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排在甜、酸、苦之后,是較為不受歡迎的味覺,不過一旦愛上她,那倒是玩之不盡,味之無窮也。
她的形態(tài)千變?nèi)f化,小如珍珠紅豆,大如燈籠;紅、白、綠、紫,彩色繽紛,在布達佩斯的菜市場架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辣椒,令人目不暇接,不知如何做選擇,只要你喜歡,她任你擺布。
但是辣能致命,曾經(jīng)看過一位仁兄吃得太辣,整個人癱瘓,垂涎如吐絲,長長的一條切之不斷,雙眼翻白,全身抽筋痙攣。
有位友人種辣椒,被商家看中,請他磨成粉末,一噸噸地寄出,他查看地址,是華盛頓六角大廈,原來是國防部買來做催淚彈。用槍炮的獨裁者已經(jīng)過時,今后的一片民主聲中,催淚彈應(yīng)該是最搶手的工具。人家都以為催淚彈是化學(xué)藥品做的,其實不然,只是煙霧加辣椒粉罷了,染中之后流涕痛哭,雙眼紅腫睜不開,真虧軍火學(xué)家想得出這玩意來,還頗環(huán)保呢。
通常辣椒并非那么可怕,調(diào)皮搗蛋得讓人“辣得飛起”,或者是“辣得抓著舌頭跳迪斯科”。
造福人群也是辣椒的本能,爬山家的靴中放著辣椒干,令雙腳不至于凍僵;濟眾在水中有辣椒的成分,能治肚瀉;老人風濕的膏藥之中,多數(shù)含有辣椒,令血液暢快地流通,減少痛楚。
最冷和最熱地方的人都嗜辣,吃辣不分季節(jié),春夏秋冬都能享受她的美味。
印象中韓國人和印度人都能吃辣,但是試過之后便會發(fā)覺他們的菜辣極有限,天下最辣的菜應(yīng)該是泰國菜,但別以為她是一味用指天椒,指天椒的辣味可分多種,而且辣中帶奇妙的香味,才令人不停地吃她。
中國菜中湖南的辣菜最為出色,用的盡是新鮮的辣椒。四川菜則辣椒干入菜為主,什么宮保之類的菜,用的材料又干又硬,并不夠辣,也沒那么好吃。他們做得上乘的是麻辣,麻辣名副其實地吃得連舌頭都麻木了,毛肚開膛以麻辣醬為湯底來打邊爐,刺激過癮。
西餐則以墨西哥的辣椒豆最為厲害,但不能多吃,多吃連連響屁,八月十五比汽車的死氣喉還要熱辣。
曾經(jīng)輕視過匈牙利的燈籠椒,以為大型的東西一點不辣,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辣得差點要我老命。他們最喜歡把燈籠椒和牛肉熬成湯汁,這道菜也不能多吃,打起嗝來,味道三天不散。
香港人本來不太愛辣,大概是到泰國旅行的人一多,中了辣癮的大有其人,無辣不歡。原始的避風塘的炒辣椒螃蟹,其實已經(jīng)很辣,但他們要吃泰國指天椒才叫過癮。
我自己一沒胃口,便想要吃辣,一個禮拜中間總有一兩天去吃泰國菜或韓國菜。要是不得空去外面吃,便在九龍城街市買些本地或進口的指天椒回家炮制。
最簡單的一道是把黃瓜切成細片,加大量紅蔥頭片、指天椒絲、放糖和鹽揉之,添完芫荽,加醋即成。進口后胃袋即刻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