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椒魚片
準備寫一篇游記,醋椒魚片端上來了,香氣撲鼻,只得按下作文之心。
好久沒寫過游記了。不曾出游,也就無從記起。即便游了,還要追記,哪有那么多閑情。即便有閑情,還要謀篇布局,哪有那么多講究。
好久沒有寫過游記了,不光是懶,還有沮喪。讀明清文士的記游之作,袁中郎、王季重、李長蘅、張京元等人實在寫得太好,好得讓我不敢動筆,這是書讀多了的苦惱。前輩說盡心中事,后人憑吊空牢騷。
這幾天在西安,東走西顧,老城有味,都不想吃飯了,人道秀色可餐,豈料一方風物亦能入味。我穿過鼓樓,在老城墻邊轉個大圈子,又去碑林附近游蕩了一下午,肚子里還是飽飽的。
這是表面文章,內因實則昨晌吃了一頓羊肉泡饃,太瓷實,盡管早上沒吃飯,到中午胃里才感覺饑餓。醋椒魚片已經(jīng)上來了,我不再胡思亂想。開吃吧。
醋椒和魚的搭配很好,醋能去腥氣,椒能添香味,椒沖淡了醋的酸涼,醋分解了椒的辛辣。這道菜分明有一份匠心,我連吃三口,還舍不得放下筷子。肥沃、濕潤,火候恰到好處,調料不多不少,關鍵魚片里還留下了三根長刺,不多不少,正是三根,這是廚師的刀功。三根刺就像武林高手故意賣的破綻。恰到好處是一種功力,留有破綻卻非大境界者莫能為也。一個破綻,可進可退。飲食中的破綻,則是余味,要想余味繞口,非藏有破綻不可。這道菜恰恰又放在青花瓷盤里,越發(fā)有很好的藝術品質了,幾乎就是半部《紅樓夢》,又或者殘了一只手臂的維納斯,我暗暗叫好。
醋椒魚片是北京菜,卻和我相遇在西安,感覺仿佛當年杜甫江南逢李龜年。人在旅途,內心里有一份岑寂;菜肴背井離鄉(xiāng),卻有滋有味,到底物非人,無情無義。不像洋快餐,美國總部漢堡包和在中國分店漢堡包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中國菜講究太多,有時候,一道菜,同一個人,因為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味道也大相徑庭。這道醋椒魚片從京城傳到故都,味道不改,讓我大有好感,這一份固守,是中國儒家的精神。
想象一條魚順著河流,東游西蕩,躍出水面,然后游到廚房。它的身子劃動著優(yōu)美的弧線。比它身子更優(yōu)美的是色澤,乳白的質地里,隱現(xiàn)出細膩柔嫩的肌理。烹制的時候,廚師放了料酒和生抽。調料滲進魚片乳白的質地里,裝盤上桌時平添了茫茫霧氣,更有種清香。
醋椒魚片是湯菜,主料可選鱖魚、草魚、鯉魚或青魚。鱖魚自然是首選,但草魚也不錯。草魚刺少,肥嫩,有來自民間的富貴氣。鱖魚是退休在家的官宦,草魚是豐衣足食的地主。鱖魚是蟒袍寬幅的士大夫,草魚像一身布衣的讀書人。水墨畫家筆下的鱖魚,嘴畫的像個大鐵鉤子似的翹起,那是翹嘴鱖。
年年有魚,年年有余,也并非一味取家有余慶的好兆頭,更是桃花流水鱖魚肥的人間生活。飽滿,喜滋滋,其樂融融。
我對朋友說,觀畫中魚比吃盤中魚更有吸引力,宣紙上的水墨魚,倏忽一動,游到餐桌上,忽作人言:你撒謊!
說中心事,我大吃一驚。
豬頭肉
豬頭肉,我愛吃。不愛吃的人,實則不敢吃。豬頭猙獰,想到它丑陋兇惡的樣貌,心生嫌膩,食欲頓無。豬頭固然猙獰,味道著實不賴,嚼在嘴里,綿筋中有快刀斬亂麻的脆嫩。饞了,在小攤上花幾塊錢買上半斤,白切薄片,微微灑點鹽,以香菜拌之,空口吃亦好,夾燒餅也相宜,勝過肉夾饃。
豬頭肉是世俗的,有民間的煙火氣。古人以《漢書》下酒,我借《水滸》吃豬頭。我覺得豬頭與《水滸》的味道相似。前些時讀知堂的詩,見“中年意趣窗前草”一句,心下居然對道:灑家饕餮豬頭肉。在《水滸》里,施耐庵沒有安排魯智深吃豬頭肉,我深以為憾。
豬頭肉微紅,或者說泛紅、透紅,有種夏夜露水的清涼,尤其適合天熱吃。約三兩個朋友,在小館子里,挑一張靠窗的桌子,邊喝啤酒邊啖豬頭肉,吃了一盤,再來一盤。
我以前沒錢買豬肉吃的時候,常常以豬頭代替,所以至今還會做豬頭肉。鍋里放清水,把豬頭肉放入,煮到用筷子剛剛能穿透為止,不能煮得太過,所謂過猶不及,太軟爛的豬頭肉食之如嚼爛蘋果。
豬頭肉起鍋后立即投入冷水中降溫,待涼后將其切成薄片,比身份證厚些,比戶口本薄點。放芝麻油、鹽等調料若干,加入蔥花和香菜拌勻即可。
我一直覺得寫作靠硬功夫,做飯憑真本事。欲將文章寫好,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想把飯菜做絕,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文人繁星滿天,名見經(jīng)傳的廚師屈指可數(shù)。在我眼里,三個文人頂不上一個廚師,心下也曾為自己精通烹飪之道而感到自負,畢竟飯菜的火候實難掌握。許多人連自己的火氣都控制不好,何況火候哉?
聽說豬頭是揚州人燒的好,清人李斗在《揚州畫舫錄》中記江鄭堂家以治十樣豬頭聞名。普通人能把豬頭做成熟肉已不容易,他們居然能調出十種味道,令人嘆服,讓我向往。
可惜揚州至今沒有去過,揚州的豬頭肉也只好于菜譜上色誘著我。腰纏十萬貫,騎鶴下?lián)P州。那樣的闊氣,我還沒福享受,一來沒有萬貫家私,二則仙鶴已隨古人去,如今空剩黃鶴樓。所以我手捏火車票,拎包上鄭州。上揚州是游山玩水,上鄭州為養(yǎng)家糊口,游山玩水易,養(yǎng)家糊口難。
前些時朋友送來幾本袁枚的書,對袁夫子興趣一直不大,但我見他說燒豬頭“先用武火猛煮,后用文火細煨”,不禁引為同道。豬頭與畜內臟身份相等,皆屬下水,同狗肉一樣,上不得臺面,尤其不入文人雅士之眼。袁枚勘破常規(guī),也算性情中人。
小時候走親戚,本不打算過夜,但看到屋檐下掛著煙熏的豬頭,硬是住上一宿吃了才走。
刀魚記
老派人請客吃飯,最后一道菜是魚。年年有余,成全最后的圓滿。現(xiàn)在不講究,昨天在飯店,涼菜還沒上,服務員先端來一盤刀魚。
以前“有余”是余情未了下次繼續(xù),是希望,是憧憬,也是對生活的熱情。現(xiàn)在“有余”,除了余下很多菜,余無足觀。真浪費,真浪費,真浪費,真浪費,真浪費。我連說五遍真浪費,因為有人說就要浪費給我看看,我不得不浪費點筆墨讓他瞧瞧。
有一年在香港,某富豪請吃飯,席終時剩下半盤紅燒肉,他打包帶走了。我起先是詫異,然后是尊敬,跟著就是慚愧了。一個人對食物應該心存感激與敬畏的。大抵人本性上是好吃的吃個死,不好吃的,死不吃。對食物的態(tài)度,能看出一個人的層次,也決定了一個民族的層次。
既然刀魚先上來,就從刀魚先記起。
孟子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換成我就不。十年前在杭州,有熟識的朋友在酒店掌廚,有天從一批特殊客人的菜里偷回一點熊掌,黑乎乎的黏稠得很,又腥,并不美味。
梁實秋文章中寫過,有人送來七八只帶毛的熊掌,他毫不猶豫地送人了。有些飲食,吃的是傳奇,與味道無關。刀魚差不多也快成傳奇了,價格太高,最貴的時候一斤近萬元,十足傳奇。想當年在我故鄉(xiāng)的水產市場,用細柳絲或新鮮竹絲穿就的刀魚隨處可見,不過鯽魚價位。正所謂:
二十年后稀為貴,從此刀魚入侯門。
昨天的油炸刀魚外面裹有薄薄的漿粉,外酥內嫩,談不上喜歡。我向往的滋味是汪曾祺筆下的:“鎮(zhèn)江人以刀魚煮至稀爛,用紗布濾去細刺,以做湯、下面,即謂‘刀魚面’,很美?!钡遏~面沒吃過,吃過兩次雙皮刀魚,當時有心,問廚師要來菜譜:
將刀魚刮鱗,去鰓、鰭。用竹筷從鰓口插入魚腹,絞去內臟,切掉魚尾尖洗凈。逐條在魚背用刀沿脊骨兩側剖開,去掉脊骨。魚皮朝下平鋪砧板上,用刀背輕捶魚肉使細刺粘在魚皮上。再用刀面沾水刮下兩面魚肉剁成魚茸,放入碗中,加豬熟肥膘茸、雞蛋清、鹽、黃酒和適量清水攪勻分成四份,平鋪在刀魚皮的肉面上;再將另一面魚皮合上成魚原狀。在合口處沾上火腿末、香菜末,放入盤中,將火腿片、春筍片、冬菇片相間鋪在魚身上;再放蔥、姜片、紹酒、精鹽。上籠蒸熟,去蔥姜,潷去湯汁。鍋置旺火上,舀入雞清湯,加鹽,燒沸后用水淀粉勾芡,淋入熟豬油,澆魚身上即成。
做法極其復雜,我學不來也,學來了,刀魚太貴,也只能在紙上過過字癮。
刀魚的特點是肥厚鮮嫩,肉極細,口感有齊白石的“清”。齊白石的畫,家長里短中有清氣,仿佛江南殷實人家的小兒女。學他的人往往學不到這一點,不是濁氣一重成為粗笨丫頭,就是清氣淡了好似蓬頭稚子。鰣魚的口感“貴”,風姿綽約是趙孟頫的行書。鱖魚的氣度“華”,稍遜鰣魚,是董其昌的書法,清俊活潑有之,蘊藉不足。齊白石、趙孟頫、董其昌我都不迷,近來獨愛金農。金農是一尾野生的鯉魚。
秋日食
天還熱著,卻已入秋。窗外的花木,翠綠中浮出一抹鵝黃,淡淡秋光仿佛夏天拖的一個尾巴,像極了蘇東坡書法的一豎,長長的,意猶未盡。
人說古都的秋亦是肅殺的,時令未到,火候也就不夠,滋味也就不夠,如同炒菜。故都的秋倒肅殺得很,涼意撲面,攜一股散文的氣息,在郁達夫先生的集子里蕭瑟經(jīng)年。
初秋夜,一月如鉤,倒掛柳梢頭,沒有人約我黃昏后談情,只好在電燈下翻書。春讀知堂,秋看達夫,炎夏借董橋遣暑,寒冬靠魯迅暖心,這是我閱讀的習慣。看完最后一頁,睡意遲遲不來,蠢蠢動了作文之心。起身打開電腦,敲出“秋日食”三字時,內心爬出一種感動,一種古樸的感動,也有飲食的快意。
人在夏天,食欲欠佳,每天熬點薄粥,調些涼菜,簡單打發(fā)三餐。數(shù)月下來,當真寡得可以。秋風起兮,胃口漸開,就想棄素轉葷,去菜場買了只三黃雞。在我的知識庫里,三黃指的是黃喙、黃羽、黃腳。這種雞,皮嫩骨軟,肉質鮮滑,很適合初秋的腸胃。
雁陣遠,菊花香,且買三黃熬雞湯。
拋紙筆,遠詩行,持螯把盞滋味長。
多情苦,無情傷,五谷雜糧一盤裝。
山之外,水中央,碧波照影秋風涼。
這是我前天吟的一首小令。那日,幾個朋友相約東郊湖邊吃蟹,書法家興致勃勃地說要送我一幅字。寫什么呢?一時犯起難來,幾番沉吟,隨口念出上面一首四不像。書法家用金農體一筆一畫抄在宣紙上,字少了古拙多了柔媚,別有一番境象。
大家坐在臨湖的雅座上,有蟹肉解饞,聽細浪抒懷。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早已西沉,湖水一波一蕩,響在耳邊。夜已黑,風正涼,真?zhèn)€是有蟹無需酒,美味亦醉人??粗信枥锒褲M了蟹殼,大家都有些心滿意足的樣子。這時,飯店老板娘又送來兩碟花生,一盤水煮的,一盤鹽鹵的,說是下午剛從自留地里挖的,讓大家嘗嘗新,不要錢。當真是好事成雙,我們分明在享受口欲的齊人之福了。
因為花生,煙波湖上人不愁。你可以看到這樣的場景:玻璃明凈,餐桌狼藉,花生在筲箕中裊著熱氣——淡無痕,若有若無是撲鼻的香氣。三男一女,圍案閑坐,且把湖來看,且把月去賞,且聽風吹細浪,邊吃酒,邊剝殼?;ㄉ且獎儦さ模犑甯刚f過一怪人,他吃花生前,總愛念道:“花生,Bokechi?!被ㄉ?,微卷舌頭,輕而緩,剝殼吃三字發(fā)音短平快,幾近平地起風雷,外人聽了還以為是英語單詞Bokechi?;ㄉ?,Bokechi,雖滑稽,卻乃亙古不變之道理?;ㄉ?,剝殼吃,嚼在嘴里,水煮的,有幾絲濕潤的清香;鹽鹵的,有一口咸浸的鮮美。與炒食相比,味覺上多了些悠遠綿長。
大家吃完花生,我說散了吧。一朋友說不慌,慢騰騰從口袋里掏出普洱,隨身帶茶的是茶客,隨身帶劍的是劍客,隨身帶書的為什么不是書客,而是書呆子?真?zhèn)€豈有此理。
取來紫砂壺,添水泡上茶。市場上,近來是紅肥綠瘦了,龍井碧螺春之類蕭條,普洱鐵觀音之類囂張。對紅茶一派,我向來提不起興致,是種族歧視的心理在作祟吧,總覺得茶湯一紅,便惡俗不堪。然今夜的普洱,絳澄澄盛在白瓷盞中,倒也可人,不禁動了癡念。幾口入喉,逸趣滿胃。
我近來悟出:綠茶屬陰,紅茶性陽;綠茶靜,紅茶動;綠茶是脫俗的婉約佳人,紅茶是入世的翩翩公子。我以后要依紅偎綠,享享茶道之福,做個風流人物。
秋日食者,三黃雞,蟹,花生,普洱茶。秋日食者,我所好之物,還有玉米炒肉,挑嫩苞谷,買新鮮的五花肉,入鍋放醬油輕炒即可。另外,野生鯽魚湯也不錯,口感清淡,魚肉鮮嫩,婉約如盆栽小景。
筍干及其他
朋友舒寒冰最近出了本新書《松花集》,不遠千里寄到鄭州。每天閑時讀讀,劍氣彌漫,俠影縱橫。
寒冰兄的行文有一點壞,章法帶幾分邪。壞是“打狗棒法”的封纏拌繞,邪是“凌波微步”的虛晃一槍。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深冬時和朋友吃火鍋,有湯有水,有葷有素,可以下酒,也可以佐餐。
某些作家的文風也的確像食物的口感。譬如讀魯迅的雜文,像喝陳年老酒,綿厚辛辣,余味裊裊??唇鹩沟男≌f,像啖西瓜,痛快淋漓,汁水四濺。讀張中行的隨筆,如吃山藥粥,有老到極處的幽意。讀廢名的散文,如涼拌海蜇,清涼中有深味。而讀知堂的小品,則像吃筍,微澀,口感清遠。汪曾祺是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清新可人。賈平凹乃羊肉泡饃,料重味醇,肉爛湯濃。我自己呢?胡竹峰大抵算小水蘿卜吧,不能果腹,茶余飯后吃一個,嘎嘣咬下半截,倒也脆生生,甜絲絲的。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次有人看書會流口水的。
上午無事,一個人在廚房做筍干老鴨煲。打開煤氣灶,將宰好煺凈的老鴨放入沸水中焯去血污,然后切成塊用大火煮開,見它沸騰,就擰小灶頭,文火輕熬。
我燉湯不怕耗時間,這幾天春寒微涼,廚房里倒暖和些,可以伴火讀書。湯汁慢慢厚了,再放進幾塊腱子肉,擰出大火,讓它們豬鴨一家。待又沸騰,投以蔥、姜、野山菌,還有筍干。筍干被切成細條狀,它是有靈性的,在湯水里幾度沉??;野菌摘了根部,像船又像傘,在湯面飄蕩。把火擰到最小,靜候著山菌與筍干的清香。這樣的湯是清風明月,喝一碗,仿佛體內按摩。
筍干還是上次回岳西,陳小娟送的,是老家野生水竹的筍,一段段成絲條狀,密封在塑料袋里。唯恐易盡,燒過一次筍干炒肉,便藏了起來。很多年前,我抽過水竹筍,回家后剝出筍肉,在開水里焯熟,再切成絲,放在竹匾里曬。金黃的顏色,細勻勻的。曬干后,一斤僅余二兩。這樣的筍干,口感絕妙,如今已是廣陵散。豈料隔了十多年,居然再次撞上,真是天賜良緣。
鄉(xiāng)下,一到冬天,天氣晴朗的日子,??匆娭窳掷镉型诠S人。沒什么秘訣,拿把鋤頭,專從裂縫或者凸起的地方下手,準有收獲。
冬筍似小船,微微翹起,兩頭尖尖,肉色乳白,殼薄質嫩。冬筍味道清苦,含禪意,有內斂之氣,葷素百搭,炒、燒、煮、燉、煨,均有一番風味。冬筍終日藏在土中,頗有世外桃源的舊民之風。自古以來,冬筍價貴,春筍格賤,是不是因為太粗大了?太喜歡出頭了?有一次饞蟲上來,去超市買了些春筍,還割了塊五花肉,可惜春筍澀味太重,吃得舌尖發(fā)麻。有人說春筍味鮮如魚雞,梁實秋在一篇文章里贊其“細嫩清脆”??谖墩媸翘饺嘶耍磺€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嘴巴有一千種味道。
味道,味道,味在某些時候就是道。《道德經(jīng)》開篇云:道可道,非常道。味道簡直神秘得無法言傳,口感才玄之又玄,一張嘴幾乎就是眾妙之門了。不過春筍模樣倒清新、水靈,像江南人家的女孩,看著舒服。
母親很會炒筍,上好的冬筍切成片,過一遍水后放兩個辣椒,用臘肉紅燒,名不見經(jīng)傳,卻真有手段。母親長居鄉(xiāng)下,美食留在民間。
責任編輯 何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