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斌姑娘
從地圖上看,北京是東經(jīng)116度,我家那個小鎮(zhèn)是東經(jīng)120度,如果算地方時,差16分鐘,如果算北京時間,那就是一樣的。不過身在北京,每次和家里打電話,總感覺兩地有明顯的時差。
這在晚上尤為明顯。我這里6點下班,7點到家,如果再做個飯,8點能吃上晚飯已屬不易。而每次8點多給媽媽打電話匯報一天的生活,她已經(jīng)坐在床上看了一個多小時電視。所以,我們對話的精簡版通常是這樣的——媽媽:“晚飯吃了嗎?”我:“剛剛吃好?!眿寢專骸芭?,那早些睡?!?/p>
過年回家,我發(fā)現(xiàn)類似的對話發(fā)生在爸爸與奶奶之間。奶奶住在老家,在那個小村莊,日落而息的規(guī)則仍然被恪守,“夜生活”來得格外早一些。晚上6點,奶奶會來電話:“你們在干什么?”爸爸:“吃飯?!蹦棠蹋骸拔?點就吃完了,你們早些睡?!?/p>
“早些睡”,大概是母親對在外的孩子所有關心的最凝練的表達??上盏竭@句話的人往往并不當回事,于是“早些睡”也就成了“再見”的代名詞。盡管如此,每天晚上10點,媽媽依然鍥而不舍地給我發(fā)短信道晚安,而我如果忘了回復,她可能睡得就不踏實。
大三那年,去韓國做交換生,這下真的和家里有了一個小時的時差,韓國比家里早一個小時。起初我以為,這能讓媽媽放心一些——如果我在外面玩到晚上10點,家里還只有9點,挺早。沒想到,她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算時差這回事兒,每次和我打電話都認真地換算一遍,然后訴說天下母親亙古不變的忠告:“早點回家,早點睡?!?/p>
畢業(yè)后,雖然也是在北京,但發(fā)現(xiàn)這個城市的不同人群會有自己不同的“時區(qū)”。睡得早起得早的,是遛鳥的老北京大爺;睡得晚起得早的,是朝九晚五的公司白領;睡得晚起得晚的,可能是我這樣不用坐班的人。
今年回家,趕上10年一遇的初中同學聚會,言笑晏晏間,轉(zhuǎn)眼已逼近午夜12點。雖然之前和家里打過招呼會晚回家,但心中一直惦記媽媽會不會來催促?;氐郊?,燈照例為我留著,媽媽終究還是又從床上起來。
我說:“媽媽別看了,門我鎖好了?!彼路鸨豢创┬氖掳悴缓靡馑嫉匦π?,轉(zhuǎn)身緩緩地走回臥室。此時已近次日凌晨2點,我的一天剛剛結(jié)束,而家人為了等我,也遷就了我的“時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