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向將女兒保護得很好的韓寒，破天荒地通過微博發(fā)了一組女兒韓小野的照片，并附語：太多人對我的女兒有好奇心，這不是好事，索性就公布出來，這樣，我就可以帶她大大方方去游樂園了。照片里的女娃圓臉、大眼，萌翻眾多網(wǎng)友，這更激起大家的好奇心——這位以尖銳文字著稱的作家，生活中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女兒最愛的男人

韓寒最喜歡《野百合也有春天》這首歌，所以他說過，要生三個孩子，分別叫小野、小百和小合。當女兒生下來后，韓寒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小野，幸虧你來了，要不然這個好名字沒人用多可惜啊?！?/p>

女兒和韓寒最親，家里人給女兒喂飯的時候，女兒一定要求韓寒也坐在一旁，由她來喂飯才肯吃，形成“家人喂她，她喂爸爸”的局面。這讓家人很不爽，因為在對女兒的付出上，家人比他要多得多，“我也不負責哄她睡覺，也不負責給她換尿布，但她就是聽我話，最喜歡我。”說這番話時，韓寒不無得意。

迄今為止，韓寒唯一給女兒做過的飯就是白水煮蛋，白水煮蛋把握火候很難，他的方法是多放幾個，分時段撈出，總會有一個是好的。不過女兒似乎并不買賬，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這讓韓寒斷絕了成為一個為女兒下廚的慈父的意愿?！八藕蚺畠撼院壤鰧嵲诓皇俏业膹婍?，我的強項是陪女兒‘探險’?！?/p>

有一次韓寒帶女兒出去“探險”，路邊有一朵小花，女兒要摘，韓寒教育女兒：“小野，你看，花也是有爸爸媽媽的，你想把她摘走嗎？你要對她說些什么呢？”女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走過去，對著那朵花說：“乖，和爸爸媽媽說再見?！边€有一次，父女倆在一家商場門口看到一只電動玩具熊，玩具熊通了電，一直在那里招手，小野就一直在那里看，一直看到商店要關門了，玩具熊也被切斷了電源，幾個店員出來要把熊搬進去，小野很失落，幾個店員就安慰她說：“小朋友，小熊在這里站了一天了，它困了，要回去休息了，我們讓它回去睡覺吧，你有什么要對小熊說的嗎？”小野說：“它的開關在哪？”

女兒的古靈精怪，讓韓寒開始擔心將來有一天會駕馭不了，不過到目前為止，他依然是女兒最喜愛的男人。而韓寒也多次在公開場合發(fā)表過對女兒愛的宣言：“全世界我只想爭取一個粉絲，就是我女兒，其他人崇拜不崇拜我，我一點都不在乎，但她必須愛我?！?/p>

“我太喜歡我女兒，希望她健康快樂，有沒有出息都是假的，只要她人品好、善良。我要一輩子供養(yǎng)她，讓她衣食無憂，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什么出人頭地、理想抱負，都是空的。她想要什么，我給她什么，就算哪天賺不到錢了，我給李彥宏開車也要讓她過得好?！?/p>

“我肯定希望她的青春當中有初戀，她的男朋友一定要靠譜。當她告訴我她有男朋友的時候，我保證在72小時內，把她男朋友查個底朝天。”這些似乎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而是一個男人對他深愛的情人狂熱的表白，讓人不得不想到那句流傳甚廣的話：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而一向特立獨行的韓寒，這一次終于未能免俗。

犀利父親懂了柔和

初為人父，讓一向以犀利示人的韓寒不知不覺間變得柔和了許多。

之前，韓寒對于媒體一概采取不合作的態(tài)度，特別是有了女兒之后，很多媒體都渴望拍到他女兒的照片，甚至他身邊的朋友都收到過媒體重金購買他女兒照片的信息，這讓他十分惱火，曾經揚言：“如果哪家媒體不經我的允許發(fā)表我女兒的照片，我會和他們死磕到底！”而一向無孔不入的媒體，這一次，也理解了一位父親想要保護女兒的心情，善意地選擇了尊重。韓寒說：“我非常感謝媒體，其實很多次參加賽車比賽，我太太和女兒都是在現(xiàn)場的，如果媒體想拍，很容易拍到，但是沒有一家媒體偷拍，更沒有一家媒體將我家人的照片發(fā)表。我非常感謝他們！”而媒體的善意也讓他開始反思，自己之前對媒體那么大的敵意有沒有必要？他最終選擇了在自己的微博上公布女兒的照片：“女兒這么可愛，為什么要把她藏起來呢？我愿意和更多人分享我作為父親的驕傲和幸福?！?/p>

而更重要的是，韓寒看世界的心境也多了一些舒緩和柔情。這幾年韓寒的日子并不平靜，有人說他的緋聞，有人說他抄襲，要在以往，他肯定會站出來以牙還牙迎頭痛擊，但現(xiàn)在，他更相信時間，對于緋聞，他說：“我女兒已經兩歲多了，她每天會和我說很多話，我感覺我已經很難再愛上其他姑娘了?！睂τ诔u的無端指責，他說：“清者自清，總有一天我會用事實讓別人知道我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p>

對看不慣或者看不上的人，以前韓寒是冷嘲熱諷，簡直讓對方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但現(xiàn)在，他懂得了嘴下留情，他會想到：哎，人家也是當父親的人，沒準還有個女兒呢，我怎么也得給人家在女兒面前留點面子。甚至，韓寒工作室的一位員工，三天兩頭請假，常常在急需他的時候找不著人，氣得所有同事都強烈要求韓寒將此人辭退，但當韓寒知道他竟然是一位單身父親時，破例允許他把工作帶到家里去做，每個月只要來一次工作室就行了，韓寒說：“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生活是艱難的，尤其是對一位單身父親?！?/p>

因為女兒，韓寒開始了更多的嘗試，比如他以前除了寫作和賽車外，拒絕參加任何活動，而2013年，在好萊塢動畫大片《極速蝸?！分?，他破例參加了配音工作，為男主角獻聲，他說：“接受配音最重要的動力就是希望在這些經典動畫片中為自己的女兒留下一些印記，我希望當她聽到影片中出現(xiàn)老爸聲音的時候會感到興奮，我女兒到時候可以向她的同學吹吹牛?！?/p>

韓寒甚至為一本巨型科學文藝畫冊《它們》做起了主編，起初他對主編此書并不自信，直到有一天女兒翻到了這本書，對著那些圖片興奮地大呼小叫，并指著一只劍龍說：“烏龜?！表n寒在這本書的跋中寫道：“我女兒對恐龍最感興趣，我想有一天她一定會問我：恐龍為什么不見了？我只能翻開這本書告訴她：往事如煙，灰飛煙滅，就算是地球或者恐龍，也難逃?！碑斄烁赣H的他表示，今后會更多地關注青少年教育。

就這樣卸下了盔甲，拔掉了渾身的刺，成為一個溫柔地對世界張開雙臂的人，韓寒說：“我的終極夢想，是成為一個不讓女兒感到羞愧的父親?！?/p>

做守護你的網(wǎng)

韓寒深知因為喜歡而為之與被迫而為之的區(qū)別有多大。和所有平凡的父親一樣，他也為女兒選擇一家合適的幼兒園而發(fā)愁：“我只希望她過得安全而快樂，同時能學到許多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毙∫跋矚g唱歌、看書、畫畫，以及各種賽車，但似乎沒有哪家幼兒園能同時滿足這么多愛好。

為此，韓寒甚至親手為女兒編寫文科類教材，看過那些教材的人都嘆為觀止，認為如果能出版一定會暢銷，因為里面的文章是韓寒自己寫的，里面的插圖是請國內一流的兒童插畫師畫的。為了幫助女兒弄懂孟浩然的《春曉》這首詩的意境，他不惜花上一整晚，為女兒挑選與這首詩相符的音樂，再配上插圖和由他翻譯的譯文，給女兒講解、欣賞。他唯一遺憾的是自己是理科白癡，所以沒法幫助女兒編理科教材。

女兒喜歡賽車，韓寒便和女兒一起拆賽車的模型玩具，并詳細講解每一個零件的名稱和功能，所以女兒剛滿三歲，就能叫得出來賽車的每一個零件，更絕的是只要聽見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立即就能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賽車。韓寒最得意的就是將女兒帶到賽車場，讓女兒表演絕活：一輛賽車呼嘯而過，女兒馬上說出賽車的名字。每當這時，韓寒就會驕傲地把女兒舉過頭頂，像舉起冠軍獎杯似的。

韓寒甚至早早開始為女兒的青春期擔心，揚言一定要把自己當年追女孩的花招和手段都寫出來給女兒看，以免她上當。在一篇文章里，他寫給未來十八歲的女兒的一句話就是：“系好安全帶，帶好安全套。”前衛(wèi)新銳又護女心切的老爸作風展露無遺。

除了希望韓小野能保持想象力和善良的品質之外，韓寒對女兒的人生沒有任何要求，更不會在女兒身上復制自己的人生，他對女兒基本采取散養(yǎng)的方式，不會給女兒過分的約束，更不會要求她考試考高分。有一次在幼兒園，女兒畫畫，畫了一個小孩在天上游泳，老師就說這幅畫畫得不對，人只能在海里游泳啊，怎么能在天上游泳呢？韓寒知道了這件事，為了鼓勵和肯定女兒的想象力，特意用了一副木框把女兒那幅畫鑲起來掛在家里餐廳的墻壁上，并告訴女兒：“小野，你這幅畫畫得太棒了，爸爸很喜歡?！?/p>

韓寒也會讓女兒參加到他的公益活動當中，比如一次社區(qū)里舉辦一個給貧困山區(qū)的孩子送冬衣的活動，在整理衣物的時候，韓寒把女兒拉過來，讓她選一件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送給山區(qū)的小朋友，結果女兒躲在自己的小房間里，糾結了半天，甚至哭鼻子，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自己的私心，將最喜歡的一輛賽車模型拿了出來。這讓韓寒非常欣慰，他說：“我只希望她善良，善良的人，人生不會太壞的，這樣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她身邊守護她了，也可以放心?！?/p>

作為父親，韓寒如今所有努力的理由，都變成了：我必須成為一個無論物質和精神上都很有實力的人，才能讓女兒自由自在去過她想過的人生，不用向這個世界妥協(xié)。我希望自己是她登高望遠時的一張防墜網(wǎng)，讓她任何時候都知道——不用害怕，有爸爸接著我呢。

今年新年的前夜，韓寒照例和以往一樣，陪著工作室的同事一起聚餐、放煙花，并且一塊打了一會槍戰(zhàn)游戲，那一刻，他似乎還是那個心無羈絆自由自在的大男生，但是零點鐘聲敲響的前夕，他堅持要回家陪女兒跨年，盡管那時候女兒很可能已經睡熟了。

對于韓寒來說，不管身邊的朋友、同事乃至粉絲們，是如何懷著悵然的心情看著他的變化，他依然全身心地享受著女兒帶給他的種種新奇而又柔軟的感受，并且心甘情愿在這樣的感受中，讓頭發(fā)變短，讓笑容變多，不再留戀嬌艷的水仙，做只屬于小野的韓寒。

圖片由CFP/本文作者提供

編輯 陳陟 czmoch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