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微博讓張嘉佳紅了。
接踵而來的是,王家衛(wèi)的約談,十部短篇小說被拍成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年銷量過300萬,隨便動動手指發(fā)個微博也有幾千的轉(zhuǎn)發(fā)和回復(fù)。
有人分析張嘉佳的走紅,與他的治愈系文字密不可分。很多憂傷少年在他的文字里找到共鳴和慰藉,然后由路人轉(zhuǎn)為粉絲,一直崇拜著,跟隨著。
“我一開始就不太懂什么叫治愈系。寫的時候,我沒有去考慮去治愈誰,帶給世界多少溫暖。我就是把自己的經(jīng)歷、故事寫成小說。本來就是這個成長路線,我只是自己受傷了,然后把自己治好了,也許本身就帶著‘治愈系’吧,但這不是我的初衷?!?/p>
治愈本身是對自己的覺醒與開悟,張嘉佳用自己的方式讓自己變好了,也治愈了其他人,這是他的本事。
適合這兩個字就是我的世界觀
黑夜里,一條狗,兩個人,在山邊公路上席地而坐,連罵粗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離婚后,張嘉佳使了勁地離開南京,走了很多歌城市,最后選擇回到起點。踏入南京城的那一刻,有個聲音對他說“過不去?!彼趾襞髥居?,一溜煙開著車跑去桃花潭,卻在途中迷了路。
坐在地上,看著天色一絲絲亮起來了,“每個人生命中都有最漫長的一夜,但天總會亮的。”吃了頓早點,張嘉佳和朋友返回了南京,結(jié)束了他的游走。
兩年多以后,張嘉佳再說起這件事,他用幾個數(shù)字簡單地概括了。400天,300張機票加火車票,300瓶伏特加,“晃悠,流竄。你也不知道第二天去哪里,基本上想去哪就去哪?!?/p>
那個經(jīng)歷后,張嘉佳把自己丟入許多個短片里寫成“睡前故事”,讓自己存在于每個故事里。他說這樣寫起來內(nèi)心不會那么撕心裂肺?!拔冶緛硐雽懸粋€長篇,以第一人稱的形式寫,但是那樣感覺像裸奔?!?/p>
“我變成一個旁觀者,但是旁觀的是自己的故事,每個人身上都有影子。這里面,從頭到尾的治愈系和溫暖是哪來的?就是這些故事的世界觀賦予你的。這里面大量的故事中大結(jié)局其實都挺悲傷的,但是為什么會覺得溫暖和治愈,是因為這里面的主人公無論結(jié)局怎樣都接受,而且覺得是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一直覺得適合這兩個字就是我的世界觀?!?/p>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里面有篇《駱駝的姑娘》,張嘉佳說這是真人真事。一個男人的老婆去世很多年,他一直未娶。很多人替他惋惜,但在他看來自己覺得很滿足?!斑@個生活狀態(tài)適合他,旁邊所有人的可憐都是不需要的,他甚至覺得這個悲傷是他的幸福感?!?/p>
我問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會不開心嗎?”
張嘉佳緩緩地搖搖頭,“我當(dāng)時覺得自己OK,不是說我把過去的事情縫補好了,或者說是忘了。過去了是說我可以面對這些了。所謂沒事了,就是能夠面對自己過去,已經(jīng)可以把它當(dāng)作生命中的一部分去直視它?!?/p>
“最開始的時候,每天有個鬼影子一樣追著你,晚上失眠,白天喝酒,喝到凌晨3、4、5點,一直喝下去?,F(xiàn)在正常的狀態(tài)就是,繼續(xù)喝到后半夜2、3點,但是狀態(tài)會不同?!?/p>
說完,他癡癡笑了笑。
這樣,我看到了一個傷愈后釋然的張嘉佳。
我問張嘉佳:“現(xiàn)在在意的東西多嗎?”
他笑了笑,“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在意很多的人。我不反省,所有過去或者現(xiàn)在我做錯的事情我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所以我不接受任何批評和反省。第二我不計劃,我不會計劃未來的事情。我一直保持這個狀態(tài),一直是這樣的人。”
用最美好最單純的目光去看時間、生死、離別
2012年5月,張嘉佳給寵物狗梅茜開了微博。今年,他把《讓我留在你身邊》這本書出版了。他以梅茜作為第一人稱,去詮釋一個狗所看到的世界?!斑@本書從頭至尾都是以梅茜的視角去看這個復(fù)雜的世界,它的視角像美顏相機一樣,自帶濾鏡,用最美好最單純的目光去看時間、生死、離別?!?/p>
梅茜是前妻執(zhí)意要養(yǎng)的,但是回家以后是張嘉佳養(yǎng)大的。離婚后,梅茜留在了張嘉佳身邊。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里,張嘉佳躺在黑暗中的地板上放肆地哭,然后,有個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喉間發(fā)出咕咕的聲音。張嘉佳后來上網(wǎng)查,這個聲音是狗在哭。它陪著他一起哭。它陪著他走過一段最難過的日子。
剛離婚時,張嘉佳把梅茜寄養(yǎng)在別人家里,得了瘟疫。當(dāng)張嘉佳趕回來看到病怏怏的梅西,他傷心地只掉眼淚,梅茜卻一直掙扎著將頭往他身上靠。它對他沒有絲毫的懷疑,還是那么信任。它沒有因為他丟下它而埋怨。
他覺得梅茜的世界,純凈得不像話。
他用梅茜的微博與一個得了白血病的姑娘保持了一年多的互動。新書出來,他去廣州簽售后,餓著肚子帶著梅茜去看那個姑娘。在他看來只是送本書,聊了會天,但那姑娘非常高興。“我才知道只要做這么一點點小小的事情,但有可能能幫助到別人,給別人帶去勇氣?!闭f這個話時,張嘉佳差點感動得哭了。
張嘉佳寫睡前小說的時候,同時也寫了這本書的內(nèi)容。
“我不是很規(guī)律的作家。我就是瞎過,亂過,等到自己想寫東西的時候就寫?!稄哪愕娜澜缏愤^》和《讓我留在你身邊》這兩本書是同時寫的?!?/p>
出這本書,張嘉佳很清楚,如果按商業(yè)考慮是不應(yīng)該出的,受眾面會很窄,銷量相對也會比較少。但他有自己的考慮,“我有一些私心,我希望人跟動物的關(guān)系能有改善?,F(xiàn)在很多國家都有類似導(dǎo)盲犬這樣的人與夠之間的關(guān)系,這需要一個國家和民族最基本的角度去改善,才有可能去完成。一直以來沒有人去做這件事情,我想趁著現(xiàn)在還有一些影響力趕緊去做?!?/p>
離開時,張嘉佳正好要為新書做一場校園演講。我回頭看了看,他坐在沙發(fā)上,跟身邊的人隨意地聊天。我說:“祝你順利。”他立馬自信起來,“順利!前幾天幾萬人的場也都挺順利?!比缓笏实匦ζ饋?。治愈系的張嘉佳真的可以讓人的心情瞬間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