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種女人,男人可以放心地把所有事交給她們不用煩惱,專心去打麻將—不,專心去上班就好了。
小學三年級時,班上突然來了個轉學生,她比我們大兩歲,個子也高。劉小民笑她是“留級生”,新來的女同學話不多,上去就一個過肩摔,劉小民便哭著去找老師了。那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除了會玩娃娃,會趴在桌上哭,對著我喊,張國立,你給我記住外,還有另外一種女生。
沒過多久她就成了我們的領袖。只有兩件事她躲著我們,發(fā)成績單,還有一個人靜靜地在角落吃飯。一次我不小心打開了她的便當蓋,盒內只有幾片蘿卜干和白飯。她生氣地搶回飯盒。
夏天快到了,大家都想著放暑假,但蟬聲剛響,她休學了。四年級時,有天我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坐在秋千上,下課時,秋千上已經沒有人了。之后我再也沒見過她。
長大后我的一個同事,讓我想起小學的這個女同學。她凡事都走在前面。幾個人正在討論晚上去哪里吃飯,她不多話,站起來便說:走,我知道一家面館很棒。久而久之,我們那伙無論男女都聽她的。
公司做的是對外貿易,喝酒是最重要的拉關系活動。全辦公室11個男的沒一個能喝。也是她,拎著酒瓶和酒杯,能把每一個對手灌倒,雖然最后我們也得扛著她回去。
一次幾個同事去逛街,我試一件灰色的外套,在鏡子前看了又看,忽然她提著另一件紅色的夾克站在我身后說:試試這件,你可以穿艷一點的顏色。我任由她替我套上紅夾克。接著她在鏡中拍拍我的肩膀說:嗯,不錯,就它吧。
她的年紀比我小,個子也比我小,奇怪的是,在她面前我似乎變小了,變得一切都聽她的,既安心又不必費心。
我想起我的母親和早逝的父親,周邊的親友告訴我,當年我母親每天早上對我父親說的話可以濃縮成三句:“稀飯在桌上,有醬瓜和咸菜,不準加糖?!薄斑^來,領帶又打歪了。”“老張,你的公文包呢?你上班不帶腦的呀!”
老爸下班回家,他的同事又笑著說我媽也是三句話:“怎么飯盒忘了帶回來嗎,你回家也不帶腦?”“茶泡好了,晚報在桌上,先把鞋子襪子脫了?!薄俺酝盹?,老張,你要我請轎子去抬你來??!”那么當老媽說這些話時,我老爸是怎么回應的呢?王伯伯笑起來,說:“你爸永遠都笑瞇瞇地說,有老婆真好?!蓖醪€說,“你放心,你們姓張的都愛聽老婆的話,跑不掉的。”
至于我的血液里是不是也布滿了老爸留下的DNA呢?這么說吧,我在家只負責三件事:國際油價是漲是跌,民主黨和共和黨誰會當選美國下任總統(tǒng),還有,氣候暖化會使北極冰山融解嗎?至于其他的事,像是我的薪水該怎么花、是不是該換房子、上街時誰開車、晚飯吃什么、休假去哪里玩、客廳該換燈泡、計算機怎么又中毒……諸如此類小事都由老婆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