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冠

莫泊桑小說《愛情》所呈現(xiàn)的雙重主題

王 冠

莫泊桑出生在法國，是一位著名的小說作家，在他傳奇的生命中完成的中短篇小說多達356篇，并在法國的文學界獲得無上的榮耀。莫泊桑的作品吸引著世界各地的讀者，影響深遠。在中國，莫泊?？梢哉f家喻戶曉，因為他的許多小說都成為了中國語文學習的內(nèi)容，比如《項鏈》。而《愛情》作為莫泊桑經(jīng)典的小說卻鮮為人知，并不是因為小說故事情節(jié)或結構安排不行，相反，其故事構造微妙，在故事中兼容了人性與愛情兩種色彩。本文針對小說中的結構安排和意象對《愛情》中表現(xiàn)的雙重主題進行詮釋。

一、剖析作品的結構安排

小說從大局上分析可劃分為4個組成部分，各部分之間內(nèi)容長短分配得當。“愛情”為該作品的題目，當然必將出現(xiàn)在小說的第一部分，繼而引發(fā)出描述回憶一次打獵的故事經(jīng)歷。打獵中，愛神就在描述者面前顯靈了一次，就好比先前的基督教信徒看到空中的十字架般。讀者的思緒在此就被吸引住了：因為在讀者的腦海中愛情遇到打獵，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詞語就是“獵艷”，因此讀者的內(nèi)心向往發(fā)生一個不一樣的愛情故事。但是作者卻突然轉(zhuǎn)換內(nèi)容，沒有提到愛情，反而是對神秘的沼澤、天亮前的寒冷環(huán)境、沼澤地中出現(xiàn)的冷與熱等進行了一番描寫，文筆飛揚。在該部分中，作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構造了一個以天地為背景的舞臺，但是劇情還沒有開始，演員也沒有就位。在神秘的沼澤地里并沒有出現(xiàn)女主人公，甚至在天亮前的寒月下，沒有出現(xiàn)任何女主人公的身影。在該章的最后部分，讀者對于作者的安排仍然十分不解：在所謂的只有三頁的獵人筆記部分，作者描述的文字已過去兩頁半，而讀者期待的愛情故事卻沒有出現(xiàn)在里面。讀者在緊張的等待中繼續(xù)往下閱讀小說，也替作者的安排緊張不已，不知道在剩下的文字中，愛情故事在作者的筆下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結局，如何給讀者一個答復。就在僅剩的篇幅中，作者又筆鋒一轉(zhuǎn)，愛情故事的主人公出現(xiàn)了，繼而拉開了帷幕，然而這個主人公卻是一對水鴨，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吃驚。在后面少數(shù)的文字中作者描述了這對恩愛的水鴨最終死在獵槍下，展現(xiàn)出一幕凄美的愛情故事。此時動物間的愛情故事讀者還未完全領悟，愛情的帷幕已經(jīng)落下，故事也隨即停止。

小說中結構的安排好比橫看成嶺側(cè)成峰，而站在營造環(huán)境的層面分析，就好比是四幅構圖方式類似的油畫，放在一起卻各自展示著自己的韻味，步步靠近，共同演繹出作者要表達的主題。黑灰色的基調(diào)出現(xiàn)在第一幅圖中，描述的是一個男人殺掉心愛的女人后又自殺的冰冷的愛情內(nèi)容，并表達出當時人們認可的結果：這個男人很愛這個女人。人們用灰色的風格渲染了黑色的愛情，還兼容了描述者短暫的無色的文字對白：暈血的人卻熱愛打獵。藍色基調(diào)出現(xiàn)在第二幅圖畫中，不僅天空是藍色，就連長滿水草的沼澤也顯示為淺藍色，而畫面上又披上了朦朧的灰色。然而，表示生機的綠色也出現(xiàn)在該幅畫中，因為無數(shù)的生命在神秘的沼澤地上發(fā)芽。在第三幅作品中出現(xiàn)了沖擊視覺的色彩。讓人滿身寒意的深藍色色彩充斥了這幅圖畫，畫面中扭曲的月亮也給藍色的畫面增添了憂郁的色彩，然而畫面中沼澤的冰塊中心出現(xiàn)了一點紅色，這是一顆燃燒的心。此時無數(shù)的寒冷只能作為襯托燃燒的心的紅艷的背景。最后一幅畫中出現(xiàn)的基調(diào)色彩是黑色和紅色。該幅作品描述的是動物的愛情，與前面描述的人類愛情故事形成對比。動物的愛情觀是單純的，用它們的鮮血染紅了圖畫；而人類的愛情是冷酷的，因此選擇黑色的基調(diào)來渲染。紅色炫目的愛情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無意中揭示出人類的丑惡嘴臉，讓人感到無地自容。

二、《愛情》中凸顯的雙重主題

（一）“復調(diào)”的核心思想

目前世界上的評論家始終爭論著莫泊桑到底是自然派作家還是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因為不能否認的是早年的莫泊桑與自己的老師福樓拜共同加入了以左拉為代表的自然主義的文學組織。不管莫泊桑是否完全屬于自然主義作家，但他的作品必定受到自然主義的影響。不動聲色地展示出人眼看到的各種對象是自然主義的目的；人與其他的物種也在自然主義中并聯(lián)著，堅持知覺和本能是人僅有的，因此研究人的角度應從生理上進行分析。在莫泊桑的創(chuàng)作中，自然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極少使用。然而在具有永恒愛情思想的小說《愛情》中，融合了人類全部的情感，因此不能單純從生理層面對小說進行描述，所以莫泊桑在小說中使用了自然主義的寫作技巧，并沒有給小說安上實驗的頭銜，這種技巧的使用讓小說中的人物更具特色和意義，更加凸顯人性的真正意義。

《愛情》里面描述的是一個極為簡單的愛情故事。描述者僅僅通過報紙中的一篇文章便開始了自己打獵的回憶歷程。在那次狩獵中，第一人稱 “我”殺死了一個雌水鴨，雄鴨不肯離開自己的伴侶，結果也被殺死了。在這個看似沒有任何結構安排，與愛情沒有任何關聯(lián)的故事插曲中，作者卻在動物的身上展現(xiàn)出了觸動人心的死亡和愛情，將主題思想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作品中表達了一個 “復調(diào)”形式，第一顯示的主題愛情是顯性的：人的愛情在動物的愛情面前顯得比較低。第二顯示的主題是人性：與動物相比，人類或許更加殘忍。這不得不讓我們想到善在人性中是否還存在。這兩種不同的主題明暗交替，愛情的主題是眼前的景象，而后面的人性則是主旋律，具有強大的背景。這兩種思想相互補充，前后照應，使得作品中的故事情節(jié)展現(xiàn)得更加飽滿。在作品的前端隱藏著人性的思想，讀者在較多的時候可能忽略了。然而多次品味之后，作者獨特的創(chuàng)作就會被讀者領會出，并讓讀者無意間感受到作品中隱藏的意義。而指引讀者領會這些主題思想的路徑便是小說的觀念、隱含的意義、結構的設計等方面。

（二）意象的核心思想

描述者有意在讀者的內(nèi)心制造疑惑。如何體現(xiàn)描述者的內(nèi)在感受呢？故事是否存在弦外之音？人性的思想映射在故事的景色中，而描述者眼中的景色則是小說中的意象。所以說小說的窗戶和描述者的眼睛便是作品中的意象，能夠讓讀者領會到小說的主題思想。仔細閱讀會發(fā)現(xiàn)幾種意象，當讀完作品后，讀者的腦海中已深深地印下了意象。

第一個意象：沼澤地。在日常觀念中，屬于重點保護地的沼澤很少有人描寫。神秘的沼澤地隱藏著自己的密碼，既讓人畏懼也讓人向往，但是描述者唯獨喜歡充滿神秘色彩的沼澤地，并對該地段進行了大量的敘述，這看似與小說主題毫無關聯(lián)，甚至有偏差，作者借此正是要向讀者傳達另一個核心思想：雜亂的人性特色可用沼澤描述，因此采用個性的象征意象將讀者指引到一個新的天地。對于世間的種種惡習，人在滿是好奇的狀態(tài)下進行自我反省，卻展現(xiàn)出人類內(nèi)心世界是無法預測的，也存在各種沖突。但是沼澤還存在其他神秘之處，或許就是造物主本身存在神秘吧。在如此渾濁不堪的泥水中，在接受陽光照耀的濕土中，正孕育著綠色的生命。這也展現(xiàn)出雖然人性中存在殘忍，但是人性中存在的善也不能被否認，這樣既矛盾又統(tǒng)一的結果正是造化所致。

第二個意象：冰屋里燃燒的篝火。讀完充滿寒意的內(nèi)容后，熊熊的篝火在沼澤地中燃燒，溫暖到讀者的內(nèi)心深處。這里的篝火是因為作品中的 “我”和表哥因為寒冷而點起的，冰屋也被大火圍繞著，橢圓形的屋頂好比碩大的鉆石，點綴著紅彤彤的心臟，在寒冷的沼澤地里，瞬間點燃了冰塊中間的這顆心。此時的冰屋恰似殘酷的人生中冰封藏已久的內(nèi)心，因此沼澤地之行也就成為內(nèi)心的一次旅行。在熊熊燃燒的篝火中，描述者也看到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點燃的火焰，雖然在廣闊無垠的內(nèi)心世界，這點星星之火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是就是這點星星之火，將人冷酷的內(nèi)心慢慢地融化、慢慢地溫暖。

第三個意象：第一人稱的表兄。讀者在小說中可以找到描寫表兄的四個場景。第一個場景中，介紹表兄是一個農(nóng)村的紳士，具有任性而又隨和的性格（gentilhomme decampagne， demi-brute aimable， d’un caractère gai，查看中文譯本會發(fā)現(xiàn)，“semi－brute”想要表達的意圖并沒有被譯本翻譯出來。“semi”可以理解為部分，而作為名詞時 “brute”卻有兩層含義：第一，玩笑式的語句表達某人缺乏人性；第二，表示獸的意思）。在第二個場景中，描述在一個掛滿動物標本的房間中表兄穿著一件海豹皮制成的衣服，也好像是一個來自稀有動物的標本。第三個場景中，睡夢中的“我”被表兄叫醒，表兄穿了一件熊皮制作的衣服，此時 “我”身上是一件羊皮大衣。（作者此處描寫的“我”為何穿著的是一件普通的羊皮大衣呢？或許是想表達“羊”和 “熊”之間完全對立的思想。）第四個場景中，作品的開頭表兄射殺了一對水鴨。將四個場景排列在一起，表兄的人物形象便能得到完美地詮釋，在描述者的腦海中，表兄雖然穿著獸衣，但是他更像是野獸，沒有絲毫人性的半人半獸。我們也正是了解了表兄的形象后，才知道了作品中隱藏的人性主題思想，此時一切模糊不清的象征意象也都轉(zhuǎn)變得更加清楚。

三、結 語

《愛情》中雖然表達主題的方式有很多種，但都不謀而合。作者使用個性化的描述角度將小說中的意象象征抽象地表現(xiàn)，并安排了巧妙的故事結構，全篇充滿著人性和愛情的雙重主題。由此可見莫泊桑當真是文學界的泰斗，他別出心裁的創(chuàng)作手法雖然不能使我們在短篇小說中意識到氣勢磅礴的時空體驗，但是他無意間將一個慢慢展開的空間展示在讀者面前，創(chuàng)作使用的筆就是一個幕景，在指定的場景中瞬間被放大。莫泊桑在他創(chuàng)作的作品中突出小說的主題的方法也是借助普通的人和事，因此就這個層面來說，他是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他以獨特的人性關愛和愛情描寫奠定了在法國文學史上不朽的地位。

［1］肖惠榮．莫泊桑短篇小說中的第一人稱敘述［J］．東華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02）．

［2］鄧曉明．解讀莫泊?！稅矍椤分械碾p重主題［J］．短篇小說（原創(chuàng)作品版），2013（03）．

［3］劉鳳俠．凄苦的愛情——哈代短篇小說人物愛情探析［J］．白城師范學院學報，2007（02）．

［4］賀義廉．莫泊桑小說女性形象類型研究［J］．湖北社會科學，2007（06）．

王冠（1979— ），女，滿族，湖北武漢人，博士在讀，湖北經(jīng)濟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