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白馬

簡介：本打算老老實實殺豬賣肉，偷偷摸摸發(fā)財致富，可是你個捕頭總壞我好事，這可就怪不得我了……來，正好我兒子缺個爹。

01

天陽城有兩沈。

城南沈云流，是個捕快，少年聞名，多智近妖，年方二四今未娶，傳言叉功能障礙。

城北沈將軍，姓沈，名將軍，乃是一介女流之輩，專業(yè)殺豬戶。此女是個土財主，三個月前搬到天陽城，發(fā)家致富可謂迅速。

作為這個傳說的二分之一，為了對得起我的名頭，十天之內，我把我的豬肉鋪生生擴充了一倍。當然，這價錢嘛……

我嘿嘿笑著舉刀砸向砧板：“一斤豬肉五兩銀子，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街坊們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將軍，你也太黑了吧？”

我嘿嘿笑：“過獎過獎。”

街坊們哼一聲，滿心怨念地走了。

由不得他們不怨念，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我沈將軍賣的豬肉貴上天?？墒菦]辦法，這四周原本賣豬肉的都讓我事先收購干凈了，城北這塊地，豬肉只有我沈將軍獨一家。

想吃肉，就得買。

我哐哐哐揮舞著刀，旁若無人地剁豬肉，砧板上豬血四濺：“今天你買肉了嗎？沒買的趕緊買。我說張小二，你瞧你那豆芽菜樣，不吃肉怎么討老婆！趙老四，買肉了嗎？不買揍你！”

刀在落下的前一刻被截住。

我心道，喲，哪個不開眼的，將軍的刀你也敢截。

截刀的手指玉白，骨節(jié)分明，淡色的衣袖滑下來，露出一截精致的手腕。

“沈將軍，”來人面容精致，一雙眼眸黑不見底，聲音里卻含了笑意，“又當街賣肉哪？”

“我去你令堂的！”我唰地把刀砸下去，下意識開口罵，斜眼瞥見男子身后帶著的兩個小捕快，想了想，還是忍氣吞聲道，“官爺，我這可是小本生意，絕對沒有偷稅漏稅。”

男子彎了一雙笑眼，自顧自道：“在下難得過來一次，沈掌柜不請我進去坐坐？”

難得來一次？

我心里噗噗噗地吐血，大爺您一天跑來小的豬肉鋪八百趟，仗著身份還次次挑毛病，卻輕描淡寫說成是一趟，你當我瞎？

他看見我鄙視的表情，不用開口，他身后的兩個小捕快就配合地拎刀上前，擺出造型。

民不與官斗。我只好呵呵笑：“官爺不是我不讓你進，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實在是沒法接您的大駕，您作為公務員，就擔待點呵呵呵……”

“少同我貧嘴?！彼种改ǖ粢坏螢R到睫毛上的豬血，俊臉湊過來，“我此次過來，不是為了公事?！?/p>

我雙眼亮了亮：“不是公事？”

他笑笑，不要臉的道：“怎么，我來看你，歡喜得瘋了？”

“哈哈哈哈！”我立刻興致勃勃地擼胳膊挽袖子，把刀砸在砧板上，喝道，“弟兄們！千載難逢的機會，都給我出來！”

豬肉鋪的打手們嘩啦啦擁出來。

男子立刻謹慎地退后一步：“你要動粗？”又瞇起眼，“同官府動粗，可是要吃牢飯的……”

我嘿嘿一笑，揮斥方遒地一指：“一起上！把這不知好歹的小娘們的衣裳給大爺扒了！”

02

這隔三岔五來我鋪子找我麻煩的，不是別人，正是城南那位不舉的沈云流。

作為這天陽城的第一捕快，他總是跟我一個賣肉的……呸，賣豬肉的過不去。平時我是能躲就躲，可是也架不住丫欺人太甚。

我哼哼著坐在馬車上，咕嘟嘟灌了一大口茶水。

阿虎邊趕車邊笑瞇瞇地道：“掌柜的，您今兒實在是太霸氣了！雖然還是讓他給跑了，不過那姓沈的小王八蛋，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再來了！”

我輕踢了他一腳，阿虎連忙改口：“掌柜的我沒說您，雖然您也姓沈，但是您一點也不王八蛋，沈云流才叫王八蛋！”

我滿意點頭，不說話了，心里想著也不知道沈云流那個小心眼的，會怎么報復回來……不過不怕，我又沒在家。

此時此刻，我正坐在前往外城進貨的馬車上。豬肉賣得快，已經(jīng)供不應求，想要讓豬肉鋪繁榮昌盛歷久彌新，并且節(jié)省來往的運費，我這個掌柜的親自出馬，去我的合作伙伴那里運豬去也。

馬車突然停下。

“阿虎，咋了？”我下意識問道。阿虎沒出聲，我一掀簾子，沈云流那張俊臉就冒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飛出一腳：“啊嗒！”

沈云流顯然沒料到我竟然用這招，一個不妨，大庭廣眾之下，狼狽地摔了出去。

馬車外面，一陣齊刷刷的吸氣聲：“咦——”

“這不是沈大捕頭，您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哎喲喂，誰家的馬車，敢摔沈捕頭……”

“沈捕頭是在捉拿人犯嗎啊哈哈——”

沈云流狼狽起身，臉上掛上一個笑容，道：“一場誤會，是在下沒坐穩(wěn)?！?/p>

眾人再次齊刷刷吸氣，臉上的表情傻子都能看出來：車走得比人都慢，怎么個沒坐穩(wěn)法會從里面平飛出來？而且臉上還帶著一個可疑的……鞋??？

沈云流尷尬地擺手，隔著車簾瞪了我一眼，三兩步又竄上了馬車，黑著臉一字一字道：“沈將軍?！?/p>

“哎?！蔽液谜韵镜睾攘艘豢诓杷瓢瓦瓢妥?，“干嗎，我的車，還不準我踢人了？”

沈大捕頭一天之內連吃了兩次癟，臉色自然不太好看：“在下的衣裳今兒差點被將軍你扒了，難以忍受的是，還不是將軍你親自來扒的。大庭廣眾之下，毀了沈某人的清白，將軍你看，這筆賬，我們該怎么算？”

我斜倚在車上：“誰讓沈捕頭你長得跟姑娘似的，這么嫩，小的不也是一時沒認出來嗎！”

沈云流黑著一張臉：“在下是不是姑娘，將軍你要試試？”

我心道又不是沒試過，冷哼一聲，揮手趕人：“沈捕頭，小人這里廟小容不下大佛，您看沒什么事，您趕緊回吧?！?/p>

“你方才還踢了我一腳?！?/p>

“我讓您踢回來，您趕緊回吧！”

沈云流傲嬌地一扭頭：“不回?！?/p>

我翻了個白眼：“為啥？”

“凡事有我同你一起，不好嗎？”沈云流正色道。

我噗地噴出一口茶。

沈云流再次中招，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臉上的水珠也不擦掉，額頭上還帶著紅印，直直按住我的頭，吻了過來。

我：“……”

我眨眨眼，眼珠子正對上他鼻尖上那片嫩綠的茶葉，對眼了。

“啊嗒——”半刻鐘后，我再次飛起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03

即使接連挨了兩腳，沈云流還是一路跟著我到了外城。

“朱朱養(yǎng)豬場”門口，我狐疑地打量他，心想今兒這廝居然沒仗著身份給我找不痛快，是轉性了不成？

沈云流寬衣大袖，抱著胳膊斜眼瞥我：“又在心里罵我？”

我哼哼一聲：“哪敢哪！”說著不再管他，徑自去敲門，“我是將軍豬肉鋪的沈將軍，你認識我的吧，我來找小朱朱?！?/p>

下人去通報了。

“不是就好?！鄙蛟屏鼽c頭，慢吞吞地晃過來。

片刻后，膀大腰圓一米八三的“小朱朱”出來了。

朱發(fā)財嗒嗒嗒一路小跑過來，張開健壯的雙臂，做泰坦尼克狀，身后飄著一路粉紅色的桃心：“哎喲我的小心肝，你才來哦，想死你喲——”

說著就要往我身上撲。

沈云流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擋住了朱發(fā)財?shù)哪_步，淡淡道：“朱掌柜好，在下和將軍是來貴地趕豬回去的?！?/p>

朱發(fā)財不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壯碩的身材非要往我身邊蹭：“哎，我說將軍，想我不？還剩下一百頭，你都趕走嘍！”

“別小氣嘛，一百頭哪夠，兩百。”我搖了搖手指。

朱發(fā)財一張圓臉上，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沒的哦，給你一百就剩五十頭了哦，留著過年?！?/p>

我嘆了一口氣，戳戳沈云流，示意他來搞定。

沈云流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怎么報答我？

我用眼神示意：成了大不了分你紅。

沈云流：若是不成呢？

我：這種事情嘛，看開點，盡力就好。得之我幸，失之我掄刀剁了你！

沈云流：……

朱發(fā)財大嗓門道：“將軍你眼睛怎么了？抽筋嘛？我給你舔舔……”

沈云流：“走開！”

“哎，你這小白臉哪里來的哦？我跟我媳婦親熱，有你啥子事嘍！”朱發(fā)財?shù)芍劬Φ馈?/p>

沈云流深吸一口氣，瞪我：“你成親了？”

我連忙搖頭以示清白：“他一廂情愿的?！?/p>

朱發(fā)財看熱鬧不嫌事大：“媳婦你說啥子嘛！承認了有哪個大不了嘛，害羞嘍？”

兩人劍拔弩張。

我抹了一把汗，看在豬還沒有趕回去的分上，不情不愿地在中間打圓場，磨磨嘰嘰了半個時辰，朱發(fā)財才終于答應，把最后那五十頭留著過年的豬，給我趕回來。

不過朱發(fā)財說他豬都給我了，沒東西養(yǎng)了，非要跟著我們進城遛遛。

于是我們三人擠在馬車里，阿虎在外面一邊趕車一邊揮舞著小木棍，一百五十只豬橫占了整條道，哼哼哧哧地往前走，馬車也跟著一晃一晃，絲毫走不快。

馬車內的情況更糟，本就小的地方，被擠得滿滿當當——朱發(fā)財膀大腰圓，自己占了半邊，沈云流冷著一張臉，憑著多年當公務員的氣場，占了另半邊，我在中間或妖嬈或清純或嫵媚地瞅著，兩人紋絲不動。

賣萌無效。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輸出我強大的殺豬賣肉氣場，沈云流淡淡道：“將軍，來，坐我腿上。”

我：“……”

朱發(fā)財一聲大嗓門：“憑什么喲，我媳婦，來，躺相公胸口。”

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我去陪阿虎趕車。”

“不準！”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齊齊過來拉我。沈云流起身一個沒注意，腦袋磕到車頂，咚的一聲響，朱發(fā)財起身直接一聲巨響，車頂多出來一個洞……

我透過車頂看天上的藍天白云，聽著馬車外豬大隊碾壓而過的哼哧聲，淚流滿面：“呵呵?！?/p>

04

最后的結果是，我一人一腳，把兩位大爺統(tǒng)統(tǒng)踹了下去，自己帶著阿虎趕車回了豬肉鋪。

有了新鮮的豬，我的鋪子又開始嘩啦啦進小金幣，我手持菜刀站在鋪子里，殺豬分解拆豬肉一條龍政策，忙得不亦樂乎，直到太陽落山，才關了鋪子回家去。

我一腳踹開自家大門，眼含熱淚地撲進去：“床兒，讓我來滿足你！”

沈云流站在院子正中，一身淺色長衫，碧玉腰帶，笑吟吟地張開雙臂：“好啊?！?/p>

我一個急剎車頓住，立時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變臉：“干嗎，沈大捕頭這是要私闖民宅?。俊?/p>

沈云流帶笑的嘴角挑開一點弧度：“你每次對我的態(tài)度，就不能好一點？”

“我只對顧客態(tài)度好，那叫微笑服務?！?/p>

沈云流背靠著籬笆墻：“如果我找你說話，你一次沒理我，我就不會找第二次。如果我找了你第二次第三次，要么你欠我錢，要么我喜歡你。這個道理……你知道嗎？”

我：“造?！?/p>

沈云流：“好好說話?！?/p>

我終于無奈地攤手：“行，不就是答應你的分紅嘛，給你就是了。今天共賺了九十八兩，我分你……”

沈云流淡淡道：“我不要。”

“……三文?！蔽依^續(xù)道。

沈云流：“……”

“不要拉倒?！蔽野讶腻X揣回自己衣兜里，抬頭看天。

沈云流猶豫片刻，又想要把嘴巴湊上來，我警惕地退后一步，抬起腿，鞋底沖他。

沈云流：“褲帶松了。”

接著他趁我低頭檢查褲帶的時候，飛速湊到我面前親了一口。

旁邊傳來一聲慘叫。

沈云流蹙眉扭頭，一個四五歲的小正太兩眼呆滯地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用麻繩串著的一對豬耳朵。

我一個人，在偌大的宅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了想，熟門熟路地跑到臥房，一頭扎下去便睡。

沈云流直到后半夜才回來。榻上一沉，我立刻就醒了，這才想起來之前下意識睡了人家主臥，一個骨碌爬起來就要去客房。

沈云流長臂一攬：“去哪兒？”

我不說話，使勁往下拱，他輕笑一聲：“又不是沒睡過，害羞什么……”說著手臂用力，直直把我按回了榻上。

“睡吧，我要困死了。”沈云流翻身，吹滅了燭火。

我覺得這些年里，沒有比這時候更加尷尬的了，于是往被子里鉆，試圖把自己裹成一只蝸牛。

“別卷被子，我這邊要沒了?！焙诎道铮蛟屏鞯?。

“你讓我別卷，自己又卷?！?/p>

“我的意思是我要卷，你不能卷。有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

“沈云流你是故意的吧？”我怒道。

小毛抱著枕頭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我和沈云流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卷被子，明明已經(jīng)卷到了最中間，擠得一動不能動，互相推也推不開，我還猶不罷休地伸出腳，踹了沈云流兩腳……

小毛登時發(fā)出一聲慘叫：“小白臉！放開我的娘親！讓！我！來！”

說著三兩步跑過來，平飛到我和沈云流的被子卷上，不動了。

半刻鐘后，我受不了了：“兒子，快起來，你爹被你壓得喘不上氣，要憋死了……”

小毛猛然抬頭，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啥！小白臉他是我爹？！”

我：“……”說漏嘴了。

07

沈小毛的確是沈云流的兒子沒錯。

承認了這一點，就等于公然承認了我和沈云流有一腿。

但說起我和沈云流的淵源，那真是三歲死了娘，說來話太長。

我們兩家本是鄰居，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到大。他家是書香門第，我家是祖?zhèn)鳉⒇i的。

沈云流這廝從小就賊，猶記得那一日，我爹給我們倆一人一塊糖年糕，他的三兩口就吃完了，我的還只舍得咬一小口，為了避免他過來搶我的糕，五歲的我靈機一動，往上面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得意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當即湊過來，往上面吐了一大口！

從此，五歲的小人，梁子倒是結了天大一個。

沈云流自小聰穎，做什么都是第一，十六歲時就考了個狀元回來，當上了我們天陽城的父母官。我爹嫌棄我是個姑娘家，明明都姓沈，卻跟人家沒法比。

最后他老人家也不知怎么，靈機一動，非要把我們撮合到一起。

沈云流那廝鼻孔朝天，一副斯文敗類的裝蛋模樣，我自然是看不上的，于是死活不依。可是我爹嫁女心切，竟然趁著他來給我下了藥，又把沈云流騙到了我房里。

于是我沒有大意地，那啥了他。

再然后，生米煮成熟飯，即使我們互相看不順眼，也得成親了。

縣太爺和天陽城第一養(yǎng)豬大亨的閨女喜結連理，自然是一樁好事，可是在這個關口，我爹賣的注水豬肉被上面發(fā)現(xiàn)了，我爹是賠錢又破產(chǎn)，還要被抓進大牢。最后沈云流以權謀私，把我爹放了出來，讓我?guī)е业鋈ザ愣恪?/p>

后來我聽說，這件事被人告了上去，沈云流當即被革職查辦了。

一生不能再入官職，只能當一個小小的捕快。

害他到如此境地，我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后來我生了小毛，我爹也死了，我就帶著小毛回到天陽城，這時已經(jīng)過了五年。

小毛聽到了我們倆的發(fā)展史，震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原來你們是一對苦命鴛鴦??！娘親難道你不要和爹爹重歸于好嗎？”

我一巴掌拍掉他胡亂揮舞的爪子：“干嗎，你到底跟誰一伙？”

沈小毛眼巴巴地看著：“我覺得小白臉挺好啊，比朱發(fā)財強多了……”

“可是他都被我害得夠慘了……”

“也是哦……”小毛苦思冥想，道，“話說回來，娘親你跟爹爹在一起，的確是屬于是攀高枝哦！”

我：“……”

我怒吼著去打他，沈小毛哇哇叫：“我要去找我爹！”

我：“你爹在辦案，沒空理你。”

但是想來，沈云流好像已經(jīng)三天沒有回來了，我不禁疑惑，在小毛的慫恿下，還是決定出去找一找。

尾聲

我?guī)е∶疑涎瞄T。

沈云流不在。

縣太爺看到我們，頭上的帽子晃了三晃：“你們娘倆又來干嗎？回家去回家去，老爺我一看見你們就頭疼……嘖……”

又想了想：“沈云流去外城，說是找賣你豬肉那家算賬去了，你想要過去，就幫著看看，別打架斗毆啥的啊……”

我愣住了，眼前瞬間浮現(xiàn)出了沈云流紅著眼睛跟朱發(fā)財拼命的場面。

朱發(fā)財膀大腰圓，跟他比起來沈云流在男人里面的標準身材簡直就是弱柳扶風啊，兩人幾乎不用三招，那就勝負已分。但是沈云流為了我，還在負隅頑抗……

我感動得淚流滿面。

等我跑到外城，看到沈云流的馬拴在朱發(fā)財養(yǎng)豬場大門上的時候，幾乎預見了推開門，沈云流一邊噗噗吐血一邊倒在我懷里的場景。

我打了一個哆嗦，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推開門……

里面?zhèn)鱽硪魂嚧笮Α?/p>

“多謝朱兄，將軍她回心轉意，還多虧了你的幫忙……”

“哪里的話喲，沈捕頭是個講信用的，我拿了你的錢，自然要辦成事情的嘍！我明兒就搬走了，去隔壁城養(yǎng)豬……”

我推門進去：“呵呵。”

沈云流：“……”

朱發(fā)財：“……”

我轉身就走：“再見！”

沈云流一瞬間伸出手，卻被我毫不留情地打掉，朱發(fā)財拉住我：“媳婦……哦不將軍喲，別走嘛，沈兄弟都是為了你喲！他和我合伙騙你是他不對，還讓半個城的百姓和縣太爺陪他演戲，不過他是要挽回你噻！原諒他了嘛！”

我怒道：“可他竟然瞞著我這么多事！”

沈云流過來抱住我：“你就沒瞞著我？自從你搬到天陽城，我的柜子里每隔幾天就總是多出好幾百兩銀子，你敢說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低頭不說話。這自然是我，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他，現(xiàn)在有機會了就想著補償他，于是我賣豬肉的所有錢，都偷偷拜托沈云流的管家，塞在了他家的小金庫里。

要么我也不會交不起罰金。

他的下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過去的五年，我一直沒在你身邊，是我對不住你。原諒我好嗎？”

小毛搖搖我的手：“原諒爹爹嘍！”

我拍了他腦袋一巴掌：“好好說話?！?/p>

朱發(fā)財也一臉期待地等著，我還是憤憤道：“那他以權謀私，把我的鋪子關了是怎么回事！那是我的命！”

“回去重新開張嘛！”朱發(fā)財在后面嘿嘿笑，“其實我還私藏了五十只豬，有公有母，你們趕回去，自己下崽嘍！”

我眼睛亮了亮：“發(fā)財兄其實你也挺好的?！?/p>

朱發(fā)財謙虛地搖手：“關鍵是你相公給了錢嘿嘿嘿……”

我：“……”我抬腳就走。

沈云流笑瞇瞇的，順手把小毛撈進懷里揉了又揉，小毛頭發(fā)被揉得奓起來：“娘親到底啥意思？”

沈云流一撇嘴：“你說呢？”

小毛歡呼道：“回家嘍！”

于是我們趕著五十只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