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毓
由廣州藝術博物院主辦的“御風千里——院藏歷代駿馬繪畫賀歲展”于2014年1月19日至3月20日在廣州藝術博物院展出。
據(jù)廣州藝術博物院院長陳偉安介紹,今年是甲午馬年,馬在中國文化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唐李郢詩句“龍馬精神海鶴姿”為馬賦予了一種神奇的精神力量,“龍馬精神”遂成為中華民族自強不息、奮斗不止的民族精神的代名詞。廣州藝術博物院此次精選的50件馬繪畫精品,讓觀眾可以全方位欣賞中國歷代駿馬繪畫藝術的發(fā)展歷程。其中包括明代唐寅、張穆,清代周璕、華巖、徐方、朱冕、改琦、蘇六朋,近現(xiàn)代居廉、任伯年、倪田、趙叔孺、何香凝、張善孖、黎葛民、陳樹人、高奇峰、徐悲鴻、周千秋、羅遠潛等人的作品,其中不少為國家一、二級文物,可謂名家薈萃,經(jīng)典紛呈,充分展現(xiàn)了從明代近現(xiàn)代中國歷代駿馬繪畫藝術的繁榮景象。在馬年到來之際,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馬的藝術,贊美馬的雄姿,頌揚馬的精神吧!
馬的藝術
馬是中國繪畫重要的創(chuàng)作題材。由于馬與人類生活息息相關,因此唐宋繪畫中的馬多非野馬,而是披鞍戴轡、受人駕馭的馬,在畫科分類上稱為“鞍馬”,若畫中有人物相配,又稱“人物鞍馬”。在畫法上,清代中期以前多屬勾線填色的工筆畫法,從晚清海派開始才逐漸盛行沒骨寫意畫法。歷代的畫馬名家,有唐代的韓干、宋代的李公麟、元代的趙孟頫、明末清初的張穆、清代的郎世寧、現(xiàn)代的徐悲鴻等。韓干所畫多為廄中駿馬,勾染細膩,體現(xiàn)出高超的寫實水平。李公麟畫馬一絲不茍,準確生動,顯示出卓絕的功力。趙孟頫畫馬用筆簡括,色彩淡雅,力追唐人風韻。張穆所畫多為戰(zhàn)馬,行筆剛勁,造型健壯。郎世寧是意大利籍清廷畫家,以中西合璧法畫馬,形象逼真,立體感強。徐悲鴻在繼承傳統(tǒng)的基礎上吸取西畫之長,善于表現(xiàn)馬的形體結構和動態(tài)。他們筆下的馬,或矯首天外,或獨立蒼茫,或引吭嘶風,或奮蹄疾馳,各具姿態(tài),異彩紛呈。
馬的雄姿
在所有的動物中間,馬是身材高大而身體各部分又都配合得最勻稱、最優(yōu)美的。因為,如果我們拿它和比它高一級或低一級的動物相比,就發(fā)現(xiàn)驢子長得太丑,獅子頭太大,牛腿太細太短,和它那粗大的身軀不相稱,駱駝是畸形的,而最大的動物,如犀、象,都可以說只是些未成型的肉團。顎骨過分伸長本是獸類頭顱不同于人類頭顱的主要一點,也是所有動物的最卑賤的標志;然而,馬的顎骨雖然很長,它卻沒有如驢的那副蠢相、如牛的那副呆相。相反地,它的頭部比例整齊,卻給它一種輕捷的神情,而這種神情又恰好與頸部的美相得益彰。馬一抬頭,就仿佛想要超出它那四足獸的地位。在這樣的高貴姿態(tài)中,它和人面對面地相覷著。它的眼睛閃閃有光,并且目光十分坦率;它的耳朵也長得好,并且不大不小,不像牛耳太短,驢耳太長;它的鬣毛正好襯著它的頭,裝飾著它的頸部,給予它一種強勁而豪邁的模樣;它那下垂而茂盛的尾巴覆蓋著,并且美觀地結束著它的身軀的末端……
馬的精神
周濤在《鞏乃斯的馬》中這樣寫道:
有一次我碰上鞏乃斯草原夏日迅疾猛烈的暴雨,那雨來勢之快,可以使悠然在晴空盤旋的孤鷹來不及躲避而被擊落,雨腳之猛,竟能把牧草覆蓋的原野瞬間打得煙塵滾滾。就在那場暴雨的沖打下,我見到了最壯闊的馬群奔跑的場面。仿佛分散在所有山谷里的馬都被趕到這兒來了。好家伙,被暴雨的長鞭抽打著,被低沉的怒雷恐嚇著,被刺進大地倏忽消逝的閃電激奮著,馬,這不安分的生靈從無數(shù)谷口、山坡涌出來,山洪奔瀉似地在這原野上匯集了,小群匯成大群,大群在運動中擴展,成為一片喧叫、紛亂、快速移動的集團沖鋒!爭先恐后,前呼后應,披頭散發(fā),淋漓盡致!有的瘋狂地向前奔馳,像一隊尖兵,要去踏住那閃電;有的來回奔跑,儼然像臨危不懼、收拾殘局的大將;小馬跟著母馬認真而緊張地跑,不再頑皮、撒歡,一下子變得老練了許多。牧人在不可收拾的潮水中被裹挾,大喊大叫,卻毫無聲響,喊聲像一塊小石片跌進奔騰喧囂的大河。
雄渾的馬蹄聲在大地奏出鼓點,悲愴蒼勁的嘶鳴、叫喊在擁擠的空間碰撞、飛濺,劃出一條條不規(guī)則的曲線,扭住、纏住漫天雨網(wǎng),和雷聲雨聲交織成驚心動魄的大舞臺。而這一切,得在飛速移動中展現(xiàn),幾分鐘后,暴雨停歇,馬群消失,那驚心動魄的大場面一下不見了。
我久久地站在那里,發(fā)愣,發(fā)癡,發(fā)呆。我見到了,見過了,這世間罕見的奇景,這無可替代的偉大的馬群,這古戰(zhàn)場的再現(xiàn),這交響樂伴奏下的復活的雕塑群和油畫長卷!我把這幾分鐘間見到的記在腦子里,相信,它所給予我的將使我終身受用不盡……
這幅《七十龍媒圖卷》是張穆在他七十五歲時創(chuàng)作的一幅作品。他運用精深的筆墨功力和高超的表現(xiàn)技巧,合理地描繪出了駿馬的神態(tài)。這幅十米的長卷精心布置了七十匹形態(tài)各異的駿馬。
畫面上數(shù)十匹各種毛色的駿馬,有的在樹陰草地自由地休息,有的在飲水,形態(tài)各異,無一雷同。他用勁健的線條勾勒出馬的輪廓,比例準確,骨肉均勻,并稍作夸張;然后用色墨渲染,塑造出形體豐滿、神韻生動的駿馬。
作品沒有設色,張穆巧妙地運用濃淡不同的墨色渲染表現(xiàn)駿馬的毛色,用粗細均勻的線條表現(xiàn)他們的骨肉,體現(xiàn)了張穆畫馬“肥須見骨,瘦須見肉”的特色。
他很注重突出馬的精神內(nèi)涵,請看這匹奔走的駿馬,蹄足騰空飛揚,鬃毛迎風飄拂,虎虎有生氣,筋骨肥壯。飛馳中的良馬形象,令人不禁想起它馳騁疆場的雄風。這邊,兩匹馬相依嬉戲,十分親昵,神情顯露天真。畫面上筆墨虛實相應,馬匹參差錯落,前后呼應,又成為整體,精神十足。若不是長期的仔細觀察,經(jīng)常對馬寫生,像仰天、翻滾、擦背等這些極難為一般人注意和掌握的形態(tài),是決不能描繪得如此準確自然和生動有趣的。
值得注意的是,畫面上的馬都是沒有鞍韉的,表現(xiàn)了脫韁的馬兒們在水邊輕松愉快休憩的情景,駿馬們雖然溫順卻沒有絲毫軟弱的氣息。特別是對鬃尾的處理,運用“枯筆”技巧,畫得蓬松而富有彈性,給人迥立生風的感覺。
可見,張穆畫馬并不是為畫馬而畫馬,而是出于馬是他生活中的好伙伴,他把馬比作自己的化身,而古時駿馬被成為龍媒,所以此幅命名為“七十龍媒圖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