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我剛剛辭去工作,目前是自由職業(yè),但始終是以設計為本職,寫字只是副業(yè)。
每天過得很簡單。早晨七點起床洗漱,吃一只蘋果或梨,喝一杯白水,出去透個風,檢視一下院子里的花草,然后回來工作。午間不休息,聽聽歌,或者自己哼哼歌,看看電影,也看一些有趣的視頻。繼續(xù)工作。晚上吃完飯出去河邊散步,然后回來洗澡,上床看書,十一點之前入睡。
偶爾和朋友小聚。
再偶爾一點,有故人歸來,便一起四處兜風,坐城鄉(xiāng)專線到小鎮(zhèn)上去玩,看湖泊和田野。雖然歡喜重逢,不久卻又要相送。
很多個夜晚,床前灑滿明月光。那一瞬,想起無數個這樣的夜,近似,又有分別。想起寫過的字,讀到的文,看過的風景,以及愛過的人。
詩里說“此時此夜難為情”,就是那樣的心境。
七月
七個月之前,我一邊工作,一邊寫了這本書。是一本和古典愛情有關的散文集。
寫小說是非常過癮的事,能夠化解人人心底都有的那種表演欲。寫散文不同,雖然這次的散文里依然有一些傳奇和故事,但歸根結底和小說還是不同的路數。用個人的眼光去觀察既定的歷史,提煉,再復述。這很像攝影——找到模特,用心揣摩,按下快門,調整處理照片,整個流程非常充實瑩潤。
寫散文,始終不能像寫小說那樣陶醉,它是一件清醒的事。即便是寫自己,也應該客觀,何況這次所寫的是別人的事,古人的事。
《浮生六記》,《影梅庵憶語》,《香畹樓憶語》,《秋燈瑣憶》這四部前人的筆記,可能前兩部要有名一些,但都值得一讀。他們并稱閑書四種,而“閑”中各有人情世故,讀來頗覺冷暖自知。
書名叫《告別的話,由風轉達》,取不告而別之意。封面上的一句話為它做了注腳——絕非是吝嗇最后的只言片語,只愿我們之間能夠留下更多的往昔歡愉。
三年
和《南風》已有三年的緣分。其實我真正意義上的寫作也不過三年。
認識《花溪》要更早一點。那時候,《花溪》對于我來說是言情文學的圣殿和盛典。她最早的一批作者今時今日俱已成一代宗師。盡管當時還沒有發(fā)表文字,但是心高氣傲,不愿俯就街邊那種花里胡哨糊弄未成年少女的三流雜志,就為她精心準備了一篇小說。也是運氣好,一擊即中,從此陸續(xù)地寫了不少短篇。并于同年,以《恩瓷》一文在《南風》的新人專欄和大家相見。
印象中,《花溪》是姐姐,成熟,有風韻。《南風》是妹妹,墻頭夾竹桃一樣碧綠清新。所以,寫給《南風》的作品,大多都要溫柔婉約一些。希望配得起封面上千姿百態(tài)的工筆佳人。
這些年,受網絡文學和各種客戶端的影響,紙媒越來越難經營,出版環(huán)境越來越艱難。《花溪》已成過去式,《南風》也一度岌岌可危,好在我所認識的這些編輯作者和讀者都在呵護它,創(chuàng)新求變,促成精品,她便又逐漸恢復昔日神采,煥發(fā)了新的生機。我雖資淺,但也寫過不少雜志,其中這兩本,讓我最難割舍。因為在這里,看到一個個新人成長,總能回想起最初的自己。
我為她祈愿,愿她永遠靜好。
南風:男生寫小說第一時間應該會想寫武俠或推理吧?你在寫言情前想過寫這些嗎?
張秋寒:我沒寫過純言情。而且任何小說品種的主題都是人物的情感,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南風:寫東西對于你來說是什么?張秋寒:吃飯,睡覺,喝水。只是一種單純的狀態(tài),沒有什么特別的。覺得它特別的人是因為他自己沒有嘗試過寫作。
南風:寫過自己身上發(fā)生的故事嗎?或者親人朋友的?
張秋寒:沒有刻意地去寫過。如果帶著這種目的性,可能會寫成麻木的流水賬。但是情緒來了,會不由自主地帶一點,沾染一點。畢竟表達欲是寫作之人共有的特性。大家都還是有一些心底的訴求。
南風:那么,寫的東西會給親友看嗎?
張秋寒:熟人跟我要書我一般都會婉拒。不是小氣,是確實覺得不舒服,像一絲不掛地站在人前?!赌巷L》這樣的雜志他們看得少,但也能在有些報紙的文藝副刊上看到我的東西,還找我父母求證。所以,也用過筆名。南風:問個比較私密的問題。言情類的作者情商應該都不低,是不是對戀愛也有幫助呢?
張秋寒:別人我不知道。我自己完全沒有。首先情商不應該是強行“運用”,應該是恰如其分地出來“輔助”。再者,寫字的時候好像頭頭是道,問題都能迎刃而解,是因為所有的人物身體里都住著作者本人,還是統(tǒng)一的,矛盾還是可調和的。生活中,你不能代表對方的意志,所以戀愛中還是會有麻煩事。不過也應該如此,如果碰到問題都能輕易解決,愛情也就失去營養(yǎng),太過平鋪直敘。愛情之所以美好,之所以引人入勝,就在于它不可估測,移步換景。
南風:都說到這里了,要不就透露一下你自己目前的感情狀態(tài)?可能有些讀者也會好奇。
張秋寒:不知道怎么說。這也印證了前面的回答,因為連歸類的能力都沒有。應該是瓶頸。南風:這些年在《南風》上發(fā)的作品你個人喜歡哪篇?
張秋寒:很早有篇《青萍之末》,筆法很稚嫩,故事也不算新穎,但是感情真。讀者印象深的是《天涯歌女》,《上陽白發(fā)人》,還有近期的《秋水》等,總有人向我說起它們。雖然我算是比較自我的人,但是也明白,能打動讀者的作品一定有它的意義。
南風:那就再對讀者說點什么吧?
張秋寒:曾經有個讀者告訴我,她把我發(fā)在《花溪》和《南風》上的文都撕下來,裝訂了放在車上看。后來我出了書,她很孩子氣地說太好了,不用再帶著那些破破爛爛的紙到處走了?,F在她已結婚,過得很好。還有一次簽售完,讀者去微博留言,因為我的回復中提到了當時的場景,她驚喜地說你居然都還記得。我就很慶幸,我不是名人大V,只是小眾作者,可以和為數不多的讀者保持著朋友一樣的關系,擁有點點滴滴巨細靡遺的回憶。這真是溫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