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本才讓

你是否得過牙病，若患過這個病，那就知道這一咀嚼食物器官一旦纏了病，其疼痛滋味不用我說了，但沒有經(jīng)歷這疼痛，我在這里如何表述也難以置信，并對我談論的牙病會不以為然地說：“這值得談嗎”嗤笑一下。今年我兩顆牙齒一個接著一個疼起來，讓我嘗到了特別的滋味，因自己肉體親受病痛，所以感覺值得寫一寫。

記不得是什么時候，有一次，我嘴里剛進熱食，右邊的下牙突然酥麻了，我不得不停止進食。過了一段日子吃飯時這顆牙又有點不舒服起來，但不算很疼痛，也就沒在乎。一天，和一幫好友飲著酒用餐時，舌尖在伸縮中觸到了那個牙齒，好像粘了飯粒似的有一絲粗兀感。第二天早上拿鏡子朝嘴里一看，發(fā)現(xiàn)這顆后牙黑糊糊的，原來是蛀蝕的，上半個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留著下半腰在里面。跟著這個碎牙開始找我麻煩了，一碰涼菜熱面從牙根處開始麻疼，接著整個牙床被病痛所折磨，進而疼痛從臉頰進攻耳根和鬢角，從鬢角迅速蔓延到腦部神經(jīng)。此病一發(fā)作起來白天不讓你有食欲，晚上怎樣祈禱和求饒也起不了半點效果，睡意掃蕩殆盡。白天稍微好些，因為忙活，來回奔跑，散散心，分散注意力就能減小疼痛，可到了晚上，剛躺下來，病疼就像一只急不可耐的餓狼似的呲牙咧嘴地撲到我身上，疼痛迅速傳遍全身，露出它殘酷無情的兇相，想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有時侯疼得差點哭出聲來。記得四五歲時的秋天得過蛀牙的我，痛得就在場地上打滾，那時年小體弱，疼了可以無所顧忌地手舞足蹈，喊疼呻吟，進行撒嬌，再說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臉面和羞恥是什么?？蓪τ谝粋€告別三十進入四十歲的一個大男人來說，病中哪怕低聲呻吟一下也意味著丟男子漢的尊嚴，為了這尊嚴我只好忍耐而沒讓自己哭出聲來。說老實話，痛得無法忍受時，我不是沒有想過不顧臉面地盡情地大哭大叫，以此來減輕病痛的折磨。為了止痛，我試過各種辦法，說抽煙有作用時，從來不沾煙的我抱著希望狂吸了幾根煙；說嘴里含酒有好處時，我含了一口酒，直到舌頭被酒精燒燙麻木，我堅持含著不咽；還照著別人出的主意花椒和瓊額（一種藏藥）貼在蛀牙上看能否止痛。以上辦法中除瓊額起點作用外，其余效果甚微。牙疼一直纏著我不放，我仍無計可設，無奈之下，我找牙醫(yī)去了。這唯一的牙醫(yī)診所開在縣城一個小角落里，里面被煙熏得黢黑，外面墻皮剝落，是個簡陋的房子，從里到外沒有引人之處。醫(yī)生同樣也是個矮瘦貌不起眼的人，不難看出是從外地漂泊來這里的，與人們常說的江湖郎中沒有多大區(qū)別。乍看，他是那種令人難以信任的一類，可他開完藥后很有把握地說：“兩個月不疼的保證我可以給你做”。哼，你就吹吧， 讓我一個星期好受，算我有福。急著止痛的我心里嘲笑他幾下，就半信半疑地接了藥。奇跡出現(xiàn)了，正如江湖郎中所保證的那樣，這幾顆藥真像靈丹妙藥，沒多久完全止痛了，近三個月沒再發(fā)作，欣慰之余，對那醫(yī)生的藥方嘖嘖稱贊，心存感激。可惜好運不長久，左頰后邊的上牙接著開始疼了。是因果報應嗎？牙疼一個接著一個。這次的疼痛遠比前面厲害，干脆拔掉算了，疼得實在難以支持住時，又氣又痛的我想除根它們一了百了。有牙病經(jīng)歷過的人對我說：“這主要與平時沒有保護好牙齒有關”。我亡羊補牢般照著他們的說法早晚都刷牙洗牙，努力使自己養(yǎng)成一個良好的習慣。但左頰這顆后牙已洞空，牙根積膿感染，一感冒發(fā)燒就引起牙齦發(fā)炎，這時候的疼痛好像真的要我的命，我跑去藥店買了一塑料袋的止痛藥。服服藥稍微控制病痛的發(fā)作，但藥效只是一會而兒，牙疼就是不給你片刻的安寧。這時候吃飯就要輕咬慢嚼，若不慎碰到那蛀牙上，立刻渾身疼痛叫人眼淚奪眶而出。我聽人說拔了就不疼痛，但有副作用，說拔了一顆弄不好松動整個牙床。如何是好呢？想到負面后果，我下不了拔牙的決心。幸運的是，我有機會到省城求醫(yī)，醫(yī)生檢查后說：“不用拔，用藥洗一下補個牙就好”。我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并把醫(yī)囑一字不漏地記住，付諸在實踐中。

今年連續(xù)兩次牙疼，讓我領悟到我們血肉之軀是多么的渺小又脆弱，深感一絲病菌都有能力奪走人的生命。再想，牙疼何嘗不是我們生老病死過程中的一個段落，生命盛衰的一個節(jié)奏呢？由血肉構(gòu)造的我們每個人都避免不了病痛的纏繞，世上沒有一個人是永遠安然無恙的長福的擁有者，連一個輕微的病痛不忘警醒我們?nèi)庋|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而無法復原，最終就要滅亡的人生規(guī)律。但話說回來，往日緊密齊整的三十顆潔白牙齒非無原無故突然患病，我想必有其因。好食好飲惡習作祟見什么吃的喝的就往嘴里送，他人送的請的，也不看干凈不干凈張嘴就吃，這樣病菌有了可乘之機，暢通無阻地進入了體內(nèi)?；疾∩钌罱逃栁覠o論何時何地都不要無度吃喝，更不得非適時亂吃，經(jīng)歷了病痛我才醒悟到無病安康乃最大福，健康乃最大財富，不容胃任性主張乃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