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美國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具有時代意義。小說用完美精致的語言描寫了20年代暴發(fā)戶蓋茨比所追求的“美國夢”的幻滅,栩栩如生地再現(xiàn)了美國“爵士時代”的社會風情。通過運用弗萊的神話原型批評理論,分析了小說中“美國夢”幻滅這一主題和小說主要人物的神話原型,解釋了這些象征關(guān)系中蘊涵的價值和意義,以期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作者潛在動機及其作品特有的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神話;批評;美國夢;圣經(jīng)
作者簡介:劉佳(1979.10-),女(漢),四川射洪人,遵義醫(yī)學院珠海校區(qū)外語系講師,碩士,研究方向:文體學與文學批評。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7-0-02
菲茨杰拉德是美國“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了不起的蓋茨比》是他最廣為人知的杰作。美國人將其譽為“我們文學的永久紀念碑,國家寶藏”[1]。小說用完美精致的語言描寫了20年代暴發(fā)戶蓋茨比所追求的“美國夢”的幻滅,栩栩如生地再現(xiàn)了美國“爵士時代”的社會風情。小說主人公蓋茨比及書中其他人物的悲劇性命運,奏響了一曲爵士時代的挽歌。神話原型批評是加拿大學者弗萊所創(chuàng)立的一種文學批評的方法。弗萊繼承榮格原型理論并賦予了“原型”文學意義上的內(nèi)涵。弗萊認為,文學起源于神話,是神話的移位。后代的文學發(fā)展的一切形式及主題都可以在神話中找到。從文學的視角看圣經(jīng),它不再是基督教的至圣經(jīng)典,而是以神話的方式講述著人類生存的全部歷程:從創(chuàng)世到末世到獲救[2]。
一、伊甸園的失去與美國夢的幻滅
《圣經(jīng)》中記載,上帝造出亞當和夏娃并為他們在東方的伊甸園造了一個樂園。作為上帝的恩賜,伊甸園的地上灑滿各種奇珍異寶,無數(shù)奇花異卉茂密生長;樹上的果子還可以作為食物。作為西方文學中一個永恒的母題,對伊甸園的追尋體現(xiàn)在無數(shù)作家的作品之中。
早期作家作品中的美國夢,其核心是追求自由平等,通過個人努力實現(xiàn)成功。二十世紀20年代以來,美國社會貧富差距日益明顯,社會階層分化嚴重。曾經(jīng)朝氣蓬勃的美國夢逐漸扭曲成了虛幻的“發(fā)跡夢”。美洲大陸不再是讓人心醉神迷的“伊甸園”,上帝的寵兒墮落塵埃,亞當和夏娃懷著各自的原罪,被永遠地逐出了塵世樂園。這一時期的文學作品都聚焦在美國夢的幻滅這一主題。在《偉大的蓋茨比》中,出身底層的小鎮(zhèn)青年蓋茨比愛上了虛榮膚淺的大家閨秀黛西,他懷抱著出人頭地的夢想和熾烈的愛情來到東部一個代表著權(quán)力、榮耀和富有的新世界。通過非法生意迅速聚積起大量財富以后,蓋茨比試圖以財富挽回早已另投他人懷抱的黛西的心,誰料他全無心肝的昔日情人再次拋棄了他。而蓋茨比同時被虛偽浮華的上流社會所拋棄,成為替罪羔羊,命赴黃泉。美國夢的實現(xiàn)對蓋茨比而言就是愛情夢的實現(xiàn)。而蓋茨比最終愛情夢碎,身敗名裂,從虛幻的天堂跌落人間。他的悲劇恰好契合了失樂園故事中夏娃受誘惑從而與亞當被逐出伊甸園的情節(jié)。
二、蓋茨比——失去樂園的亞當
二十世紀20年代以來,美國社會貧富差距日益明顯,社會階層分化嚴重。物質(zhì)至上,金錢萬能。導致整個社會道德淪喪,價值失落。 曾經(jīng)朝氣蓬勃的美國夢逐漸變質(zhì),扭曲成了虛幻的“發(fā)跡夢”。美洲大陸不再是讓人心醉神迷的“伊甸園”,上帝的寵兒墮落塵埃,亞當和夏娃懷著各自的原罪,被永遠地逐出了塵世樂園。反映在文學作品中,美國夢的幻滅就成了這一時期的主題。
在《偉大的蓋茨比》中,出身底層的小鎮(zhèn)青年蓋茨比愛上了虛榮膚淺的大家閨秀黛西,他懷抱著出人頭地的夢想和熾烈的愛情來到東部——一個代表著權(quán)力、榮耀和富有的新世界。通過非法生意迅速聚積起大量財富以后,蓋茨比試圖以財富挽回早已另投他人懷抱的黛西的心,誰料他全無心肝的昔日情人再次拋棄了他。而蓋茨比同時被虛偽浮華的上流社會所拋棄,成為替罪羔羊,命赴黃泉。而更為悲劇的是,他視為夢想的愛情被證明是個笑話,他為之付出生命的愛人根本不是他夢想中純潔完美的姑娘,而是一個虛偽拜金的“黃金女郎“。正如菲茨杰拉德尖銳地指出:“黛西遠不如他的夢想——并不是由于她本人的過錯,而是由于他的幻夢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夢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熱情投入這個幻夢,不斷地添枝加葉,用飄來的每一根絢麗的羽毛加以綴飾?!泵绹鴫舻膶崿F(xiàn)對蓋茨比而言就是愛情夢的實現(xiàn)。而蓋茨比最終愛情夢碎,身敗名裂,從虛幻的天堂跌落人間。他的悲劇恰好契合了失樂園故事中夏娃受誘惑從而與亞當被逐出伊甸園的情節(jié)。對深受圣經(jīng)文化浸淫的西方人來說,菲茨杰拉德對圣經(jīng)原型的恰如其分的運用,深化了小說的主題,突出了人物的性格,更易使人產(chǎn)生心靈上的共鳴。
三、黛西——被引誘的雙面夏娃
圣經(jīng)中,上帝按自己的形象用泥土創(chuàng)造出了亞當,又用亞當?shù)囊桓吖窃斐隽讼耐?。二人在伊甸園中過著無憂無慮神仙眷侶的生活。在蓋茨比的伊甸園中,黛西就是他的夏娃。出身名門世家的黛西在蓋茨比眼中是完美的化身,每一次接近黛西似乎就更接近了蓋茨比那宏大的夢想,使他進入了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美妙絕倫的世界。黛西和蓋茨比也確實傾心相愛過,那段日子在蓋茨比的眼中不啻于伊甸園的生活。然而,正如伊甸園中意志軟弱的夏娃被撒旦化身的蛇所引誘吞下禁果,黛西被湯姆的金錢地位所引誘,拋棄了蓋茨比,嫁給了湯姆,從此失去了她的伊甸園。正如她的圣經(jīng)原型夏娃被貶入凡塵,受盡生活的艱辛;黛西從此在她富有而空虛的世界里過著物質(zhì)極度豐裕而精神極度痛苦的生活。
與此同時,黛西身上還有著塞壬的影子。塞壬在古老的希臘神話傳說被塑造成一名人面鳥身的海妖,歌聲猶如天籟,在海上用歌聲誘惑過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觸礁沉沒,并吞食船員果腹。塞壬從中世紀以來在文學中一向被用來代表女性危險的誘惑。黛西和塞壬擁有共同的特質(zhì),都有天籟一般悅耳動聽的聲音。小說中借蓋茨比之口形容這種聲音為“充滿金錢的聲音”[3]。蓋茨比正是被這種聲音所魅惑,如同在大海上被塞壬的歌聲誘惑的船員,沉溺于金錢欲海,最終導致了毀滅性的命運。
四、湯姆——邪惡的撒旦
撒旦在《新約圣經(jīng)》中形象就是一條古蛇,因此撒旦具有“誘惑者”的形象,作為惡魔之王誘惑人類犯罪。而這一切都可以視為上帝默許下,對于人類信仰的考驗。撒旦在墮落之前曾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天使長,因自己的地位、權(quán)利和尊貴,使得自己入了迷惑,妄圖凌駕于造物主之上,最終撒旦在世界末日的最終審判時候被神擊敗,被從天上驅(qū)逐,墮落到地獄。撒旦在基督教文化中被看作與光明力量相對的邪惡、黑暗之源。
從一開篇,菲茨杰拉德就塑造了一個身強力壯,粗野蠻橫的“撒旦”的形象。書中通過尼克的視角描述了湯姆“…身體健壯…嘴邊略帶狠相,舉止高傲。兩只炯炯有神的傲慢的眼睛已經(jīng)在他臉上占了支配地位,給人一種永遠盛氣凌人的印象。即使他那套像女人穿的優(yōu)雅的騎裝也掩藏不住那個身軀的巨大的體力…這是一個力大無比的身軀,一個殘忍的身軀?!睖烦錾砗栏?,布坎南家族世代是佐治亞州的莊園主。湯姆身上與生俱來的就帶有“殖民者”的烙印——所有其他人的存在都是為了滿足他的欲望與需求。他性格高傲暴躁:“他說話的聲音,又粗又大的男高音,增添了他給人的性情暴戾的印象?!皽纷鳛槿龅┑男蜗笄宄胤从吃谒托≌f中其他人物的關(guān)系上。他用金錢地位誘惑黛西投入了他的懷抱,但他和黛西的婚姻就像一場交易,他對黛西并無真愛,在外包養(yǎng)情婦,肆意妄為,毫不顧及黛西的感受。他引誘情婦莫特兒墮落,但又鄙視其微賤的出身,同時欺騙其丈夫威爾遜,將其玩弄于股掌之間。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了莫特兒慘死的悲劇,同時陰險卑鄙的誤導威爾遜,借刀殺人,利用威爾遜除掉了情敵蓋茨比。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湯姆做盡了陰險歹毒的事情卻口口聲聲地宣稱“文明正在崩潰”,以文明的守護者自居,“儼然自以為單獨一個人站在文明最后的壁壘上”。他和蓋茨比之間的關(guān)于黛西的爭奪正如耶穌基督和撒旦之間的斗爭。不同于耶穌基督最終戰(zhàn)勝了邪惡的撒旦,蓋茨比“像玻璃一樣在湯姆的鐵硬的惡意上碰的粉碎”。湯姆和他身后的那個虛偽浮華的社會徹底擊潰了蓋茨比。理想主義在遭遇現(xiàn)實時脆弱的不堪一擊;而在一個金錢至上的社會,精神追求注定會走向毀滅的結(jié)局。
五、尼克.卡羅威——耶穌信徒尼哥底母
尼克卡羅威是本書中出現(xiàn)的第一個人物,他對整個故事的發(fā)展的作用是舉足輕重的,沒有他的敘述,蓋茨比的形象將不復存在。尼哥底母在《福音書》中共出現(xiàn)了三次:第一次是他在夜間拜訪耶穌,聽他的教誨;第二次是他在住棚節(jié)期間陳述有關(guān)逮捕的律法為耶穌辯護;最后一次是在耶穌受難之后,他協(xié)助亞利馬太的約瑟預備埋葬耶穌。而書中尼克.卡羅威的原型就可以追溯到這位耶穌的忠實信徒。尼哥底母出生于猶太法利賽教派的教徒家庭,被培養(yǎng)為一個固執(zhí)古板,循規(guī)蹈矩,遵章守法的人。與之極其相似的是尼克出身于美國中西部刻板的清教徒家庭,他的長相酷似有著“鐵板面孔”的伯祖父?!跋M澜绲娜硕即┥宪娧b,并且永遠在道德上保持一種立正的姿勢”。尼克為了追求理想中的新生活離開了“像是宇宙的荒涼的邊緣”的中西部,來到了他向往的東部,卜居于長島西卵蓋茨比的豪宅附近。并迅速被蓋茨比吸引,對其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進而一步步走進了蓋茨比的內(nèi)心世界。由最初的鄙夷獵奇,到最后為蓋茨比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真心成為蓋茨比的朋友,并由衷地喊出“他們那一大幫子放在一堆還比不上你”這樣的肺腑之言。這一情節(jié)與尼哥底母夜訪耶穌,受其教化而感悟構(gòu)成平行對應。在蓋茨比死后,只有尼克懷著巨大的悲傷為其四處奔走聯(lián)系親友,在整個冷酷無情的社會都摒棄了蓋茨比的時候,尼克不離不棄,成為了蓋茨比唯一的送葬人。這也暗合尼哥底母在耶穌受難后毅然出面安葬耶穌的事跡。尼哥底母于主在世時,夜間見他;主被誣告時,為主伸辯;主被釘后,安置主身。由慕道者到衛(wèi)道者再到證道者,這是一個得勝者的信仰歷程(尼哥底母字義為“民眾的得勝者”)。同樣的,蓋茨比雖然死了,但他的追求理想,堅持信念的精神在尼克身上得到了傳承和延續(xù),這種價值觀是恒久不滅的。
《了不起的蓋茨比》作為菲茨杰拉德最偉大的小說,離不開從圣經(jīng)的寶庫和土壤中獲得啟迪。菲茨杰拉德在小說的主題,人物的設置,情節(jié)的展開各個方面都融入了神話的元素,具有了神話的高度與內(nèi)涵。正如常耀信在《美國文學簡史》中所評價,菲茨杰拉德本能地從其個人經(jīng)歷中體現(xiàn)了美利堅民族,并創(chuàng)造了源于美國生活的神話,這正是其偉大之處[4]。
參考文獻:
[1]Bruccoli, Matthew J.ed. With intro. New Essays on the Great Gatsby[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1985.
[2][加]諾斯洛普·弗萊.諾斯洛普·弗萊文論選集[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3]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M].巫寧坤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
[4]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