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軍
第一次接觸到航空攝影測量這個詞是在1992年9月去鄭州求學的火車上。說來湊巧,坐在我對面的是現(xiàn)在質管科的羅爭光,火車行至河南省境內我們才有一語沒一言地搭訕聊了起來。原來我們都去鄭州讀書,拿出彼此的錄取通知單方知居然是同一所學校,不同的只是專業(yè)——我是大地測量,而他的就是航空攝影測量。不能否認,在那一刻,我的臉上肯定滿滿的都是羨慕嫉妒與恨——乘著飛機在藍天之上攝影,還能有什么比飛機、藍天、攝影在那樣的歲月更能打動15歲少年的心?隨后的學習生涯中,經(jīng)常地與老羅閑聊言語。他說的飛機,恐怕整個學校賣了也換不回一架;藍天到是天天見,不過是腳踏著實地仰著頭;攝影沒學過,照片到是看到一陣陣的反胃。他越發(fā)地這樣說,我越發(fā)的相信他只是安慰著我或者是他本身就是個低調的人。
年少時,夢想七零八碎,有時想變成魚,有時想變成鳥,甚至有時想變成星星,從未有過具體而實在的夢想,都是些摸不著邊際的年少的幻想。如果非得說個實在的,那就是1996年埋在心里的航空攝影的這個種子,那時甚至都不知道航攝員這個名詞,只是知道,以后能乘著飛機攝影是我的夢想,沒有之一。
接下來參加工作的十幾年,凡是有航空攝影測量項目,我總是做得極為賣力,雖然只是最為枯燥的像控點的野外測量、野外調繪。乘的是野豬車、單車、摩托甚至還有機帆船,在藍天之下,但航攝像片給了我很大的想象空間。立體鏡是我最喜歡的測繪工具之一,因為戴上它看立體,總能想象到自己在空中,以至于后來都可以直接裸視看出航片立體來。很長一段時間,給家人拍照時總是喜歡從左右兩個不同的角度拍出兩張。內人在我的要求下要保持住一個姿勢等我拍完,洗出照片后理論上是能構成立體相對,看出立體來的。當然,以我的水平,這也僅僅是理論上。內人說,這是病,得治!
2010年,院里成立了無人機航測遙感分院。作為操控手,頓時高大上,恍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名真正的航攝員。第一次操控著搭載相機的無人機直飛沖天,第一時間看到了航拍的影像,激動莫名。隨后的三年里,無人機航空攝影成了我的主要工作。
夢想的實現(xiàn)總是來得措手不及。2013年10月,是個喜大普奔的季節(jié),院里引進了航攝儀,Leica ADS100數(shù)碼推掃式航攝儀。我與分院四名同事順利地成為了首批航攝員,經(jīng)過培訓,并以寧遠縣為試點展開了優(yōu)于0.2米地面分辨率的全縣航空攝影工作。第一個祝賀我的是學航空攝影測量的同事兼校友羅爭光。
夢想很豐滿。
懷著敬畏的心情第一次上運5型飛機,伴隨著轟鳴聲,搭載著我們和航攝儀飛上云霄,鳥瞰著青山綠水,拍下一幅幅大好河山。站在駕駛室的門口和飛行員面對面地交流,充當著臨時的領航員,航高、航速、航向磕磕絆絆地用著并不專業(yè)的詞匯。
現(xiàn)實卻很骨感。
首先,原以為飛機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交通工具,其實也似機動車是分三六九等的。為什么用機動車而不用汽車做比喻呢?因為拖拉機是不屬汽車類而屬機動車類的。比如我們現(xiàn)在租用的運5型飛機,就屬于典型的拖拉機式的飛行器。它的原型為前蘇聯(lián)安東諾夫設計局設計的安-2飛機。該機采用雙翼布局,后三點式起落架,一臺活塞式航空發(fā)動機和一具四葉金屬螺旋槳,飛機的機身是全金屬結構;機翼和尾翼的骨架是金屬結構,而上下表面蒙皮是蒙布;起落架為后三點式,不能收放;飛機上設有并列式雙套操縱機構的操縱系統(tǒng)可供左右座的駕駛員單獨使用,升降舵、副翼、方向舵為人力操縱,襟翼和調整片用電力操縱。這種活塞式發(fā)動機帶動的人力操縱的全鐵殼飛機,內部的乘客座椅也僅僅是一塊活動的鐵皮,用拖拉機來形容還真不為過,還是手扶式的。這種集活塞式發(fā)動機產(chǎn)生的震動、鐵殼的隔音和共鳴、人力操縱的氣流顛簸及冬不暖夏不涼的設計而大成者,非運5型飛機莫屬。一個架次飛下來,讓人渾身酥麻到極致。
其次,現(xiàn)在航空攝影普遍采用的飛行器大多都是運輸機型,如運5、運12、PC-6等等是沒有配備洗手間的。如果沒有好的身體素質或身體狀況不好,建議還是在地面做數(shù)據(jù)處理與協(xié)調工作吧。一個航拍架次下來,總得6個小時左右,餓了,能吃一個面包盡量只吃半個;渴了,用水濕濕嘴唇,盡量少把水咽到肚子里。
再次,小型飛行器在空中遇到氣流明顯沒有我們乘坐的大型客運航班顯得那么從容。每一次氣流與鐵殼機身的碰撞總是會讓我們的心跳加速,加上不是加壓機艙,較低的氧含量會更讓人覺得難受,后悔吃了半塊面包,還是空著肚子比較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漫長的等待,要等到一個好的適合航攝的天氣。在湖南這種南高北低的非典型亞熱帶氣候條件下是非常難得的,只要天氣預報沒有大范圍降雨,那么隨時都有可能是大晴天。航攝員是要天天守在機場,時時關注天氣變化,并與空管部門保持聯(lián)絡。記得7月21號的航飛,飛行到航線一半時突遇雷暴,飛行員沉著地伴著閃電給飛機洗了個锃亮的速度返航,心有余悸。
大半年過去了,現(xiàn)在每一次上飛機執(zhí)行航拍任務,仍然像去年第一次那樣,懷著敬畏的心情,夢想需要敬畏的心。閑時會回到單位,偶爾也還和老羅聊聊天。他也問起,航攝員還是你的夢想嗎?我回答,當然!不過我現(xiàn)在的夢想是做一名空中國王C90的航攝員!
(作者單位:湖南省第二測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