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燕

（云南大學旅游文化學院文學與新聞系 云南麗江 674100）

云南人學習普通話語音的難度等級分析

劉 燕

（云南大學旅游文化學院文學與新聞系 云南麗江 674100）

普通話推廣工作在全國范圍內(nèi)已經(jīng)進行了數(shù)十年，也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效果，但縱觀現(xiàn)行的普通話教材及普通話教學方法，還是以面向全國各方言區(qū)的為主，鮮見針對某特定方言區(qū)的教材和教法，這種缺乏針對性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普通話推廣的效果，本文試圖通過對比分析的方法，將云南方言語音與普通話語音進行比較，找出差異，并根據(jù)差異的大小確定云南人學習普通話的難度等級。

普通話；云南方言；語音；難度等級

對比分析是一種在語言習得和語言教學中常用的分析方法。普拉克特提出了一種基于語言對比的難度等級模式，用以分析對于某一母語背景的學習者來說，目的語的學習難度。這一難度等級模式將目的語的學習難度分為0-5共6個等級，等級越高，難度越大。

這種難度等級模式也適用于分析不同方言區(qū)的學習者學習普通話的難度等級。漢語普通話與各方言區(qū)的語音差異雖然較大，但存在著較嚴整的語音對應關系，這跟漢語與外語的語音差異不同，漢語與外語，如果兩者沒有同源關系的話，語音上不存在對應關系，分析漢外兩種語言的語音系統(tǒng)時，我們只能分析兩套語音系統(tǒng)共有的音位有哪些，相近和不同的音位有哪些，而不能分析漢外音位的對應關系。本文對比的是方言和普通話，而不是兩種不同的語言，因此下面根據(jù)論述的需要對難度等級的定義略有調(diào)整。

云南方言內(nèi)部也存在著語音差異，本文主要闡述云南方言的共性，不分析個別現(xiàn)象，如果內(nèi)部分歧較大，則按滇中、滇南、滇西、滇東北四個方言片區(qū)分別闡述。

一、零級

普通話中有某個音，云南方言中也存在與之對應的相同(或基本相同)的音，這種方言語音對普通話語音的學習產(chǎn)生正遷移，學習起來不會遇到困難。

(一)普通話聲母[p]、[p‘]、[m]、[f]、[t]、[t‘]、[k]、[k‘]、[x]、[?]、[?‘]、[?] 、[ts]、[ts‘]、[s] 。上述15個輔音聲母云南四個方言片區(qū)基本都具有，因此學習起來不會有困難。

(二)普通話韻母中的[A]、[i]、[?]、[u]、[ai]、 [ei]、[au]、[?u]、[iA]、[i?]、[i?u]、[uA]、[uai]、[uei]、[u?]、[y?] 。上述韻母云南大部分方言區(qū)都跟普通話發(fā)音一致，母語會對普通話的學習產(chǎn)生正遷移，學習對起來沒有困難。

二、一級

方言中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音，在普通話中合并為一個音。這種方言與普通話的語音對應關系可以簡單的描述為多對一的關系。

(一)普通話韻母iao[iɑu]

云南大部分地區(qū)中“藥”、“角”、“削”等字的韻母是[io]，而“條”、“鳥”、“料”等字的韻母卻是[iɑ?]。以上兩組字在普通話當中的韻母都是[iɑu]。

(二)普通話韻母[?]

普通話中的[?]，在云南各方言區(qū)一般對應著兩種發(fā)音，分別是圓唇的[o]和不圓唇的[?]。例如在大部分方言區(qū)“特”、“勒”、“嚇”等字的韻母是[?]，“樂”、“哥”、“可”等字的韻母是[o]。

(三)普通話韻母[o]

普通話中的韻母[o]，在云南大部分方言區(qū)一般有三種不同的發(fā)音，分別是[o][?][u]。

如“播”的韻母與普通話一樣，發(fā)成[o]；“伯”、“迫”等的韻母是[?](或[?])；“蘿卜”的“卜”、“沉沒”的“沒”的韻母則是[u]。

三、二級

云南方言中有某個音，普通話中沒有與之相同的音，在學習普通話的過程中應防止介入性干擾。云南方言中有幾個特殊的濁輔音聲母，普通話中沒有。

(一)云南方言中的濁擦音聲母[v]

云南大部分地區(qū)都有濁聲母[v]。明蘭茂的《韻略易通》中以一首早梅詩代表了近代漢語的聲母系統(tǒng)，該詩中也有[v]聲母，一般認為云南方言大約就形成于明朝時期，其保留了濁音聲母[v]就非常好理解了。

云南方言中的濁音聲母[v]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韻母[u]的前面，如“五”“烏”“午”等字的發(fā)音在很多地區(qū)都發(fā)成[vu]，這些字在普通話中都是零聲母的字。在學習普通話的過程中應注意不要讓[v]介入進來。

(二)云南方言中的濁鼻音聲母[?]

在普通話中濁鼻輔音[?]只作韻尾，不作聲母。云南方言的不少地區(qū)存在[?]作聲母的情況。比如大理、保山、文山、昭通等地都存在這種情況。該聲母主要來自中古的疑母，王力先生(1963)認為，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韻》中可能仍有[?]的痕跡。云南人在學習普通話中一些零聲母的字如“我”、“暗”等時應該避免[?]的介入。

(三)濁擦音聲母[z]

濁音聲母[z]在云南省的分部也比較廣，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兩種位置上。一是在沒有翹舌音的地區(qū)，人們會用[z]來代替r[?]；另一種情況是在有翹舌音的地區(qū)，人們會在零聲母的齊齒呼的音前面添加聲母[z]。

四、三級

普通話中有某個音，方言中有與之對應的音，但兩者有較明顯的區(qū)別。

(一)普通話復元音韻母[uo]

普通話中的復元音韻母[uo]在云南多數(shù)地區(qū)讀作單元音韻母[o]，這是用單元音代替復元音的情況。單元音發(fā)音時唇形、舌位、開口度都要保持不變，而復元音發(fā)音時唇形、舌位、開口度都要有所變化，即要有從一個元音滑動到另一個元音的動程。

(二)普通話帶鼻音韻母[ian]和[iɑ?]

[ian]、[iɑ?]兩個鼻韻母雖然在云南方言中都有鼻化現(xiàn)象，但讀音不同，即在云南方言中兩者也是有區(qū)別的，因此在學習普通話的時候不易出現(xiàn)[ian]、[iɑ?]相混的現(xiàn)象。

(三)普通話帶鼻音韻母[u?n]和[u??]

在云南方言大部分方言點中[u?n]的發(fā)音是[u??]，如“溫”；[u??]的發(fā)音是[o?]，如“翁”。

[u?n]、[u??]的差異在于前者是前鼻音韻母，后者是鼻化元音。[u??]、[o?]的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后者缺少央元音[?]。雖然在云南方言中[u?n]、[u??]的發(fā)音與普通話不同，但一般也不存在[u?n]、[u??]相混的現(xiàn)象，因此對云南人來講的難度等級是三級，而不是五級。

(四)普通話的聲調(diào)

普通話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調(diào)類；云南絕大部分方言區(qū)也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調(diào)類，二者基本上是相對應的，只是調(diào)值不相同。普通話陰平的調(diào)值是55，云南方言的陰平調(diào)值多數(shù)是44，雖也是平調(diào)，但音高比普通話低；普通話陽平的調(diào)值是35，云南方言中基本上是31，是降調(diào)；普通話上聲調(diào)值為214，云南方言多數(shù)地區(qū)是53，也是降調(diào)；普通話去聲調(diào)值為51，云南方言中多數(shù)是213或212，是一個曲折調(diào)。云南方言的聲調(diào)的總體面貌是音高變化幅度較普通話小，以降調(diào)為主，缺乏升調(diào)。

五、四級

與二級的情況相反，普通話中有某一個音，而方言中沒有與之相對應的相同或相似的音，該方言區(qū)的人在學習普通話的時候會產(chǎn)生阻礙性干擾。

(一)撮口呼韻母

普通話中有5個撮口呼韻母ü[y]、üe[yε]、üɑn[yεn]、ün[yn]、ionɡ[y?] ，而云南方言大部分地區(qū)沒有撮口呼，遇到普通話中撮口呼的音讀成齊齒呼。

(二)卷舌元音[?]與兒化

普通話中有卷舌元音[?]，云南方言區(qū)除了靠近四川的滇東北片區(qū)以外，其他片區(qū)多數(shù)都沒有卷舌元音，普通話中的卷舌元音在云南方言中一般由舌面元音[?]替代，與之相應的，云南除滇東北以外的其他三個方言片區(qū)的語流音變中都普遍存在兒化音變?nèi)笔У默F(xiàn)象。

(三)輕聲

輕聲是語流音變中的一種現(xiàn)象，是指一個音節(jié)失去它本來的發(fā)音，變成又輕又短的調(diào)子。輕聲是一種比較復雜的音變現(xiàn)象，一個輕聲的音節(jié)具體的語音變化可以體現(xiàn)為：音強變?nèi)?；音長變短；音高受前一音節(jié)的影響而不固定；音節(jié)中的輔音有濁化趨勢；音節(jié)中的元音有央化或脫落的趨勢。云南方言中普遍沒有輕聲，遇到普通話中應讀輕聲的詞一般讀作陰平。

六、五級

與一級恰好相反，方言中的一個音到普通話中分化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音，甚至在云南方言中的這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音中，沒有一個是與普通話發(fā)音一致的。這種方言與普通話的語音對應關系可以描述為一對多的關系。

(一)普通話帶鼻音韻母[in][i?][yn]；[an][ɑ?]；[?n][??]；[uan] [uɑ?]

普通話中[in][i?][yn]三個韻母在云南方言中都發(fā)成[?]； [an][ɑ?]兩個韻母在云南方言的發(fā)音都是[?]；普通話中[uan][uɑ?]兩個韻母在云南方言中的發(fā)音都是[u?]；普通話中[?n][??]兩個韻母在云南方言中的發(fā)音都是[]，有些在普通話中發(fā)[??]的音在云南方言中還會發(fā)成[o?]，如“朋”、“風”等。

以上四組韻母可以概括為前后鼻音的問題，在云南方言中沒有前后鼻音的對立，除了古通攝字以外，云南方言多數(shù)地區(qū)中幾乎沒有鼻輔音韻尾，遇到帶鼻音韻母，一律都用鼻化元音替代。這就造成了云南人前后鼻音不分的現(xiàn)象。

(二)古入聲字對應的現(xiàn)代漢語的聲調(diào)

普通話中沒有入聲字，古入聲字已經(jīng)按照“入派三聲”的規(guī)律分別歸入普通話的四聲當中。云南方言絕大部分地區(qū)也沒有入聲字了，但云南方言卻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古入聲字在云南方言中基本都歸入了陽平，這就形成了云南方言與普通話聲調(diào)上的一對多的格局，即云南方言由古入聲字轉(zhuǎn)變來的陽平字，在普通話中有陰、陽、上、去四種可能。

(三)舌尖后音zh[t?]、ch [t?‘] 、s[?]、r[?]

這一組音在云南不同方言片區(qū)的難度等級不一致。滇中片區(qū)的大部分地區(qū)，如昆明、曲靖等有舌尖后音，習得起來沒有難度，是0級；滇西、滇南、滇東北三個方言片區(qū)的大部分地區(qū)沒有舌尖后音，普通話中舌尖后音與舌尖前音在上述三個方言片區(qū)中都發(fā)成舌尖前音z [ts]、 c[ts‘]、 s[s] 。因此對于上述這些地區(qū)的人來講，習得普通話中的舌尖后音的難度是5級。

(四)鼻音聲母[n]和邊音聲母[l]

云南大概有1/5的縣市[n]、[l]不分(吳吉才等，1989)，主要集中在滇東北和滇西一部分地區(qū)，一般是有[n]無[l]。在普通話中[n]、[l]是兩個不同音位，有辨義作用，其區(qū)別在于[n]是鼻音，發(fā)音時氣流從鼻腔呼出，形成鼻腔共鳴；[l]是邊音，發(fā)音時氣流從舌頭兩邊呼出，形成口腔共鳴。

[1]王力.漢語音韻[M].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第1版.

[2]吳積才,等.《云南省志?漢語方言志》[M].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9月第1版.

[3]高廉平.普通話訓練與測試教程[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9月第1版.

[4]李兆同.云南方言的形成[J].云南:思想戰(zhàn)線,1999(01).

[5]翟時雨.漢語方言學[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9月第1版.

Analysis of Mandarin speech difficulty level for Yunnan people to learn

Liu Yan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Department, Tourism and Culture College, Yunnan University, Lijiang Yunnan, 674100, China)

The Mandarin promotion work has been carried out throughout the country for decades, has made a significant effect, but the current Mandarin textbooks and Mandarin teaching methods, only for each dialect area in China, rare for a specific dialect teaching materials and teaching methods, the lack of specific method in a certain degree to weaken the Mandarin promotion effect,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pproach through the contrast analysis, compare Yunnan dialect and Mandarin speech and find out the differences, and according to different size determines the Yunnan people to learn Putonghua level.

Mandarin; Yunnan dialect; phonetic; the difficulty level

H172.3

A

1000-9795（2014）01-0183-02

［責任編輯：劉麗杰］

2013-11-25

劉 燕（1981-），女，遼寧撫順人，講師，主要從事對外漢語和語言學方向的研究。

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 “云南方言區(qū)大學生普通話教學研究——以滇西北地區(qū)為例”（2012C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