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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你就笑

        2014-05-14 10:13:33愛喝水
        花火A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潘岳蘇童青青

        愛喝水

        世界上有一類人,你不服不行,晏弋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我再三強調(diào)六級不考口語,他還是固執(zhí)地把我?guī)У搅擞⒄Z角。

        在我看來,英語角絕對是大學(xué)校園里最華而不實又做作的存在。一群人湊在一起,挨個問一遍——“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最多再問個聽起來牛逼的長句——“How many people are there in your family?”之后,大功告成,收工散伙。

        因為真正牛逼的人,例如段悠悠,根本不屑來。真正廢柴的人,例如我,根本懶得來。

        陪晏弋象征性地遛了一圈,他也發(fā)現(xiàn)到英語角的存在有如雞肋,領(lǐng)著我直奔圖書館。他說手頭上沒有復(fù)習(xí)資料,去圖書館現(xiàn)借。正值考試周前夕,風(fēng)水寶地的圖書館沒空座,我們無功而返,他又提議隨便找間教室自習(xí)。

        后來,半路上遇到個外國老頭,和晏弋好像挺熟。倆人嘰里呱啦聊了多久,我就云里霧里等了多久。盡興聊完,外國老頭帶著爽朗的大笑聲走遠,晏弋告訴我,這是他們院從德國聘請來的老教授。老頭建議他畢業(yè)后到德國繼續(xù)深造,給他寫推薦信。

        晏弋還說,他進校之后就沒怎么學(xué)過英語,一直在自學(xué)德語,確實準備畢業(yè)后留德,學(xué)習(xí)全世界最先進的汽車制造技術(shù)。

        聽完他的話,忽然之間,我變得有些失落。同樣是二十來歲,為什么他們一個個都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各自的未來呢?

        顧迅在群里要同學(xué)們做見證,拼命奮斗要給裴薇一個幸??鞓返奈磥?。跟我最好的青青和悠悠,更是以超乎同齡人的成熟獨立,開始自力更生。還有我面前的晏弋,目標(biāo)明確,前途光明。

        唯有我,渾渾噩噩,得過且過。只會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做著徒勞無功的努力,還自以為活得熱血沸騰,有聲有色。是不是真的要像歌里唱的那樣暗自感嘆,我的未來在哪里?而夢想又總是遙不可及。

        如果可以和人生對話,我或許只能對它說,對不起,讓你過得如此失敗。

        后來的后來,找了很多間教室依然無空座,我木頭似的一直默默跟在晏弋后面。他似乎這才察覺到我的情緒波動,俯下身子問我怎么了。我抿著唇,使勁搖頭。他居然又提議再去7教看看!

        去去去,你去一邊吧!

        你這是校園半日游嗎?你知道從這里到7教,遠到我想唱“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了嗎?你又知不知道只憑你一句話,我怕露怯,書包里背了多少本字典嗎?臨時起意,攔路搶劫都不愁沒現(xiàn)成的家伙使!

        最重要的是,老娘現(xiàn)在沒心情!

        扛著書包,我哼哧哼哧地掉頭就走。他追上來,我掄圓胳膊,把書包甩到他臉上。他被砸得夠嗆,抽著涼氣,問我到底怎么了,脾氣來得也太突然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你懂嗎?我的情懷剛好是當(dāng)代朦朧詩,我自己都理不清楚,又怎么回答你。

        最后,難得被負面情緒打敗的我,開始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閑逛。而晏弋抱著我的大書包,一聲不吭,不緊不慢地在后面跟著。令我一度懷疑,他這是緊迫盯人,怕我想不開,尋死覓活。好吧,那我走啊走,就走到了學(xué)校東湖邊……

        找了張無人的長椅坐下,我給段青青打morning call。一聽說我現(xiàn)在身處夜深人靜的小湖邊,她即將炸毛的聲音立刻變得溫柔如水。

        段青青說,我這種莫名的自我否定,情緒低落,覺得日子了無生趣,主要是因為五行缺愛,過得太空虛了。沒有一份用愛來制造的快樂,分擔(dān)的憂愁,填補的生活空白,到我這個已從憧憬發(fā)展到渴望愛情的年齡,當(dāng)然會覺得空虛啦,寂寞啦,冷啦。

        所以,她的建議是,趁年輕,找個人愛了吧!

        不知道段青青在國外有沒有輔修人類愛情史,理起愛情的論來,一套一套的。

        然后,我又騷擾了段悠悠。她更犀利,直接說我是吃飽了撐的。讓我別無病呻吟,靡靡之音,還不如幫她帶國際友人,感受掙錢的快感,來得實際。

        所以,她的建議是,滾回宿舍,閉眼睡覺!

        經(jīng)過她們的一番提點,我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拍拍屁股站起來,一抬頭,晏弋還在不遠處站著。無緣無故遷怒到他,我有點過意不去,于是走到他面前很不好意思地沖他笑。

        他把書包還給我,面無表情地說:“我長這么大,還沒誰敢拿書包砸我?!?/p>

        那有可能是因為你之前沒有遇到我。

        我本來打算寫點道歉的話,可惜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黑漆漆的,寫小本子上也看不見。這下麻煩了,還怎么交流??!

        他也意識到我的困擾:“你是不是想說對不起?”

        我使勁點頭。

        “道歉就不用了?!?/p>

        他反手掂量掂量自己的書包,又瞄了一眼我懷里的書包,瞄得我毛骨悚然,不由得緊了緊手。敢情等半天,全是為了報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沒新意??!

        “冉夏涼,咱們打個賭好不好?輸?shù)娜艘獰o條件幫贏的人做一件事?!?/p>

        氤氳的月色中,他笑容神秘,語氣詭異。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他又邁步拉近與我的距離:“我有辦法讓你不喝那飲料,也能開口對我說話。你信不信?”

        環(huán)境好,氣氛佳,莫非這位帥哥打算偷偷親我?然后被我扇巴掌,大罵一句“流氓”?

        還是以身犯險,跳進湖中,然后我站在岸邊呼天搶地——“晏弋,你不能死??!”

        又或者,他抬手一指——“看,流星!”然后我馬不停蹄地拉起他的手——“快許愿!”

        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偷親我,我直接一句“流氓”,把他踹下水。他不會游泳一沉到底,我又追悔莫及地喊“晏弋,你不能死”。此刻恰巧流星劃過,驚慌無措下,我唯有雙手合十,望天許愿——“老天爺你行行好,放過他吧!”

        短短數(shù)秒,我縱觀大局,運籌帷幄,力求決勝于千里之外。抬眼一望,晏弋已經(jīng)自顧自走出去老遠,瞬間擊碎我所有的推測。

        疾步追上攔住他,我不解地皺起眉頭。他眉目舒展如畫,溫和一笑,剛張口想說什么,倏爾長臂一抬,不勝驚喜地道:“流星!”

        吼吼,還是被我料中了吧!

        我偏不上當(dāng),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晏弋不放,我都快得意上天了。他似乎并不意外,笑容依舊,手臂忽又直落而下輕攬我的肩頭,順勢稍一用力,便把我?guī)У藉氤叻酱玳g。我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他已俯身,親了我的額頭。

        猛地想起他剛剛用過的一個句式很適合此刻的我——“我長這么大,還沒誰敢親我!”

        腦子蒙了,呼吸仿佛也停滯了。耳邊像有火車轟鳴聲,我感覺自己的臉也像蒸汽火車一樣,又漲又燙,七竅冒煙。

        突然,萬念俱灰中,一絲曙光劈開陰霾普照我心,我重整旗鼓又昂首挺胸地站起來,倨傲直指晏弋,放聲大笑:“哈哈哈,你輸了!”

        他也微微笑,慢慢道:“到底是誰輸了,你想想?!?/p>

        嗯?Oh, no!

        心好痛,萬箭穿心,我要回宿舍,不跟你玩了!

        Chapter 4

        周六的老鄉(xiāng)聚會,裴薇真的獨自一人,如約而至。特意拜托段悠悠幫我打包送來的一小瓶“雪玫瑰”,看來是派不是用場了。我默默地把它收進口袋,心情復(fù)雜地對她笑臉相迎。

        飯桌上,漂亮的她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優(yōu)雅迷人。大部分在場的男性老鄉(xiāng)均為之心猿意馬,動不動就有膽大的做小動作,暗地里找我要她的電話號碼。裴薇的殺傷力太強,一不小心,全面撼動了蘇童在老鄉(xiāng)們心中女神的地位。

        今晚的女神發(fā)揮明顯大失水準,總是一副落寞的神情,對誰都愛理不理,笑容缺缺,更是毫無興致與民同樂。因為,晏弋沒有來。

        她心有不甘地問我,是不是我也約了晏弋,所以才拒絕她的。我還在為裴薇沒帶人來,計劃失敗而失望,隨口開導(dǎo)她,需要我們女人低聲下氣、三請四請的男人,要他何用!

        要我約晏弋,我不躲著他已經(jīng)算不錯了。

        青青和悠悠都說,我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看得開。所以才社交障礙十幾年,如今依然健在,既沒瘋也沒傻,身體著實安康。

        只可惜,沒哪個男生找女朋友,要求不多,一要看得開,二要身體健康。

        蘇童的心情卻并沒有因我的話而變好,非不顧形象地追著我,問我是不是很喜歡晏弋?晏弋是不是也喜歡我?

        我如果坦白,這實在是一段很長很復(fù)雜的解釋過程。可又扛不住女神的咄咄逼問,只好半真半假地敷衍她:“我是挺喜歡他的,他應(yīng)該不喜歡我吧。”

        “他不喜歡你,為什么一起上自習(xí)上得好好的,他又不來了?還拒絕了我,連做普通朋友的機會也不給我?!?/p>

        好在大家都玩開了,到處串桌聊天,我們周圍沒啥外人。不然,女神此刻這凄涼的模樣,得讓多少英雄男兒心碎啊!

        奪過女神不知從哪里尋摸出的半瓶飲料,我絞盡腦汁這樣安慰她:“傻瓜都知道,男女之間不存在單純的友誼,做不成普通朋友。他這么說,也算是對你負責(zé)吧?!?/p>

        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戳到了她的痛處,女神聞言竟潸然淚下,像聲討我似的道:“可他清清楚楚告訴我,你們只是普通朋友!”

        呃,我說過,最怕觸及別人的內(nèi)心世界。好了吧,搬起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砸自己的腳上了!

        我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喝了口飲料,默默地轉(zhuǎn)過身,決定一個人冷靜一下。發(fā)現(xiàn)原本坐在身旁的裴薇不見了,舉目四望也沒她的身影,大概是出去了吧。

        正想著,她從門口走進來,笑瞇瞇地將亮著的手機遞給我:“顧迅,我男朋友。記得嗎?理科尖子班班長?!?/p>

        記得,當(dāng)然記得。不僅如此,我還記得他很多很多。只是,我不明白裴薇現(xiàn)在的一言一行是怎么了。

        裴薇又把手機朝我這里遞了遞:“他聽說以前的老同學(xué)請我吃飯,想和你說兩句話?!?/p>

        縱使挖空心思,我也想不到,會在這個當(dāng)下與顧迅通話。我慫,我不敢:“不,不用了吧。我們又不認識?!?/p>

        “沒事,他以為我喝多了,擔(dān)心我。我怎么說他都不信,你幫我做個證。”

        裴薇干脆直接把手機塞到我手里,自己坐回原位。見女神在哭,關(guān)切地問她怎么了。

        頓時,喧鬧的人群離我遠去,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手機那頭的顧迅。我明白,只要拿起手機,就能實現(xiàn)許了整整四年的愿望??删烤故求@喜來得太突然,還是我尚且沒有準備好,卻只想臨陣脫逃,指尖顫抖,提不起一丁點勇氣。

        躊躇間,我居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不久之前,晏弋曾面帶嘲諷的笑容對我說:“你想追我,現(xiàn)在連句話也不敢說,還怎么追?”

        沒來由的心難服氣,不服氣被晏弋瞧不起。我怎么不敢說,我現(xiàn)在馬上就說。

        我舉起手機奔出嘈雜的餐廳,站在路燈下,掏出“雪玫瑰”一飲而盡,深深地吸了口氣。也許是心理作用,又或者“雪玫瑰”真的有奇效,我居然聽見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顧迅你好,我是冉夏涼?!?/p>

        “哎,你終于說話了,我還以為你不敢和我說話呢?!?/p>

        聽得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可我仍是沒出息地驚了一下。更多是開心和激動,仿佛他此時就站在我面前,熟悉的面孔,久違的聲音,還有他的笑,最耀眼至極,最溫柔不過。

        感覺有些暈,我靠上電線桿:“我,我,里面太吵了,我走到外面接的電話,所以,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看來,你們玩得很開心。薇薇沒事吧,她酒量不太好,麻煩你幫我看著她點?!?/p>

        他只給了我兩句話的時間,裴薇便回到我們對話的主題。我都來不及悵然若失,已經(jīng)不自覺地回答他道:“她很好,我們都很安全,你放心。吃完飯以后,我會送她回學(xué)校?!?/p>

        “嗯,好,謝謝你,冉……你們兩個女生記得要打車,注意安全?!?/p>

        唉,他連我的名字也記不住,所有的禮貌和關(guān)心,僅僅出于對裴薇的寵愛而已。我太自作多情了,人一清醒理智,會不再為自己悲憫感傷,我趕忙答應(yīng),掛斷電話。

        顧迅和裴薇很恩愛,我是不是該選擇放棄?是不是該把這個意外的開始,作為暗戀的結(jié)束?

        我真的不知道。

        青青和悠悠還說,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看不穿。尤其是對顧迅,盲目崇拜,搞得像這大千世界里非他不可,不然沒人能愛一樣。干嗎要看穿,看得穿的人都不需要愛情。

        “冉夏涼,冉夏涼,冉夏涼……”

        我糾結(jié)得無以復(fù)加,無暇顧及其他,走回餐廳門口,才恍惚聽見后面似乎有人叫我,應(yīng)該叫了很多聲,嗓子都快啞了。

        一回頭,潘岳朗腳步匆忙地從遠處走來,后頭跟著慢悠悠的晏弋。一快一慢,一瘦一壯,形成鮮明的對比。

        等他們走近,我好奇不已地問:“你們怎么來了?”

        “蘇童給他打電話,非讓他來。不來,就等到天亮為止。我不放心,就跟過來了?!?/p>

        潘岳朗急得火燒眉毛,只差上躥下跳了,口中的“他”,還悠悠哉哉的,好像與他完全無關(guān)似的。

        晏弋淡睨了我一眼,苛責(zé)般地問我道:“你又喝‘雪玫瑰了?”

        沒錯,可找你來的人不是我啊!

        我點頭,招呼他們:“進去吧,她在包間里。”

        話音未落,平地一股黑色勁風(fēng)起,潘岳朗嗖地飛進餐廳。我都看傻眼了,真是愛有多深,人有多快??!如此看來,晏弋的確不喜歡蘇童,他可一點也不著急,還有空和我閑聊:“你對蘇童說什么了?”

        讓我想想。

        “我沒說什么呀。就告訴她,我沒約你來參加聚會。我還夸你來著,說你是個負責(zé)任的人?!彼犞黠@流露出深表懷疑的神色,我立刻轉(zhuǎn)過腦子,忐忑地問,“她該不會跟你說了什么吧?”

        晏弋緩緩點了點頭,似高深莫測地笑,又如秋水無波:“她說,你喜歡我,不可能和我做普通朋友。”

        這……這……這是個美麗的誤會?。?/p>

        我趕緊撇清關(guān)系:“呵呵,她的主觀臆斷,不可信,不可信?!?/p>

        他不跟我爭辯,也不理我的賠笑,甚為好心地提醒我:“冉夏涼,愿賭服輸,你別忘了要無條件幫我做件事哦?!?/p>

        我嘴硬,忘不了也不說出口,義憤填膺地瞪著他。

        “晏弋,你們快過來??!”

        潘岳朗站包間門口一嚷嚷,我收起怒目,丟下晏弋,先奔了過去。

        走進包間,但見眼前的一幕,我徹底傻了。

        所有人都圍著杯盤狼藉的餐桌,不敢說話,不敢上前。而餐桌邊坐著的兩位美女互相依偎,手持酒杯,正掩面而泣。蘇童哽咽著:“他為什么不喜歡我,他為什么不喜歡我……”裴薇喃喃道:“他為什么不在我身邊,我好想他……”

        哭哭嚷嚷,惺惺相惜的倆人又舉杯,說以茶代酒,干啦,同時一飲而盡。再各自為對方斟滿一杯,繼續(xù)訴苦抱怨,循環(huán)往復(fù)。

        喝茶都能喝出醉生夢死的惺惺醉態(tài),可想而知她們的心底有多難受。

        要是段悠悠在場,一定會給她們倆一人一個大耳光,罵她們沒骨氣,沒了男人跟不能活一樣。

        我不同,早知道她們會抱在一起哭,我也進來順便哭一嗓子,哀悼暗戀的情傷了。獨哭哭,不如眾哭哭!

        我一來,大家都集體轉(zhuǎn)頭看我,像是在問我該怎么辦。是啊,一個美女是我?guī)淼?,一個美女整晚只和我說話。不問我,問誰!

        可我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呀,我又該去問誰?于是干脆扭頭問隨后進來的晏弋:“怎么辦?”

        晏弋比我鎮(zhèn)定多了,他先對潘岳朗說:“你送蘇童回去,給她的室友打電話下來接她?!庇挚聪蛭遥骸八悄隳撬鈬Z大學(xué)的高中同學(xué)吧?我陪你送你她回去?!?/p>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臨場應(yīng)變能力,還有超強的判斷力。這樣都能推測到,裴薇是那晚我跟蹤的人。

        安排妥當(dāng),馬上行動。蘇童哭得失魂落魄,也分不清誰是誰,潘岳朗輕輕松松地將她攔腰抱在懷里。不費吹灰之力,動作瀟灑干凈,我覺得他又帥又有安全感。

        接著,我把這種贊許崇拜的目光傳遞給晏弋,暗示他也來個帥氣利落的公主抱。結(jié)果,他壓根兒當(dāng)沒看見,招呼旁人,指揮我道:“大家搭把手,讓冉夏涼把她背起來?!?/p>

        不是吧!我和裴薇雖算不上情敵,可也不是朋友??!剛從顧迅那里換來心如刀絞,這會兒又讓我背她的女朋友,我即使是變形金剛,也該震碎了呀!

        算了,誰讓人是我請來的呢。我還動機不純呢,只有自認倒霉。

        飲恨最后睇一眼晏弋,我彎下腰,咬牙對來幫忙的老鄉(xiāng)說:“來吧!”

        裴薇瘦,我人也不胖。但長年缺乏鍛煉,我很快就累得滿頭大汗,腳步蹣跚,直喘粗氣,像頭老黃牛似的。襯得跟在一旁閑庭信步的晏弋,越發(fā)如微服私訪的皇帝大人,那叫一個自在,一個悠然,一個置我的生死于不顧。

        他沉默,不跟我說話。我氣都不夠喘了,也根本說不出話來。

        只有我背上的裴薇一路都在抽抽搭搭,囫圇自語:“我不想一個人上自習(x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出去玩。他為什么要離我那么遠,為什么不能在我身邊陪我。我要是熬不過去了,該怎么辦?”偶爾,她又像猛地認出我,跟我交心:“冉夏涼,你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堅持下去,談一場只能靠電話、QQ、視頻聯(lián)系的戀愛?”

        人,果然是不同的。她要他的愛在心里,也在身邊。而我的愛只能深埋在自己心底,什么都可以不要。

        也許是我的汗,也許是她的淚,我的肩頭濡濕了一大片,弄得我的心也黏糊糊的,每一次跳動都像勾起理不清的千絲萬縷一般。

        我小跳著把滑下去的裴薇往上推了推,她好像又被震醒了,死命地勾著我的脖子,開始嚷嚷:“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受不了了,我要馬上和他分手!”

        “老實點,摔到你,我可不心疼?!蔽乙苍S是怕被她失手勒死,想也沒想,怒氣沖沖地吼回去。

        她立刻收聲,轉(zhuǎn)而變成細細碎碎的抱怨,騷擾我的耳朵。我累大發(fā)了,受不了她唐僧念經(jīng)。等耳邊的囁嚅聲停止,我沒多想,沒頭沒腦地罵道:“分個屁啊,分!你當(dāng)談戀愛是兩人變連體嬰,不能在一起就分手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們的愛情啊。高中三年偷偷摸摸都熬過來了,進了大學(xué)卻要分手!是有多脆弱啊,暫時的分離都經(jīng)受不起。你前頭十幾年沒有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嘛?,F(xiàn)在有他疼你愛你,你活得反倒不自在了,你自己琢磨琢磨,沒道理呀!不準分手,給我老老實實談,好多人都虎視眈眈盯著顧迅呢。你要是和他分了,就等著別人偷笑,自個兒哭吧!”

        我自顧自說得痛快,裴薇倒呼吸平穩(wěn),好像哭得太累,睡著了。

        “冉夏涼,你也是虎視眈眈盯著她男朋友的人之一吧?”

        沉默很久以至我都忘了他存在的晏弋,冷不防來了這么一句有震撼力,直擊人心的話。我聽得一愣,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他。

        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淡得都快隱沒入忽起的薄霧之中。太模糊,太飄渺,我看不懂。莫名不想欺騙他,也有可能顧及到背上的裴薇,我說:“以前是,以后可能不會了?!?/p>

        “真的嗎?”他問。

        我沒回答,也回答不了。

        打車送裴薇回學(xué)校,幸虧在她的宿舍樓下遇到她的室友,我們一起把她送回宿舍,安頓好。我再下樓時,兩腿直打顫,都快控制不住了。晏弋又不知道哪門子興起,提議走走。

        我聽得眼淚直飆:“再走,我就得爬著回去了!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打車吧,車費我出!”

        “走吧,走吧。”他過來拉我的手,煞有介事地提醒道,“劇烈運動過后不能坐下,屁股容易變大?!?/p>

        我眼巴巴地望著他伸到我面前的手,吸吸鼻子抽泣掙扎:“嗚嗚嗚,我想打車,我可以跪在座椅上!”

        “廢什么話,走了?!彼挥煞终f地拉我靠近,抬手很是熟練地環(huán)住我的腰,湊到我耳朵邊,神叨叨地說,“看馬路對面那幾個,好像那天有觀摩過你演的苦情戲。你不怕丟人,咱們可以再來一出,這回演‘負心漢浪子回頭,癡情女主動獻吻,如何?”

        勉為其難地往他說的方向瞧了瞧,果然有幾個竊竊私語的女生朝我們這邊張望過來。她們不見得那么寸,真看過戲,可我真怕晏弋會說到做到。瞬間,腰不酸腿也不軟了,健步如飛。

        身體的屈服,無法阻止我心里的抗拒,仍帶著哭腔怨聲載道:“什么人不選,我怎么偏偏選了你來追求!虧我還以為你親切友好,助人為樂呢!”

        他笑:“后悔了?”

        我堅決地點頭:“后悔了!”

        他笑得更歡樂:“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很不值,很想讓我也嘗嘗你現(xiàn)在的滋味?”

        我更堅決地點頭:“非常想!”

        “那好辦,換成我追你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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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說月刊(2015年1期)2015-04-19 0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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