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赤腳走到窗前,窗外竹影婆娑,竹林的后面,月亮湖水和天空一樣藍(lán),湖水映著正午的陽光如同一片星海,照得星子眼睛瞇了起來。風(fēng)嘩地灌進(jìn)來,星子的頭發(fā)被拂到腦后,好象無形中有一只手,然后真的有了一只手,不,是兩只,一只環(huán)住她的腰,另一只撩開她的頭發(fā),星子正在落入一個人的懷抱中,然而她并不驚慌,她好象等這一刻好久了,她微笑著,喃喃地說阿炎還等著我給她洗頭呢!
然而腰上的那只手并沒有停止,它象火焰一樣炙烤著星子的肌膚,從前面到后面,從上面到下面,一直到她最隱秘最濕潤的地方,星子想掐滅那火焰,然而不能,她嘶嘶地吐著氣,糾結(jié)著,躲避著,裙子被掀開了,涼涼的小屁股暴露在空氣中,她不由自主地往下伏了身子,更加熾熱的火焰進(jìn)入了她,讓她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她戰(zhàn)栗著搖曳著……他說:原來搖曳生姿是這樣的!她說:你個流氓,她的臉頰也燒了起來。她聞到一股煙草的氣息,是他溫?zé)岬哪樫N上了她的,她聽到他在她耳邊呢喃:星子我愛你……她說小哥我也愛你!她看到湖面上的星星紛紛墜落,自己正在火焰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兒融化成水。
阿炎就是這時候哭起來的。星子刷地一擰身子,從小哥的懷里掙脫出來,從小哥的器官上掙脫出來,把裙子整了一下,嗒嗒地順著樓梯跑了下去,小哥被吊在半空里,對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
阿炎把洗發(fā)水弄到了眼里,又酸又澀,痛得哭了起來,星子給阿炎沖洗頭發(fā),阿炎不哭阿炎不哭,溫?zé)岬乃畵徇^阿炎的臉頰,星子的手指在阿炎的眼皮上額頭上揉啊揉啊,阿炎的哭聲象收音機(jī)一樣小了下去,變成小聲的啜泣。后來啜泣也沒有了,變成象小豬一樣舒服的哼哼聲。
洗完頭,星子開了大門,把阿炎帶到廊下,給阿炎擦著頭發(fā),擦完了再用梳子梳開,涼風(fēng)跑過來了,輕輕地軟軟地,慢慢地把阿炎的頭發(fā)吹干了。
隔壁的阿嬸招呼星子:阿芒還沒有回來嗎?星子說沒有!阿嬸嘆了口氣,說:路程好遠(yuǎn)喲……星子看阿嬸知根知底的樣子就好奇地問:芒叔去做啥子了,走得那么急?
阿嬸看了看阿炎,沒有做聲。一會兒說:阿芒有眼光喲,把阿炎托給你,瞧你這么仔細(xì),都快成阿炎的阿媽了!星子淡淡地笑笑說“我是阿炎的阿姐!”阿炎就抬起頭來,嘿嘿笑著,叫了一聲:阿姐。
過了一會兒,阿炎開始去廊外捉蝴蝶玩了,星子就去幫阿嬸撿蘑菇,就是把蘑菇上的泥巴和草葉去掉,星子干活快,一會兒就撿了一小堆,阿嬸一邊幫星子看著阿炎,一邊說:阿芒是去看阿炎的阿媽了,阿炎的阿媽在長春坐牢呢,坐了十幾年了!看著星子驚訝的目光,阿婆嘆了口氣說:阿炎的阿媽是個漂亮的女人啊,可是命不好,攤上一個爛仔,生了阿炎后,被打得渾身是傷,就抱著阿炎逃出了東北,一路流浪到這里,遇到了阿芒,跟著阿芒過起了日子,阿芒多好的人啊,所以阿炎的阿媽說:來到這里就算是來到福窩里了。后來阿炎的姥爺去世,阿炎的阿媽回去奔喪,又被那個爛仔糾纏,阿炎的阿媽一時沖動,就把那個爛仔給殺了……這一次,聽說阿炎的阿媽病了……
星子起得早,正在廚房忙著做飯,地震就來了。星子跑到阿炎屋里拉著阿炎跑,一邊叫小哥:小哥小哥地震了地震了,跑到門外發(fā)現(xiàn)阿炎只穿著小褲衩,兩個乳房象鴿子跳啊跳啊。隨手扯下晾著的床單將她裹了起來,房子晃啊晃,檐上的瓦雨點(diǎn)樣往下掉。
正在著急,小哥穿著沙灘褲跑出來了,頭上還頂了個臉盆,星子就笑了,說,快去看看隔壁阿嬸。
整條街上都沒一個人受傷,但縣里的領(lǐng)導(dǎo)卻來看了好幾撥,然后電視里出了新聞,網(wǎng)上也有了報導(dǎo),樓下兩位房客急急地退房走了,本來是旅游旺季,這下反而冷清了。開始小哥還跟往常一樣到棧橋上去,擺下畫像的攤子,后來一天也做不成一單生意,就索性不去了,拾起自己丟了幾個月的油畫搞起了創(chuàng)作。朋友說省城要搞青年畫展哩!說需要有份量的作品,我都好久畫不出有份量的東西了。小哥說。
星子就有點(diǎn)兒疑惑,星子想起小哥的遠(yuǎn)大理想,星子想:小哥畫不出有份量的東西,是不是因?yàn)槲夷兀?/p>
一年前朋友的Party上,星子遲到了,跟郁郁寡歡喝了酒提前退場的小哥撞了個正著,星子看著小哥的長發(fā),看著小哥棋子樣黑的眼睛,就有種被電打到的感覺,天哪,這不是《盜墓筆記》張起靈嗎?在中學(xué)當(dāng)美術(shù)老師的星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就追了出去…….開始的時候,星子還擔(dān)心“張起靈”不近女色,幸好這種擔(dān)心是多余的,干柴烈火之際,星子扔下學(xué)生們跟小哥私奔了,把母親氣得在病床上躺了好久。
晚上吃了豬腸飯,星子捧出阿嬸送的一小壇黃酒,和小哥慢慢地喝,阿炎也要喝,給阿炎倒了一小盅,阿炎喝了一口,眉毛就一點(diǎn)一點(diǎn)皺了起來。星子和小哥呵呵地笑,過了一會兒,阿炎還要喝,星子就又給她倒了一盅,并指著她鼻子,不準(zhǔn)喝了!阿炎鼓著嘴巴,歪著頭,臉頰染了一抹桃紅,那么美麗,讓星子的心哐地疼了一下。
沒有客人的夜好靜啊,星子拴好了門窗,安排阿炎睡了,然后脫了鞋,輕手輕腳走上樓梯,象貓一樣溜進(jìn)小哥的懷里。小哥的胸膛滾燙的,小哥的手卻冰涼。小哥小哥,想不想要?星子熱切地吻著小哥的頸窩,玲瓏的身體向小哥身上纏繞過去,但小哥卻沒有反應(yīng)。小哥閉著眼睛,小哥的器官也象冬眠的蟲蟲。小哥說:星子我畫不出畫來了!星子的嘴就凝固在小哥的肩上,手也停在小哥肚子上,靜靜地,靜靜地,讓自己呼吸平復(fù)下來,讓潮汐退回海的深處。
小哥的呼吸深沉又綿長,已經(jīng)變成了夜的一部分,可是星子還沒有睡著。風(fēng)從木窗外漫進(jìn)來,把窗推得吱呀響了一聲,星子抬頭望去,看到了月亮湖璀璨的星空。墨藍(lán)黑的底兒,深深淺淺閃爍的繁星,無窮無盡,恒河沙數(shù)。它們是那么近,那么俏皮,它們嬉戲著,忽大忽小捉著迷藏,沖著星子做出各種表情。
星子忽然聽到了腳步聲,不由地一驚,想想房門都已鎖了,只能是阿炎,剛想戳戳小哥讓他起來看看,卻看到阿炎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阿炎赤裸著身子,白晳的身體猶如月光,使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阿炎走到窗前,手里拿著一條床單,就是星子白天洗過的那條,嘩地展開在樓板上,然后輕輕跪下來,開始疊,疊好了,又展開,又疊。星子不敢出聲,她看到一個嶄新的阿炎,阿炎的的目光是那么明亮,阿炎的動作是那么輕柔,阿炎的身體是那么美麗,在淡淡的星光里,纖塵不染,奪魂攝魄,猶如仙女。這時,一只熒火蟲從窗外鉆了進(jìn)來,慢慢地飛近了阿炎,阿炎停了動作,靜靜地看著那一粒星光,慢慢地伸出手去。熒火蟲繞開了,卻沒有遠(yuǎn)去,就在阿炎的身邊飛著,阿炎的眼睛隨著熒火蟲轉(zhuǎn)動,手卻一直在那兒伸著,而后,又一只熒火蟲飛了進(jìn)來,而后,第三只,第四只……星子驚呆了,她屏住呼吸,眼波流轉(zhuǎn)間,看到小哥也醒了,正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阿炎是夢游了。小哥說。
阿炎是喝了酒夢游了!小哥說。
阿炎夢游的時候真好看,星子說,一邊看著狼吞虎咽扒飯的阿炎。
“夢游!”阿炎重復(fù)了一句,抬頭看看兩人,嘴上滿是飯粒,嘿嘿嘿地笑了。少吃點(diǎn),別吃撐了!阿炎再去盛飯的時候,星子奪下了她的碗,阿炎又皺眉了,阿炎的眼里蓄滿了淚,星子說外面有個大蝴蝶!阿炎刷地拭去了淚,開始四處找:蝴蝶!蝴蝶!星子說姐姐呆會去陪你找……
星子陪阿炎玩了一下午,阿炎在山坡上就睡著了,星子叫不醒她,就把她背了下來,把阿炎放床上,星子氣喘吁吁搖晃著上樓,跟小哥說我累得要死掉了,小哥坐在那里不說話,小哥在盯著畫布,畫布上是一個跪坐的少女的輪廓。少女仰著臉,向虛空中伸著手,仿佛要捉住什么。
真好!星子俯下身子親了小哥:我就知道你要畫阿炎。
還是沒有客人來,也沒有地震,那天的地震突然而又突兀,過后連個余震都沒有。每天晚上星子都往桌沿上放個空酒瓶,可是每天晚上都靜靜的,遠(yuǎn)處倒是有狗叫,那是格姆山的獵人在趕山哩,偶爾有勒朗的姑娘唱起山歌,總是唱幾句就停了,如同找不到情郎的回應(yīng),失了信心。
那幅畫又畫了一陣,后來就一直沒有起色,少女就象躲在霧色中,總也看不到清晰的面目。
這一天星子又做豬腸飯了,又喝黃酒了,阿炎又喝了兩杯,想要多喝時被星子擋住了,星子把酒壇藏了起來,阿炎大聲抗議也不管用,眼淚汪汪也不管用。
夜深了,小哥睡著了好幾次,都被星子掐醒了,小哥說你要干什么呀,星子說你真是木頭,大木頭!小哥就邪惡了,小哥說你想要了是不是?星子想說不是的,可是小哥的手已經(jīng)開始肆虐,星子想起好多天都沒做了,掙扎了一下,碰到小哥已經(jīng)蘇醒的堅(jiān)硬,身子瞬間就軟了,任由小哥欺了進(jìn)來,然后,房間里開始有熒火蟲,一只,兩只,三只……星子開始眩暈,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城市里,四面燈火迷離……
意識到不對時,星子正騎在小哥的身上,身子象坐在豬槽船里,搖搖蕩蕩,輕輕暖暖。看到小哥的目光往自己身后望去,然后露出驚異的表情,星子腦子一片空白,她把身子伏下去,全身僵住,同時把食指豎在唇上,示意小哥不要動,不要出聲……可是阿炎這次卻徑直向他們走來,星子從小哥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和絕望,星子制止了小哥,不動,不動,不要動,乖,千萬別動!
阿姐。阿炎叫了一聲。
阿炎是醒著的?不是夢游?星子腦袋嗡的一聲,而后,星子覺得有一星熱氣,噴到自己后面的肌膚上,有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屁股上點(diǎn)了一下。
星子再也撐不住了,她嘩地一個翻身從小哥身上下來,用床單把頭蒙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哥的畫終于完成了。畫上的阿炎唯美纖弱。月光照在阿炎的臉上,有一種純凈的質(zhì)感。你為什么不畫熒火蟲?星子把頸子卡在小哥的肩上問。小哥說,我想表現(xiàn)阿炎的臉,想畫她純凈的目光!我喜歡這種意境,月光下面的意境……熒火蟲不能表現(xiàn)阿炎純凈的目光么?星子想問,卻沒有問出來,雖然星子總覺得畫里缺了些什么。
剩下的幾天,星子就老是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阿炎把手伸向熒火蟲的樣子,然后她就開始注意阿炎,阿炎的一顰一笑,阿炎的舉手投足,阿炎如畫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睛……
星子跟小哥說:我也想畫阿炎。
小哥笑著說:好啊,支持你畫!小哥給撐好了畫布,小哥把油畫顏料調(diào)好了放在那里。星子想用丙稀的,但也懶得托人去買,就用小哥的油畫顏料畫了起來。那幅畫用了星子整整一天,因?yàn)樾臒o羈絆,畫得格外輕松,顏料象瘋了一樣自己跳到畫布上。
小哥照看阿炎一天,累壞了,怨聲載道地上樓,看到星子的畫,就愣住了。也是阿炎,也是裸體,也是夜晚,卻是熒火蟲,一簇簇一束束象精靈象花朵,綻放在阿炎的周圍,照亮了阿炎的臉。阿炎鼓著嘴巴,睜大了眼睛,雙手伸向最亮的一只……
小哥輕輕地說:星子,你是個天才!
風(fēng)開始泛涼,可是芒叔還沒有回來。
客人倒是一天天地多了起來,星子只收了三個客,就打出了客滿的牌子,因?yàn)榘⒀捉?jīng)常亂跑,實(shí)在是太費(fèi)精力了。小哥經(jīng)常去鎮(zhèn)上上網(wǎng),打聽畫展的事兒,這一天終于帶來了好消息,星子的畫在省里獲獎了!星子不信地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小哥你的畫呢?小哥笑著沒有作聲。
不管咋樣,喜悅還是把星子淹沒了,星子跑啊跳啊樓上樓下地瘋了好一陣子。阿炎也跟著瘋,用人字拖把樓板敲得叮當(dāng)響,客人們被吸引出來,搞清狀況,紛紛向星子道喜。
晚上小哥做了幾個菜請星子喝酒,阿炎搶著喝,很快就把自己喝醉了,星子把阿炎拖到床上,繼續(xù)陪小哥痛飲。小哥說:星子你是最棒的……星子知道小哥心里不好受,就用手糊弄著他頭發(fā)說:沒有小哥就沒有星子。小哥說:星子你把畫拾起來吧,你為我犧牲了那么多不值得的!星子把手指豎在小哥唇上:別說了,只是個偶然,說明不了什么的。以后咱們還是這樣,我負(fù)責(zé)賺錢養(yǎng)家,你負(fù)責(zé)美貌如花……小哥嘿嘿地笑了,笑得有些苦。
星子要去省里領(lǐng)獎了,來回需要三天,怕阿炎夜里亂跑,星子把樓上的小間收拾出來讓阿炎睡,并囑咐小哥晚上把樓梯上的門鎖住,小哥一一答應(yīng)了,推著星子走:放心放心吧,一切有我!
可是星子怎么能放心呢,小哥睡起覺來那么死……在外的三天,星子一直心緒不寧,總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終于等到了頒獎儀式,拿到獲獎證書,跑出展館就奔車站跑,最后一班車剛剛開出,車門里伸出一只手,把星子拉了上去。
回到月亮湖已經(jīng)深夜了,星子敲門,小哥踢踢踏踏地下樓,星子問阿炎呢?小哥說睡了,星子的一顆心才落到了實(shí)處。
陽光象羽毛一樣輕輕柔柔,從床尾那兒飄,一直飄到床頭星子的臉上。星子感到自己好久都沒睡這么舒服了,如果不是阿炎在一邊小狗般地亂叫,星子肯定會一直睡到中午的。阿炎你咋這么臟?看到阿炎蓬頭垢面,星子有些生小哥的氣。她打開熱水器燒水,多燒了一些,想自己也一起洗。
星子把阿炎剝得赤條條的。銀亮亮的熱水沖下來時,阿炎格格地笑,頭發(fā)濕漉漉,象一只剛出殼的雞仔。星子愛憐地抱著阿炎,用力去搓阿炎身上的污垢,可在碰到阿炎下身時,阿炎總是下意識地去抵擋,阿姐,疼,阿姐,疼。
什么?阿炎乖,阿炎哪里疼?
阿炎一笑,分分腿,用手掰開了私處:這里疼,哥哥扎阿炎,阿炎疼。
星子找遍了月亮湖和勒朗鎮(zhèn),都沒有找到小哥。后來從枕頭底下,找到了小哥的字條:星子我走了,我沒臉見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喝了酒,把阿炎當(dāng)成了你……
天氣越來越?jīng)隽?。阿炎每天都要嘔好幾遍,阿嬸不用問星子,也知道了怎么回事,看著星子越來越瘦,阿嬸說:這都是命??!
芒叔回來了。背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星子想盒子里一定是阿炎的阿媽了。
星子想接著芒叔的,但芒叔說不用,芒叔小心地把盒子從身上卸下來,鄭重地放在自己的床頭。
晚飯的時候,星子跟芒叔說了一切,星子說芒叔你打我吧,我沒照顧好阿炎。
芒叔嘆了口氣說:這都是命啊。
芒叔也瘦了,頭上的亂發(fā)象是一蓬枯草。
星子走過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小哥,就象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小哥這樣一個人。小哥象是忽然出現(xiàn)一樣忽然消失了……那么干凈,那么徹底。小哥你究竟在哪啊?小哥你知道嗎?星子其實(shí)已經(jīng)原諒你了。
幾年后,星子回到月亮湖邊,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可是又仿佛有了很大的不同,游客更多了,棧橋更舊了,老公舉著單反相機(jī),讓星子倚在橋欄上為她照像——看這里,看這里……可是星子沒有反應(yīng),星子的目光遠(yuǎn)遠(yuǎn)地望向白色的沙灘,在那里,有個男人正擺著畫攤為人畫像,在他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一個三四歲的長發(fā)小男孩玩著石子,當(dāng)男孩向這邊看的時候,星子發(fā)現(xiàn)他有一雙棋子樣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