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溯源：美國圖書館嵌入移民信息服務歷程探尋*

張必蘭 李家清 劉軍

論文通過對移民和圖書館服務的簡短回顧切入，通過對全面文獻的研究總結，了解美國圖書館如何應對移民潮和新來者以及探尋他們?yōu)橐泼穹盏陌l(fā)展歷程和成功經(jīng)驗，為我國圖書館的移民服務提供借鑒。

美國圖書館移民信息服務回顧

1 背景介紹

美國自成立以來，已經(jīng)有四次大規(guī)模的移民遷徙浪潮。據(jù)穆勒[1]記載，第一、二波移民浪潮發(fā)生在1820年至1880年，移民來源主要是歐洲，特別是西歐和北歐，以及一些來自非洲的黑奴；第三波移民浪潮是由大量的美國黑人、墨西哥人以及波多黎各人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前夕形成的遷徙運動；第四次遷徙浪潮是隨著20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亞裔和拉丁美洲裔人口的快速增長所形成的。

移民詞匯的出現(xiàn)可以追溯到美國重大的歷史節(jié)點[2]。據(jù)詞源學的巴恩哈特詞典（Barnhart，1988）記載，詞“emigration”（往他地或他國遷移)and“immigration”（移入本地或本國）最早出現(xiàn)在十七世紀的英文文獻中，“emigrant”（移出的人）and“immigrant”（移入的人）出現(xiàn)在十八世紀。這兩個時間點正好與美國第一個英國殖民地——弗吉尼亞州的詹姆斯敦以及美國《獨立宣言》發(fā)布的時間相對應。

在英文中，移民有遷移出和遷移進的不同詞匯表達，也有狹義和廣義的語義區(qū)分，本文提到的“移民”這個詞是一個廣義上的概念，泛指所有來到美國的、并以定居為目的的他國人口。廣義的移民概念既包括“合法移民”，也包括“非法移民”“難民”以及“避難者”[3-4]。

移民問題，不但影響著美國的政治、社會和經(jīng)濟，對圖書館而言也是一個極具挑戰(zhàn)性的問題。美國圖書館在為移民提供傳統(tǒng)服務的同時，也把一些服務項目整合到移民項目中，由此可以發(fā)現(xiàn)美國圖書館的努力。

本文主要圍繞兩個方向總結回顧美國圖書館為移民提供的資源服務：一是在社區(qū)為新來者提供服務的同時，美國圖書館如何響應移民潮；二是通過了解移民參考資源的選擇，來探尋美國圖書館在滿足移民群體基本需求的情況下如何深化、拓展信息資源服務。

2 美國圖書館移民服務概述

縱觀美國圖書館為移民群體服務的過程，從早期的忽視、到許多起伏不定的承諾、到服務項目的整合以及特色文獻的建設，也是經(jīng)過幾個階段的發(fā)展積累到目前豐富的成果，擁有幾十年來著述、政府出版物以及有組織收藏所積累的豐富移民信息資源，包含一些圖書館和歷史學會保存的有關移民的特色收藏，許多收藏來自舊文件和簡報中。它們包括手稿，書籍，賬本，報紙和雜志，作為原始資料，這些藏品對史學家以及想探尋某一特定移民群體的根源的人來說都有極大的興趣，所有現(xiàn)存的資源極具歷史價值。

2.1 第一階段：猶豫、觀望

在現(xiàn)代社會，我們當然地認為文化的多樣性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但美國移民政策的發(fā)展歷程，也經(jīng)過了從嚴格限制到靈活放寬的過程[5]，在強大的本土主義和種族主義的影響下，美國花了多年的時間來消除諸如亞洲排華法案、學校里對墨西哥裔美國人的種族隔離和軍隊里面對非洲裔美國人和日本裔美國人的種族歧視等。

美國圖書館對移民的服務在這樣的背景下慢慢發(fā)展起來，他們在很早的時期就開始慢慢滿足移民的需求[6]。在起步階段，他們也遇到很多困難：一方面，他們對新來者不熟悉，另一方面，他們也在思考圖書館對移民的作用。對涌入的外國人，他們感到整體的擔憂和懷疑，移民不僅被邊緣化，同時也被認為是不受歡迎和危險的[7]。雖然沒有證據(jù)表明圖書館也是類似態(tài)度，但是在那樣的大環(huán)境下，不可避免地影響圖書館對移民的服務和資金投入。在這個階段，移民群體的需求沒有作為一個單獨群體需求存在，圖書館很少有根據(jù)他們的需求開展針對性的服務，所有的服務也是基于美國居民的公共需求，所以，這一階段的圖書館基本上是被動的傳統(tǒng)服務，參與移民信息需求較少。

2.2 第二階段：思考、切入

20世紀初，美國發(fā)生了旨在同化外來移民的運動，即美國化運動。美國化運動最初是學校自愿社團和公共事業(yè)的一項教育計劃，慢慢發(fā)展成美國的一項社會活動、政治活動[8]。圖書館在這樣的運動浪潮，也開始把移民的服務提到圖書館的議程中，他們加入到教師、社工以及慈善組織中來幫助移民英語學習以及獲得公民權的各種準備中。國外對于移民的社會融入研究中表明，移民在接受國的融合要經(jīng)歷定居、適應和完全同化三個階段[9]。不同的階段對需要的信息也不相同：他們首先面臨的是一個生存的壓力，需要的信息通常是與職業(yè)、工資、生活費用、語言指導以及當?shù)氐姆上嚓P的信息。只有當他們定居下來，他們也許會對自己所在國家的歷史和政治感興趣。不同于現(xiàn)在的圖書館，那個時期的圖書館不能立即響應這些信息需求，他們只能通過“汽船和鐵路公司等來發(fā)送傳單和文件夾的方式來提供服務”[10]。

在圖書館館員對這類資源的收集和準備的共同努力下，在19世紀的前20年，已經(jīng)可以看到有相當一部分針對新移民需求的出版物，如《猶太移民美國指南》《意大利人移民美國指南》等。在這些書中，有著對美國方方面面的介紹，包括在美國如何找尋工作以及旅游小貼士、學習英語的方法，聯(lián)邦政府和州政府如何成為美國公民以及在日常生活中的其他建議等，比如財務管理和地方法規(guī)。為了讓新來者更方便接觸和獲取這些信息，圖書館通過采取一些新措施如用外國語言印刷圖書館指南，甚至把上述指南放在前臺銷售以便獲取，從而驗證其作為強大盟友的地位。

2.3 第三階段：研討、整合

美國圖書館對移民服務的發(fā)展，從初步參與慢慢向縱深化發(fā)展。在這個階段，他們開始思考從培養(yǎng)一個合格的美國公民的角度，圖書館如何作為。

2.3.1 研討，找尋移民需求

確定切入移民群體的信息服務之后，美國圖書館館員在這一階段開始思考怎樣的資源和服務才能滿足移民群體的信息需求。

基于從早期打造合格的美國公民的視角出發(fā)，同時也為了了解移民需求和自身移民館藏的發(fā)展，他們舉行了各種形式的討論和研討，以找尋究竟什么樣的書刊適合移民閱讀以及移民館藏的發(fā)展?？紤]到大多數(shù)移民來自母語非英語國家，如何吸引移民走進圖書館是圖書館館員們研討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他們采取的措施是選擇和配置來自他們母語國家的外文文獻，這些來自他們本土國家外文館藏圖書是吸引移民利用圖書館的首次嘗試之一。

這些資源的選擇是基于一般的閱讀水平、道德和文學價值等因素來考慮。圖書館館員會咨詢相關的學者和專家以確定非美國出版的非英語圖書的價值。為了避免圖書館在館藏建設中的重復工作和通過信息共享節(jié)省時間，1907—1916年，圖書館制作和印刷了一系列由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出版委員會下屬的圖書館聯(lián)盟委員會采用的外國圖書清單，共七卷的清單包含有德國、匈牙利，法國，丹麥，瑞典，挪威、波蘭和俄羅斯出版的圖書和期刊，內(nèi)容涵蓋哲學，自然科學，藝術，文學，歷史，傳記，烹飪和兒童書。

通過外國文獻吸引移民走進圖書館后，圖書館館員也希望通過閱讀影響一般人群，特別是年輕人的英語閱讀，通過對英語書籍的閱讀和推廣，他們期望移民及其后代有機會接觸到美國人的生活和理念，從而更快地適應、同化。

2.3.2 以主題項目整合服務

在20世紀早期，特別是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時候，英語水平是外國人獲得公民身份的官方重要條件[11]，這實際上是推動美國化，而不是鼓勵多樣性和多語種發(fā)展。圖書館圍繞美國化運動主題整合了系列服務，如在館藏中配置適合移民閱讀的基本英語大眾讀本、一些公共圖書館發(fā)起英語教學和面向公民權的講座項目。他們的服務通常能夠適應那些英語水平較低的勞工移民的需求，這種圖書館早期的實踐活動不僅是全國性活動的一部分，也被認為在培養(yǎng)移民良好品味和保護民族思想方面起到有益的作用。

2.3.3 確立自身定位，拓展服務內(nèi)容

1930年后，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通過《圖書館權利法案》確立了圖書館作為信息中心這樣一個中立角色的定位，圖書館館員不再從真正意義上去質疑國家政策。圖書館的服務和館藏遵循一個基本原則：確信圖書館的用戶能夠獲取他們需要的任何信息，圖書館的采購不僅僅是基于道德和文學價值，也需要滿足各種層次的讀者需求。圖書館館員這種包容和開放的態(tài)度，實際上已經(jīng)超越提供書籍和文化服務，接受了一種文化意識。圖書館的參考資源已經(jīng)擴大到日益全面的對圖書、文檔、在線數(shù)據(jù)庫以及多媒體資源的收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主題為主的館藏收集服務已經(jīng)變?yōu)楦訌碗s并且被整合到今天的一些公共和學術圖書館服務中。一如其它復雜學科，移民文化也隨著它的學科外延變化而變化[12]：從實際的指導方針到理論研究，并從社會環(huán)境到政治爭辯，非常值得慶幸的是美國圖書館擁有幾十年來著述、政府出版物以及一些有組織收藏所積累的豐富的移民信息資源。這些資源都是在圖書館針對當?shù)氐囊泼窈脱芯空卟煌男枨筇峁┯行Ш捅憬莸耐緩綍r的一個非常有用的工具。

2.4 第四階段：移民信息資源整合及現(xiàn)階段服務關注點轉移

今天的美國圖書館，特別是公共圖書館，在保持有價值的移民資源的同時，現(xiàn)在的關注點更多的是在圖書館的外展服務和社區(qū)關系。

2.4.1 豐富的移民信息資源

研究圖書館服務移民的經(jīng)驗發(fā)現(xiàn)，面對新來者的系列重要需求比如住房、健康、社會服務、教育、就業(yè)、國內(nèi)稅收服務以及移民等，學者和研究者對移民研究表現(xiàn)出廣泛的興趣，領域涉及從歷史到族譜，以及民族研究各個方面。正如以上所說，經(jīng)過數(shù)年的學術研究，在美國關于移民的參考資源已經(jīng)累計了豐富的收藏，一些網(wǎng)站，無論是個體還是官方組織已經(jīng)變成這些資源站點的重要組織部分。

這些參考資源參考移民的需求和研究者的興趣，被整理成如下類別：

（1）法律手冊：法律、法規(guī)和手冊

用戶需要了解在美國停留期間有關就業(yè)、申請綠卡、成為美國公民或其他規(guī)定。由于美國移民和公民一直存在的爭論，美國移民的規(guī)則和政策就會被經(jīng)常性的爭論與更新，因此，對移民、雇主、政府機構來說與現(xiàn)有政策和程序保持一致是非常重要的。這些資源包含政府和非政府的、與在特定環(huán)境下的政府措施和政策相關的公開出版物，提供有如美國移民中心、美國移民律師協(xié)會、移民法律手冊、如何取得綠卡等詳細資料。這些資源不但有助于DIY指南，同時對法律與學術研究也可以提供常規(guī)參考。

（2）社會服務：社會服務機構、社會服務、公共事務組織等

隨著移民人數(shù)的增加，有許多協(xié)會和組織為移民在適應所在國的過程中提供各種幫助，這些包括聯(lián)邦和地方政府機構，非營利組織和社區(qū)項目。他們提供的服務分為兩類：一是兼顧不同類型的移民，移民工人和難民而提供幫助和建議的社會服務；一是與移民問題相關的公共事務組織。這種選擇是基于協(xié)會的百科全書（Harper，2009）、所列組織的更新網(wǎng)站以及一些互聯(lián)網(wǎng)資源和已有的參考資源，內(nèi)容覆蓋了文化群體氛圍、教育、衛(wèi)生、勞動以及法律援助。

（3）統(tǒng)計資料：移民統(tǒng)計

移民統(tǒng)計對政府移民政策和項目安排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源，這些資源對其它學科領域的歷史和現(xiàn)在研究都是很好的參考作用。比如，一個民族學的學生，可能運用這些數(shù)據(jù)去發(fā)現(xiàn)一個民族群體的人口條件，在各個咨詢臺經(jīng)常可以接到這樣的需求。這些統(tǒng)計包括美國歷史統(tǒng)計、移民統(tǒng)計、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有關移民數(shù)據(jù)等。

（4）移民記錄和入籍記錄。①研究指南：指南是新研究者開始他們調(diào)查的一個參考工具，通過研究地圖，幫助讀者找到他們所需資源的位置。指南包含有很多信息，如研究方法，出版或非出版資源，計算機數(shù)據(jù)庫，圖書館以及移民記錄的歷史學會。②參考目錄和索引：提供有官方公布的到達美國的人數(shù)清單指南等目錄以及檢索索引。③乘客名單及入境記錄：提供移民記錄，可以細分到每個具體地域，如埃利斯島的移民乘客名單和入境記錄。

除了上述四類資源外，還包含移民歷史、移民及移民運動等三類資源匯總，這里就不一一詳述。

2.4.2 圖書館外展服務及社區(qū)關系

美國圖書館移民服務發(fā)展到今天，除繼續(xù)保持傳統(tǒng)的移民資源整合提供服務外，加大了圖書館的外展服務以及與社區(qū)的合作。

在美國，基本上可以在離家2公里左右的范圍內(nèi)找到一個圖書館。據(jù)統(tǒng)計公共圖書館的人均享有量是每2.9萬人擁有一個圖書館，這還不包括市區(qū)內(nèi)各類大、中、小學校的自設圖書館和私立圖書館。對今天的美國新移民來說，很少不被其發(fā)達的圖書館系統(tǒng)所震撼。數(shù)量多、開放門檻低（免費向大眾開放，只要提供身份證明，即可輕松進入。）、便捷以及電子化的多功能服務為大眾及移民提供了豐富多彩的服務，所以美國公共圖書館也被稱作社區(qū)圖書館。社區(qū)作為美國新移民的立足中轉站，是新來者通向真正美國公民的一個跳板，社區(qū)圖書館也扮演著最初信息提供者的角色。

今天的美國公共圖書館實際上是一個文化的、教育的、娛樂的機構。許多公共圖書館的服務已經(jīng)超出了傳統(tǒng)圖書借閱的范圍，演變成綜合性的社區(qū)活動場所。圖書館會舉辦各種專題的討論會、讀書會、新書朗誦、簽售和培訓活動，別的社團也可以租用這里的屋子舉辦各種活動，也可為附近居民提供活動室，只要提前預定，就可以用活動室來舉辦各種聚會和活動，這些都是免費的。

洛杉磯縣中心圖書館兒童部就每月安排固定時間為兒童觀眾表演節(jié)目，包括講故事和表演皮影戲等，青少年部的館員則需要提供考試咨詢和職業(yè)規(guī)劃指導等服務。

波士頓公共圖書館不同階段的青少年的項目，開展有學前兒童的項目，以及針對青少年的講故事、讀書課、放電影，木偶戲、手工課、寫作等等。這些項目除了有趣之外，還可以幫助孩子學文化，形成一種文化意識，而且可以讓所有的讀者、管理者能夠互相認識，自然在周圍的市民之間形成了一個社區(qū)，從而彼此更容易融入。

3 結語

通過對美國圖書館對移民群體服務的發(fā)展歷程和內(nèi)容的梳理，我們可以看到美國圖書館取得的移民資源的豐碩成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經(jīng)歷漫長的探索過程并且經(jīng)過長時期持之以恒的積累才形成的。其在移民服務過程中如何吸引移民進入圖書館、參與社會項目服務、圍繞主題整合服務資源等方面均有我們值得學習的經(jīng)驗。我國移民群體中從國外移入人口所在比例不大，大部分學界研究的移民是指國內(nèi)城市之間或城市內(nèi)部因地質、城市發(fā)展、個人發(fā)展等因素形成新移民，如三峽庫區(qū)移民、農(nóng)轉城移民等。當然，在這些經(jīng)驗本地化的過程中，我們需要根據(jù)針對的群體、國情不一而采取更為合理的措施以推進新移民、新市民的信息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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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必蘭重慶工商大學圖書館研究館員。重慶，400067。

李家清重慶工商大學圖書館研究館員。重慶，400067。

劉軍重慶工商大學圖書館館員。重慶，400067。

Trace to the Source：The DevelopmentHistory of Information Service Embedded into the Imm igration Service by American Libraries

Zhang Bilan，Li Jiaqing，Liu Jun

This paper cuts in with a brief historical review of immigration and library services.Through a comprehensive literature review,it intends to understand that how American libraries have responded to the tides of immigration and new comers and found the history of immigration information service development and their successful experiences,which will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imm igration information service in China.

American library.Immigration.Information service.Review.

G203

2013-11-03編校：劉勇定）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農(nóng)轉城新市民信息素養(yǎng)及促進模式研究”（項目編號：12XTQ004）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