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后,在得知何箏還是一個人時,程浩有些說不出的激動。他幾乎確定她的單身和他有關(guān),畢竟此時的何箏已經(jīng)26歲了。何箏那么漂亮,從23歲到26歲,也算是女子最好的年紀(jì),不會沒有人追,如果不是因為心底存著一個人,她該早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而存在于何箏心底的那個人,程浩認定,只能是他。
然后,程浩便決定要和何箏重修舊好。
初戰(zhàn)告捷的喜悅
聯(lián)系到何箏并不太麻煩,從18歲到23歲,他們戀愛了5年,有不少共同的朋友,很簡單地,程浩就問到了何箏的電話。
拿到號碼的那天晚上,程浩在喝了半瓶紅酒后,借一點點酒意壯著膽子,給何箏發(fā)了條信息:箏箏,還好嗎?
曾經(jīng),何箏說過,除了家人,程浩是唯一叫她箏箏的人。
沒想到何箏會那么快回過來:還好。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已經(jīng)讓程浩有了初戰(zhàn)告捷的喜悅。何箏雖然沒有問,但程浩確定她知道他是誰,而且,還那么快地回復(fù)了他的信息。
我,想見見你。程浩再接再厲地打出這句話。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幾分鐘后,信息提示何箏的回復(fù):好。
程浩狂喜,拿起剩余的半瓶紅酒倒入杯中,一飲而盡。
待我長發(fā)及腰
幾天后的黃昏,大學(xué)城附近的“小小咖啡館”,程浩見到了分別3年的何箏。
3年來,何箏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毛衫、棉布長褲、球鞋、帆布背包,沒有化妝,面容素凈、光潔、俊美。
時間仿佛還是在3年前,那天晚上,何箏就是這樣站在他面前,聽他說分手。
程浩心里恍惚起來,忽然不知如何開口,直到何箏微笑著喊了他一聲,程浩。
程浩回過神來,以前,何箏叫他阿浩。
真的不是以前了,程浩這才發(fā)現(xiàn),3年后的何箏,已是長發(fā)及腰。而3年前,何箏留略帶男孩氣的短發(fā)。
忽然就想起這樣的句子:待我長發(fā)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只是現(xiàn)在,何箏,她的長發(fā)為誰而留?
當(dāng)然不能問。程浩努力恢復(fù)平靜,在回應(yīng)了何箏后,紳士地替她拉了凳子。
何箏坐下來,說了聲謝謝。聲音溫和,但,有清晰的距離感。
當(dāng)然會有距離。程浩微微嘆口氣,如今的重逢,她沒有責(zé)罵、沒有一個耳光甩到他臉上,已是給他最大的面子,他還奢求什么?
一如他們當(dāng)初的模樣
面對面坐下,試探著,程浩依然給何箏點了她以前喜歡的清咖。何箏沒有拒絕,笑笑,又說了聲謝謝,然后,再未主動開口。
程浩亦不知該說什么,之前想好的話題,都在唇邊凝固。見了面才知道說什么都不對,無論為曾經(jīng)的負心道歉、告罪,還是關(guān)心何箏現(xiàn)在的生活,都太刻意和單薄。
于是,程浩只好也沉默。
窗外,整個大學(xué)城漸漸籠罩在深秋的暮色里,街中卻依然是熱鬧的,年輕的情侶牽著手邊走邊說著什么,一如他們當(dāng)初的模樣。
服務(wù)生送來咖啡。
杯子還是以前的花色,只是這家咖啡館的光線和墻壁,都有光陰的痕跡了,彌漫著一種昏暗的氣息。
然后就聽到何箏輕輕嘆口氣,好久沒有喝清咖了,有點兒苦。
程浩心一動,她是暗示什么?是他們分開后,她改變了喝咖啡的習(xí)慣嗎?于是程浩接過何箏的話,要么,加點兒奶或者糖?
何箏笑笑,加點兒糖吧,可能真是年齡大了,不喜歡苦的味道了。
程浩一下就想起當(dāng)初,他問貪戀清咖的何箏,不苦嗎?何箏便笑著搖頭,說,不,因為愛是甜的。
那么如今,可是因為沒有了愛的緣故——程浩在猜測后慢慢斷定,何箏心里,真的還有他,否則,她不會答應(yīng)來這里見面。這家小咖啡館,幾乎見證了他們愛情的成長。雖然因為囊中羞澀,那時候來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意義。比如何箏生日、七夕、情人節(jié)或者相愛紀(jì)念日。程浩盼望,現(xiàn)在,可以和何箏從開始過的地方再開始一次。
于是,在何箏朝杯子里加了兩塊方糖后,程浩說,箏箏,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何箏攪動咖啡的手頓了一下,勺子碰在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何箏在喝完咖啡后對程浩說,咱們,去看場電影吧?
程浩克制著狂烈的心跳,強作鎮(zhèn)定地說,好。
有些像戀人了
來到電影院,正趕上《宮鎖珠簾》的播映時間。
后宮戲不是程浩喜歡的,但因為何箏在身邊,漏洞百出的劇情也變得無比生動起來。大圓滿的結(jié)局更讓程浩感慨“有情人終成眷屬”。整場電影,何箏卻只字未語,直到走出影院,在略顯安靜的街中,她才轉(zhuǎn)身抬頭看向程浩,問,你可以每周都請我看一場電影嗎?
程浩伸出右手,一定。
這算是開始嗎?在送何箏回去后,程浩打開了車窗,任由夜風(fēng)一路勁吹,絲毫不覺寒冷,只覺無限歡暢。
之后,程浩幾乎每天都會和何箏見一面,除了看電影,吃飯是最好的借口。有時何箏拒絕,程浩也會不動聲色等候在何箏公司門外,哪怕只是送她回家。
也開始試探著送何箏禮物,從巧克力、桃花姬、提拉米蘇等小食品,到民族風(fēng)的圍巾、帆布包、水晶手鏈……這些并不昂貴但卻是何箏一直喜歡的飾物。
何箏有時收下,說聲謝謝,但有時會拒絕,說不喜歡,讓程浩退掉。
程浩便會拿回去,只覺得何箏的性情還是那么純澈。雖然話依然不多,但這樣子,有些像戀人了。何箏也會回應(yīng)程浩如“好好吃飯、早點睡覺”這樣略顯甜膩的短信,說好,或者好呀,你也是。
連昔日好友都來恭賀兩人重修舊好、破鏡重圓,也有人私下半打趣地告誡程浩,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何箏。
程浩當(dāng)然懂得這個道理,3年之后,他知道了錢固然重要,但是,愛情也并非有錢就可取代。分開后,何箏一直都住在他的心里。
能再尋回何箏,程浩自認,是他天大的幸運,他當(dāng)然會加倍珍惜。
于是慢慢地,他開始送何箏略貴重的物品,品牌服飾、手表、項鏈、手機……何箏也是有收有拒。后來有一次,程浩試探著詢問何箏,是否需要一輛車,何箏拒絕了,說懶得去學(xué)。
也好,我可以每天當(dāng)你的司機。程浩突然就說了句意義明顯的話。
何箏不假思索地答,好啊。
終究未敢自作主張
只是,這樣過了幾個月,兩人卻并未有任何親昵的舉動。程浩覺得,好像依然和何箏隔著些什么,那距離淺淺的,但不容易逾越。程浩好多次縮回了試圖去擁抱何箏的手臂,連牽手都沒有做到。
程浩知道,問題不在何箏,而在他。當(dāng)初,是他傷她太深,現(xiàn)今溝壑在他程浩心里,他必須做出更多的補償。
于是冬天過去的時候,程浩征求何箏的意見,咱們出去走走吧,想去哪里呢?
何箏想了想,馬爾代夫吧。
程浩一愣,馬爾代夫是當(dāng)初他承諾和何箏旅行結(jié)婚的目的地。
怔了半天,程浩說,好。
去旅行社定行程、簽合同,在問到需要幾個房間的時候,程浩猶豫好久,說,兩個。
終究未敢自作主張。
一個冗長的擁抱
半個月后,程浩和何箏隨一個小的旅行團如期動身。
飛機上,善于察言觀色的年輕導(dǎo)游偷偷和程浩開玩笑,有美女同行還要兩個房間啊?
程浩訕訕地笑,不知如何作答。
抵達目的地是早上,安置好行李,兩人隨團去了海邊。
這片海灘比各種靜態(tài)、動態(tài)的畫面都更加柔美。何箏被景色陶醉,歡快起來。
程浩跟隨著何箏歡快著,心里卻有莫名的難過,他對馬爾代夫并不陌生,曾經(jīng)陪那個有錢的女人來過幾次。
而此時,何箏明媚的笑容讓程浩羞愧,他終于知道,當(dāng)初,他為了錢拋棄的不止是愛情,還有自己的靈魂?,F(xiàn)在,唯一能把這一切還給他的,只有何箏。
這一次,他發(fā)誓不會再讓自己失去她。
何箏的歡快一直持續(xù)到晚上,話明顯多了,甚至吃飯時挑剔起菜的味道……吃過飯散步的時候,程浩試探著,終于鼓起勇氣牽起何箏的手。
何箏沒有拒絕。
一剎那,程浩的心被甜蜜溢滿。
卻終究未敢再做逾越。
但程浩沒有想到,在馬爾代夫最后的那天晚上,何箏竟然主動敲開了他的房門。她光著腳,穿一件柔軟的棉布長裙,及腰的長發(fā)柔軟地披在身后。宛若迷路的公主。
程浩伸手,將何箏擁進懷里。
那是一個冗長的擁抱,從日落,到日出。何箏在被程浩擁到柔軟的床上時,只說了一句話:就這樣抱著我好嗎?
程浩便熄滅了所有欲望的火焰,然后一動不動地抱著何箏,整晚,忽略了手臂的酸麻。他真的愿意就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這個故事講完了
但程浩,卻還是在順理成章的劇情里猜錯了結(jié)局。從馬爾代夫回來后的第二天早上,程浩還沒有起床,便聽到短信提示,是何箏。信息只有短短兩句話:你欠的,你還了,這個故事講完了。再見,程浩。
這兩句話,程浩看了很多遍,然后坐起來點了一支煙。
淡淡的煙霧里,程浩徹底明白過來,重逢,何箏只是拿走了當(dāng)初他給她的許諾,一周一次的電影,禮物,還有馬爾代夫,都是他曾經(jīng)欠她的。其他的,多一點兒,何箏都沒有要。
她說得沒錯,他欠的,他還了,這個故事講完了。
根本就沒有另外的結(jié)局,待她長發(fā)及腰,他已不是當(dāng)初她想嫁的少年了。
這才是愛情的公平。程浩熄滅了煙蒂,徹底認輸。
責(zé)編/畢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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