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小界
今天是個普通的日子,兒童節(jié)剛過,端午節(jié)剛過,最近的夜空沒有預告有流星雨,這個小城也無萬人相親大會或者百對新人集體婚禮,剛剛我的耳朵耳鳴了兩分鐘,很快又好了,發(fā)生和消失得沒有什么存在感,不過前幾天我的心倒是著著實實地疼了三天三夜,我緊張地去看醫(yī)生,醫(yī)生鄙視我說,每個人的心都長得好好的,哪會動一動就疼,最后她說大概是脅間神經痛,它倒是很有存在感,因為痛感強烈。但是毫無儀式感,因為醫(yī)生說沒有醫(yī)療設備或是血液等的檢驗能夠確診它。
說了這么多,我其實就是想在最近這一陣普通得連任何大小儀式都不被我惦記的日子里,說一說,心在深處的樣子。
那為什么要把心在深處的樣子跟儀式感扯上呢,原因是我陷入一個怪圈:我只是希望每天都過得有意義一點,可是我深愛的他,總認為我是把每個今天,都在往儀式感里設計,還有意義,我也在設計。
但我可以用我這顆心的痛感去發(fā)誓:親愛的,我沒有丁點的設計!我對儀式的浮華,從來都不感興趣。
有關愛情,在很多人眼里,儀式感似乎至關重要,他們以為那就是一種莊嚴和神圣,比如誰單膝下跪請灰姑娘嫁給他,比如誰鋪一地的玫瑰在樓下等灰姑娘下來了就說他愛她,比如誰的新娘的頭紗有多長,花童們托起的都是神圣……
雖然一直以來,我也認為愛情就是心的靈魂,但我并不覺得需要給愛和被愛配備這樣的儀式感來印證。
我從來都認為,別人能夠目睹的畫面,再有儀式,也都不神圣了。原因在于,真正的神圣,是不可侵犯的,不可侵犯到會小心翼翼地攏到心深處收藏。
有時候,我也承認自己是個固執(zhí)的人,不僅只是固執(zhí),像眷戀、癡迷、等候、心甘情愿等等,我都有,它們統(tǒng)統(tǒng)讓我欲罷不能。
那天我在想,這么多的欲罷不能,是不是就是因為我一直活在過去?因為最初太美好,所以我不舍得出來、不舍得改變、不舍得去輕松,甚至患得患失緊張到不舍得去快樂。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電影《海上鋼琴師》,我覺得,我是鋼琴師的同類。
鋼琴師說岸上的世界太不好,他不想上岸。我也一樣,我覺得我和他過去的相愛之外的一切方式都不好,我拒絕改變。
鋼琴師說他若上岸會覺得那個世界紛繁喧鬧得沒有盡頭,而他愿意在船上給自己一個生命的終點。我也一樣,任何一種新的方式,都會讓我找不到存在感,而我在我們的過去里,清晰地看到我自己。
電影的最后,鋼琴師終沒有上岸,盡管岸上有友情,甚至愛情。我總想,我的最后呢,會怎樣?或者我會走下了船,上了岸,但是我的心,在船上,我該怎么辦?
心在深處的樣子?到底是什么呢?是忘我,還是唯我?
我也說不清,但是我知道,心在深處,會疼,就真的像我的脅間神經痛一樣,疼得沒有任何儀式感,但是,我很疼。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天,他終會理解我,并且也讓我看到他心在深處的樣子?可是,因為疼怕了,我不敢有奢望了。
心在深處的樣子,除了疼,就是深處的孤獨吧!那種孤獨感同樣沒有儀式感,只是分分秒秒都是自己在承受著。
我想起住處樓下一樓原來的一個老人,八十多了,老伴兒早走了,兒子兒媳晚上才回,她每天就是站在窗外,看著外面。
她不識字,肯定不讀書看報,也不看電視,大概理不清現代劇的糾葛或是瞧不起那點不夠她看的瑣碎,于是一個又一個白天,她就是那樣站在窗邊,看窗外,窗外每天都只是那幾棵樹,只是眾人早上離家晚上歸家時才會有些人影,可那些人影都是匆忙的,沒人有空跟她說話,所以有時候,若是不在早出晚歸這兩個時間段里,突然有一個人影打窗口經過的話,老人就會很開心地跟別人說句話,但是很多情況下,她這突兀地一開口,并沒有改變她的孤獨,而是會讓經過的人愣一下,如果那天天色陰沉,還會把別人嚇得不輕。
想到這里時,我總是挖心般的難受,原來,讓最深的孤獨、讓心在深處的樣子有一點閑聊的儀式感,都是會嚇著人的。這就像每每我對他說我有多愛他,我依賴他到沒有他我就會死時,他總是會嚇一跳,而那種被嚇,卻又是陌生的嚇,因為看不到他的緊張。
于是,處在其中的我,再也不跟他講這些了,我開始自己嚇自己。
心在深處的樣子,為了不表現出來嚇著別人,就只好在心深處,自己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