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從四歲開始,馬克西瘋狂地愛上了雞蛋——不是吃,而是玩。他喜歡把雞蛋攥在手里,喜歡看它們在飯桌上打轉(zhuǎn),喜歡把它們捏碎讓黏糊糊的液體流到手上、衣服上、地毯上。
每次從超市購物回來,我都會把雞蛋放在一個保密的地方。但跟其他自閉癥的孩子一樣,馬克西非常聰明,他能撬開家里所有的鎖,能找到任何被藏起來的東西。所以,就算家里只有一個雞蛋,也難逃他的“魔爪”。
每次看到馬克西坐在地上,身邊散落著雞蛋殼,蛋清和蛋黃涂得滿身滿臉,我都想尖叫。可是兒子總會在這時抬起頭,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自豪地向我展示手里的半枚雞蛋黃。他那燦爛的笑容讓我無法抗拒,除了哈哈大笑,我還能有什么選擇呢?和生雞蛋之間的戰(zhàn)爭,我似乎永遠(yuǎn)是戰(zhàn)敗方。
有一次,我又買了一些雞蛋,但并沒有把它們藏起來,我決心嘗試一個新策略。我把一個雞蛋煮熟,然后在蛋殼上畫了一張笑臉?!榜R克西,”我把熟雞蛋遞給兒子,“這是給你的?!毙〖一锖傻囟⒅?,看了又看,媽媽主動交出一個雞蛋?這簡直不可思議。馬克西接過雞蛋,虔誠地把它捧到客廳。我聽到兒子低聲地對雞蛋說:“你好,邁克。”顯然,這是他給新朋友起的名字。要知道,這是馬克西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對方是一個雞蛋!你沒法想象我當(dāng)時有多激動。
幾分鐘后,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客廳。兒子正在沙發(fā)上安靜地看電視,雞蛋邁克“坐”在他旁邊的墊子上?!榜R克西,記住,”我鄭重其事地說,“邁克是個雞蛋,你要溫柔地對待它,不能把它捏碎了?!睕]想到兒子竟跟著我重復(fù)道:“邁克,溫柔?!背錾?,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直到那天晚上,邁克仍然毫發(fā)無損。但快睡覺的時候,馬克西悄悄地溜進(jìn)廚房,打開冰箱門。我的心收緊了,兒子又要開始擺弄生雞蛋??磥磉@場跟雞蛋的戰(zhàn)爭,失敗的還是我!我氣急敗壞地沖進(jìn)廚房,決心狠狠地教訓(xùn)兒子一頓,但眼前的一幕讓我說不出話來。借著微弱的燈光,我看見他親吻了一下邁克的“光頭”,小聲說:“晚安,邁克。”然后溫柔地把它放進(jìn)冰箱。那一刻,我比拿到諾貝爾獎還自豪。
說一說
“我”對馬克西的教育策略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收到了怎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