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
“蘇瑾,那只貓已經(jīng)變胖了,原來身上生了蟲子,現(xiàn)在都好了,油光锃亮,今天A城下雪了,不知道你那面是否寒冷,冷了也要記得多加衣服,我在這里等你,就像你當初一樣……”
一、一把丁香傘
晴天,蘇瑾撐著一把太陽傘,通體的淺粉色,傘邊繪著冰城的紫色丁香。把手處已經(jīng)掉了一點漆,顯然傘已經(jīng)有些舊了,但是蘇瑾卻舍不得扔掉,其實不是戀著傘,不過是貪戀著傘的主人曾經(jīng)給過的美好時光。
夏初是她大學時候的男朋友,那時候他們一起參加學生會,一起演話劇,看日出。還記得那個飄雪的冬季。圣誕節(jié),夏初本來已經(jīng)回了老家,卻在那一晚給了蘇瑾一個大大的驚喜。雪花洋洋灑灑如同散落的金光,夏初抱著一束玫瑰在她的寢室門前等著蘇瑾下來。蘇瑾在寢室手忙腳亂,居然將襯衣都穿反了。
寢室的張曉華嘴里嗑著瓜子,滿臉的嫉妒與羨慕。
“喂,蘇瑾,小心路滑,你家夏初的玫瑰花檢驗一下是不是假的?!睆垥匀A向來就這么揶揄人,她把誰放到過眼里呢,仗著自己爸爸有錢,整日在炫耀吃的,穿的,用的,甚至連發(fā)卡都要用名牌。
蘇瑾沒有理會張曉華,張曉華嗑著瓜子的嘴巴正好停下:“哎呦,我說某人自從有了男朋友就變得趾高氣昂,連好心的提醒都不當回事嘍?!?/p>
蘇瑾依然沒有說話,而是將一個深綠色的毛衣套上了頭頂。長發(fā)穿過衣服的領子起了電,蘇瑾拿起木梳簡單梳了幾下,便扯起一件外衣,下了樓,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聽見張曉華揶揄的話:“瞧瞧那樣子?!?/p>
外面雪花紛揚,燈光下簌簌而落的雪花閃著金光,沒有人踩過的路上像一條溫暖的厚棉被。
夏初的眸子很深,像夏日荷塘的深潭,蘇瑾不敢去看,害羞地低下頭,嘴邊卻掛著一抹嬌羞。
“夏初,這么晚你怎么就回來了?!?/p>
站在夏初面前的女孩,長長的頭發(fā)上落了一點雪,白色羽絨服上落的雪花看得不清。夏初忍不住用手指掃了掃她的頭發(fā)。然后用世界上最好聽的話語說:“蘇瑾,我夏初對天發(fā)誓,今生只愛你一個。傻瓜,今天當然是想給您一個驚喜了。”
蘇瑾接過玫瑰,嗔怒道:“是七色玫瑰,你這個家伙,很貴的。”她將手打在夏初的肩膀上,卻遇上夏初好看的眸光,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忘了那一天。
那時候的時光處在畢業(yè)季,每天蘇瑾和夏初都會參加各種招聘會。他們已經(jīng)決定留在這個城市,可是蘇瑾覺得,夏初越來越不快樂。
直到有一天,夏初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便獨自一人離開了校園。
二、慵懶的咖啡廳
此時,蘇瑾和李念念正坐在咖啡廳里慵懶的閑聊。
李念念半癱在對面的沙發(fā),眉宇間慵懶而愜意,突然,她伸出一只手拍在旁邊的沙發(fā)上說道:“蘇瑾,坐到我這面?!?/p>
蘇瑾看著李念念那神秘兮兮的樣子,也沒有多做理會,便理了理自己的超短裙坐到了李念念的身邊。自己本就穿不慣,可是李念念這個妖孽,非得說來這種高雅的地方,一定要端莊秀麗,才不枉此行。
蘇瑾半瞇著眼睛,看著李念念斜瞄的眼神。對面的男子像日本唯美系漫畫里的男主角。他低著眉眼,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一杯咖啡端近嘴邊,抬眼卻望向蘇瑾這里。
蘇瑾趕緊收回目光,隨便拿起桌子上的雜志,漫不經(jīng)心地看,嘴里還埋怨著李念念。
“你這家伙,不要隨便談論別人……”蘇瑾把咖啡放在嘴邊,這時候李念念就用胳膊頂了一下蘇瑾,一個不小心,褐色的卡布奇諾便溢在了蘇瑾好看的裙子上。
蘇瑾皺眉,看向李念念,卻發(fā)現(xiàn)她仍舊花癡地望向對面的男子。
“我說李念念,你一個已婚婦女,怎么總盯著帥哥看啊,難道不怕姐夫知道啊?!碧K瑾依舊拿著一張紙巾擦著裙子上的污點。
李念念嘆了一口氣:“你哪里懂?婚姻就像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面的人想要出來?!?/p>
“你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在我這么一個戰(zhàn)斗牌剩女的面前也敢提厭倦婚姻,你是不想活了吧?!?/p>
蘇瑾依舊低眉,沒有發(fā)現(xiàn)李念念正用大嬸買菜的神情盯著她看。
李念念扳過蘇瑾秀氣的臉頰,說道:“我怎么就沒想到,我二大娘的婚慶公司正籌備著一個單身派對呢,聽說盡是名流富商,你要去報名?!?/p>
蘇瑾巴掌大的小臉在李念念的魔抓中變了形,O型櫻桃小口中發(fā)出這樣一個聲音:“你難道不想讓我活著去?!?/p>
李念念又開始了長長的政治演說。
“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我說,蘇瑾,你都28歲了,為什么還要那么幼稚?男人啊,即便有苦衷也不會傻傻地守著你,他們是念新動物,怎么會懷念舊的東西呢?……”
而蘇瑾終于像每次一樣,點著頭說:“念念,你不要再碎碎念了,我去還不成嗎?”
然后李念念會將一整杯咖啡如同牛飲一般喝到肚子里。打一個響嗝,淫賤無比地看著蘇瑾。
三、相親大會
據(jù)李念念說,此次的相親大會是一場名流豪奢大比拼。果真嗎?還沒見識,蘇瑾就被李念念拉到商場里去血拼。
惶頂酒店是A市最豪華的酒店,憑著參加單身派對的機會,蘇瑾心疼地奉上了1000元大鈔,聽說這里平常的人均消費要2000元,趁此機會,一定要吃回個血本。
李念念憑著自己二大娘的關系,也湊了個熱鬧。
蘇瑾拽了拽自己的迷你裙,幸虧里面穿了安全褲,不然真擔心走光啊。
李念念一走進酒店的單身派對大廳就如同撒了歡的鴨子,不顧蘇瑾小聲嘶啞的召喚。
蘇瑾想,索性隨她去吧。
紅色緞子面的沙發(fā)純純地只是擺設,因為坐在上面滑膩膩地一直往下出溜。算什么豪華酒店,就是花錢買罪受。蘇瑾窩在沙發(fā)的一角,心想,這里燈光昏暗,應該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她,索性窩在沙發(fā)里慵懶地品嘗法國紅酒的芳香。
遠處,紅光綠光打成一片,男男女女笑逐顏開。人群歡鬧而擁擠,她甚至透過人影攢動的瞬間,看見了李念念在那里胡吃海喝。果真是A城頂級廚師的女兒。endprint
人群中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或者不會又是自己的學生吧。蘇瑾低下面龐,真不想再遇上什么熟人。
“唉,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碧K瑾抬頭看見一張俊臉。
哼,這種搭訕的方式司空見慣。
蘇瑾笑著說道:“是嗎,哦,那面女孩子那么多,你可以到那面坐一下?!碧K瑾用下巴指著人群,面容上下起了逐客令。
“小姐是來尋找真愛的嗎,或者你相信愛情嗎?”男子眸子中的顏色對著背景燈光一明一暗。
愛情?蘇瑾還相信嗎?自從夏初不辭而別后,自己再也沒有給過別人愛自己的機會,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對大學幾年時光中一廂情愿的回憶吧。
蘇瑾對來人的問話只是笑笑,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記憶中的往事翻滾而來。
她和夏初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湖邊認識的。當時為了學習繪畫,蘇瑾不知道求了母親多少次。湖邊寫生的人很多,一排排的畫板有秩序地前后對應。幾天過后,旁邊陌生的男孩將一張肖像畫遞給她。蘇瑾戒備地接過,對于陌生人她總有一種戒備。
畫像是三分之二的側臉,長長的眼睫上覆著一層陽光,頭發(fā)披散在腦后,往后的往后,蘇瑾常常問夏初,自己有那么好看嗎?得到的答案是一個肯定的OK。
當時湖面的微風輕柔地撥弄著頭發(fā),湖邊的小花開成了團。蘇瑾的心頭像照進了溫暖的陽光。
太陽越來越炙熱,夏初拿出一把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在她頭上撐起一片陰涼。湖水嘩嘩,心跳也嘩嘩。
他們就此成了好朋友。
“小姐,你有聽我說話嗎?”男子手中執(zhí)著一個高腳杯,樣子謙卑有禮貌。
蘇瑾從回憶中抬起眸子,長長的睫毛上覆了一層水霧。男子看得呆了,這個女孩子為什么哭呢?
男孩子叫程明。
程明從兜里拿出一張紙巾,紙巾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上面繡著好看的薰衣草,連紙巾都是豪奢版??磥磉@個地方并不適合蘇瑾。
蘇瑾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便起身要走。程明依然問著話,蘇瑾一陣厭煩,將眸子放在遠處尋找李念念,這個頂級吃貨,不知道又跑到哪個角落胡吃海喝了。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蘇瑾的眼簾,那分明是瘦瘦高高的夏初。蘇瑾不顧程明的阻攔,便追著自己看到的那個背影。
人群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耳邊只有流水的嘩嘩聲,無數(shù)個夢里,蘇瑾總能回到那里,再聽一聽夏初好聽的聲音。
蘇瑾追出了酒店的門口,那個類似于夏初的影子早已經(jīng)消失了。有些涼的晚風吹在胳膊上,讓蘇瑾簌簌發(fā)抖。一件質地良好的上衣出現(xiàn)在肩頭,蘇瑾回眸,遇上程明心疼的眼眸。蘇瑾怎么能夠隨便相信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們才見過一面,何止如此的熱絡如同情侶一般。
剛要拿下身上的衣服,李念念便從酒店門口出來,臉上的表情好像抓到了千年尼姑在偷情,連鼻孔中都透著壞笑。
“程明,我們家蘇瑾怎么樣?”李念念右胳膊緊緊地抱著蘇瑾,眼神中分明寫著,配得上你吧。
蘇瑾眨了一下眼睛說道:“嗯?你們認識?”
程明低頭笑了笑,隨即抬著眼睛看著蘇瑾說道:“不僅認識,還是她哥哥?!?/p>
蘇瑾緊緊地看著李念念那一臉的詭異,原來她是有心。
李念念還未等蘇瑾發(fā)話,便說道:“大哥,這可是我一個鐵姐們,你可要好好對她,她是美女才女兼賢惠的女人,你看著辦?!?/p>
李念念像托付終身似的,拍了拍程明的肩膀,樣子頗為三八。而且最要命的是,不顧蘇瑾在那里擠眉弄眼地使眼色,便一個箭步就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程明系著領帶的襯衫上一塵不染,像那年冬天的雪。
蘇瑾尷尬地笑著,不知道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該怎么辦。
四、再見夏初
蘇瑾和程明有個約定,一定要找到夏初,再做決定。
程明很爽快地答應了,眸子中卻閃過一絲憂傷。
很久以后,每當回想那樣的一個眼神,蘇瑾的心就會微微地疼起來。
日子依舊,每個周末,蘇瑾會帶著一些學生在體育場打網(wǎng)球,而程明十有八九像個拉拉隊的隊員一樣跟隨著,端茶倒水自不必說。
那天,程明對蘇瑾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蘇瑾,也許有些事情保持現(xiàn)狀是最好的,因為真相并不一定值得理解。”
剛剛打完球的蘇瑾有些累,便順勢躺在草坪上,程明和她一樣仰望著天空,蘇瑾奇怪地問道:“你不會是找到他了吧?!?/p>
程明沒有做聲,蘇瑾卻焦急起來,就在快要發(fā)火的時候,程明說道:“沒有,石沉大海。”
蘇瑾半瞇著眼睛說道:“不管真相值不值得知道,該承受的人不可以逃避?!?/p>
第二天的下午,程明因為公司有事便先走了。蘇瑾一個人去逛商場,在商場的停車場,蘇瑾遇到了一個人。他就是夏初。
在未見的四年,夏初變得不一樣了。
他雙眉緊皺,在自己的衣兜里掏著東西,手里幾個袋子順勢放在地下,白色的襯衫袖子挽起。一輛奧迪在夏初的眉宇舒展間被啟動。
“夏初……”蘇瑾好看的白色裙子在風中飄動,夏初轉過頭看見站在面前的蘇瑾,眼睛一時失了神。
“蘇瑾,你怎么會在這里?”夏初轉過臉,臉上是明顯被打過的痕跡,青一塊,紫一塊。夏初的手指有些微顫,黑色的眉毛像兩把利劍。
就在這時,蘇瑾萬萬都沒有想到,大學寢室里的張曉華出現(xiàn)了。
張曉華像一只守著獵物的狼,根本不會給敵人一點機會。
“夏初,你到車里把東西放一放,我和蘇瑾有些話要說?!?/p>
夏初沒有讓張曉華失望,鉆進駕駛室,將車窗偷偷搖下。
“蘇瑾,你和夏初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他正式的太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爸爸公司里的副經(jīng)理,你給不起的,我張曉華都會給?!?/p>
原來郎君負我,只為一個前途。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抵不過張曉華累積成山的金銀。那么多年,蘇瑾等了夏初那么多年,全都白負了等待和青春。endprint
蘇瑾冷笑,天空也暗下來。
蘇瑾不看張曉華,即便內(nèi)心相信這已經(jīng)成為事實。
“夏初,當初你一句話都不留下,你起碼還欠我一句對不起?!碧K瑾執(zhí)拗起來,冰涼的雙手攥著裙擺,指甲嵌進肉里,卻沒有疼痛,因為心的疼已經(jīng)掩蓋了所有的痛。
關于夏初和張曉華的秘密李念念是知曉的。
這么多年,死黨李念念的心里一直有一個秘密,她不敢告訴蘇瑾,因為怕她傷心。或者說,李念念從未想過,蘇瑾和夏初還能再見。
那個圣誕節(jié)的夜晚,蘇瑾下去找等在樓下的夏初。
張曉華邊嗑著瓜子邊說:“夏初根本不屬于蘇瑾,他將來是我的?!崩钅钅畋疽詾槟鞘且痪渫嫘υ挕.敃r李念念想,如果夏初真的和張曉華在一起,那他也就不配和蘇瑾在一起。
再后來,李念念不敢和蘇瑾說,怕她更傷心。
“蘇瑾,對不起。當初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卻沒有告訴你?!崩钅钅钯I了一大堆的零食放在客廳里。
蘇瑾癱在沙發(fā)上,不做聲。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李念念打開門,嘴巴張成了O型。
“夏初,你怎么會來?”
蘇瑾轉過頭,看見夏初臉上的淤青,以及嘴角的血跡,明顯就是剛剛被打。
“蘇瑾,我向你道歉,當初是我王八蛋,我不該那樣做,你原諒我吧?!?/p>
前日還趾高氣昂,今日何故低眉順氣?
蘇瑾冷笑著,什么也沒說,只靜靜地走到角落,將那把已經(jīng)舊掉的傘遞給夏初:“從我面前永遠消失?!?/p>
夏初再也不是記憶中那個陽光、執(zhí)著的男孩了。蘇瑾只愿意活在記憶里。
五、離別
其實程明早就找到了夏初,那個男人讓人惡心,所以他耍著公子哥酷酷的表情一路扔錢到夏初的辦公室。將自己所有功夫用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然后以自己與這家公司的業(yè)務關系,擺平了所有的事情。
第二天,當蘇瑾準備去上班,剛剛走出小區(qū)便被程明攔住了,也好,蘇瑾有話和程明說。
高級旋轉餐廳,服務生高挑美麗。
程明打了一個響指,便有幾十個女孩都捧著一束鮮花站在蘇瑾的面前。
“親愛的,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但是我都買來送給你?!?/p>
蘇瑾恍悟:“程明,你是我和李念念在餐廳喝咖啡看到的那個男人吧?!?/p>
蘇瑾之所以這么說,是將記憶中的兩個高級場所聯(lián)系到了一起。所以同一張臉,同一個程明。
程明釋然一笑:“答對了,我的魅力大小姐?!闭f完,將一杯82年的紅酒倒進她的杯子。
“我們根本不是一種人。”蘇瑾斬釘截鐵,程明的手頓在半空。抬眸,眸子里漫過一層憂傷。有許多事情,程明沒有告訴蘇瑾。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破小區(qū)的一角,蘇瑾在給一只小貓喂食,背影清瘦,聲音甜美,映著黃昏銅色的日光,那場景永遠映在了程明的腦海中。
后來他知道自己的表妹李念念居然認識蘇瑾,便一再央求讓他們認識。于是李念念就在二大娘逼迫程明相親的時候,帶上了蘇瑾。
“蘇瑾,你就沒有喜歡過我嗎?”程明只能這樣問。
蘇瑾低下頭說:“程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是一個平凡的普通女孩,我有夢想,我愛不起你們這種公子哥,一切都夠了。”
蘇瑾再也沒有看程明的眸子,便轉身消失在失神的程明身邊。
六、南行的火車
南行的火車,蘇瑾再看到程明的來電時,將電池摳了下來。那張電話卡被收進了一個箱子的暗格。
她去了西藏,聽說那里的天很藍,水很清。不管怎樣,蘇瑾只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去重新生活。
閑下來的時候,她會看書畫畫,依舊是小溪邊,可是她已經(jīng)不再幻想夏初那樣的男孩子,心里的某個角落也有些想念程明。
不得不說,程明對她真的不錯,只不過被她忽略掉的愛總有那么一點難見天日。比如,每天從不遲到的早餐。最讓她感動的那頓午夜高燒。程明本來在單位加班,半夜知道蘇瑾感冒,便直奔藥店,藥店已經(jīng)關門,他就連著跑了好多家,一直敲門,直到值班的人睡眼惺忪地給他拿藥,蘇瑾記得,給程明開門的時候,他手里除了一包藥,還有雞湯,也是大半夜開車跑了好多的地方……
西藏的春節(jié),單位發(fā)了一部手機,蘇瑾拿在手里,突然想起放在箱子里的電話卡,西藏的風很烈,陽光稀薄,一望無際的天邊高云。
她將電話卡放進手機里,開了機,許多條短信接踵而至。太久的短信已經(jīng)收不到了,蘇瑾只收到了近幾天的短信,其中有話費、問候、以及等待。
“蘇瑾,那只貓已經(jīng)變胖了,原來身上生了蟲子,現(xiàn)在都好了,油光锃亮,今天A城下雪了,不知道你那面是否寒冷,冷了也要記得多加衣服,我在這里等你,就像你當初一樣……”
眼淚順著蘇瑾的眼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窗外也應著程明的短信,飄起了小雪花,這個年該團團圓圓。
蘇瑾擺動手指,打出了這樣一行字。
“我在西藏,明天的春天我去找你……”
發(fā)送鍵如同寒冬的一朵玫瑰,同樣站在窗前的程明,望著不遠萬里的方向,眼中含滿淚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