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那年,我 23歲。如今,我已奔四,他年方 29歲,風華正茂,每天平均睡 5.8小時,年均收入 12.8萬。他不是我的小情人,我也不是《時間旅行者的妻子》,他是我生活的城市,他的名字叫深圳(官方數(shù)據(jù)說深圳人均 29歲)。
如果可以選擇,你希望哪里是你的家鄉(xiāng)?你希望每天早上在哪個城市醒來?
2000年,我剛學會用 QQ,一網(wǎng)友問我在哪里上班,我說在廣東。他央求“再縮小點”。隔了一下,他補充:“千萬別告訴我你在東莞啊?!蔽耶斈暾窃跂|莞一個貿(mào)易公司上班。后來,我才知道,今年更加深刻地知道,原來東莞在全國人民心里口碑不大好。2006年,我在北京一家雜志社上班,社里有個男孩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一直跟我們說他家是北京近郊的,后來前臺幫他訂票才知道,他家是河北的。2007年,我到深圳上班,當時想找個離雜志社近點兒的房子,一個在深圳待了很多年的姐們告誡我:”原來,下沙是個敏感詞?,F(xiàn)在,我依然住在下沙的花好園,
“你千萬別住下沙啊。不曾見到燈紅酒綠鶯歌燕舞,只見眾多跟我一樣早出晚歸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張小嫻《面包樹上的女人》中的沈光蕙說,嫁去屯門太不光彩了,至少也要嫁去跑馬地。深圳的女人常說,無論怎樣,也要把家安在關內(nèi)。雖然深圳已經(jīng)拆除了布吉關、梅林關和南頭關多年,可是人們心里那道關依然還在。
上大學時,喜歡我的男孩說我神似《北京人在紐約》里的“郭燕”,常常給我唱《千萬次地問》:可是你卻并不在意……”當時我以為這是首純粹的情歌,“千萬里我追尋著你,后來,有一天我南漂到了深圳,在昏天暗地暴雨如注的臺風季,看完了《北京人在紐約》才明白,歌曲里讓人又愛又痛的“你”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城市。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讓人又痛又愛的城市。這樣一個城市,恰如奧黛麗·赫本的羅馬、瑪格麗特·杜拉斯的西貢、三毛的撒哈拉,以及鄧麗君的清邁。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jīng)在深圳住了 8年。說不上刻骨銘心愛恨情仇,然而,就像一場不知不覺水到渠成的戀愛,他已經(jīng)變成我事實上的“愛人”,變成我生命中名副其實的主場。雖然我一直想要離開他,可是每次就算小別,都忍不住會想念這里的藍天白云、花紅葉綠、早茶宵夜。
有人說,一座城市令你念念不忘,大抵是因為,那里有你深愛的人和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從這個角度講,每一個讓我們投入了時間和感情的城市,都是我們心靈的家鄉(xiāng)。五一小長假即將到來,我問女兒,是想去北京外婆家,還是要回四川奶奶那里?她說“我要回深圳”。在我心里,四川是我的家鄉(xiāng)。在女兒心里,媽媽在的地方才是家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