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寧

A.婚姻不是談詩說愛

網(wǎng)絡真的很神奇，韓小佳不過花了幾分鐘，就搜出了有關李楓的一切：個人簡歷、照片、手機號，還有他所在公司的名稱和地址。看著初戀情人坐在老板臺后面意氣風發(fā)的樣子，本來已經(jīng)很郁悶的她，現(xiàn)在更加懊惱：唉，當初，怎么就放棄了他這支潛力股呢？

34歲的韓小佳看上去仍然年輕，歲月并未在她身上刻下多少印記，可她的內心卻早成千瘡百孔。那些隱痛，都關乎著一個名字——顧天誠，亦可直接叫這人老公。

想當初，顧天誠在學校多風光??！每首詩作都能騙得女生眼淚，憂郁的眼神望向誰，誰都會被電得半死不活……即便韓小佳當時正被初戀男友捧在手心，也無法免俗地喜歡上他這位中文系的大才子！說他們暗度陳倉也好，說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罷，反正，結局就是韓小佳甩開李楓，跟顧天誠走到了一起。

但結了婚居家過日子，哪還需要談詩說愛??！韓小佳生完小孩面對窘迫的經(jīng)濟，終于暗嘆，物質條件應屬重中之重。她鼓勵顧天誠出去闖蕩，顧天誠不樂意，堅持認為做一名偉大的詩人是他的畢生理想。

韓小佳譏笑他幼稚，顧天誠則嘲諷她淺薄。矛盾，就這么一天天累積起來。

婚姻世界本就不大，孩子由韓小佳父母帶著，家里只剩他倆。好多次，韓小佳憋得難受時會上網(wǎng)尋求解脫，隨便找個什么人聊天。慢慢地，她開始懷念李楓，他從前對她總是包容、克制，細致入微地關懷。偶爾她也幻想，如果與李楓結婚，會幸福嗎？

知道李楓已是世界500強公司高管時，韓小佳滿腹惆悵，恨自己錯失初戀才與幸福擦肩而過。她給李楓發(fā)了信息，只是簡單的問候，誰料，對方竟一下子猜出是她。

他回的短信洋洋灑灑好多字，意思直白也誠摯。原來，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待她再次出現(xiàn)。韓小佳知道，李楓在暗示她，其實他對她念念不忘。她很興奮，被優(yōu)秀到極致的初戀情人牽掛，自然特別受用。所以，李楓提出見面吃飯，她也沒有拒絕。

那晚他們十分默契地談重逢感觸，一點也沒提當年分離的往事。飯后，李楓說要送她回去，她也沒有拒絕。因為酒喝多了，韓小佳走起路來腳步都是飄的，李楓把她扶進他車里，韓小佳借酒瘋耍鬧，不要他發(fā)動車子。他把她扶正，她的腦袋又歪過來，順滑的頭發(fā)蹭著他的脖子，癢癢的。他像是得到了某種暗示，終于把游離的手停在了韓小佳的腰上……

回去的路上，韓小佳心情復雜。她忘不了李楓在她耳邊的輕語：有空，給你電話。

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徹底地掀起了波瀾。在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的婚姻中，她簡直快要承認自己是朵枯槁的花了。這時，初戀情人李楓卻突然饋贈給她一季春天。于是，她顧不了任何人，包括顧天誠。

B.離開一個人不容易

打那之后，李楓果真頻繁地找韓小佳“敘舊”，其實也就是發(fā)短信邀她：一會兒來XX酒店。這句話和他手機里的“晚點到，很抱歉”“會議已被取消”等習慣短語放在一起，他只需要點選發(fā)送鍵，兩秒鐘之后她便會收到。

可是，在韓小佳看來不一樣，她覺得有更多東西藏在那平常的信息里。每次出門，她都打扮得如花蝴蝶，因為韓小佳期待李楓發(fā)現(xiàn)，她為他而梳妝，并且精致到無懈可擊。然而見面之后，李楓總是一下子推她在床，完全沒有注意她特別穿了新款的情趣內衣，眼梢眉角流淌著動人的風情……

他們也有交談，多數(shù)時候李楓催她離婚。但每次都是他勾起了話題，卻變成她在闡述。她說，她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份保障。韓小佳強調保障的意思，無非是希望李楓能許下承諾，可后來，李楓越來越顯得心不在焉，讓韓小佳深感不安。

她冷靜清醒地認識到李楓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充滿肉欲，也只代表肉欲。他們除了在酒店，竟沒在其他場合約會過——李楓甚至沒有帶她看過一場電影，沒有和她逛過一次街，沒有送過她一份禮物……他吝嗇的態(tài)度，徹底攪碎了韓小佳的美夢。

她突然淚流滿面，自己其實多么幼稚！想從初戀那兒得到物質幸福和精神寄托，可對方要的卻只是生理的快感。重新審視自己的婚姻，韓小佳發(fā)現(xiàn)，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顧天誠給她的不是一般的多。

猶記前兩年，她被誤診為子宮肌瘤。半夜里，聽到顧天誠壓抑的號啕，躲在衛(wèi)生間打電話四處借錢，電話都打到中介那兒要托他們賣房了。

韓小佳被感動得想哭。當時，她覺得，顧天誠并不寬闊的肩膀也很踏實、溫暖。

結果證明是虛驚一場。接下來，顧天誠又恢復成懶散不思進取的步調，她才跟著變成一個大眾厭憎的怨婦?，F(xiàn)在仔細回想，曾經(jīng)堆積在心里的不滿和挑剔，好像是自找苦吃。

韓小佳迅速調整了心態(tài)。再一次接到李楓的短信時，她婉言拒絕對方的曖昧邀請。李楓意識到她的改變，很快識趣地消失。

韓小佳下定決心，從此她要真正用心地去愛顧天誠，正如歌里所唱的：我選擇了你，你選擇了我，這是我們的選擇。

她拋不開彼此建立的長久關系……所以，離開他，很難。

C.禍從天降的“艷照門”

心態(tài)一扭轉，韓小佳和顧天誠的相處頓刻變得風平浪靜。平時，她不再要求他賺多少錢。她想，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偶爾她在公司加班晚了，顧天誠會不停地打她電話，在冷風中迎來送往。韓小佳覺得，這么活下去也很幸福。連同事也感嘆地說：我先生要有你老公一半體貼，有外遇我也認了。

外遇？韓小佳不由得恐慌起來。以前，她從來沒有害怕過失去顧天誠?？墒乾F(xiàn)在，她非常害怕他會愛上別的女人。她忽然懂了，在她眼里一直想要拋棄的一根草，在別的女人眼里，卻是名副其實的一個寶。

可惜，沒容她設法抓牢顧天誠的心，禍事就從天而降。

一日，韓小佳照常打開電腦登錄郵箱，卻發(fā)現(xiàn)幾張照片跳了出來，赫然是她與李楓的“艷照”……它們如同一枚炸彈，一下子把韓小佳炸得不知所措！

韓小佳緊張地回憶那一段渴望永遠塵封的錯事，照片應是被酒店房間暗藏的攝像頭拍下的。韓小佳發(fā)短信給李楓，向他傳遞自己的惶恐沮喪。不久，李楓回復了她的短信，他說：我這樣算不算報仇雪恨？

原來，李楓還惦記著昔日被甩的舊怨。這次趁韓小佳重新靠近自己的機會，留存影像讓她也難受一次。

韓小佳忍住痛楚，問：你究竟想要怎樣？

李楓說，他的目的就是拆散韓小佳和顧天誠。如果他們離婚，就什么事也沒了。他說，給她一周期限考慮，否則照片就發(fā)到顧天誠的郵箱。

韓小佳口口聲聲罵他休想，但她清楚這次面臨的是艱難抉擇。她想如最初一樣選擇顧天誠，可以確定方向依舊正確，然而卻有心無力——假若顧天誠知道了她的紅杏出墻，她再怎么挽回也許都無濟于事。

她徹底陷入兩難絕境。

D.在一起的都是愛人

整整幾天時間，韓小佳都很彷徨。她想了好久，決定別拖累了顧天誠。她要離婚，為己為人都留一條后路。誰料李楓并沒有遵守諾言，就將照片發(fā)到顧天誠的信箱。待韓小佳下班回家，瞅見顧天誠默默坐在電腦前，鼠標定格在照片上。

韓小佳驚惶地看著丈夫，眼淚嘩地就掉了下來。顧天誠伸手摟她入懷，安慰道：你別怕，我相信這是惡作劇。瞧，照片上根本不是你，大腿沒胎記！

韓小佳心里一松，她想起，每次去見李楓都用遮瑕膏遮掩，胎記不是沒有，是被脂粉厚厚地蓋住了。再看時，她全身的細胞幾乎要歡笑了。她知道，自己不用擔心了，她的秘密仍然是她的秘密。于是趕緊點頭附和起來，嗯，不是我，估計是誰別有用心，故意這么做的……

顧天誠告訴她，他不會理睬無聊的搗亂者，他們在一起就是不可分開的愛人。當著她的面，他刪掉了那些照片。第二天，李楓的短信跟過來，韓小佳勇敢地反擊過去，威脅說他要再敢圖謀不良，拿那些照片報復她，她將會選擇報警，令他名譽掃地……

這招還真有效。世間諸如李楓之流都是色厲內荏的，通俗點講，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韓小佳清楚，她本身的缺點也多，可是她現(xiàn)在的目標變得美好高尚——“愿得一心人，自首不相離”。

顧天誠是她的心上人，她絕不能放棄。夜里，她控制不了自己，眉眼間都忍不住笑意，任自己鉆進他懷里，纏綿的時候比新婚燕爾還要瘋狂。

不久之后的一個周末，顧天誠在單位值班。韓小佳一個人在家整理書柜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本顧天誠寫的日記。最后一頁上這樣寫著，他之所以原諒韓小佳的背叛，是想給他們的愛情保留純凈，怕戳穿了，染上塵埃，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倏忽之間，韓小佳感覺狼狽的過去，始終沒有過去。顧天誠明知故裝的大度，仿佛是一根刺，令她如鯁在喉。只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比起分離造成的傷害與疼痛，在一起，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

責編/樊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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