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領麗

天灰蒙蒙地下著小雨，那雨細細密密地斜飄著。打在窗玻璃上的雨水，又順著窗玻璃往下流淌，像一個人模糊的淚水，濕濕的，涼涼的，不斷地流下來。

屋子里，四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在說說笑笑地打著麻將。只見長頭發(fā)的吳娜熟練地碼著牌，忽然，就聽見她“啪”的一聲，把牌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高聲喊道：“我胡了，四喜碰碰和大吊杠開，翻四番，拿錢來！”其他三個女人異口同聲——“哇，你厲害啊！你今兒個是什么手啊？從你上來開始玩，到現在，把把自摸。放炮都不胡，照樣自摸上?！?/p>

吳娜滿臉泛著紅光，我今天手氣沖啊。邊說邊嘴里哼哼唧唧地唱著：“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焙芸?，吳娜面前已經堆起了一碼厚厚的紅色票子。她已經有點得意忘形了。全然不知一場人生悲劇正漸漸向她靠近。

不知不覺就打到了中午12點，她想著孩子快放學了，該回家給孩子做飯了。于是，她對大家說道：“再打最后一圈，就散吧？該回去給孩子做午飯了?！逼渌齻€女人立刻齊聲反對：“呦，你這一宰三，贏了錢，就想走??？”吳娜反駁道：“你們咋這樣說，之前不是說好了打到12點大家就散嗎？我還回家給孩子做午飯呢。”但是輸了一上午錢的那三個女人，就是不依不饒：“不行，再打一個小時?！?/p>

一看這架勢，已經站起身來的吳娜只好又在桌子前坐了下來。她不得不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大女兒芳芳已經到家了。她在電話里叮囑芳芳：“媽媽稍微晚一點回家，你先把米飯燜到電飯鍋里。等弟弟回來了，先看會兒電視，媽媽回來給你們買可樂雞翅和豆花吃?！?/p>

中午一點，麻將散了，吳娜拿著贏來的3000元錢，喜滋滋、急匆匆地買了吃的往家里趕，打開家門，看到的一幕卻讓她當場尖叫一聲，便昏死過去。

姐弟倆都躺在廚房的地上，早已咽了氣。身體已經僵硬發(fā)涼，電飯鍋的蓋子還開著，鍋里有放好的米和水。蘇醒后的吳娜漸漸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兩個孩子是觸電死亡，電飯鍋以前漏過一次電，打過她的手。后來又好了，她也就沒在意。她一直想著等老公出差回來，讓他拿去給她修一下。沒想到今天竟一下子要了兩個孩子的命。她估計，可能是女兒芳芳燜米飯的時候，被電擊中，兒子又跑去拽姐姐，結果，姐弟倆雙雙死于電擊。

吳娜抱著姐弟倆的尸體號啕大哭。幾次哭得昏死過去——她又悔又恨。悔的是她中午為什么不堅持散場回家。恨的是和她一起打麻將的三個姐妹，如果不是她們輸了錢，不讓她回家，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悲劇。現在即便她哭天喊地，無論再贏多少金錢也喚不回兩個孩子的命。

想到這里，她慢慢站起身來，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冷靜地把女兒和兒子的尸體藏到家里的大衣柜里。然后，開始挨個給早上一起打麻將的三個姐妹打電話：“下午來我家吃飯啊，今天我贏錢了，姐請你們來我家吃飯。”最后，她出門去藥店買了幾包砒霜。回家把砒霜撒到了電飯鍋的米飯里。

她要報仇。殺人償命，她要用她們的命為她的一雙兒女償命。

下午6點，姐妹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她做了一桌極其豐盛的晚餐，熱情地招呼著姐妹們。親自給每個人夾菜，盛飯、勸酒。三個姐妹們一邊吃飯，還一邊說笑著。全然不知，她們已經瀕臨死亡。

一會兒工夫，她們一個接一個地捂著肚子倒了下去，個個面容恐怖、死不瞑目。吳娜冷眼看著她們全部倒下后，從容地將自己碗里的米飯吃了下去。

第二天，人們發(fā)現四個時髦的女人全部死在吳娜的家里。一場麻將引發(fā)了一場人間慘劇，六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從人間消失了。

這起命案在不大的古城，傳得沸沸揚揚。人們唏噓嘆息之余，紛紛議論，這場因打麻將釀就的人間慘劇，該由誰來負責？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凡事若沾上一個賭字，便不受人控制了。說到底，是賭害人??！

（編輯/袁恒雷 劉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