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霞

一

辦公室的同事，工作之余，喜歡說說笑笑。唯獨她，沉默寡言，性格有些怪僻。

一次，隔壁辦公室的同事將幾盆將要枯死的菊花搬出來扔到垃圾筒邊。她寶貝似的撿回來，每天全心全意照顧，讓原本干枯的花朵，漸漸又恢復(fù)了生氣。

那天，主任不知和誰嘔了氣，不停地找碴。他指著窗臺上的花盆說：“這里是辦公室，不是廢品回收站，統(tǒng)統(tǒng)扔出去！”

她驚惶失措地站起來，漲紅著臉說：“下班后，我?guī)ё摺敝魅尾徽f話，轉(zhuǎn)身走進里屋的辦公室，“砰”的關(guān)上了門。

有位大姐悄悄勸她：“幾盆半死不活的花兒，還是扔出去吧！”她忽然淌起了眼淚：“小時候，因為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我被父母拋棄。奄奄一息之際，幸好有位阿姨收留了我，又千方百計幫我看病。這樣，才有了今天的我……”

說著，她低下頭，深情地嗅一下那些花，輕聲喃喃道：“每一朵花，都有綻放的理由……”這時，主任的房門突然開了，他把一個花灑遞給她，微笑著“命令”：“好好澆花吧！”她破涕為笑，羞澀的神情，一如花兒那樣美。

二

公園里，一群小朋友在捉迷藏，跑來跑去。

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卻一直躲在大樹的后面。有位正在散步的老人仔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小男孩的右腳有些跛，走路搖搖晃晃?？粗鴦e的小朋友嬉戲，置身于熱鬧之外的他，滿臉落寞。

老人想了想，沖男孩擺擺手：“小家伙，你會玩跳房子的游戲嗎？”男孩愣了一下，點點頭?！澳呛?，我們一起玩！”老人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粉筆，開始在水泥路面上畫出筆直的線條。

吸引小男孩注意的是，老人走路也搖搖晃晃，原來老人和小男孩一樣，也是跛腳！很快，原本陌生的一老一少，共同玩了起來。小男孩第一次發(fā)現(xiàn)：跛腳，也可以這樣快樂地做游戲。

黃昏時，小男孩和老人告別，帶著滿滿的自信。他走出好遠，回頭看時，還能看到老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卻沖著他比畫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男孩走遠了。老人揉著酸痛的腿，這才大步流星往回走，他的腳，半點兒也不跛。

三

自習(xí)課，同學(xué)們都埋頭寫作業(yè)。

這時，坐在最后排的那個女生，很突兀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她雙臂伸直，目光直視前方，雙腳跳著往前走，一直沖向講堂。

剛開始，學(xué)生們都很愕然。很快，他們就開始哄堂大笑：這個患腦癱的女生，分明是又在扮演僵尸！

正在批改作業(yè)的女老師，溫和地看著女生，等她靠近時，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說：“琪琪，你今天比昨天跳得高，老師要獎你一朵小紅花?，F(xiàn)在，你試試跳回自己的座位好嗎？”

這奇怪的一幕，正好被校長看到。他忍不住對女老師說：“這樣的孩子，他父母都放棄希望了，你又何必這樣費心呢？”女老師沉默了片刻，認(rèn)真地回答：“或許，她無法成為國家的棟梁。但是，她還是一朵花兒呀，像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樣，請允許我，盡可能給她一個綻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