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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色似酒濃

        2014-06-05 20:22:07拂玉
        飛魔幻A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少爺老爺小提琴

        拂玉

        ·一·

        民國七年,管梳名揚淮鎮(zhèn)。

        鎮(zhèn)上誰不知道,管大小姐留洋歸來,從頭到腳,從內(nèi)到外,無不是新式女子的派頭。尤其一套西方思想,她推崇備至,為了“靈魂的自由”和家中擰著干,氣得管老爺拿那根沉香木手杖砰砰地捶地。

        這會兒那根手杖正高高地?fù)P起,眼看要落在管梳身上,管老爺抖著胡子聽到拿了封名帖的下人跑進(jìn)來:“羅家的少爺送了帖子,想拜會老爺!”

        手杖一停,管老爺偏頭想,這羅家,莫非是和北京政府里某位大人物有親緣的羅家?

        不等他多思索,下人又道:“羅少爺還說,今晨街上偶遇大小姐,知道大小姐也是留過洋的人,想再見一見?!?/p>

        管老爺目光一掃,站在他面前的管梳忽然皺起眉捂著肚子:“痛!好痛!”在管老爺開口之前,她踩著一雙高跟鞋飛也似的跑回自己屋里,“女兒忽然腹痛如絞先行退下了!”

        砰地關(guān)上房門,管梳長眉舒展,松了一口氣。

        原來今晨遇到的人,竟然是鼎鼎有名的羅家少爺,羅仕清。

        今晨,管老爺要她去見誰誰的兒子,她二話不說踩上木凳,解下洋裝上的腰帶就往房梁扔。管老爺拄著手杖趕過來阻止,她吵嚷一番,趁老爹頭暈?zāi)垦?,將高跟鞋隨意一踢,光著腳就一路跑到管宅外面。

        身后家丁一迭聲地喚她,引得街上小販行人紛紛側(cè)目。

        她從來不會顧及這些,幾個巷角一轉(zhuǎn),甩掉了跟著的尾巴,卻不承想,回眸去看時,竟趔趄一下,撞上了她不認(rèn)識的人。

        晨光里,那人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馬甲,像是從晝夜交替的一線魚肚白中走出,衣角還殘留著未干的夜露,袖上卻暈著晨曦淡淡、淡淡的溫度。他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低著頭問她:“小姐當(dāng)心……怎么沒有穿鞋?”

        天知道她為什么忽然窘迫,腳趾一縮,她低聲:“我……”視線不自覺地上移,她怔了怔。這個人戴著碩大一副墨鏡,她看不見他的眼睛。

        在她怔然之際,他彎下身脫了自己的皮鞋,似乎想為她穿上。

        “大小姐!”

        她回頭,家丁氣喘吁吁地趕上來,不由分說拉住她:“大小姐別為難我們了,跟我們回去吧!”她沒來得及接受他的好意,就被架著回了家。

        她想他不過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出乎預(yù)料,他居然呈上了拜帖,想再見她一見。她并沒有說過自己是誰,然而淮鎮(zhèn),誰不認(rèn)識她管梳?

        她窩進(jìn)被里,吩咐著丫鬟:“說我病得嚴(yán)重,不能見客?!?/p>

        丫鬟了然地點頭。宅院上下誰都清楚,大小姐自留洋歸來后,有個絕不見客的怪癖,尤其是管老爺安排的男客,更是拒之千里。往往客人們都不再強求,偏這次這個,丫鬟回來稟報:“羅少爺說,大小姐是留過洋的人,不會拘泥于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舊俗。他想和大小姐交個朋友,朋友生病了,他自然是要看望的。”然后丫鬟又補了一句,“老爺已經(jīng)陪著他,向這邊過來了?!?/p>

        管梳大驚:“過來了?!”一掀被子翻身下床:“快!給本小姐找些鐵錘木條來!”

        等管老爺陪著羅仕清走到管梳房前,只見丫鬟們通通一臉惶恐地站在外面,房門緊閉,從房內(nèi)傳出咚咚的聲響,像是誰正揮舞著鐵錘敲打木條上的鐵釘。管老爺臉色一變,伸手一推,果然,房門紋絲未動,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木條釘死……

        “管梳你……”

        “咚!”管老爺言語未畢,驚天一聲鐵錘響,砸得剩下的話碎成齏粉。

        他轉(zhuǎn)頭,滿含歉意地看向一旁的羅仕清。摘了墨鏡的俊秀青年,眼底有那么點幽藍(lán),宛如深深一抹無奈,襯著他輕輕的一聲嘆息。

        ·二·

        管梳的任性妄為已經(jīng)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她拒絕見管老爺安排的任何男子,卻常常自己溜出門,上街去看男人們的眼睛。在街口一個人一個人那么認(rèn)真地等著看著,只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找誰。

        那個人的一雙眼睛,眼底有那么點幽藍(lán),讓她瞧著,就仿佛看到了湖泊或者是海。

        還記得幾年前出國的輪船上,她剛生了病,又暈船,獨自一人蜷在房間里,沒有誰來噓寒問暖。乘客們都聚集在甲板上,那里正開著熱鬧的宴會,播放的美妙唱片又悠揚又歡快。一切都不是屬于她的,除了……不知何時,與那歡樂歌聲不符的一首小提琴曲悄然流淌,彌漫在夜色里安謐的琴音。

        她擁被,聽著那幾乎快要被歡樂氣氛淹沒的琴音,失眠多日后,終于做了一個在云朵上的好夢。

        那次過后,每夜,她都會聽到安謐的小提琴曲。像涓涓的細(xì)流,溫和地?fù)嵛克K絹碓较胍娨娔莻€小提琴手。于是一個海風(fēng)輕緩的夜,她一步一步登上甲板,倚著船舷,看到了拉琴人清瘦的背影。

        夜已經(jīng)深了,甲板上除了他和她,再無別人。夜空垂得很低,星子只零星幾個。她默不作聲地聽著琴曲,等著他轉(zhuǎn)過身來。

        她等了很久。一片云被吹了過來,遮住僅有的一點星光,四周霎時晦暗。

        偏這時,他轉(zhuǎn)過了身。

        他的模樣隱沒在黑暗里,唯有一雙眼,叫她看得清楚。那雙眼眼底有那么點幽藍(lán),海風(fēng)忽然急急地一陣地刮過,她卻覺得,再沒有哪個時刻,她的心能這樣安靜。

        “是你?”

        她吃了一驚:“先生認(rèn)識我?”

        他拿著小提琴,從晦暗里向她走來。小提琴的琴弦,無端地泛著锃亮的光:“我聽他們說,船上有位小姐一直身體不適。我只會拉一點小提琴,希望琴音能讓那位小姐寬懷一些。”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只是眼眶倏然就濕了。

        她想走近他。然而,輪船突然毫無預(yù)兆地劇烈顛簸,她本就體弱,站立不穩(wěn)撲倒在地,竟然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經(jīng)是兩日過后。

        有水手一直在照顧她,說是他的囑托。一日前他給她留下了一堆藥,就匆匆忙忙地離船登岸。她去的是法蘭西,而他去的是英吉利。

        不知為何,她打聽不到他的身份。她為這番錯過而消沉,水手鼓勵她:“別喪氣!雖然不清楚他是誰,但我聽說,他是和你一個鎮(zhèn)子上的人!”

        他和她竟是住在一個鎮(zhèn)上的!

        她瞬間燃起希望。回國后,她相信終有一天他也會回來,所以她留在淮鎮(zhèn),她要仔細(xì)認(rèn)真地找他。她記不清他的聲音,可她記得他的眼睛。等她找到了,她要告訴他……告訴他什么呢?

        ——謝謝他,還是,喜歡他?

        她在思索的瞬間看清了自己的心,而后她絕不去見父親安排的男子。她想,這輩子的那個人,她遇到了。她希望他會是她的初戀、愛人和丈夫,從她愛情伊始到她生命結(jié)束。除非他拒絕,否則她絕不容許有別人,來分割她的愛情。

        ·三·

        按理說,管梳這次得罪了羅家少爺,管老爺該狠狠教訓(xùn)她一番才是。但,僅僅在房里關(guān)了兩天的禁閉,管梳就被好端端地放出來了。

        管家是淮鎮(zhèn)做煤礦生意的大戶,近來多雨,又兼礦上的設(shè)施管理落后,從山西傳來消息,管家在那邊的礦洞坍塌,死了人。管老爺正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而雪上加霜,他投在上海的股票一跌再跌,資金難以運轉(zhuǎn),眼看就要應(yīng)付不過來。在這當(dāng)頭,管老爺精疲力竭,染上時疾,大病一場。

        管梳衣不解帶地守在病榻旁端湯送藥,等管老爺睡踏實了,她就在床邊設(shè)了一張小幾,趁空暇打點一切。在法蘭西學(xué)的經(jīng)濟(jì),好歹派上了點用場。

        日子在手頭緊巴巴地過著。好不容易解決了礦上的問題,卻還留有一大片資金空白需要填上。管梳正撐著頭發(fā)愁,賬房先生同老管家小跑過來:“大小姐……缺的錢,都給補上了!”

        “什么?!”管梳差點跳起來,“誰給補上了?”

        “是……羅少爺!”

        管梳一驚,又一怔。

        “羅少爺說,這些錢是借給咱的,咱不用著急,慢慢還。”老管家頓了頓,瞅著她,嘿嘿地笑起來,“羅少爺還說,他是真心想和大小姐交個朋友,請大小姐賞臉過府一敘。”

        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怎么能拒絕?

        等管老爺?shù)牟∏楹棉D(zhuǎn),她穿戴整齊,坐著小汽車造訪羅宅。用人請她在庭前稍等,她看著腳下才長出的一片淺草,才想起這些忙碌的日子都讓她忘記了春天已至??諝饫镉胁菽镜奈兜?,還有隱約的花香……那是什么花的香味?

        不等她開口詢問,用人忽然低聲道:“管小姐,我們少爺來了。”

        管梳反射性地抬頭去看,一眼之后,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明知道這不應(yīng)該,然而她控制不住……她煞白著臉,驟然轉(zhuǎn)身就跑!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長長的、蜈蚣似的一道疤斜穿了那人的左眼,而右眼里,那腫起的碩大一個,是肉瘤嗎?而他是羅少爺,他居然是羅仕清!

        “哎喲!”剛一跑出羅宅,管梳迎頭就撞上一人。她驚惶地?fù)P起臉,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眼睛,而后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她看到的這雙眼睛,眼底有淡淡一點藍(lán)。

        她不由自主地抓住這個人的衣袖,仰頭問:“先生……三年前去過英吉利嗎?三年前,出國的輪船上,有一個生病的姑娘……”

        她急得不知從何說起,這個人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微微地笑了,一雙眼睛溫柔又漂亮:“原來是你。”

        像三年前的那個海上之夜,聽了他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哽住了似的,只眼眶倏然就濕了。

        她要找的人,她真的找到了。

        ·四·

        直到現(xiàn)在管梳才知道他叫唐之臣,是羅仕清的姑表兄弟。她遇上他,不過是因為他正好要去看望表弟。但他和羅仕清是不同的,他儀表堂堂不說,一手小提琴能叫人如飲醴酒,沉醉不醒。

        管梳坐在自家后院的秋千架上,唐之臣在她身側(cè),合目為她緩緩奏一曲《小夜曲》。

        他們相交已有半月,半月前他替她向羅仕清致歉,而后日日登門拜訪,與她日益熟識。

        只是管梳以為他待她之情與她對他之情是一樣的,至少他該是視她不同的??墒?,偶然一個午后,她出去找他,卻發(fā)現(xiàn)在一處宅門前,他的身影與另外的女子靠得很近。那個女子穿著素凈的旗袍,抬起蓮花一樣干凈的臉,對著他細(xì)聲細(xì)氣道:“之臣你的小提琴拉得越發(fā)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入府再為我演奏一曲?”

        唐之臣沒有拒絕,挽著那女子就極其自然地走了進(jìn)去。

        不多時,管梳就聽到了從宅院里傳來的小提琴曲。

        她倚著一面墻,覺得心口空落落地發(fā)涼。手指不自覺地握緊,卻忽然一痛。原來她握住了長到墻外的一枝野玫瑰,花刺刺破了她的手,血染上了純白的花瓣。

        “小心……”

        她聽到有誰在她身后輕呼??伤稽c多余的心思也無,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玫瑰真美,偏偏那么扎人?!本拖袼膼矍橐粯?。

        身后的人仿佛一時怔住,她自顧埋著頭反身,從那人身邊走過。眼角余光輕輕一瞥,她覺得那人的臉?biāo)坪跤心敲袋c像唐之臣。像唐之臣,那么她現(xiàn)在一點也不愿意多看,便忙加快了腳步,跑回家里。

        下人們都發(fā)覺大小姐自從那個午后回來,就變得寡言少語。誰也不敢大著膽子去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掰著指頭數(shù)的時候才覺察,唐之臣已經(jīng)一連五天沒有來過。

        常日一坐上秋千就會笑的大小姐,五天來一次也沒笑過。她坐在秋千架上,靠著秋千索發(fā)呆,一待就是半天。

        終于有一日,宅中年紀(jì)最小的下人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舉著一枝半開的純白玫瑰湊到管梳面前:“大小姐快看!有人在后門放了這個!”

        管梳接過玫瑰:“是誰扔下的吧……”但忽然間,她覺得有些異樣。凝目一看,玫瑰的花莖上,竟然沒有一個刺!

        是擔(dān)心花刺傷人,所以特意拔掉了嗎?

        她定定地看著這朵花,一股溫暖像海夜琴音,汩汩地流入心底。

        第二日,她又收到了一朵殷紅的玫瑰;第三日,后門靜靜放著一抹鵝黃。此后接連不斷,每日,在所有人不經(jīng)意的時候,總會有一枝無刺的玫瑰,在后門悄然綻放。

        她不是沒想過要找出送玫瑰的人,只是那人太聰明,始終不能被她找到。她下定決心要一查究竟,一大早就守在后門。然而沒過多久,下人來報,說久未見面的唐之臣,此時再次登門。

        他手里的那朵無刺玫瑰妖艷欲滴,而今日,后門沒有出現(xiàn)另一枝玫瑰。

        ·五·

        管梳終究接受了唐之臣的歉意。他遞上了美麗的玫瑰,告訴她他也是喜歡她的。

        她拿著玫瑰想,就算唐之臣生性風(fēng)流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是她認(rèn)定的人,她可以用時間來讓他慢慢變成最好的情人。就像玫瑰,只要她有耐心,總能拔干凈花莖上扎人的刺。

        這樣漸漸相處下來,他和她終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訂婚的前一個星期,唐之臣邀她去看鎮(zhèn)上的花燈。

        管梳其實不大想去,不久前她才患了感冒,至今頭都暈沉沉的??梢粚ι咸浦寄请p眼,她就只能點點頭,答應(yīng)了。

        夜里花燈連片,燈光微醺。管梳眉梢眼角都暈著暖黃,可手指還是冰冷。唐之臣緊緊地攥著,想把它焐熱。管梳揚起臉對他一笑,眉眼彎彎。

        這時候,不遠(yuǎn)處有人燃起了煙花,放起了孔明燈。出門看燈的人群驟然爆發(fā)一陣歡呼,等管梳反應(yīng)過來時,人潮竟開始朝著他們的方向涌動。而人越擠越多,管梳好不容易找了處人少的地方站穩(wěn),回頭一看,一直攥著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唐之臣不見了蹤影!

        管梳站了很久,唐之臣始終沒有出現(xiàn)。她不得不再次走進(jìn)人潮,一個人一個人地找??墒牵热顺倍忌⒘?,花燈都稀了,別人都心滿意足地回家了,她還沒有找到唐之臣。

        夜色越來越濃,寒氣越來越重。突然一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

        管梳獨自在街上跑著,不防前面一個水洼,她一腳踏了進(jìn)去,灌了滿鞋子水不說,還滑了一跤,跌在地上。

        頭越發(fā)昏沉,她想站起來,卻軟軟的沒有力氣。

        一雙手,忽然伸來,將她納入一個帶著寒氣的懷抱。

        她不知道那是誰。她揪住他的衣裳,費力地攀著他的肩,想看清他的容貌??伤囊庾R越來越模糊,她睜大了眸子,只看清楚了雨夜里的一雙眼睛。

        溫柔的,漂亮的,眼底有那么點幽藍(lán),讓她瞧著,就仿佛看到了湖泊或者是海。

        是他……

        她瞠目結(jié)舌,頭腦一時空白一時混沌。

        等她徹底地清醒,她正躺在自己屋中的床上。身側(cè)唐之臣見她睜開眼睛,長長地松了口氣。

        “梳梳……”唐之臣的話未說完,管梳驀地坐起,扶住他的頭,仔細(xì)地看他的眼。

        他的眼,溫柔而漂亮,只是眼底的藍(lán),是淡淡的一點。

        ——和昨夜她在雨中看到的幽藍(lán),是不一樣的。

        “我昨夜忽然有事,所以先走一步,沒來得及給你打招呼。”唐之臣歉然,沒有覺察她變了的神色,撫過她的額發(fā),“我讓人去找我表弟陪你,他恰好又不在。今早他才跟我說,他昨晚出門,得了感冒……”

        管梳正在失神,于是這些話,她一點也沒有留意到。

        ·六·

        病中的管梳一直懨懨,看著唐之臣的眼睛,就會出神地想,她其實是不是,根本就還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可是唐之臣照顧她,這樣的妥帖細(xì)致,她被他的溫柔耐心絆住,便刻意去忽略她滿腹的疑問。

        如是拖拖拉拉,直到訂婚,也仍舊游移不定。

        管老爺愛女心切,特意在前廳舉辦了西式的訂婚宴會。西裝洋裙的紅男綠女,隨著唐之臣?xì)g悅的小提琴聲翩翩起舞。觥籌交錯間,禮物流水一樣送到后堂。

        房間里,管梳梳妝才罷,正要起身,下人敲門進(jìn)來,遞了一只銀色紙盒到她面前:“有位先生送的,囑咐說務(wù)必要送到大小姐手上。”

        管梳狐疑著接過,輕輕把盒子揭開——

        一束小提琴的琴弦,泛著粼粼的金色,像是脈脈的溪水,安靜地流淌。

        剎那間,管梳的心陡然一震。

        海夜上安謐的小提琴曲……锃锃發(fā)亮的琴弦……

        是他!他在這兒,在她身邊,看著她今日要與別人訂婚。而唐之臣,真的并不是他。

        管梳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推開一旁的下人,提著裙裾向前廳飛奔而去。

        不是早就想好了嗎?只希望是他,成為她的初戀、愛人和丈夫,從她愛情伊始到她生命結(jié)束。她打定了主意,除非他拒絕,否則她絕不容許有別人,來分割她的愛情。

        那,她還游移什么?她還在等什么?

        她沖進(jìn)了前廳。舉目是客人們一張張驚愕的臉,可她已無暇去管顧。小提琴聲驟停,她一步一步走到唐之臣面前,向他深深地俯首:“真是抱歉,耽誤了你這么多的時間和情感……但我,我的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飛向了別人?!?/p>

        四下俱寂。唐之臣沒有答話。

        她站直身抬起頭,聲音很輕,卻無比堅定清晰地道:“我要退婚。”

        在眾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轉(zhuǎn)身離開。

        她知道她又翻起了驚濤駭浪?;存?zhèn)的管大小姐,永遠(yuǎn)這么任性妄為。街頭巷尾必定又有了談資,不久前因為與唐之臣在一起而變好的口碑,又要一落千丈。

        可她不管這些。那束在她最脆弱無助時安撫過她的琴弦,給了她面對一切、追求夙愿的勇氣。只是她還是覺得有一點點累,花了這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她終究,還沒有找到琴弦的主人。

        空蕩蕩的后院,她獨自趴在石桌上,把頭埋入臂彎。

        她好像是在做夢了。隔著滿眼的水霧,她看到了夜里一根锃锃發(fā)亮的弦。這根弦輕輕被拉動,然后她就聽到了久違的那種彌漫開來的、安謐的小提琴音。

        再然后,她睜開了眼。果然是在做夢。

        只是,空氣里仿佛有什么東西遺留著,微微顫動著。她怔了片刻,突然起身跑到后門外。

        一枝無刺的玫瑰,握在家中啞仆的手上。

        “剛才,是不是有人在門外拉琴?”見到啞仆點頭后,管梳立時要向街上追去,卻意外地被啞仆拽住。

        啞仆遞上了玫瑰,指了一指,而后雙手拉長距離張開,靜靜地看著管梳。

        管梳持著玫瑰,立在原地。

        送玫瑰的那個人,拉著琴的那個人,他已經(jīng)走得很遠(yuǎn)了。她趕不上了。

        ·七·

        如管梳預(yù)料,街頭巷尾三姑六婆的確奚落了她一段時日。但,種種嘲弄很快就銷聲匿跡。

        因為,唐之臣出事了。

        眾人都開始說管梳好眼光,竟然能未卜先知唐之臣在北京政府的親戚會在派系斗爭中失敗,她退掉了這門婚事反而保全了自身。管梳苦笑,路過以往人人景仰的羅宅時,忍不住望了一望。

        人去樓空。

        唐之臣的親戚,同樣也是羅仕清的親戚。自從出事,無論是唐之臣還是羅仕清,都在一夜之間遠(yuǎn)走避禍,無影無蹤。所謂樹倒猢猻散,莫不如此。

        “這不是管大小姐嗎?”

        管梳回頭,叫她的人,她不認(rèn)識。

        這人把玩著手上黃金嵌紅寶石的戒指,笑:“敝人劉鯤,想請管大小姐喝杯粗茶?!?/p>

        唐羅二人走了,淮鎮(zhèn)又來了個北京政府的特派員。

        他殷勤地給管梳斟茶,漫不經(jīng)心道:“我聽說,管大小姐是唐之臣的未婚妻?”

        管梳淡淡道:“我和他已經(jīng)退婚了。”

        “那么管大小姐是說,不知道他的行蹤了?”劉鯤一笑,“沒關(guān)系,只要管大小姐在這里,他總會回來。不是他,就是羅仕清。對我來說,哪個都一樣?!?/p>

        羅仕清?

        管梳一怔:“關(guān)羅仕清什么事?”

        “原來管大小姐不知道?!毕袷枪室馔涎訒r間,劉鯤慢悠悠道,“三年前,唐之臣與羅仕清一同悄悄前往英吉利,不巧,我也在那船上,將他們認(rèn)了出來。我知道管大小姐曾在船上病了一場,而你生病的時候,夜夜都會有人為你拉起小提琴。”他頓了頓,“唐之臣、羅仕清,那艘船上,只有他們兩人會這玩意兒。情之所鐘,盡在大小姐身上?!?/p>

        后面的話,管梳已經(jīng)聽不進(jìn)了?;氐郊?,她都沒有緩過神來。

        為她拉琴的人,怎么可能是羅仕清?她見過他,他沒有那么一雙眼底帶著幽藍(lán)的眼睛不說,他甚至沒有一雙完好的眼睛。

        她在房中細(xì)細(xì)分辨劉鯤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還沒想個透徹,下人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來:“大小姐!現(xiàn)在外面都在說,你要嫁給劉特派員!小姐三思,那劉特派員不是個好人,吃喝嫖賭還打死過好幾個老婆!”

        這是劉鯤傳出去的假消息,是為了引唐羅二人出來,管梳在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墒撬靼祝屏_二人能不能明白?

        她只希望他們不要如劉鯤所愿,自投羅網(wǎng)。

        然而管梳沒有那么多空閑為別人擔(dān)心。劉鯤不日竟真就登門提親,在管老爺支吾敷衍沒有答應(yīng)后,施加壓力,要再請管梳到他府上小住。

        窺見他深不見底的眼和意味莫名的笑,管梳恍然,劉鯤怕是打算假戲真做。

        她不得不去,只能偷偷將一支手槍貼身藏好。

        ·八·

        劉鯤是來真的!

        管梳才到劉鯤府中一天,夜色稍深,他就迫不及待地闖到她房里。她父親是有錢大戶,倘若在抓到唐之臣或羅仕清之余,當(dāng)真娶了她,對劉鯤而言真是百利無害。

        她躲開他,背貼著門,驚惶地掏出手槍,槍口對準(zhǔn)他,卻顫抖著手不敢扣動扳機:“滾!”然而劉鯤篤定她不敢開槍,竟仍一步步向她靠近。心中一橫,管梳閉眼凌空一射,一發(fā)子彈差點打穿劉鯤的耳朵!

        她不敢遲疑,轉(zhuǎn)身拉開門就逃。背后劉鯤憤怒地叫嚷:“來人!把她抓回來!”

        夜色如墨,越來越稠。她身后追著拿了棍棒的打手,她沒命地跑。打手之所以不用槍射擊,恐怕劉鯤還打著要用她引出唐羅二人的主意。

        家門近在眼前,管梳精神一振。只是,幾只手突然粗魯?shù)爻蹲∷?,她已然被抓?。?/p>

        奔跑時,她于一片混亂中弄丟了手槍。而今兩手空空,絕望席卷而上,管梳閉上了眼,等著棍棒狠狠落到她身上,再被強行帶到劉鯤面前。她想好了,如若終究會被捉回去,在見到劉鯤之前,她就干脆想辦法自盡。

        卻沒有預(yù)料中的劇痛。溫柔的氣息瞬息包裹了她,睜開眼,她是在什么時候,被納入了一個人的懷里?

        這個人的懷抱無比溫軟,他護(hù)著她,用他的后背來抵擋那些落下的棍棒。寂靜的夜里,管梳能清晰地聽見打手們的咒罵和棍棒擊打的聲音,卻一次也沒有聽到護(hù)著她的這個人呻吟半句。她抬起頭,望進(jìn)一雙眼睛,溫柔的,漂亮的,眼底有那么點幽藍(lán),卻是那么寧靜廣袤,仿佛湖泊或者是海。

        她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少爺!”好一會兒后,終于有援救的人趕來。他們與打手們扭打,其中一個趕過來扶起護(hù)著她的人:“少爺您沒事吧!”緊接著卻突然驚呼一聲,“怎么這么多血!”

        她覺得她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干涸的嘴開開合合,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被救起的少爺看著她,眉眼溫和。片刻后,他輕聲吩咐:“送她安全到家。”

        她被他的人送回了家。她其實是想跟著他去,可是送她的人說:“管小姐先回家,少爺好不好,等會兒我們給您報個信。”她愣愣地點頭,回家后自己的屋子也沒去,就背著大門坐下,抱膝等著。

        夜越來越沉,壓得那么低。再沒有哪一個夜晚,比這一個更難熬。

        好不容易聽到背后的大門被敲響,她反射性地拉開門,一眼就看到曾經(jīng)她在羅宅里看到的、左眼有道長疤、右眼有個肉瘤的人。

        他拖著哭腔:“管小姐,麻煩您務(wù)必去一趟吧……少爺他,快不行了……”

        她和羅仕清多么沒有緣分。那次她在羅宅里,她見錯了人,心急中把走在他前面的仆人當(dāng)成了他。后來他離開了羅宅,不久過后,他卻又舍不得什么似的,回到了這里。

        現(xiàn)在她走進(jìn)屋子,四處亮起的燈光,讓她終于能夠把他看個清、看個夠。多少次錯過的相見,在這僅有的一個夜晚,一并補全。

        他和唐之臣長得很像,也是那么儀表堂堂,面容清俊。只不過他躺在床上,白色衣襟上殷紅遍布。那些棍棒打碎了他的腑臟,聽說他剛才還吐了很多血??墒乾F(xiàn)下,他的唇已經(jīng)被擦得很干凈,干凈得如紙一樣蒼白。似是聽見她來了,他睜開眼睛,一雙眸子寧靜明亮,溫柔地看向她。

        她驟然一聲啜泣。

        帶她過來的人低低道:“管小姐不必傷心……管小姐你能來,少爺已經(jīng)很高興了?!?/p>

        仿佛是贊同,他蒼白如紙的唇一動,慢慢地,心滿意足地彎了起來。

        ·九·

        這一輩子,管梳一直想有那么一個人,他是她的初戀、愛人和丈夫,從她愛情伊始到她生命結(jié)束。她何其有幸,終于遇見。于是在他死去的時候,她為他穿上喪服,守在靈前。

        昨夜,劉鯤已經(jīng)知道他的藏身之處。她就在這里,等著劉鯤前來。

        然而來的不是劉鯤,是唐之臣。

        他其實是直系軍閥的暗棋,留在淮鎮(zhèn)聽從指揮。三年前與羅仕清出國,便是為了暗地拉攏英吉利。管梳曾見過的蓮花一樣的姑娘,就是他的接頭人。每一次無故消失,都是他看見了暗號,找到接頭人,獲取新的任務(wù)。這次因為北京政府情勢有微妙變化,直系軍閥便佯裝勢弱,在暗地里扳倒對手。在到羅宅之前,昨夜,他完成了最近的一個任務(wù):殺劉鯤。

        站在靈堂里,唐之臣喟然:“若是……仕清能再等等就好了?!?/p>

        管梳頷首。他只要再等一天,甚至一個夜晚就好。可他等不了。她的一生,都將由這個夜晚決定。

        她起身,送唐之臣出門,依照著主人的禮。唐之臣看了看她,沒說什么,只是又一嘆。

        從昨夜起,她決定要做羅仕清的妻子。

        她走過他的花園,看見了滿園開得正好的各色玫瑰。聽人說起他曾拔掉過每一枝由他或是別人送給她的玫瑰上的刺,只是為了哄她高興。她走進(jìn)他的臥房,看見他用油畫畫著一艘輪船上,船頭的小提琴手微微回頭,凝視著少女倚著船舷安靜聆聽的側(cè)影,她就猜到,在她對他念念不忘的時候,他也對她情意暗生。那把抽掉了琴弦的小提琴還掛在墻上,她取下來握在手里,想著,要怎么樣,才能回報他的鐘情。

        她叫人在羅宅外立了牌坊,她要像以往最看不上的女子一樣,為丈夫耗盡年華。

        她不后悔,絕對不會。唯一相見的夜里,不管曾有多少輾轉(zhuǎn)曲折,她一看到他就知道,要找的人,這一回,她真的終于找到了。她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忍不住一聲啜泣,悲聲而哭。

        ——那么多可以相見的時候,她都做什么去了呢?那樣的任性妄為,不肯給人機會,讓他以為她是有多么嫌惡他,從此只敢在后面跟隨她。

        所以他去得太早,所以她來得太晚,所以她只能用余生,在沒有他的歲月里,同他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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