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央視《舌尖上的中國第二季·腳步》,喜歡結尾的那段話:“行走一生的腳步,起點、終點,歸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這是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無論他們的腳步怎樣匆忙,不管聚散和悲歡來得多么不由自主,總有一種味道以其獨有的方式提醒我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边@昨日的來處,應該就是原鄉(xiāng)的味道吧。
未曾離開過家鄉(xiāng),我對原鄉(xiāng)的理解原來一直很淺薄。所念想的村莊、故居也許就是我心里所謂的昨日來處。周末回父母家,路上看著立交橋還有高樓林立的遠方,姐姐說,咱們原來的家我都找不到了,或許哪天帶著老爹來應該還能指認出方位。心里即刻被一股柔軟溫暖的情愫感動。其實,那只是我們的原住,也都還那么念念不忘。何況真正背井離鄉(xiāng)的人對“原鄉(xiāng)”的思念。電視劇《原鄉(xiāng)》里那些與家人隔海相望38年的臺灣老兵們,為了魂牽夢縈的家鄉(xiāng),與日夜思念的親人團圓所經受的苦難和煎熬,這才是我們體會不到的真正原鄉(xiāng)的味道。
那天,也只是為了看一場梨花的盛開,我走進了一個叫做“芙蓉邨”的山莊。梨花深處,有一間古色古香的書屋叫“原鄉(xiāng)居”。這是山莊主人的原鄉(xiāng),僅僅是一間小木屋卻搭建了他廣闊的原鄉(xiāng)故土。久居城市的每個人對鄉(xiāng)村,對故土的情結多多少少都有,可是能有勇氣和信心把這份情結還原的有幾人?我們這群來看梨花的人也只是抱著一種“小憂傷”的浪漫來打擾原鄉(xiāng)居真正的安靜和孤寂。
暮春,花盛。芙蓉邨的主人知道這些愛花的女人小善風雅??椿ú粌H僅是看花,琴棋書畫詩酒茶都有些浮皮潦草的喜歡,正所謂小資小調吧。所以,當滿山梨花次第雪白的時候,那些櫻花、桃花、玉蘭和迎春也在轟轟烈烈地開著,然后慢慢謝著。主人怕辜負了這盛放的花季,熱情邀約為花而來。昔日的野丫頭又瘋遍了梨鄉(xiāng)果園,笑聲驚顫得花瓣簌簌。
這一個春天看盡了百花,也在自家陽臺上養(yǎng)足了各式的花兒。唯獨還是喜歡那株梨花的素潔淡雅。占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啊!很想用一種極其潔美的語言來訴說梨花。可是,我不會吟詩作賦?!袄婊ǖ琢钋?,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苯栌锰K軾的《東欄梨花》卻有著一股暮春惆悵感慨的滋味。用梨花訴說哀怨還是免了,自己也過了無病呻吟無事瞎矯情的年齡了。花開花謝,春光易逝,似水流年,人生幾許。詩人多感懷,咱還是不做惆悵客,自顧眼前花開,且行且珍惜吧。
還是喜歡友人金銘即興的梨花詩:“故人何事到天涯?醉依柴門看梨花,此花開在春雪后,又疑春雪落人家。”那些梨花啊,被古枝嫩葉擎托著,密密匝匝,層層疊疊,如白云輕飄,白帆踏浪。如雪花漫灑,滿枝,滿樹,滿園。春雪落原鄉(xiāng)。這一路的雪白,一直引領著那就是“原鄉(xiāng)居”的柴門。故人何事?梨花深處是原鄉(xiāng)哪!天涯海角,醉在梨鄉(xiāng)。
我的原鄉(xiāng)在哪兒?在梅花深處?羅浮山下有個梅花邨,聊作心靈的原鄉(xiāng)吧。芙蓉邨回來,每個人都向往大自然的歸隱。阿欣老師對蘇耕老師說,咱們去山里蓋間小屋我做飯你畫畫吧。我說這主意好,去我小叔子的山里蓋吧。那里現(xiàn)在櫻花、玉蘭、桃花、梅花都開了。還有一群雞鴨鵝在水塘撲騰,在山上亂飛。養(yǎng)著豬,趕著羊。方塘幾口,已經買了荷花苗準備養(yǎng)一池荷花,一塘睡蓮。若是退休后能跟這對神仙眷侶作伴去過田園生活那簡直就是神仙的日子,想想就極美好。
善畫留白,養(yǎng)心留空。這也只是美好的夢想。人不必把人生的目標塞得滿滿的,讓行程急匆匆的。只要在心里駐扎著一個原鄉(xiāng),想念梨花的時候便去芙蓉邨看看,想念杏花桃花的時候便去里口山走走,想念荷花的時候,便在夢里徜徉十里荷塘。夜半送香,紅云剪夢。原鄉(xiāng)無處不在,便已經是很美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