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志剛

中國近日在南海地區(qū)動作頻頻，從行政管轄到軍事布局，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

繼在相關島礁舉行國慶升旗儀式后，海軍、空軍、第二炮兵聯(lián)合舉行了代號為“聯(lián)合行動-2014A”的實兵演習。接著，又啟動南海區(qū)海洋專項執(zhí)法行動。與此同時，南沙六個礁盤上開展了擴礁為島的工程，也引發(fā)各方關注。而在永暑礁修建機場的傳聞，更是成為了關注的焦點。

針對中國計劃斥巨資在南沙群島的永暑礁建造機場的傳聞，中國外交部回應稱，“如果中方在有關島礁上要進行什么活動，那也完全是中國主權范圍內的事情”。外界普遍認為，這樣的回應等于默認了該計劃。中國軍方的表態(tài)則更為強硬，稱“菲律賓和越南沒有資格對中國的南海建設說三道四”。

分析人士認為，中國在南沙永暑礁建機場，意味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南沙的軍事?lián)c已經隱隱成形。

永暑礁軍事要塞化

當前，南沙群島的維權形勢非常嚴峻。越南、菲律賓等均在侵占島礁上實現(xiàn)了軍事要塞化，并使之成為南沙島礁的指揮中心。

目前南沙共有四個可起降大型戰(zhàn)機的前進機場：太平島機場由臺灣當局控制；越南在侵占的南威島上（越南稱為“長沙島”）修建了機場，并還在不斷繼續(xù)建設和完善軍事設施；菲律賓在中業(yè)島上建了南沙群島中最大的機場；馬來西亞在彈丸礁（后填海造人工島）上修建了機場。

永暑礁是中國大陸目前控制的南沙群島僅有的7座珊瑚礁之一。地理坐標是北緯9度37分，東經112度58分，礁呈長橢圓形，整個礁盤寬約7公里，長22公里，淺湖形態(tài)不明顯，水深14.6米至40米，漲潮時礁盤沒在0.5 米至1米水深以下，退潮時只露出少許礁石。

1988年2月至8月，海軍根據(jù)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的決定，在南沙群島永暑礁建起一座有人駐守的海洋觀測站，并建有一個直升機平臺，一個4000噸級碼頭，一座2層樓房和一個500平方米的蔬菜棚。目前已實現(xiàn)要塞化，駐軍200余人。不過，因沒有建立起降主力戰(zhàn)機的跑道，其軍事威懾力大打折扣。

在歷次南海維權中，相對于西沙群島和中沙群島，南沙群島因遠離大陸，解放軍因沒有前進機場使得維權斗爭極為艱難。隨著南海局勢日益復雜化，這一短板愈加明顯。

中國軍方對1974年1月和1988年3月與越南發(fā)生的“西沙海戰(zhàn)”“南沙海戰(zhàn)”（又稱“3·14海戰(zhàn)”）耿耿于懷，盡管兩次海戰(zhàn)以解放軍完勝告終，但凸顯出制空權的薄弱，加之忌憚越南空軍支援，故戰(zhàn)事規(guī)模不大。

戰(zhàn)后不久，中國海軍在西沙永興島建造了一座機場，使得海軍航空兵的作戰(zhàn)半徑和制空范圍大大增加，但支援南沙作戰(zhàn)能力有限，更遠不能滿足目前南海維權的需要。為此，解放軍渴望在南沙建立一個前進機場。海軍專家尹卓曾在2013年兩會上提交過“盡快在南沙建設搜救碼頭和機場”的提案。

在南沙群島中，永暑礁的礁盤較大，周邊沒有密切靠近的敵占據(jù)點，因而環(huán)境相對安穩(wěn)，是發(fā)展?jié)摿^大的一個島礁。 軍事專家認為中國可以在永暑礁填海造陸，建立大型?？哲娷娛禄?，展現(xiàn)威懾力量。

長期關注南海問題的分析人亦認為，目前西沙群島、中沙群島、黃巖島都已處于中國的實際控制之下，南沙維權應加大軍事威懾。

如果將永暑礁擴建成島嶼，足以讓中國在遠離大陸的南海海域獲得一個擁有機場、并可停泊5000噸級艦船的軍事基地。俄羅斯媒體和專家認為，一旦永暑礁擴建完畢，中國有望在這里部署“紅旗-9”型防空導彈和“鷹擊-62”反艦導彈，并駐防運輸直升機、快速登陸艇和快艇部隊，這樣就能加強保衛(wèi)周邊爭議島礁時的軍事優(yōu)勢。

軍事專家宋忠平分析說，永暑礁距離越南侵占中國南沙群島指揮中心的南威島約110公里，距離菲律賓侵占中國南沙群島的指揮中心中業(yè)島約225公里，距離中國南沙群島美濟礁基地約295公里，距離中國南沙群島諸碧礁基地約195公里，距離曾母暗沙約625公里，距離越南約500公里，距離馬來西亞約550公里，距離菲律賓約550公里，距離西沙群島永興島約800公里。

“此距離是中國目前所有主力戰(zhàn)機全程火力打擊范圍，永暑礁的空軍基地能使中國事實上軍事控制南海空域。”宋忠平認為，永暑礁的戰(zhàn)略地位無可取代，因此它的戰(zhàn)略價值就是南海的價值。如果把永暑礁的空軍基地和其他礁石上的泊地結合起來，那將構成一個很難對付的海空基地。

由于中國很少將南海軍事動作的信息公開，直到菲律賓抗議說今年整個夏天中國都在南海建設人工島嶼，中國在南沙包括永暑礁、赤瓜礁在內的六礁擴礁為島工程方為國內民眾所知。國內輿論希望中國在永暑礁建立機場跑道，使其成為解放軍在南沙群島中的前進機場。

菲律賓、越南對中國在南沙的填海造島動作極為關注，菲律賓的官員6月表示了擔憂，稱“中國一直在施工，馬不停蹄，造島將能使中國完全控制南?！?。

分析人士認為，永暑礁的機場跑道仍未建立起來。不過，中國在南沙的建設動作僅僅是個開始，中共十八大敲定的海洋強國戰(zhàn)略不會只是束之高閣的藍圖。

美菲越軍事動作更大

美國自宣布重返亞太戰(zhàn)略后，除了加強在南海區(qū)域的軍事存在外，還開始對新加坡、日本、菲律賓、越南等國家進行軍事援助，計劃在未來兩年內投入1.56億美元幫助東南亞國家提升“海上行為能力”。

美國國務院高官富克斯7月11日在一家智庫的研討會上提出美國的南?！安粖Z島、不填海、不單邊行動”的“三不建議”，矛頭直指中國，表示要“讓中國意識到挑釁行為的代價”。

美國在中國南海海域的軍事活動不斷增加。今年4月，在美軍駐菲基地關閉20年后，美國與菲律賓簽署了一項允許美軍短期駐扎的10年期協(xié)議。6月24日，美國海軍華盛頓號航母打擊大隊與馬來西亞皇家海軍的多艘艦船在中國南海海域進行了聯(lián)合演練。9月29日，美菲兩國又一次大規(guī)模軍演拉開帷幕，近5000名士兵在菲律賓巴拉望島和呂宋島，參加為期12天的軍演。

10月2日，美國國務院宣布，它將允許向越南出售有助于該國維護海上安全的武器。分析人士認為，美國此舉可能激怒中國。

菲律賓、越南近4年來在侵占中國的南海島礁上大興土木，突擊建設各種軍事設施，不斷強化其在南海方面的軍事力量。據(jù)了解，菲律賓在中業(yè)島上除了駐有一支由50名官兵組成的特種部隊外，還新安裝兩門40毫米的防空火炮，修建12幢可以隨時住人的營房，外加接受準軍事化訓練的300島民。中業(yè)島的蘭科多跑道有1260米長，可以起降C-130軍用運輸機，但年久失修，菲軍方過去四年一直設法進行修復，現(xiàn)在已經完全通過驗收。

越南則一直在強化軍人的“南沙守衛(wèi)意識”與“海洋國防建設工程”。1993年，越南占領的南沙島礁是24個，守軍僅600人，到2002年，越南已經占據(jù)29個島礁，守軍增至2020人。

南威島機場、長沙島機場在2004年、2005年相繼完工，越南空軍從此獲得南沙前進機場，大批人員裝備和彈藥物資通過空中走廊源源不斷地運抵南沙。

另外，越南投入巨資，面向南海構建以萬華、錦普、鴻基等11處海軍基地，以及內排、安沛、克夫等15處空軍基地為核心的立體縱深?？栈厝骸?/p>

越南空軍在聲索南海利益上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隸屬越南空軍第370航空兵師的13架蘇-27和4架蘇-30戰(zhàn)機，被視為越南空軍爭奪南沙海域制空權的“核心戰(zhàn)斗力”，耗資38億美元購買的17架戰(zhàn)斗機都已部署到藩朗空軍基地，形成半徑超過1500公里、覆蓋南沙大部海域的作戰(zhàn)能力。

據(jù)報道，越南組建中的“瀕海艦隊”主力將包括6艘“獵豹”3.9級護衛(wèi)艦、12艘“閃電級”導彈快艇及6艘基洛636級潛艇，再加上配備了射程近300公里的俄羅斯K-300P堡壘型岸基超音速反艦導彈，戰(zhàn)力相當可觀。

臺灣繪制的南海高清地圖顯示，越南正在南沙群島開發(fā)暗礁和人工島。把每個島放大成1平方米的圖像后可以看到，越方填埋了一些淺礁，并在一些小島上修建了住房。

探討兩岸聯(lián)手協(xié)防南海

在中國大陸方面鞏固南海島礁、掩護鉆井平臺作業(yè)之際，臺灣當局亦在其占據(jù)的太平島開工建設新碼頭。臺灣“海巡署”證實，用于建設太平島新碼頭的首批物資，在“海巡署”巡防艦的護送下已抵達該島。

這一工程比原計劃提早了兩三年，外界分析認為，這是馬英九當局應對南海局勢與大陸保持默契之舉。

值得關注的是，臺灣當局擴建太平島碼頭所需巨型沉箱的重件運輸有可能雇傭大陸特種船“振華7號”，該船屬于上海振華重工集團下船運公司所有，航速可達12節(jié)，續(xù)航力13000海里，掛利比亞國旗。

臺當局加緊強化太平島防務，客觀上為大陸方面分擔了壓力。據(jù)臺灣《聯(lián)合報》報道，南海局勢日益緊張，大陸前外交官、現(xiàn)任中國公共外交協(xié)會副會長張九桓表示，臺當局持續(xù)守住南沙最大的太平島，島上的官兵“值得感謝”。

張九桓說，太平島也好、南沙諸島也好，這都是兩岸共同留下的祖產，沒有任何理由丟失一寸土地，兩岸在保衛(wèi)南海群島上都有共同目標和愿望，過去做到的繼續(xù)做，沒有做到的，兩岸應進一步去做。

防務分析人士指出，兩岸在南海同時面對來自菲律賓、越南的挑釁，如能建立情報共享或策應協(xié)助機制，將有利于優(yōu)勢互補，共同守護南海。太平島上的新港口建成后，要是能為兩岸共守南海島礁發(fā)揮積極作用，勢必對菲、越產生極大的震懾作用。

其實，2012年4月初，中國大陸與菲律賓在黃巖島發(fā)生有史以來最長時間的對峙。其間，臺灣當局控制的太平島也遭到越南武裝艦艇的挑釁襲擾，兩岸民間及學術機構就曾呼吁兩岸應聯(lián)手維護南海祖產。

有消息稱，解放軍智庫機構提出“一國兩制條件下兩岸軍事聯(lián)軍機制”的構想，以協(xié)防南海為突破口，推動兩岸軍事互信。

一位不愿具名的軍事專家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基本設想是雙方建立共同海洋軍事法規(guī)和聯(lián)合指揮機構，確立聯(lián)合的指揮原則和作戰(zhàn)原則，劃分海上軍事控制區(qū)、支持協(xié)作區(qū)和后勤保障區(qū)，把中國的海洋國土真正有效控制起來，防止被進一步蠶食和海洋權益的丟失。

這一構想的核心內容，是在確立完成兩岸共同海上防務的一系列軍事法規(guī)后，雙方共同設立一個聯(lián)軍指揮機構，確定指揮原則，聯(lián)署辦公的機構可以設立在香港或兩岸共同認可的區(qū)域，指揮控制各自的軍隊。

這位軍事專家表示，平時可在兩岸各自設立獨立的辦事機構，戰(zhàn)時或緊急狀態(tài)下則聯(lián)署辦公?！拔磥碇袊侥妇庩犛芜袊Ｓ颍诤笄诒Ｕ蠀^(qū)實現(xiàn)相互補給，比如說在南海，臺軍控制的太平島可以提供艦船編隊泊岸的后勤保障?！彼f，在聯(lián)軍指揮機構內實現(xiàn)軍事情報共享，兩岸軍隊在各自防區(qū)內行使防衛(wèi)任務，在支持協(xié)作區(qū)則由聯(lián)軍指揮機構統(tǒng)一調度協(xié)防。

在這一構想下，兩岸軍事互信需要先期制定一系列軍事法規(guī)，雙方各自的軍費支出，武器裝備的選擇，軍事力量的編成、訓練，海上作戰(zhàn)任務的劃分才有據(jù)可依，例行的海上防衛(wèi)軍事演習才有可能展開。該專家稱，兩岸軍事標準化的問題也需要解決，目前，兩岸武器裝備分別是美式、中式裝備，相互補彈尚不能實現(xiàn)。

上述軍事專家進一步透露，該設想的目標是共同保衛(wèi)中國海洋主權，原則是以靠近者為主，遠離者為輔，在共同防衛(wèi)全部國土的戰(zhàn)略空間方面，則以解放軍為主，臺軍為輔。不過，囿于政治考慮，這一構想目前仍停留在內部交流探討階段。

觀察人士認為，建立兩岸軍事互信機制，表面上是軍事問題，實質上是政治問題。按照“兩岸先經濟后政治再軍事”的議題排序，兩岸關系的政治定位排在軍事議題之前。雖然兩岸均表示積極為解決政治、軍事問題創(chuàng)造條件，但兩岸在軍事互信安全機制方面預設的前提條件還存在明顯的分歧。

“軍事互信機制需要雙方共同努力，我們可以先提出設想，在規(guī)劃上做好頂層設計，勾畫出路線圖?！鼻笆鲕娛聦＜冶硎荆?lián)軍機制的構想著眼于“一個中國”原則下，兩岸攜手共同保衛(wèi)海洋主權，或許需要15年或20年后才可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