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喝酒,還管不管你女兒了?”老王醉醺醺地剛進(jìn)家門,就被來開門的老婆大劉給訓(xùn)上了!
一米六七的老王站在一米六八的老婆面前,總感覺像是站在一米七八的老婆面前似的,總得仰視。老王不想這樣仰視老婆,一屁股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然后問:“又怎么了?現(xiàn)在女兒在大洋彼岸,我怎么管???”
“是啊,現(xiàn)在是管不著了,可好,女兒被洋鬼子騙走了,你也甭想再要女兒了!”
“什么?!”老王一聽,心想壞了壞了,預(yù)料的事終于發(fā)生了,“老婆,你說清楚?”
“剛才你女兒來電話說,放暑假她先跟她的英國男朋友去他英國鄉(xiāng)下奶奶家轉(zhuǎn)轉(zhuǎn),再帶著男朋友回來看我們!”大劉噸位和老王不分上下,從一開始相識就差不多,這么多年過去,倆人比著賽地長肉,現(xiàn)在倆人加一塊差不多三百多斤,當(dāng)大劉也一屁股坐進(jìn)老王旁邊的沙發(fā)里,老王明顯感覺出這套真皮沙發(fā)顫悠了好一會,就像聽到這個消息的心跳似的!
“還在一塊?!這個小兔崽子,真是天高皇帝遠(yuǎn),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了?。 崩贤蹼m然罵著,可聽不出多少恨意來,就像從一開始看著自己女兒一步步如此優(yōu)秀地成長,即使犯了錯誤,老王總是輕描淡寫地處理一樣,雖然因為老爺子對美英帝國的恨之入骨,從而帶動全家對女兒找老外像防賊,可一想到,自己女兒居然能把洋鬼子迷倒,女兒就是有本事,老王在心里還是挺自豪的。自豪歸自豪,可老王也一點不想讓自己的寶貝閨女找個黃毛老外。這事該咋辦呢?
“老婆,我渴,給泡杯茶喝。”說著,老王就想迷糊,一想女兒的事就想迷糊。
“我告訴你老王,這事老爺子還不知道,要是老爺子知道了,氣得這樣那樣的,你可擔(dān)待不起??!”大劉邊說邊去給老王泡茶。
老爺子……老爺子,哼!對于抗美援朝的功臣,八十多歲的老爺子,是全家人小心呵護(hù)的對象,國家都當(dāng)國寶一樣厚待著,家人更是不敢怠慢啊。在老爺子面前,現(xiàn)在即使是一個大公司董事長的老王,還是像個小孩似的唯唯諾諾,不敢張狂。
想當(dāng)年,老王一介窮書生,哪入得了老爺子的法眼,要個沒個,要長相也沒周潤發(fā)帥,憑么自己女兒,亭亭玉立的一朵牡丹花,根紅苗正的紅二代,跟個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的貧N代,可女兒要死要活就是相中了老王,說那眼鏡后面閃著狡黠的小眼睛里藏著睿智的光?!?dāng)然,老王當(dāng)年是在大劉面前好一通賣弄——都是在大學(xué)圖書館里整宿整宿鉆研蘇聯(lián)文豪們的愛情篇章積蓄的能量。
老王最后又是如何入了老爺子的法眼的呢?
老王瞇著眼斜躺在沙發(fā)上,想到此,不禁還在心里樂。
記得第一次上門拜訪老爺子,老爺子眼皮都沒抬一下,坐到飯桌前,老爺子忽然喊:“把我的茅臺酒拿出來!”大家面面相覷,這不年不節(jié)的,老爺子怎么忽然要起酒來了,老爺子雖然貪杯,可平時根本不舍得喝茅臺,只過年過節(jié)或老戰(zhàn)友來拜訪才喝兩杯。
當(dāng)大家都在愣神時,老爺子又喊道:“拿大杯來!給小王也倒上!”
老王——當(dāng)年的小王,莫名其妙地看著老爺子,心想:“他到底是因為認(rèn)可我而和我喝酒呢還是恨我奪走了他心愛的女兒而灌我酒?”老王當(dāng)年之所以沒有害怕,是因為,老王長那么大從來不知這酒是么滋味喝后是么效果,真有點初生牛犢的味道,雖然心里嘀咕,可表面卻還是很鎮(zhèn)靜地看著這一幕。
老爺子端起滿滿一大杯茅臺,沖當(dāng)年的老王喊道:“來,小子,有種你就把這一杯酒一口氣喝了!”
老王——當(dāng)年的小王,年輕氣盛,心想有么啊,不就一杯酒嘛,想嚇唬誰啊,喝就喝。
二話沒說,小王端起滿滿一杯茅臺,一仰脖,咕嘟咕嘟像灌白開水一樣灌了進(jìn)去,喝完一抹脖,把杯子重重一放,喝了句:“好酒!”其實,小王這是學(xué)的豹子頭林沖,在喊這話時,肚子里早已像著了火一樣灼熱,嗓子辣得難受,不過嘴里真的有一種綿醇的酒香開始絲絲縷縷在味蕾上四散開來。
一桌子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傻傻地看著小王,連旁邊的大劉——當(dāng)年的小劉原本要伸手來擋的手都停在了半空定格了。
有幾秒鐘,餐廳里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對面的老爺子眨巴眨巴眼,忽然一拍桌子吼道:“好!好樣的,來,再來一杯!”
這時大家都回過味來了,一幫忙著勸老爺子:“哎呀,不能喝了,不能這么喝啊太猛了,您老身體哪受得了!”老劉——當(dāng)年的小劉也忙把老王的杯子用手蓋?。骸鞍?!小王他根本不能喝酒,他從來沒喝過酒,你想要出人命嗎?”
小王此時頭暈?zāi)垦?,神智有點恍惚,可心里卻清楚地想:“一定要喝,不要讓老爺子笑話了!”
“喝!”一聲斷喝,一下子把一桌人又給鎮(zhèn)住了。
老爺子一聽,高興地喊道:“好!喝!這才是英雄好漢!”咣,倆人竟狠狠地碰了一下杯,老王又一氣把那一大杯茅臺給灌進(jìn)了肚子里,一瓶酒早見了底。
咣當(dāng)!大家還沒回過味來,一看,小王倒下了!忙七手八腳地去拉,又聽有人尖著嗓子喊:“老爺子!老爺子!”大家抬頭一看,那邊老爺子也軟塌了!
爺倆一塊被拉進(jìn)了病房,爺倆在病房一起睡了三天三夜!從此,爺倆成了親爺倆,見面不喝酒不說話,名符其實的酒友。老王的酒量就是這么喝出來的。
幾天后,女兒和準(zhǔn)洋女婿駕到!
老王在大酒店給女兒女婿接風(fēng)。一桌子山珍海味奇珍異饈,一家人坐定。
老王沖服務(wù)員喊道:“上飛天茅臺!”
服務(wù)員剛要轉(zhuǎn)身,只聽洋女婿用生硬的中國話喊道:“慢!”
然后下腰從身后提溜出兩瓶洋酒:“爹地,這——是——我——爺爺——要——我 給——您——捎——來——的——禮物:皇家禮炮!”
老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這小子有備而來啊!比我當(dāng)年厲害多了!拿皇家禮炮來轟炸我!哼!算你狠!”
可表面上,老王笑容可掬:“哈哈哈,好好好,皇家禮炮,好酒!來!服務(wù)員,給洋鬼子倒上茅臺,給我來皇家禮炮!”老王心想:“看,誰厲害!”
洋女婿也眉開眼笑地直喊:“古得!古得!茅臺得古得!”
“拿大杯來!”老王大聲喊道!
“古得!古得!來——大——杯!”洋女婿也跟著喊。
老王不禁犯了嘀咕:“難道這洋鬼子也能喝兩口?不行,我得先探聽一下軍情。”
老王沖女兒招招手:“來,閨女,到爹這兒來,爹有事問你。”
女兒過來了。老王裝著關(guān)心地小聲問:“閨女,洋鬼子酒量如何???別最后把他喝出事來你好埋怨爹爹了?!?/p>
女兒嫣然一笑,給對面盯著爺倆的洋鬼子眨巴一下眼,然后俯在老王耳邊小聲說道:“爸,沒事,他鄉(xiāng)下有個葡萄酒莊園,他從小在莊園里長大的,有酒量!”
老王一聽,泄氣了,琢磨半天,老爺子的這一招不好使了,喊服務(wù)員:“服務(wù)員,把白酒撤了吧,我忽然胃疼,這兩天喝酒太多了,今天是家宴,就不喝吧,上果汁。”
宴后,洋鬼子和女朋友在別墅的花園里散步,洋鬼子親吻著身邊的女友,感慨到:“哦!麥羔得!親愛的,虧你把你爸和你爺爺拼酒的故事告訴我,我們有了準(zhǔn)備,要不,今晚我可慘了,我喝一點酒就過敏,這一杯茅臺喝下去,我不命葬那了!?”
此時,正為怎么擊退洋女婿而愁得在花園陰影里望月而嘆的老王,聽到隔花而來的這一段話,胃真的難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