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J04 文獻標識碼:A
一部完整的文學藝術作品,它必須會經歷這樣幾個階段:一、經歷發(fā)生階段,即創(chuàng)作主體(也可以說是審美主體)生活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親眼目睹世間萬物。二、構思創(chuàng)作階段,在此階段,創(chuàng)作主體將自己眼中所見幾經篩選,使現(xiàn)實存在的事物在經過主觀情感、觀念、意識的洗禮后,變身為具有審美韻味的新形象。三、物化階段,即創(chuàng)作主體把精心錘煉的形象事物落于紙上。引用鄭板橋在《鄭板橋集》中的一段題畫竹的文字,可將這三個階段概括為從“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的創(chuàng)作過程。而由文學藝術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所衍生出的術語:客觀物象、審美物象、審美意象、藝術形象,四者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層層遞進、依次鋪墊,從客觀物象——藝術形象的過程其實可以看成是等同于鄭板橋的畫竹心得,從“眼中之竹”——“手中之竹”的過程。同時,客觀物象、審美物象、審美意象和藝術形象在文學藝術作品中又各自肩負著重大意義。
首先要討論的當然是客觀物象。文學藝術中的客觀物象,我認為可以等同于自然萬物,其在文學藝術作品中的意義,正如劉勰在《文心雕龍》的物色篇所說“情以物遷,辭以情發(fā)”,他認為情依存于物,辭依存于情,可見辭之源頭,為物。自然萬物(客觀物象)對于創(chuàng)作主體來說,具有巨大的感召力和強烈的誘導力,不僅可以觸發(fā)作者的創(chuàng)作動機,而且是創(chuàng)作的直接來源。這種客觀物象小到可以是某一個事物和氣候,如“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詩經·國風·豳風·七月》),“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春江花月夜》),“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梅花》),大到可以是一個歷史時期的社會生活狀態(tài),如曹雪芹的《紅樓夢》。無論是詩歌還是散文,都是因為創(chuàng)作者留心觀察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情事物、社會狀況、天文地理,在某一瞬間被所見之景物觸動,繼而有了創(chuàng)作動機和靈感,最終成文。因此,客觀物象在文學藝術中的作用,就好比一條大江的源頭,雖小卻不可或缺,其重要意義還在于,客觀物象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下一階段的鋪墊,即審美物象和審美意象的形成。
其次,自然萬物經由“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產生的審美物象和審美意象,是文學藝術作品創(chuàng)作中非常值得一提的過程,也是思維的迅速和微妙變化的過程,二者直接影響作品中藝術形象的成功與否。正如胡經之在《文藝美學》一書中所說“藝術形象是審美物象和審美意象的統(tǒng)一:審美物象是藝術形象的形式,審美意象則是藝術形象的內容。藝術形象就是表現(xiàn)、傳達了審美意象的審美物象;就是物化、固定于審美物象的審美意象?!蔽依斫獾膶徝牢锵螅褪莿?chuàng)作者從紛繁蕪雜的大千世界中篩選出來一部分人和事物,再經過主觀情感、觀念、意識的洗禮,最終出現(xiàn)在作品中的形象。它是創(chuàng)作主體用來傳達情感和觀念的載體和中介,其作用可謂是承上啟下,必不可少。作為比審美物象更高一級的審美意象,則是讓文學藝術作品更具有思想性、深刻性的條件。所謂“胸中之竹”,是“眼中之竹”在人的思維中的進一步加工,參與了主觀思想和感情,產生了理性映像和感性映像,意象則是感性映像經由思維的分析、比較、綜合,具象而成,而審美意象,就是指具有審美意義的那部分意象。最終出現(xiàn)在文學藝術作品中,呈現(xiàn)于讀者眼前的藝術形象則是由審美意象得到物質表現(xiàn)而成,可見,沒有審美意象,也就不會有藝術形象和文學藝術。同時,審美意象承載著創(chuàng)作主體全部的情感、意識、觀念,是其抒發(fā)情感、表達觀念的必經之路,也由此可見審美意象對于創(chuàng)作主體的重要意義所在。
最后,由“胸中之竹”到“手中之竹”或“筆中之竹”,藝術形象就誕生了。完整的文學藝術的最后階段是文學接受,那接受的對象是什么呢?就是落筆于紙上,即被物化了的藝術形象。藝術形象在文學藝術中,我認為是重要的也是必然的。重要在藝術形象在整個文學創(chuàng)作中起到一個整合和升華的作用,必然在于,前期的一切準備工作,包括從客觀物象到審美意象,必然導致藝術形象的產生。其意義,我認為有以下四點。一、藝術形象是反映社會生活的特殊方式,是通過審美主體和審美課題相互交融來表達的。二、藝術形象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直接目的和必然結果,又是藝術欣賞的直接對象和當然起點。三、作者通過創(chuàng)造藝術形象才能把自己的審美體驗和自己的政治、道德、哲學觀點傳達給讀者。四、作者對藝術形象塑造的成功與否,直接關乎到文學藝術的成敗。這幾點,可以在任何經典文學作品中得以體現(xiàn)。例如《阿q正傳》中阿Q這一藝術形象,就是魯迅精心設計,反映當時封建腐朽的病態(tài)社會中生活著的愚昧無知的國民們的悲劇人生和命運。把魯迅先生的憤慨、批判和覺醒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可以說正是這一個個鮮明成功的藝術形象,成就了從古到今無數(shù)受人尊崇的文學藝術作者和作品本身,為社會意識形態(tài)領域和藝術領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