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3次面的準婆婆突發(fā)重病
2005年1月26日,草原小城杜爾伯特年味漸濃。從深圳趕回老家過年的娜仁,與男友李純剛一道去拜見未來的婆婆張淑范。
娜仁1981年10月出生在黑龍江省大慶市杜爾伯特蒙古族自治縣,家中有9兄妹,她最小。她14歲那年,母親不幸病逝。娜仁的哥姐全都是大學(xué)畢業(yè),大姐烏日樂更是佼佼者,在深圳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律師事務(wù)所。在哥姐們影響下,娜仁2000年考入中國政法大學(xué)法學(xué)系,2004年大學(xué)畢業(yè)后追隨大姐來到深圳。為了鍛煉自己,她沒去大姐的事務(wù)所,而是應(yīng)聘到另一家律師事務(wù)所做助理,期待著干出自己的一番事業(yè)。
2004年8月的一天,四姐托婭給娜仁打電話,說要將家鄉(xiāng)的漢族小伙李純剛介紹給她做男友。想到相距遙遠,娜仁想拒絕,可四姐說小伙子人很好,讓她先在網(wǎng)上聊聊。
通過網(wǎng)絡(luò)聊天,娜仁了解到,李純剛只比她大8天,是家中獨子,16歲時父親去世,幾年后在鎮(zhèn)計劃生育服務(wù)站工作的母親張淑范改嫁。李純剛高中畢業(yè)后參軍,退伍后分配到杜爾伯特縣城管局工作,并靠自修獲得了大學(xué)文憑。因為都有年少時失去至親的遭遇,娜仁與李純剛的心貼近了。
2005年1月下旬,年關(guān)將近,娜仁回到了家鄉(xiāng),她跟李純剛約好了見面的時間。第一次見面,李純剛就被笑容燦爛的娜仁吸引住了,而娜仁同樣中意身高1.83米、帥氣樸實的李純剛。愛情如草原上的金蓮花,在他們心中蓬勃開放。幾天后,李純剛將戀愛的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喜上眉梢,忙從鎮(zhèn)里趕到縣城,要見娜仁。
2005年1月26日,李純剛帶著娜仁來到母親在縣城的住處。一見到娜仁,張淑范就伸開雙臂,將娜仁緊緊擁在懷里,一只手在她的后背輕輕拍打著,說:“我這輩子就一個兒子,有了你,我就又有閨女了。”
自從母親去世,娜仁便再沒嘗過母愛的滋味?,F(xiàn)在,張淑范的一個擁抱、一聲“閨女”,令她淚水奔涌而出。
娜仁堅定了和李純剛的戀情,兩人正式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
頭回生,二回熟。春節(jié)前,娜仁又和張淑范見了一次面,兩人都感到彼此特別投緣,知心的話兒說個沒完。
大年初一,張淑范邀請娜仁到自己鎮(zhèn)上的家中過春節(jié)。李純剛從車站接回娜仁,娜仁老遠就看見張淑范站在家門口,手搭涼棚,朝她來的方向眺望。這一幕,讓娜仁的心里再次暖流涌動。她急忙小跑著迎上去,叫了一聲:“媽!”
這是娜仁與張淑范第三次見面。
然而,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正月初三晚上10點左右,正在和娜仁聊天的張淑范,忽然嘔吐不止,隨即昏迷。李純剛和娜仁急忙將她送往大慶油田總醫(yī)院。醫(yī)生診斷后告訴他們,病人突發(fā)腦出血,陷入深度昏迷。由于患者腦損傷嚴重,即使手術(shù)成功也是植物人,醒來的希望非常渺茫,建議家里準備后事。
娜仁哭著央求醫(yī)生:“我媽不能死,大夫,求您救活她,哪怕是植物人,我們也心甘情愿!”李純剛也流淚懇求:“大夫,救救我媽吧!”醫(yī)生被他們感動了,決定盡力搶救。
義無反顧辭職伺候植物人準婆婆
手術(shù)需要錢,娜仁把自己的全部積蓄1萬多元取了出來。然而,這些錢只是杯水車薪,李純剛又向朋友借了5萬元。經(jīng)過手術(shù),張淑范的命雖然保住了,卻成了植物人,沒有半點意識。望著病榻上的母親,李純剛悲傷而無助,娜仁含淚安慰說:“別怕,還有我呢!”
就這樣,娜仁還沒來得及享受戀愛的甜蜜,便成了一名“護工”。娜仁的假續(xù)了一次又一次,3個月過去了,張淑范仍在沉睡中。最后,李純剛聽從醫(yī)生的建議,給母親辦理了出院。此時,張淑范的醫(yī)療費已花去了30萬元,除了她積攢的給兒子結(jié)婚的錢外,李純剛還借了一部分。張淑范的后夫程運喜表示自己伺候不了張淑范,李純剛便將母親接回了家。
李純剛的房子,是此前母親給他購買的婚房,兩居室的毛坯房,還沒來得及裝修。娜仁買了一張專門給病人睡的可以升降的床,擺在明亮的大屋里,將張淑范安頓好。然而,植物人狀態(tài)下的張淑范離不開人照料,娜仁思慮再三,決定辭職過來照料準婆婆。
娜仁的決定,在娜仁的8個哥哥姐姐中炸開了鍋。他們紛紛從北京、深圳、上海等地趕回老家,由大姐主持家庭會議,苦勸娜仁跳出“火坑”。
哥哥姐姐們的話都入情入理,正在娜仁難以抉擇之際,李純剛打來電話,他誠摯地說:“娜仁,你為我媽做的已經(jīng)太多了,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誤你的前途。娜仁,回深圳吧,這里我會自己扛起來。”娜仁的心里泛起了波瀾,她雖然與李純剛相戀不久,可在準婆婆住院的3個多月里,他們相互支撐,共擔(dān)風(fēng)雨,磨難讓他們彼此加深了解,更加深了感情。娜仁的心里做出了決定。
娜仁打電話給律師事務(wù)所辭了職,她擁著李純剛,幽幽地說:“從此,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和咱媽了!”李純剛驚訝萬分,淚流滿面。
從那以后,娜仁收起了職業(yè)裝,剪掉了長發(fā),也放棄了外界的精彩。從早到晚,娜仁為護理準婆婆忙個不停,只有男友下班回家,她才能歇口氣。為了喚醒準婆婆的意識,娜仁經(jīng)常伏在她的耳畔柔聲呼喚:“媽,您快點醒來吧,再給我一個擁抱!”
8年孝心創(chuàng)造婆婆生命奇跡
或許是“女兒”的聲聲呼喚感動了上蒼,奇跡終于在張淑范沉睡180天后出現(xiàn)了。2005年8月9日上午,娜仁給準婆婆喂過飯,張淑范竟自己把鼻飼管拔了下來。這意外的一幕,讓娜仁不知所措。當時,李純剛的大姑剛好在場,她激動地說:“娜仁,傻孩子,你婆婆醒了!”
張淑范雖然擺脫了植物人狀態(tài),但依然癱瘓在床上,不能說話,吃喝拉撒仍需要人服侍。娜仁還像以往一樣精心照料她。半個月后,娜仁的大姐來電話,說她在北京開了一家酒店,要娜仁去管理。娜仁知道大姐的好意,可她還是干脆地回答:“大姐,現(xiàn)在我哪兒都不去,我就留在這里,照顧我婆婆一輩子?!?/p>
為了一輩子照顧婆婆,娜仁決定和李純剛結(jié)婚。當她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李純剛,李純剛既高興又自責(zé):“我沒錢裝修房子,沒錢給你聘禮,沒錢租婚車,太委屈你了,是不是再等等?”娜仁卻說:“別的都不重要,只要我們能廝守一生,就足夠了!”
兩人將婚禮定在了2006年4月26日。結(jié)婚這天,娜仁走進新房,來到婆婆的床前,深情地叫了聲:“媽!”張淑范淚流滿面,雙臂哆嗦著伸向兒媳。娜仁明白,婆婆這是想擁抱她。于是,她俯下身,主動投入婆婆的懷抱。忽然,她的耳畔傳來婆婆清晰的呼喚:“媽媽,想媽媽……”
婆婆這聲“媽媽”,叫得娜仁心靈震顫。她知道,這是婆婆愛的表達,與倫理無關(guān)。她把婆婆抱得更緊了:“媽媽,你永遠是我的好媽媽!”
婚后,作為兒媳的娜仁真的扮演著“媽媽”的角色。因為晚上要頻繁起來照顧婆婆,娜仁白天難免犯困??芍灰凰X,婆婆經(jīng)常會突然大喊:“想媽媽!”娜仁便一個激靈爬起來??吹剿艔垺盎钡臉幼?,婆婆就會像孩子似的“嘎嘎”大笑,弄得娜仁哭笑不得。
2007年3月,娜仁懷孕了。李純剛的爺爺奶奶心疼孫媳婦,便要李純剛的兩個姑姑多來幫忙照料張淑范,好讓娜仁多休息??墒?,張淑范卻對娜仁產(chǎn)生了很深的依賴,別人喂飯她不吃,只有娜仁喂才肯吃。娜仁要是外出一會兒,她就雙眼盯著窗外,嘴里不停地呼喚:“想媽媽,想媽媽!”直到看見娜仁的身影,才會安靜下來。
2007年7月24日,娜仁去婦幼保健站做孕檢,回來的路上接到丈夫的電話,說婆婆看不到她,鬧得很厲害。娜仁加快腳步趕回家,上樓時一不小心摔倒了。這一摔,造成她懷的雙胞胎中的一個胎兒流產(chǎn)了。事后,張淑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落淚。
2008年1月,娜仁生下一個男孩,她肩上的責(zé)任更重了,生活更加忙碌了。
此后5年,張淑范在娜仁的精心照料下,身體一天天好轉(zhuǎn),四肢能自如活動。有了兒媳和孫子陪伴,這5年,也是張淑范最感幸福溫馨的時光。不幸的是,2013年元旦,她舊病復(fù)發(fā)再次住院。這一次,她沒能逃脫死神的魔掌。在生命的最后一分鐘,張淑范依然牢牢地握著娜仁的手。娜仁流著淚,給婆婆一個最后的擁抱……
娜仁盡心伺候癱瘓在床的婆婆8年的故事,在當?shù)貍鳛榧言挕?014年春節(jié)前夕,她被評為黑龍江省“孝老愛親道德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