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往對屯堡方言的研究，通常采用“聽辨記音”的方法，而本文將通過實驗語音學的方法，更為客觀地對屯堡方言單字調實際情況進行分析，以期為屯堡方言的進一步研究提供參考。實驗結果表明，屯堡方言單字調調類可分為四類：陰平44，陽平21，上聲43，去聲35。

關鍵詞：屯堡方言 單字調 實驗語音學 聲調

一、概述

貴州屯堡村寨是明王朝朱元璋“調北征南”政策下的歷史遺珠，現今主要集中于安順市西秀區(qū)與平壩縣滇黔國道沿線，像“云峰八寨、天龍、九溪”等這些有名的屯堡村寨都位于這一帶。

從方言系屬上看，屯堡方言屬西南官話，但于600年前遷入貴州的屯堡人而言，其方言與周邊方言卻略有不同，形成了獨特的“方言島”。多年來，學者們對屯堡文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活、飲食、風俗習慣等方面，而對屯堡方言的研究則相對較少，主要采用“耳聽手記”的傳統(tǒng)方法來研究語音材料，這種方法難免會受個人主觀因素及個人聽辨能力的影響。

本文試圖運用實驗語音學的方法分析和研究屯堡方言，通過聲學數據構建屯堡方言單字調格局，客觀描寫屯堡方言單字調的調型和調值，并對傳統(tǒng)語音學研究下的屯堡方言單字調進行印證和補充。

二、實驗說明

（一）發(fā)音人

陳先松，男，1952年生，天龍鎮(zhèn)人，屯堡地戲傳承人，沒有受過文化教育。一直生活在天龍鎮(zhèn)，沒有長時間離開過天龍，父母均為天龍人，家庭語言環(huán)境為屯堡話。除屯堡話外，還會說普通話。

楊啟芬，女，1956年生，天龍鎮(zhèn)人，在家務農，沒有受過文化教育。除15歲到附近村寨修鐵路外，沒有較長時間離開過天龍，父親為天龍人，母親為頭鋪人，家庭語言環(huán)境為屯堡話，除了屯堡話，會一點普通話。

（二）實驗材料

（三）錄音地點：天龍鎮(zhèn)發(fā)音人家中。

（四）實驗設備及分析軟件：

1.錄音設備：筆記本電腦、外置聲卡、高指向性話筒及錄音軟件。

2.分析軟件：Cool Edit Pro 2.1聲音處理軟件、Mini Speech Lab語音分析軟件及Excel2010。

三、實驗步驟

（一）錄音及語音樣本的處理

1.用Cool Edit Pro 2.1軟件在安靜的室內對樣本進行錄音，采樣率44100Hz，采樣精度為16位，單聲道。錄音前，打亂字表中字的次序，請發(fā)音人在自然、平穩(wěn)的發(fā)音狀態(tài)下讀字表，每個單字讀三遍，每遍間隔2～3秒，讀錯或過快時重讀。錄音完畢，以“.wav”格式進行保存。

2.用Mini Speech Lab語音分析軟件對每個語音樣本進行分析，并對樣本進行去“彎頭降尾”的處理，保存處理數據。

（二）數據的處理

1.筆者采用相對歸一的T值（石鋒，1986）計算方式處理屯堡方言聲調，分別測算兩位發(fā)音人每個聲調的T值，其中每個聲調提取9個測量點，共得到72個T值數據。

2.提取Mini Speech Lab語音分析軟件中各聲調基頻值和T值數據，導入Excel2010進行計算并繪圖。

四、實驗結果與分析

（一）男、女單字調基頻數據的平均值及曲線圖

基頻的軌跡會反應音高變化，因而，研究屯堡方言的聲調，要先從基頻入手，獲得聲調基頻數據的平均值。本文把每個音節(jié)的基頻曲線按時長歸一原則等時分割為8段，取9個測量點的數據來進行繪圖和分析。

2.S為單字調樣本的標準差。

由圖1～4可知，男性頻率比女性低。男性頻率范圍在122～217Hz，女性頻率范圍在187～280Hz?？傮w上看，男、女各聲調變化趨勢差別不大。如圖1，男、女陰平曲線都較為平直，男性頻率在196～199Hz，女性頻率在252～255Hz；圖2，陽平曲線總體為下降趨勢，男性頻率在122～153Hz，曲線下降幅度略大于女性，女性頻率在187～216Hz，下降趨勢較平緩；圖3，男、女上聲曲線圖同陽平相似，為下降趨勢，男性基頻均值曲線圖比女性下降的幅度大，男性和女性聲音的頻率分別在165～198Hz和229～254Hz之間；圖4為去聲基頻均值曲線圖，男、女曲線均為上升趨勢，前段較低，末端升高，男性頻率在158～217Hz，女性頻率在217～280Hz。

（二）男、女單字調基頻數據歸一化處理及單字調格局圖

為了消除人際差異，使人際比較和語際比較成為可能（朱曉農，2005），本文對屯堡方言聲調采用相對歸一化的T值處理，這樣既便于計算，也可使不同實驗結果之間具有最大限度的可比性。

從圖5～8可以看出，陰平為次高平調，位于調域上部，男性起點T值為4.2，終點T值為4，男性曲線后半段基本位于第4調域最上限；女性起點T值為3.7，終點T值為3.6。男、女性T值整體相差約0.4?？偟膩碚f，女性陰平調域在4度以內，而男性的聲調曲線無限靠近4度，因此可以把屯堡方言陰平定為44。

陽平為低降調，曲線從調域下部降到底部。男性起點T值為2，終點T值為0.2；女性起點T值為1.9，終點T值也為0.2。男性聲調曲線前段略高于女性，從第四測量點起低于女性，下降幅度也略大于女性。起點T值相差0.1，終點T值相同。調值記為21。

上聲是從調域中上部下降到中部的降調。男性起點T值為4.1，終點T值為2.6；女性起點T值為3.7，終點T值為2.5。男、女聲調曲線分布一致，位于3～4調域之間。調值記為43。

去聲為中升調，男性起點T值為2.3，終點T值為4.9；女性起點T值為1.9，終點T值為4.8。男性聲調曲線后半段與女性的無限接近并都落在5度，T值相差約0.1。調值記為35。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男性和女性調值、調型的表現及趨勢基本一致，總體調值差別不大，但男性聲調曲線除陽平外調階都高于女性。表4反映出屯堡方言四聲中女性音長都長于男性。從音高和音長來看，客居他鄉(xiāng)的男性屯堡人在使用屯堡方言時調值高，音長短，顯得干脆利落，這或許與明朝屯堡男性的軍人身份有關。

五、與傳統(tǒng)方言學研究結果比較

下面將傳統(tǒng)方言學研究結果與聲學實驗結果進行比較。

表5說明，通過聲學實驗所得的屯堡方言單字調調類、調值和傳統(tǒng)方言學研究結果相比基本一致，即陰平為次高平調，陽平為低降調，上聲為中降調，去聲為中升調，具體調值會因不同性別而出現差異，根據劃分和歸并音位的原則和方法，可將這些不同的調值看作是各個不同調類里的調位變體。

本文運用語音軟件來分析方言單字調，從而對傳統(tǒng)方言學進行印證和補充，根據樣本數據繪制的聲調格局圖可為屯堡方言單字調分析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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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陽 江蘇南京 南京大學文學院 210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