無有效價格證明，或者根據價格證明認定盜竊數額明顯不合理的，應當按照有關規(guī)定委托估價機構估價。

上述司法解釋明確，盜竊數額需要“有效價格證明”或者“委托估價機構估價”，對確定盜竊燃氣的金額，一般由司法機關委托估價機構估價。該解釋自2013年4月4日起正式實施以來，各地大量盜竊燃氣案件得到審判，確定燃氣氣量缺乏科學實用計算方法的這道難題，逐漸迎刃而解。

燃氣企業(yè)是管道燃氣的經營者和管理者，又是被侵占財物的所有權人，在司法實踐中是受害單位。然而，燃氣有別于普通商品，有其特殊性，提供科學的計算方法，準確計算出被盜竊燃氣的數量，燃氣企業(yè)無須推諉，責無旁貸，是相關案件的第一責任人。

1.2 盜竊燃氣數量計算方法的分類

根據幾年來辦理的相關案件，經過司法實踐，盜竊燃氣數量計算方法主要有普通計算法、特殊計算法和法定推算計算法三種。

2 普通計算法

2.1 計算方法介紹

該計算方法在辦理盜竊燃氣案件中為最早采用、使用最多、最為普遍，具有通用性與適用性強的特點，有一定懲罰性，系目前計算盜竊燃氣數額的基本方法。該方法計算主要參考依據為:

(1)上海燃氣(集團)公司備案文件規(guī)定(滬燃集[2008]79號)計算公式:

盜竊燃氣金額=在線設備額定流量×小時×天數×燃氣單價＋停止、恢復供氣費用等。

(2)上海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委員會通報(2009年第10期)上所用公式:

犯罪金額=設備總流量×營業(yè)小時×營業(yè)天數×燃氣單價。

2.2 案例介紹

2.2.1 盜竊燃氣行為

2011年2月25日，燃氣公司查處楊浦區(qū)“樂添浴室”私接旁通盜用燃氣一案。經查，“樂添浴室”經營者馮某，自2010年4月開始以節(jié)約經營成本為名，擅自在燃氣計量表進氣管上，非法安裝“三通”接口，連接浴室鍋爐進氣管道，盜用人工煤氣用于浴室經營。

2.2.2 盜竊燃氣時間

2010年4月1日至5月31日，盜竊燃氣計61天；2010年6月1日至10月31日停業(yè)；2010年11月1日至12月31日，盜竊燃氣計61天。

2.2.3 燃氣流量測試

2011年3月3日，燃氣監(jiān)測檢驗部門分別對兩只燃氣熱水鍋爐在線流量測試，其中慶東牌燃氣熱水鍋爐燃氣小時流量為15.02 m3；弘道牌燃氣熱水鍋爐燃氣小時流量為4.86 m3；合計19.88 m3。

2.2.4 同期燃氣價格

根據同期燃氣價格文件規(guī)定，4月1日至5月31日為低谷時段，燃氣單價3.30元/m3；11月1日至12月31日為高峰時段，燃氣單價3.99元/m3。

2.2.5 盜竊燃氣金額

根據公式:犯罪金額=設備總流量×營業(yè)小時×營業(yè)天數×燃氣單價―已付燃氣費

(1)19.88×6×61×3.30 =24 011元(2)19.88 ×6×61×3.99=29 031元

已付燃氣費為6 700元，因此根據公式，盜竊燃氣金額為:(1)+(2)-已付燃氣費，即46 342元。

同期區(qū)價格認證中心出具《價格鑒定結論書》，確認該案盜竊燃氣金額為46 342元。

2.2.6 法律判決

2011年9月20日，法院以(2011)楊刑初字第663號刑事判決書判決被告人馮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秘密竊取公共財物，數額巨大，其行為己構成盜竊罪。判決被告人馮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三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千元。

3 特殊計算法

3.1 計算方法介紹

在辦理盜竊燃氣案件中，特殊計算法計算盜竊數額的方法與普通計算法有著明顯的差異，系結合案件實際及相關公式加以計算；在特定條件下比普通計算法更具有科學性，更為準確還原事情真實原貌的計算方法。

計算方法采用計量表失效率計算法和供氣管管道截面積之比計算法。

3.2 案例介紹

3.2.1 “真光路拉面館”盜竊燃氣案

3.2.1.1 盜竊燃氣行為

2013年7月18日，燃氣公司在真光路某“拉面館”巡查中發(fā)現該用戶損壞燃氣計量表，盜竊燃氣。

經查:該用戶使用IC卡，雙管J6燃氣計量表，系在燃氣計量表內出口處打了一個大約直徑6 mm的洞，在燃氣使用中少計量或不計量。

3.2.1.2 盜竊燃氣時間

案件審理中，犯罪嫌疑人鄧某供認:自2011年1月18日，開始使用燃氣之初就損壞燃氣計量表盜竊燃氣。

3.2.1.3 燃氣流量計算

2013年7月23日，公安機關委托上海市燃氣安全和裝備質量監(jiān)督檢驗站現場在線測試:

(1)原始安裝的燃氣計量表(盜氣用計量表)小時燃氣流量1.4548 m3。

(2)新安裝的燃氣計量表(校正用表)小時燃氣流量3.541 m3。

測試顯示:原始安裝的燃氣計量表的顯示流量為實際流量的41.17%。

3.2.1.4 同期IC卡充值統(tǒng)計

經查:自2011年1月18日至2013年7月4日，該用戶IC卡燃氣計量表充值金額為26 590元。

3.2.1.5 盜竊燃氣金額

(1)根據在線測試:實際流失的燃氣流量為100%-41.17%=58.83%。

(2)受損燃氣計量表送煤氣表具檢測部門檢測與在線測試數據相符。

(3)計算式:

故:本案盜竊燃氣金額為37 995元。

同期，區(qū)價格認證中心出具《價格鑒定結論意見書》確認該案盜竊燃氣金額為37 995元。

3.2.1.6 法院判決

2013年10月18日，(2013)普刑初字第819號刑事判決書，判決鄧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千元。

本案采用計量表失效率計算法，相對普通計算法，更為科學和準確地還原事情的原貌，得到司法機關的認可，被告人也表示了心服口服。鑒于被告人全額退賠盜竊的燃氣費，并且認罪悔罪，法院做了從輕判決，達到法律威懾與教育并舉的目的。

3.2.2 “中心廚房”盜竊燃氣案

3.2.2.1 案情經過

2010年9月3日，燃氣公司派員至某公司“中心廚房”，按照規(guī)定例行調換燃氣計量表，在關閉燃氣表前總開關之后，廚房燃氣設備仍然供氣。

(1)現場勘察:在燃氣計量表后的隔墻內，發(fā)現從地下燃氣管網有一根口徑32 mm的“旁通”管線繞過燃氣計量表，在100 mm口徑燃氣供氣管上打洞并鑲接，以少計量的手段盜竊燃氣。

(2)經查:2005年8月29日，“中心廚房”申請新裝煤氣，在安裝施工期間，經辦人員經不住燃氣施工人員的游說，以節(jié)省燃氣費為由，一念之差貪圖小利，以極小的價錢進行非法交易，從而盜竊燃氣。

3.2.2.2 燃氣流量測試

(1)根據2010年11月11日，上海市燃氣安全和裝備質量監(jiān)督檢驗站對該用戶現場流量測試，測試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將燃氣流量表前閥門與“旁通”同時全部開啟，測定燃氣流量表每小時流量60.42 m3。

第二階段:將“旁通”管道拆除，燃氣流量表前閥門全部開啟，測定燃氣流量表每小時流量為73.62 m3。

因此，“旁通”流量為73.62-60.42=13.20 m3。

(2)根據記錄，該用戶于2005年10月25日新裝，至2010年9月3日，期間無調換燃氣計量表記錄，累計使用58個月。根據該“中心廚房”實際使用情況，每日使用燃氣為8小時。

根據該用戶從始初0度表開始計量，截止2010年8月4日最后一次抄表計量，共消費燃氣142 355 m3，根據歷年不同時間段價格的計算為240 646.65 元。

3.2.2.3 兩種計算方法

(1)基本計算法:補收依據為上海市人民檢察院2009年第十號“通報”規(guī)定:犯罪金額=設備總流量×營業(yè)小時×營業(yè)天數×燃氣單價，

即13.20×8×58×1.80元=330 792.2元

以燃氣設備測試流量計算的金額-已付燃氣費=應付金額，即330 792.2-240 646.65=90 145.55元。

(2)供氣管管道截面積之比計算法:根據該用戶共消費燃氣142 355立方米，及歷年不同時間段，不同價格的計算為240 646.65元。

經計算盜竊燃氣金額52 574元。

3.2.2.4 處理結果

最終，根據本案查明的證據，警方釆納了計算方法(2)，確認盜竊燃氣金額52 574元。并對相關責任人做行政拘留處罰。

該燃氣用戶在付清燃氣費之后，2011年9月2日，上海市燃氣管理處以(2011)第0011號行政處罰決定書，對該公司實施行政處罰。

4 法定推算法

4.1 定義

依據法律專項規(guī)定，在盜竊數額無法查實的，根據盜竊前正常燃氣平均用量減去盜竊期間燃氣平均用量，進行盜竊數額的推算，具有法律權威性，為燃氣屬于公共產品的特殊性所決定的法定推算法。

4.2 法律規(guī)定

兩高司法解釋[2013]法釋8號(摘錄）第四條 盜竊的數額，按照下列方法認定:

“盜竊電力、燃氣、自來水等財物，盜竊數量能夠查實的，按照查實的數量計算盜竊數額；盜竊數量無法查實的，以盜竊前六個月月均正常用量減去盜竊后計量儀表顯示的月均用量推算盜竊數額；盜竊前正常使用不足六個月的，按照正常使用期間的月均用量減去盜竊后計量儀表顯示的月均用量推算盜竊數額”。

4.3 “老順興蘇州湯包店”盜竊燃氣案例介紹

4.3.1 盜竊燃氣行為

2012年10月20日，燃氣公司在巡查中發(fā)現上海光新路200弄1號“老順興蘇州湯包店”私自開挖地下燃氣管道，開“旁通”盜用燃氣。案件審理中該面館經營者王某，如實做了交待，且有認罪悔罪表現，但是如何準確計算本案盜竊燃氣的數量，鑒于各方對計算方法的方法不一致，影響了案件的審理。

2012年11月1日，公安機關委托上海市燃氣安全和裝備質量監(jiān)督檢驗站對該用戶現場燃氣流量測試。

4.3.2 參照成功判例

本案參照了北京市成功判決的經驗。2013年9月17日，海淀區(qū)人民法院(2013)海刑初字第1455號一案，依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推算方式認定被告人房某實施的三起盜竊燃氣案件。

4.3.2 法定推算法

4.3.2.1 盜竊后6個月平均每日燃氣消費量

經查，該面館開“旁通”盜竊后6個月燃氣消費總量為40 343立方米，平均每日燃氣消耗量為222.89立方米。

4.3.2.2 盜竊期間平均每日燃氣消費量

據被告人王某供述，自2012年8月中旬開業(yè)起就盜竊燃氣，同年10月20日被查獲，且在10日之內，自行拆除盜竊燃氣的旁通管道。鑒于盜竊燃氣時間跨越了3個月，當月的用氣量，有下個月定時抄表計費，故采集期限為2012年8月至10月(3個月)用氣量8 486立方米(除以92天)平均每日燃氣消耗量為92.24立方米。

4.3.2.3 盜竊燃氣金額

同期燃氣單價每立方米為2.05元，盜竊燃氣金額＝(盜竊后6個月平均每日消費量—盜竊期間平均每日消費量)×燃氣單價×盜竊天數，即(222.89-92.24)×2.05×61 =16 337.78元

4.3.2.4 處理結果

司法機關委托區(qū)價格認證中心出具《價格鑒定結論意見書》，確認盜竊燃氣金額為16 337.78元。

本案審理，對確定盜竊燃氣金額采用了法定推算計算法。

法定推算相比普通計算而言，可以比較準確的還原事情真相；有比較高的法律效力和法律依據；在一個相對固定的框架內來計算盜竊金額，有利于被告人。

本案統(tǒng)一各方面的意見，采納了法定推算計算方法，審理中得到司法機關的認可。2014年4月2日，(2014)普刑初字第336號刑事判決書，判決王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

5 探索與實踐

5.1 三種計算方法的特點

5.1.1 普通計算法

來源于城市公用事業(yè)的行業(yè)規(guī)定，嗣后，在司法實踐中被廣泛的釆用，為基本的計算方式，具有一定的法律地位，適用性強，帶有懲罰性。

5.1.2 特殊計算法

在案件具體應用中要受到條件的限制，一般需要公式計算，最大化的還原其真實性，各方爭議比較小，有利于被告人。

5.1.3 法定推算法

來源于城市公用事業(yè)的行業(yè)規(guī)定，“兩高司法解釋”采納了民事法律范疇中的一般蓋然性，突破了刑事法律高度蓋然性的限制，為立法中的創(chuàng)新之舉。

5.2 三種計算方法的相互關系

一方面，特殊計算法優(yōu)于普通計算法，系基于特殊計算法更為真實、完整、還原事實的真相。

目前特殊計算法僅有計量表失效率和供氣管管道截面積之比這兩種，這是遠遠不夠的，有待在司法實踐中進一步檢驗和完善，同時需要在實踐中去發(fā)現，在創(chuàng)新中去發(fā)展。

另一方面，法定推算法系“兩高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具有較高的法律地位。

普通計算法是基礎，特殊計算法和法定推算法均是在普通計算法中所派生出來，是更為符合實際的新型計算方法。

5.3 計算方法的適用與發(fā)展趨勢

從發(fā)展的眼光看，創(chuàng)新是主旋律，是發(fā)展的方向。

現階段對普通計算法、特殊計算法及推算計算法的選擇和應用，需要根據具體案情而定，依據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則，實事求是，不偏不倚，還原事情的事實原貌。在實際應用中，逐步減少普通計算法，豐富特殊計算法，準確用好推算計算法是發(fā)展的總趨勢。

制定和采納計算盜竊燃氣數額的計算方法，是刑法規(guī)制盜竊燃氣違法行為的重要利器，該項工作仍然在初始階段，為此，不必拘泥于形式，方法上需要不斷創(chuàng)新，在創(chuàng)新中得到提升和發(fā)展。

6 結語

在辦理盜竊燃氣案件中選擇科學使人信服的計算方法，并且符合案情的實際，對燃氣企業(yè)、燃氣行政管理部門和司法機關而言，是一項全新的工作和挑戰(zhàn)，通過各種計算方法及實際案例的介紹，為燃氣企業(yè)今后在處理類似燃氣盜竊案時提供了有益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