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君子墨覺得前所未有的委屈。
想他上仙得道三千余年,在仙界也是男神級的人物,下凡歷劫以來,在商場上也是順風順水,鉆石王老五身份的他面對各種女人前赴后繼都不帶半點眨眼的??床簧暇褪强床簧稀?/p>
現(xiàn)在倒好,好不容易紅鸞星動,動心對象竟是個凡人。凡人就凡人吧,君大仙也不挑呀。吃慣了滿漢全席偶爾來點清粥小菜也挺可口的,最最氣人的是,那個凡人竟然對男神級上仙的表白無動于衷?。∵€將他以九塊九的清倉價賣掉了!賣!掉!了!
這種奇恥大辱,以后傳出去,還讓他怎么在四海八荒耍帥!還怎么在商場叱咤風云??!這個奇葩的設(shè)定真是太不像話了!
君子墨這廂一個人躲在君子蘭的真身里生著悶氣,那廂留著清爽的栗色短發(fā),穿著工裝外套的少年已經(jīng)將君子蘭放進倉庫里。
咦?不對,居然是放進了倉庫里?
沒有錯,就是倉庫里。
想當年,君子墨在沒被前主人賣掉之前,住的也是一個十平方米的全景天窗采光好的大陽臺,現(xiàn)在居然被人隨手一扔,和廁紙拖把一起擠在了倉庫里?!
真是豈有此理!
看來是時候現(xiàn)真身心平氣和地跟買下他真身的漢子談一談了。握拳。做好這個偉大(隨便)的決定之后,君子墨發(fā)現(xiàn)這所五室二廳的大房子里居然有一處煙霧繚繞,似幻似真,更有徐徐水聲緩緩傳來,氛圍看上去很適合像他這種清塵脫俗的上仙現(xiàn)身。
于是……
現(xiàn)身之后的君子墨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迅速拿眼風一掃,發(fā)現(xiàn)水氣環(huán)繞中,有一個瘦削的短發(fā)少女正在噴頭下洗澡。
這不正是把他特價買回來的家伙嗎?
等等!好像哪里不對。把他買回來的難道不是個少年嗎?
正當君子墨斜倚在洗手臺上,低頭回想被特價甩賣當天的場景,回憶將他的真身捧回來的到底是個少年還是個少女的時候……
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差點震破了他的耳膜。
“啊啊啊啊??!臭流氓??!”
沐浴被圍觀的少女一只手扯過衣架上的浴巾裹住自己,一只手操起一瓶沐浴露朝君子墨的頭上砸去。
喂喂,愚蠢的人類!我這樣帥氣的成功人士出現(xiàn)在你面前,不是應(yīng)該女人獻殷勤男人撿肥皂嗎!動不動就動用武力是鬧哪樣!
“嗷!”正在君子墨神游之際,他的腦袋再次被少女的十成功力砸出一個大包。
2.
在審問室,君子墨將頭埋到桌子底下,覺得這個世界不會再好了。
他不過是想找那人談一談,改善一下自己的住處問題,結(jié)果卻被當成入室偷窺的流氓被當場制伏,然后扭送派出所。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坐在他的對面,帽子上的警徽在燈光照射下明晃晃地刺眼。民警大叔嚴肅地開口:“姓名?!?/p>
“君子墨?!?/p>
“年齡?!?/p>
我說是三千兩百歲你會信嗎?“32?!?/p>
“職業(yè)?!?/p>
“都市花香,CEO。”
“聽說你深更半夜?jié)撊脒@位小姐的居所,并闖入浴室,意圖做些不純潔的行為?”
君子墨剛毅的嘴角抽了抽。這位警察叔叔,現(xiàn)在是審訊時間,麻煩你把這個流程嚴肅而正經(jīng)地進行下去好嗎!
君子墨努力壓抑心中的不滿,好脾氣地解釋著:“首先,我一直以為這位小姐和我是一樣的性別。”
坐在旁邊的少女耳尖地聽到了,睜大著雙眼委屈得差點哭了出來:“你……過分!”
作為商人,君子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他將長腿相疊,雙手十指相扣放在桌上,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說:“恕我直言,這位小姐,您在穿著衣服的情況下,你的第二性征實在是……很不明顯。”
少女秒懂了君子墨話里的意思,臉上的羞紅已經(jīng)從臉頰一路延伸到耳根。
“啪!”一個資料夾從頭頂毫不客氣地拍下來,將君子墨的發(fā)型拍扁。
“現(xiàn)在是在派出所,你小子給我認真點!人民警察面前,錄口供還不忘調(diào)戲良家少女,治不了你我信了你的邪!”警察叔叔掂著手里沉甸甸的資料夾,開始訓斥起來。
君子墨恨恨地掃了警察叔叔一眼。內(nèi)心OS已經(jīng)升級到“愚蠢的人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要是目光能殺人你已經(jīng)死了一百八十萬次了你知道嗎?。 焙迷诙嗄甑男逕捵屗谋砬榭瓷先ヒ廊黄届o,只是臉有些臭而已。
“繼續(xù)錄口供!這位小姐就算確實是男生,也不成為你私闖民宅,潛入浴室的理由!”
君子墨認真地看了旁邊的少女一眼。因為穿著工裝外套,頭發(fā)又是比一般女生更短,所以從側(cè)面或者身后看,確實很容易被誤認為男生。但是只要看一眼她那雙水靈靈的下一秒仿佛就能滴出眼淚來的眼睛,就不會這么認為了。
現(xiàn)在最為重要的是,此情此景,無論君子墨如何幫自己辯解,都顯得很無力。要知道即使她性別男,自己也有逼人撿肥皂之嫌……
所以思索再三,只好如實回答。
“其實……我是這位小姐花錢帶回家的。所以不算是未經(jīng)允許潛入居所?!?/p>
君子墨低沉性感的男性聲線頓了一下,接著說:“而且……既然是花錢將我?guī)Щ丶?,本來準備做什么,警察先生我想您一定懂的。?/p>
少女聽到君子墨這么說,明顯無法接受這個神轉(zhuǎn)折。
“喂,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不要亂講!”
君子墨朝她眨了眨眼,提醒道:“特價九塊九,你把我?guī)ё吡?。忘了嗎……?/p>
“現(xiàn)在男人已經(jīng)便宜到這個程度了嗎?”
見警察叔叔比較喜歡“妹子低價買男人回家”的設(shè)定之后,君子墨悄悄解開西裝外套,松開領(lǐng)帶,再解開兩粒襯衣扣子,露出結(jié)實的小麥色肌肉,瞬間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總裁氣質(zhì),變身邪魅狂狷的牛郎氣質(zhì)。
“親愛的,不是說好回家酣戰(zhàn)整晚嗎?不會是因為洗澡的時候我服務(wù)不到位,就想把我掃地出門吧?”
少女的腦回路明顯跟不上君子墨的思路,呆呆地愣在原地消化他的話。警察叔叔也被這句重磅級的話語雷得外焦里嫩,一邊感嘆現(xiàn)在的世道真是太復(fù)雜了,一邊開始訓斥起沈妙為什么不潔身自愛……
沈妙睜大著眼睛幾乎哭出來,卻一直咬著下唇強忍著。她恨恨地回頭瞪了君子墨一眼,那個惡質(zhì)的男人居然無所謂地沖她聳了聳肩……
在君子墨的引導(dǎo),民警的教育,和沈妙的隱忍之下,這場鬧劇終于在后半夜成功收場。
3.
據(jù)君子墨在人間混跡三十年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得出,人類生存法則第一條,必須臉皮厚。
他的前任之所以另嫁他人,完全是因為對方臉皮夠厚,他在這方面輸了十萬八千里,所以被人家先上車后補票……??!不對,壓根就沒有補票!真是氣死他了!而他在商場上的合作方臉皮更是可以和中國著名建筑長城城墻去比一比,死纏爛打逢場作戲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這次為了讓真身君子蘭得到公正公平的待遇,他決定動用三千六百年不曾動用的大殺器——不要臉!
君子墨從派出所出來之后,就一路尾隨沈妙,并且趁她開門時一個不留神,手疾眼快鉆進了她家。
說是家,也不全對,事實上沈妙將這租來的五室二廳改裝成了一個家庭小旅館。生意慘淡得可憐!
從警察局出來之后,沈妙已經(jīng)自認倒霉,決定先回家睡個好覺,醒來再想該不該動用法律武器捍衛(wèi)自己的清白,所以壓根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一路尾隨。
被人再次趁機鉆進家里,著實將她嚇了一大跳,她隨手操起掃把打過去。
“啊啊啊??!色狼!變態(tài)!跟蹤狂!”
君子墨滿腦灰塵,滿頭黑線……
看到對方絲毫沒有還手的意識,沈妙終于冷靜下來。
咦!不對,這貨明明是剛才那個偷窺狂?。?/p>
“怎么又是你!”
沈妙正準備抄起掃把進行攻擊,君子墨一閃身,就已經(jīng)來到她眼前,奪過掃把扔到地上。
然后冷冷地注視著她:“色狼?變態(tài)?跟蹤狂?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
喂,這位上仙,沒人告訴過你這么毒舌很難嫁出去嗎……
沈妙的腦回路顯然沒有君子墨轉(zhuǎn)得快,愣了半天只覺得剛才他的吐槽不是什么好話,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只好問:“那你跟著我,到底想怎樣?”
君子墨自來熟地解開西裝外套,坐進客廳的布藝沙發(fā)里:“倒也不怕告訴你,我是來收購你倉庫里那株快要翹辮子的君子蘭的,你開個價吧,隨便開?!?/p>
只有將真身搬出陰暗的小倉庫,自己的境遇才會好一點,不然君子蘭在惡劣的環(huán)境待太久便會枯萎,而他,也將直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為了更高效快速地處理這件事,君子墨從西裝內(nèi)口袋里掏出支票本,開始填寫數(shù)字。
沈妙趁他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哇!好多零!
“就當這是訂金。”將支票遞到沈妙面前,君子墨嘴角還含著一絲得意的笑。
沒有人可以抗拒金錢的誘惑。很不巧,他君總有的就是錢。
“啪!”沈妙將支票拍在了桌上,“誰稀罕你的臭錢!”
少女一臉正義凜然。
咦?說好的人類妹子都很拜金的呢?說好會爽快地同意拿錢走人交出君子蘭的呢?正常的劇情難道不是這個走向嗎?
君子墨的面癱臉抖了抖,嚴肅而又正經(jīng)地問道:“那,要怎么樣你才能同意呢?”
“之前在派出所你說你是都市花香的老板,沒錯吧?”
“嗯哼。”
“除非……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看吧,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成的事。
“可以,除了讓我娶你?!?/p>
“呸!你能不能別自戀!”
少女的吐槽再次給了一向傲嬌的君子墨一擊。
4.
三天后,君子墨在他位于市中心湘江邊的寫字樓頂層辦公室里接待了一位背著雙肩背包的短發(fā)妹子。
雙方進行了面無表情的交談,并且于五分鐘之后簽訂了一份合作協(xié)議。
合作內(nèi)容包括:君子墨旗下的都市花香連鎖花店每個門店都需要幫助沈妙的家庭旅館進行宣傳,并且由君子墨私人出資對旅館進行一系列的包裝及宣傳,作為購買君子蘭的費用。
君子墨一邊拿著一支派克筆傲嬌地簽著字,一邊用后鼻音表達自己鮮少流露的鄙視:“十萬塊,用來買一盆快死掉的蘭花,你還真是劃得來啊!”
“過獎過獎,誰讓君大老板就好這一口呢?”
簽完字之后,君子墨拿起合同走過去,向身材嬌小的沈妙俯下身。沈妙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和均勻的呼吸都被沈妙的察覺了。
那么近,連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都可以看到呢……沈妙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卻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的輕蔑的聲音:“你這么精明,你家里人知道嗎?”
然后一紙合同拍上她的臉。
沈妙吐了吐舌頭,拿起合同仔細看了看里面的條款,滿意地點點頭,回答道:“不知道呀!“哈哈哈!不過君老板,你這么好騙你的女粉絲們知道嗎?”
君子墨的臉又黑了一個等級,派克筆在他手里變成了兩截,純黑的墨汁慢慢染上他的手。
君子墨冷硬地送了沈妙兩個字:“滾粗?!?/p>
就在沈妙即將走出總裁辦公室門口的那一刻,又被叫住。
“等一下?!?/p>
面對大金主的召喚,沈妙乖乖回頭立正站好。
金主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又拿著屬于他的那份合同再仔細閱讀,臉上寫滿了被壓榨后的不高興:“為什么合同里會有需要我為你們旅館代言這一條?這與之前約定的好像不一樣吧?”
“哦,我后來想了想,覺得你長得這么帥,資源不進行合理利用的話,好像有點暴殄天物了?!鄙蛎詈敛豢蜌獾赜糜喙夂莺輶吡藪呔幽昝赖膫?cè)臉。
好像覺得理由不夠充分,力度也不夠,于是補充道:“就當你那晚對我不禮貌的補償,如何?”
君子墨喉間一甜,在心里沖這個人類小姑娘狠狠翻了個白眼。
明明那天晚上什么都沒有對你做好嗎小姑娘,本上仙只挑了個不錯的地方現(xiàn)身而已,雖然確實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作為懲罰,后來不是陪你去派出所喝茶到凌晨嗎?
但君子墨傲嬌別扭的小動作,在沈妙看來卻染上了幾抹嬌羞的色彩,尤其當君子墨想起那晚現(xiàn)身之后看到的香艷場景,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泛起了兩抹可疑的紅暈……
沈妙覺得好奇,一點一點湊近他。君子墨此刻有點呆,走神的時候腦回路有些不夠用,于是偏著頭定定地看著沈妙逐漸放大的容顏,又不純潔地想到那天晚上的小籠包……
于是一小股鼻血毫不客氣地從他的鼻腔里流了下來。
“這……”流著鼻血的當事人并沒有察覺,沈妙卻快要憋笑到內(nèi)傷了。她摸了摸口袋又沒發(fā)現(xiàn)紙巾,只好把白襯衣的袖子扯了扯,想伸過去幫他擦干凈。
“啪!”一只無情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將伸向他鼻側(cè)的爪子拍走。
剛才神游天外的君子墨終于回了神:“怎么,覺得那天晚上吃了虧,現(xiàn)在想賺回來?”
沈妙鄙視地掃了他一眼:“嘁,是某人不知道大白天在想著什么不純潔畫面,居然流鼻血了好嗎?”
流鼻血?!君子墨立馬閃身辦公桌旁的全身鏡前。果然鏡子里西裝筆挺的商界精英的鼻子下面,正掛著兩條紅色的鼻血……
太丟人了!仙也要抓狂啊!
君子墨胡亂在辦公桌上翻找,終于找到手帕擦掉鼻血。沈妙被他的反應(yīng)萌翻,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說:“君老板,你不用擔心,你看過我少兒不宜的鏡頭,現(xiàn)在我也看到你……嗯,鮮為人知的一面……算是扯平啦!既然合同已經(jīng)簽了,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哦!”
“哼哼,陰溝里翻船,我認栽?!本幽藓薜匕咽峙寥舆M了垃圾桶。
少女還不忘回過頭來安慰他:“不用擔心,為桃公館代言的事情,只要你拍一些宣傳照就好,不會有其他過分的要求?!?/p>
“原來你的旅館叫桃公館,還挺有趣。桃花的桃嗎?”
君子墨默念著這個名字,輕聲說出內(nèi)心的疑問。少女卻早推門而出。
桃公館?是入住的人都會有桃花的意思嗎?君子墨想。
5.
君子墨的心里還是很忐忑。合同約定:在君子墨為桃公館拍攝宣傳照之后,沈妙才會將君子蘭交給他,但通過他與本體的感應(yīng),沈妙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一周沒有讓它見陽光,三天沒有為它澆水了。
難怪最近氣血這么差,君子墨默默地看了一眼辦公室落地鏡里的自己??磥磉€是需要主動出擊。
于是長沙某裝潢精致的西餐廳里,君子墨與一位女生,另加一盆蘭花一起共進晚餐。
沈妙環(huán)視了一周,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也沒有對他們桌上擺著蘭花顯得多驚奇,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忍不住問:“君老板,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請我吃飯,條件卻是帶上這盆蘭花來赴約?”
“不會,”君子墨開心地切一客牛排喂給自己,“它也需要吃飯,你可以為它澆杯水。”
“……”沈妙其實很想問君老板你是在裝可愛嗎?這種話不是應(yīng)該由我這種少女來說嗎?
但是既然對方這么講了,她不照做又顯得太沒有浪漫細胞,可是作為一名機智的少女,給花澆水這種梗實在太沒有創(chuàng)意,不如來澆點紅酒吧。
沈妙端起手邊的紅酒杯搖了搖,又聞了一下,確定紅酒的酒香已經(jīng)開始發(fā)散,才緩緩將杯子里的紅色液體一滴不落地喂給了君子蘭。
“你!”
對面的君子墨想要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
等到沈妙抬頭看向?qū)Ψ綍r,才發(fā)現(xiàn)原本西裝革履端坐在對面的君子墨,竟然變成了落湯雞?!
這……是怎么回事!“君……君總……你為什么!”
難道在她給花澆酒的這一瞬間,君子墨偶遇前女友,并被前女友潑酒泄恨?
那得是多大一缸酒喲……真浪費。
“君子墨……喂,你還好吧?”
對方并沒有回答,渾身濕透,眼神也開始混沌起來,沈妙隱隱覺得不對勁。
事實上沈妙剛才澆到他本體的那些紅酒相當于直接淋在了他身上,可他還來不及發(fā)火,腦袋已經(jīng)變得昏昏沉沉的,思維也開始有些不清晰起來。
糟糕,應(yīng)該是醉酒了。
君子蘭的本體和修煉而來的人類軀體不一樣,除了水和陽光之外,如果被喂食其他東西,都會直接反噬到君子墨身上。所以剛才沈妙給蘭花澆的酒,已經(jīng)相當于將一大缸紅酒直接從他的頭上迎頭澆下。
君子墨滿身紅酒,坐在沈妙的對面,臉色臭到了極致,帶著隱忍的怒氣瞪著沈妙。
一秒,兩秒,三秒……
“砰!”
君子墨保持著一直瞪視著沈妙的姿勢,就這么直挺挺地朝桌子上倒了下來。
“喂!君子墨,你不要嚇我??!”
沈妙搖了搖他的手臂,又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腦袋。沒有一點反應(yīng)……
要不要這么嚇人?。?/p>
沈妙顫抖著爪子探向君子墨的鼻翼。還好還好,有氣息……
不過,誰來告訴她,君子墨到底是為什么會突然就睡過去了。
論如何處置一個身高187CM,體重65KG,又醉成一攤爛泥的男人,這真是一個難題。
其實此情此景沈妙大可一走了之,可現(xiàn)在君子墨和她怎么說都是合作關(guān)系,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后還指望這位大老板多多幫襯桃公館的生意呢。而且,全身濕透的君子墨同學再在餐廳待下去,也很有可能會感冒。站在人性化的立場,也是需要幫忙將他運送到一個溫暖舒適適合睡眠的地方。
于是,機智的沈妙掏出手機,撥通了身為快遞小哥同時也是沈妙一個四合院里長大的竹馬林小蒙的電話。
6.
“沈妙,你確定你是要發(fā)快遞?”
“當然。”
“別鬧,我們順風不運送活人!”
“放心,他現(xiàn)在醉得像一頭死豬,你完全不用當他是活人。”
“……”拜托,小姐這不是重點好嗎!
“林小蒙,別廢話,同城速遞加急大件,你到底接不接?!” 哼,加急……大件。確實有夠大的。
“首重十元,每增加一公斤收費五元計算,貨到付款,滿足以上條件,我就接?!?
沈妙滿意地勾起一抹笑容:“成交!”
穿著順風制服的林小蒙開著貨車停到餐廳門口,然后和沈妙一起將這個“加急大件”像扛麻袋一樣扛出來,扔進滿是快遞盒的后車廂。
目的地,桃公館。
啊,真想寫張快遞單貼到君子墨的臉上,沈妙坐在貨車副駕駛,壞笑著想。
好不容易將君子墨弄上了床,沈妙打開衣柜決定為他找一件合適的衣服,換掉他那一身濕透了的西裝。成功在角落翻到一件寬松的粉色睡袍,目測應(yīng)該穿得下的樣子,沈妙毫不客氣地把衣服扔給了林小蒙。
“小蒙歐巴,你最好了,幫我給他換下衣服好不好?”
“沈妙,我只提供送貨服務(wù),可不提供這種特殊服務(wù)的哦!”
“哦?是嗎?”沈妙雙手抱胸看著軟糯的林小蒙。“那還是我來好了……就是不知道女孩子看到一些這樣那樣的東西會不會長針眼……”
纖細的爪子正要去解君子墨的領(lǐng)帶,就馬上被林小蒙拍開。
林小蒙一張臉被剛才沈妙的那一番話和自己腦補后的場面漲得通紅,但還是很爺們地擋在了沈妙面前,挺了挺胸膛:“你……你是女孩子,不合適,還是我……我來好了!”
脫掉西裝外套,松開領(lǐng)帶,再一粒一粒解開襯衫的衣扣。
嘖嘖嘖,看看這小麥色的膚色!林小蒙吞了口口水。
吼吼吼,看看這硬邦邦的胸??!林小蒙忍不住用手戳了戳……
嚶嚶嚶,居然真的有八塊腹肌啊!人傻錢多身材贊,簡直就是人生贏家……林小蒙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
同樣身為男人,這簡直是男神和屌絲的對比。
不過……現(xiàn)在要怎么辦?
林小蒙犯難地皺著眉頭看著褪去西裝,脫去襯衣,只剩下西裝褲還完好無缺地穿在身上的君子墨。
在沈妙的雜物柜里翻了良久,終于找到一雙作案手套(廚房用塑膠手套),哆哆嗦嗦地解開君子墨的皮帶。
【以下省略二十萬字林小蒙幼小心靈受到的視覺沖擊及具體細節(jié),外加鼻血1000CC。】
終于幫君子墨穿好睡袍,雖然系上腰帶之后還是會有些春光遮不住,但經(jīng)過剛才的考驗,林小蒙已經(jīng)算是見過世面的人,這種清淡的場面,已經(jīng)完全可以Hold住。
終于搞定收工,林小蒙正準備離開,不料君子墨身子一偏,瘦弱的林小蒙慣性地一倒,由于重力作用,兩人竟齊齊滾落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而君子墨的身體,正毫不客氣地壓到他的身上。
“嗯!”林小蒙被這具肌肉純度很高的軀體壓出一聲悶哼。
可身上的人好似感受到自己擁抱到一具更加溫暖的物體,他將頭在林小蒙的頸窩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安放,又把身體也往林小蒙的身上蹭了蹭。
于是他的呼吸就那么一下一下噴在林小蒙的耳畔,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合著林小蒙的身體,身下的少年雙頰緋紅,心跳如鼓。
而被他們遺忘在西餐廳的君子蘭,在已經(jīng)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悄悄地開了花……
我很想說,君先生,您已經(jīng)無恥地……硬了。
7.
君子墨艱難地掀了掀眼簾,朦朧的視線里只看到滿目陌生的粉紅色。
伸了伸腳,發(fā)現(xiàn)腰部以下都傳來酸痛感。
這個感覺,不太對勁。
再掀開被子看了看,嗯?……自己竟然穿著一件又短又小遮住了上面就遮不住下面,遮住了下面就遮不住上面的粉紅睡袍!
誰能告訴他這該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時,沈妙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推門而入。她笑容溫柔,雙目含春,輕聲問:“你醒啦?起床喝點粥吧,胃會舒服一點……”
反常!實在太反常了!這個女人什么時候?qū)ψ约哼@么好過!
君子墨從床上坐起,扯過被子遮住關(guān)鍵部位,一臉黑線地開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個……作為一名機智的少女,我會告訴你昨天是將你扔到一輛滿是快遞的貨車上運送過來的嗎……沈妙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那個……昨天你不是喝醉了嗎?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只好把你帶回旅館了?!?/p>
君子墨冷酷的眼風一掃,冷冷開口:“算你識相?!?/p>
早知道就該把他扔在餐館凍到重感冒最好不治身亡才棒!有錢人都這么不懂報恩這么狂妄自大的嗎!
內(nèi)心OS完之后,沈妙繼續(xù)換上一副媚骨奴顏:“呵呵呵!都是小的該做的。您打算起床了嗎?”
快快起床吃早餐然后麻利滾蛋!
君子墨淡淡地低頭掃了一眼粉色的睡衣:“昨天晚上,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咦?怎么辦?君老板這是求負責的意思嗎?還好本少女機智地讓我的竹馬幫了這個忙?。ㄕ媸腔钤摏]有男朋友啊)
“沒有沒有,您千萬別誤會,昨天是我的藍顏林小蒙幫您換的衣服。林小蒙,性別男,所以您的清白還健在?!?/p>
君子墨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睡在一朵云上的柔軟感是怎么回事?
君子墨又挑起眉毛偷偷地掃了沈妙一眼,只見那丫頭將臉低低地埋著,好像很害羞的樣子,眼睛也不敢直視他……
其實昨天晚上,就是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認吧。
嗬,害羞又別扭的人類。就說像本仙君這么優(yōu)秀的物種是很迷人的存在,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里,君子墨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我的衣服烘干了嗎?幫我拿進來一下?!睙o意識地,語氣也柔和了下來。
“好嘞!”沈妙開心地將皮蛋瘦肉粥塞進君子墨的手里,然后出去取衣服了。
這種強烈的新婚妻子開心地服侍丈夫起床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君子墨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8.
君子墨端起水杯喝水,想起雙目含春的沈妙。
翻開文件工作,想起端著熱騰騰的皮蛋弱瘦粥說“快趁熱吃吧”的沈妙。
打開電腦準備關(guān)注股市,腦海里卻浮現(xiàn)那晚抱著一團軟軟小小的寵物一般的觸感。
這,還能不能讓人安心地工作了!
剛好此時手機響起,屏幕上跳躍著“沈妙”兩個字。
按下接聽鍵,沈妙甜糯的聲線從聽筒那邊傳來,只是簡單的帶著顫音的“喂”字,就已經(jīng)讓君子墨通體舒暢了。
“嗯,在聽。什么事?”雖然心情很愉悅,但不改君總本身的冷峻設(shè)定。
“想問您的君子蘭還要嗎?它在我這里。那天您喝醉了我就順便又帶回了旅館。”
“要?!遍_玩笑,自個兒真身,豈有不要之理。之所以會和這丫頭牽牽扯扯,一切不都源于這盆蘭花嗎?
“好的,那給您發(fā)個同城快遞吧。”那邊沈妙愉快地決定了之后,正準備掛電話,卻被君子墨生生阻止。
“不用,還是麻煩沈小姐親自過來一趟吧。除了將那盆蘭花帶給我之外,可能還有一些合同的細節(jié)需要再和沈小姐確認一下。”儼然公事公辦的口吻,可惜沈妙卻看不到電話這邊君子墨掛在嘴角。
“嗯嗯,好的,下午兩點,我過去找您。”
“OK?!?/p>
君子墨愉快地掛斷了電話,讓自己陷進真皮沙發(fā)里,輕輕閉上眼睛。
或者在人間一直尋尋覓覓的,就是她吧。不然為什么不自覺地總是想起來?;蛘咧皩τ谙男〕鹊拿詰?,只是一時假象吧,不然為什么沈妙出現(xiàn)之后,他幾乎馬上就忘記了傷感。
9.
沈妙抱著君子蘭小心翼翼地走進這棟高聳的辦公樓,走進直達頂層的專屬電梯,電梯門打開她便看到從層高八米樓頂傾瀉而下的水晶吊燈以及兩個玻璃房子。
一個小而精致,是君子墨的秘書小姐的辦公室。
一個大而土豪,是君子墨自己的辦公室。
秘書小姐一襲嚴肅而又正經(jīng)的黑西服套裝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直接將沈妙領(lǐng)進了總裁辦公室。
“老板,沈小姐過來了?!?/p>
那語氣好像在說“老板,您點的外賣到了”……
坐在辦公椅上的君子墨沒有起身,只點頭示意沈妙自己就坐不要客氣。
沈妙倒是惦記著用塑膠袋裹著的君子蘭,想將它快點解脫出來透透氣。于是將君子蘭放在辦公桌上,然后專心地開始解用透明膠封死的塑膠袋。奈何手笨,弄了半天還是老樣子。
“我來?!?/p>
一雙大手輕輕握住她纖細的小手,放到一邊,然后三下兩下將袋子扯了下去。
沈妙的臉微微地紅了紅。和這種男神級別的人物產(chǎn)生肢體碰觸什么的,不要太美好!
辦公桌上的君子蘭花朵似開未開,現(xiàn)在見到陽光呼吸到新鮮空氣之后,就開得更盛了。沈妙伸出食指碰了碰:“真美……”
君子墨的眼神暗了暗:“你……”
沈妙顯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抬起無辜的雙眼望過來,問:“怎么了君總?”
君子墨壓下身下那一抹燥熱,坐回辦公椅上,偏過頭去說:“沒什么。”
不料那小丫頭似乎就是不打算放過他,手指又撥了撥花瓣,還天真地問:“所以蘭花需要放在有陽光的地方養(yǎng)對不對?之前我把它放倉庫,它一直都不開花……”
那是因為你一直不澆水啊,親……
可是現(xiàn)在君子墨卻完全沒有心思和她討論蘭花的養(yǎng)護方式。
“沈妙,如果,你再不放過蘭花花瓣的話,我保證你今天走不出這個辦公室?!?/p>
坐在辦公桌前的沈妙老實地收回作亂的爪子,俯過身,好奇地問:“為什么?”
她俯下身之后,與君子蘭靠得實在太近,嘴唇閉合之間的氣息緩緩地拂過花瓣。
君子墨又是一陣難耐,陰沉著臉問:“你知道花代表植物的哪個部位嗎?”
“……啊?”
“生殖器?!?/p>
所以不要一再撩撥了,愚蠢的人類。君子墨跨著長腿,躍過辦公桌,將小丫頭拎起來抵在墻上,他的嘴唇也毫不客氣地壓了過去。
接下來,那帶著微微檀香味的靈活小舌,如擁有智慧一般開啟她的唇,邀請她一起共舞。
他強有力的大手緊擁著她的后背,用最大的力氣將她向自己推送。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沈妙大睜著雙眼,無法動彈,無法思考,只是愣愣地承受著。
許久,君子墨才放開懷里的人。
“這就是你作亂的代價?!本习宀缓靡馑汲姓J自己的動情,就這么厚臉皮地將責任推給了眼前的少女。
沈妙衣服有些凌亂(被某人熱吻中上下其手所致),頭腦也一片混沌(某人吻技不錯所致)。她用有限的腦細胞想了想,之后,偏著頭問:“難道君總叫我來,想讓我在合同里添加一條賣身協(xié)議嗎?”
然后她又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雖然我知道之前讓您和我簽合同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但是不能因為這樣就潛規(guī)則你的合作對象?。 ?/p>
君子墨看著對面一臉認真的女生,差點笑出聲。
他堂堂企業(yè)帝國的老大,要想潛規(guī)則誰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但是……總不至于讓他堂堂企業(yè)CEO,業(yè)界精英,仙界高富帥,向區(qū)區(qū)一介人類——還是如此智商有限的人類表白吧?
不行,不行,太掉價了。
一定要等她先表白才行。
于是傲嬌的君子墨,脖子不自然地梗了梗,說:“那天,喀,就是我喝醉那天,你不是幫我換衣服已經(jīng)將我看光了嗎?現(xiàn)在,總該是負責的時候了吧!”
沈妙驚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不……不會吧……君總不可能是第一次被人看光光吧?那剛才是你的初吻嗎……”
明明是被強吻,現(xiàn)在卻有一種賺到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君子墨繼續(xù)將下巴四十五度抬了抬。
沈妙看了看君子墨那別扭又傲嬌的樣子,想來這貨雖然年紀一大把,但無疑應(yīng)該是個處男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那晚其實是林小蒙給他換的衣服呢……
要不要說呢?要不要說呢?要不要說呢?
唉,不知道會不會毀他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