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婕 編輯/馬瑩倩
不論是惡心的昆蟲還是會說話的打字機,都是大衛(wèi)·柯南伯格用來描述生活的一種隱喻。這個曾經(jīng)攻讀生化專業(yè)的導演,好像先天就擁有了優(yōu)勢一般,把蒼蠅和蟑螂都變成了主角。但他也并不是全然依賴這些蟲子們,他也會對人類進行剖析。
說來真的很奇妙,當年心心念念想看山姆·雷米版的《蜘蛛俠》,誰知拿到的碟回家一放居然講的是另一個故事。故事里的年輕科學家發(fā)明了一臺能將物體分解再還原的機器,然后在他自己做實驗的時候有一只蒼蠅不小心飛進了這臺機器,于是這個科學家變成了半人半蒼蠅的奇怪物種。雖然知道這不是《蜘蛛俠》,但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看完了??茖W家變成蒼蠅之后面目猙獰的樣子令人作嘔,后來才知道這部電影名叫《變蠅人》,由大衛(wèi)·柯南伯格導演。一開始完全不能接受思維如此奇怪甚至變態(tài)的導演,但是換一個角度想,如果不是一只蒼蠅進入了實驗而是蜘蛛的話,可能科學家就會變成英姿颯爽的蜘蛛俠也說不定?,F(xiàn)在只是因為是一只惡心的蒼蠅,最后讓科學家也一起被作嘔,作祟的或許只是觀眾們的感官??履喜褚欢ㄊ茄芯窟^了世界各地的蒼蠅,才會在1986年就做出能夠讓人產(chǎn)生童年陰影的蒼蠅人。以至于后來在看《人體蜈蚣》之類的電影時對極限畫面有了免疫,因為自己深深明白:我看過更加夸張的。更何況,許多被柯南伯格奇異的視覺風格征服的影迷在看過《變蠅人》之后甚至會說很感動,因為科學家的女朋友最后展現(xiàn)出了一種超越種族的愛,即使愛人面目全非,依舊不離不棄?!蹲兿壢恕肥且怀鲱愃瓶茖W怪人般的悲劇,只是柯南伯格把蒼蠅放大了幾十倍使之成為一個觀眾的噩夢。站在觀眾的角度看這是一個不堪入目的蒼蠅人,而站在評論的角度卻不得不贊嘆柯南伯格的想象力。
《變蠅人》時期的柯南伯格,還只是達到了“令人作嘔”的程度,但技能是會進化升級的,腦細胞也是這樣。想看《蜘蛛俠》結(jié)果看了《變蠅人》可能是一次意外,但被《裸體午餐》這個名字蠱惑最后使得胃里翻江倒海就完全是一種造孽。這部電影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果這是一場頒獎典禮,給柯南伯格一等獎顯然屈才,最后迫不及待地給當時48歲的大衛(wèi)·柯南伯格頒一個終身成就獎。當你發(fā)現(xiàn)類似敵敵畏的殺蟲劑不僅能用來殺蟲和自殺之外,還能當迷幻劑用來注射,整個世界都變得讓人興奮起來。正如卡夫卡的《變形記》一般,讓人興奮得覺得自己就像一只甲蟲。當然,《裸體午餐》里也有柯南伯格的改變,昆蟲也有詩意的一面,作家和打字機,昆蟲和思想,暗喻是他的新武器。作家之所以為作家,因為他不是用刀殺人的,他的武器是打字機。而大衛(wèi)·柯南伯格之所以是他,因為他總是用自己的電影,讓觀眾的腦細胞燃盡。
文藝青年都愛《兩生花》,“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另外一個我,過著我向往的生活”這種話說起來真是一百個膩歪?;孤宸蛩够钦驹陉柟饫锏娜耍笮l(wèi)·柯南伯格,就是陽光下一定會有的陰影。伊蓮娜·雅各布在《兩生花》里用她的側(cè)臉征服了文藝青年,而《孽扣》里的杰瑞米·艾恩斯,誰能抗拒兩個他同時出現(xiàn)的時候呢?《孽扣》說的是一個關(guān)于兩兄弟和一個女人的故事,這個女人分不清哥哥和弟弟,而哥哥愛著這個女人,弟弟和哥哥的關(guān)系因此破滅。而不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而是兩個長相一樣的男子共享一個靈魂的柏拉圖。每一個跟“臍帶”有關(guān)的故事,要么是恐怖片,要么是驚悚片。當雙胞胎發(fā)現(xiàn)對方的存在超過了自己之后,他便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讓人捏把汗的是,還好大衛(wèi)·柯南伯格找對了演員,如果不是杰瑞米·艾恩斯,《孽扣》絕對成功不了。
如果把人比喻成殺手的話,那么他的小學同學便是他最大的弱點。想想《墮落天使》里,黎明在小巴上被他的小學同學認出來的時候,目露兇光的殺手架子頓時消失殆盡。“暴力”是一個很難去定義的行為,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該用什么樣的姿態(tài)去面對掩蓋或是宣揚?還有,暴力,到底在哪里?有人愿意用正義去裝飾暴力,就像是帶著懲奸除惡招牌的打打殺殺。有人把暴力注入人們的身體里,使之成為一種天賦,這便是大衛(wèi)·柯南伯格。狗急了還會跳墻,人到了極限,就會變成殺手。這次,《暴力史》不再用昆蟲做隱喻,不再讓角色陷入幻想世界,這次是實打?qū)嵉墨C槍射人和不需要絲毫掩飾的暴力。簡單來講,柯南伯格的意思就是,不論是殺死一只螞蟻還是殺死一個人,都是暴力。不論是因為保護家庭還是掩蓋真相的廝殺,都是暴力。在暴力還沒有變成暴力的時候,都是小學同學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