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舒婷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好一曲詠梅詞,字字珠璣,句句絕唱。那寂寞開放的梅花,零落成泥芳香如故,可謂暗香襲人。
梅的品種繁多,都有著凄婉而美麗的名字,宮粉、玉蝶、灑金、照水、品字、綠萼……梅、蘭、竹、菊自古以來被譽為“花中四君子”,惹得無數文人墨客爭相吟詠,而梅介于蘭的清幽,竹的修挺,也不同于菊的淡雅,終成千古絕唱。
梅,暗香者也。數九重天,朔風凜冽,百花凋殘,唯獨滿枝的紅梅傲骨錚錚,立于瑞雪之中,裝點著這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世界,絲絲馨香,綿遠悠長。
曾讀過一篇文章:一屋內,案上陶瓶里梅花數枝。見花開喜人,一君忍不住湊上深嗅,卻發(fā)現香氣時濃時淡,既而無香。友人笑曰,梅香之妙,正在若有若無。
梅,倨傲者也。即便時近春末,滿樹的梅枝枝殘淡,繁華不再,卻暗香猶存,冰雕玉琢般立在枯癟的枝干上,舍不得落下來,這便是倨傲。梅既不嬌柔嫵媚,也不盛氣凌人,或許,這就叫風骨吧。
有雅擅丹青的畫家畫梅,勾染、著色、點厾……畫中,白雪蒼茫,絳紅的梅花傲立枝頭,凍蕊含香,孤清高潔,白雪與紅梅遙相輝映,風雅到極致,也冷艷到極致,宛如一位身姿綽約的緋衣女子,額間殷紅朱砂襯著素雅容顏,清清冷冷地佇立在雪中。
牡丹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海棠艷而不俗,“嫣然一笑竹籬間”;蓮花香遠益清,“出淤泥而不染”……而百花之中,我獨愛梅花,愛它的孤高自傲,愛它的凌寒不懼,愈是冰寒,愈是風欺雪壓,花愈精神,香氣愈清雅。
仿佛又嗅到了寒梅的暗香,我多想獨立雪中,看那與白雪相映成紅的花兒,嗅那淡雅相宜的梅香。踏雪尋梅,人生,率性而為,有何不可?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
而我,只為尋那雪中的一縷暗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