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斯
她像一道彩虹,生龍活虎地闖入我懵懂的生命,驅(qū)散迷霧,帶來生機,將這世界的五彩繽紛呈現(xiàn)給我,令我驚醒令我躍然,令我發(fā)掘出了一個新的自我。
我終于醒悟,她是如此重要的一個色彩女孩!
初識
那天在鳳凰嶺上,我崴了腳,但看到好風景,實在舍不得作罷,強撐著一瘸一拐地拍照。
突然一顆平頭闖入鏡頭,我想也沒想,順手一拍他的肩:“嗨,兄弟,你擋我鏡頭了。”
誰知那人回過頭來,使勁一挺胸,很不高興地說:“小樣兒,誰是你兄弟!”
原來是個女生。
過幾天在教室里,聽見有人叫我名字。我扭頭一看,門口立著鳳凰嶺上的女孩子。今天她換了條牛仔短褲,風姿颯爽,美好身段一覽無余,我周圍的哥們眼都直了??晌已b得滿不在乎,很淡定地走過去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她笑起來真明亮:“學校能有多大?我是巴玬。方寧遠,托你個事兒?!彼胱屛?guī)退齻儼嗯恼眨瑴蕚渖暾垉?yōu)秀班級,還不忘誘惑我,“我們班美女如云哦。”
她這么有誠意,我怎好拒絕?我如期而至哲學院,卻并未發(fā)現(xiàn)美女蹤跡。
好在巴玬出現(xiàn)了,我問她美女呢,她很驚訝地反問:“我們學美學的女生,不就是‘美女么?”
哎,有句至理名言:不能和女人講道理。
我想曲線撤退,借口說要考四級恐怕沒多少時間幫她。但賊船易上不易下,巴玬當下呵呵一笑:“哦,不能耽誤你正事。”實際卻對我窮追不舍。
每天早晨六點,她的電話準時殺進來,打亂我們的好覺:“寧遠同學請起床,現(xiàn)在是背單詞時間?!?/p>
“這關你什么事?”我躲在被窩里小聲問她。如果怨氣也能殺人,那我早被室友們殺之而后快了。
“提醒你抓緊學習,才能騰出時間來幫我們拍照呀。”她理直氣壯。
最后,我只能老實去當她的兵。
我這人雖懶,但有個倔脾氣,凡事不做則已,做了,便要按自己的方式做??砂瞳m主意比我更大,我自覺已夠盡責努力了,她卻還是能挑出毛病。
“既然你交給我做,就該相信我,別總指手畫腳?!蔽液懿粷M。
她也不服氣:“方寧遠,你這是大男子主義,你為什么不肯接受不同意見?”
我倆不歡而散。
沒想到第二天她主動在教學樓門口等我,遠遠就沖我笑:“寧遠?!彼郎販仨橅樀夭溥^來,親熱地挽住我,“還生氣呢?”
我的心早就樂飛飛了,只是面子上還端著,嚴肅說:“你注意點,男女授受不親?!?/p>
話音剛落,頭上就挨了一記爆栗:“美得你,方寧遠!”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過我掛在胸前的單反,一跳三步遠,“想要相機就來追呦?!闭f完拔足飛奔開去。
這,也太瞬息萬變了吧,嘆為觀止?。】晌疑钪f一不二的風格,只能追唄。
一個張牙舞爪的女生,一個狼狽不堪的男生,成功招來百分百回頭率。
多沒面子。我只能屈服:“喂,別鬧了,你想怎么樣?我都依你還不行。”
她總算停下,回過身,得意非凡:“這可是你說的。”
陽光那么生動,穿過林蔭打在她身上,她的笑像是霎時間定格在了那光影浮動間,永不褪色。
古靈精怪的巴玬,真讓我沒辦法。
不一樣的瞬間
2013年夏天,巴玬拉我去園博園,一場名為The Color Run的馬拉松要在那里舉行。
本來我懶得去:“我又不跑步,去干嗎?”
“德性!”她反駁我,“你可以去拍照呀,保準你喜歡,況且你有更好的事情做么?”
我禁不住巴玬慫恿,終于跟她去了。結果,如巴玬所言,那盛會令我終身難忘。萬人空巷的園子,被色彩風暴席卷。有成千上百個參賽者,更有五光十色的噴霧粉末兜頭灑下,普照沐浴著每一個人。色彩和歡呼交融在一起,速度和激情貫穿始終,繚亂人眼,又挑動著人心。
不知為何,本打算做觀光客的我竟被感染,情不自禁地加入進去,跑起來。一股久違的興奮自內(nèi)心深處直竄而起,根本壓抑不住。這催使著我放開身心,發(fā)力狂奔。兩邊的景物被速速甩到后頭,耳畔也只剩下虎虎生風,在如織的人流中,我奔跑如風……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啪的一聲巨響,驚醒了沉浸其中的我。是巴玬,她正對準我發(fā)射噴霧。登時升起一團明黃色煙霧,如注的粉末將我從頭到腳籠罩。我大感痛快,好像之前的所有萎靡都紛紛自體內(nèi)噴出,代之以一種全新的充實的力量。
我忽地握住巴玬的手,拉她一起沖進這漫天漫地的絢爛里,哈哈大笑,一起綻放。這才是真正的青春!
那天我拍了許多照片,它們是迄今為止我最好的作品。同樣令我難忘的,是那天心無旁騖、精神煥發(fā)的我——那個我,是巴玬領我發(fā)現(xiàn)的,我知道。
那天回來的路上,我對她說:“幸好今天我和你來了,我特高興。”
她說:“方寧遠,第一次看到你時,你明明瘸著腳卻還要努力去拍照,那時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p>
“什么不一樣?”我大咧咧地問,不經(jīng)意側面一看,只見她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
我怔怔地回轉(zhuǎn)頭,沒再追問答案,她也沒說話。
可我確定,那個瞬間,是不一樣的。
方寧遠,快點追!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課間我和幾個兄弟在走廊侃大山。不知怎么就說到了巴玬,他們感慨她真是刀槍不入,居然至今還沒被哪個男生追到手。
然后就朝我起哄:“喂,你怎么也搞不掂?要不要那么慫!”
我腦袋一熱,脖子一梗,道:“什么搞不掂?是我壓根兒不喜歡那一款的?!?/p>
“哈哈你就吹!”
“真的,就算她反過來追我,我也絕不答應。”說什么也不能丟了爺們氣概。剛說到這里,大家卻一靜,面前的一個對我使眼色。我會意回頭,巴玬不知何時站在我后邊。她似笑非笑的,一句話也不說,轉(zhuǎn)身要走。
我下意識上前叫她:“喂,那個……”
她回頭,輕飄飄瞥我一眼,說:“寧遠同學,這次倒是你,追什么呢?”特別正義凜然。我被嗆到,眼睜睜看著她走遠,旁邊的狐朋狗友已經(jīng)笑軟。
從此巴玬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不再有人一大早打電話給我監(jiān)督我背單詞,在我身邊吵吵鬧鬧,陪我拍照發(fā)呆消磨一天天無所事事的校園時光。
開始我還無所謂,可慢慢我卻驚慌地發(fā)現(xiàn),哪里都見不到她的身影,越是這樣,我竟越想念她。
她像一道彩虹,生龍活虎地闖入我懵懂的生命,驅(qū)散迷霧,帶來生機,將這世界的五彩繽紛呈現(xiàn)給我,令我驚醒令我躍然,令我發(fā)掘出了一個新的自我。我終于醒悟,她是如此重要的一個色彩女孩!
昨天,哥們告訴我,巴玬要去聯(lián)誼會了。
聯(lián)誼會現(xiàn)場,男生女生寒暄后依次坐下。巴玬對面的男生一本正經(jīng)地問她:“同學你好,我喜歡上了一個好女孩,卻因為可惡的惰性和自尊錯失她,我該怎么辦?”
巴玬一震,凝視面前的男生,挑起嘴角,露出她一貫無邪的笑容:“方寧遠,快點追!”
責任編輯:刁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