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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家李玉民眼中的莫迪亞諾：他獲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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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2014諾貝爾文學獎公布，以納粹占領(lǐng)時期為主要寫作背景的法國著名小說家帕特里克·莫迪亞諾（以下簡稱莫迪亞諾），摘下本年度諾貝爾文學桂冠。瑞典皇家學院高度評價莫迪亞諾，“他用記憶的藝術(shù)喚起人類最難以掌握的命運，揭露二戰(zhàn)時期法國被占領(lǐng)的浮生百態(tài)。”而莫迪亞諾在中國并不陌生，有指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活躍于中國文壇的前衛(wèi)作家王小波及王朔，在寫作手法和語言風格上均受到莫迪亞諾的影響。說到莫迪亞諾的中文版譯作，漓江出版社出版的“法國廿世紀文學叢書”中的《尋我記·魔圈》和《一度青春》就包括了他的6部作品。10月11日，筆者通過出版社聯(lián)系上翻譯家李玉民先生，從他的角度，為讀者展示一個莫迪亞諾的文學形象。

翻譯往事記憶猶新

在莫迪亞諾獲獎的消息公布后，一些舊書交易網(wǎng)站顯示有漓江出版社版的《尋我記·魔圈》、《一度青春》的出售信息。其中，《尋我記·魔圈》為“1992年3月初版5000冊”；《一度青春》為“1993年8月初版，印量僅2500冊”。這兩套書的標價也隨之“水漲船高”。據(jù)漓江出版社的圖書編輯小周介紹說，上世紀90年代初，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的學者柳名九主編的“法國廿世紀文學叢書”在漓江出版社出版，該套叢書有5輯，共35冊書，不僅有杜拉斯的《長別離·廣島之戀》、薩特的《魔鬼與上帝》、加繆的《正義者》等作品，還包括了2014諾貝爾文學獎“新科狀元”莫迪亞諾的《尋我記·魔圈》和《一度青春》這兩冊書，只不過當時莫迪亞諾的名字被譯作莫狄阿諾。

“這套叢書也算是出版界的一套經(jīng)典，影響深遠。”在過去20多年后，曾負責翻譯莫迪亞諾作品的翻譯家李玉民，再回憶起這套叢書的點點滴滴時，仍然記憶猶新。

李玉民介紹說，那套叢書里有莫迪亞諾的兩冊書共6部作品，《尋我記·魔圈》里包括《尋我記》、《魔圈》、《夜巡》，《一度青春》里包括《一度青春》、《凄涼別墅》和《往事如煙》。他負責翻譯的是《尋我記》、《魔圈》、《夜巡》、《一度青春》共4部。到2006年，他與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合作再出版莫迪亞諾的作品時，將《一度青春》去掉，換成莫迪亞諾的另一部小說《星形廣場》，后又加上《暗店街》、《夜巡》等作品，而且，此時《魔圈》的譯本也更名為《環(huán)城大道》。

因為30多年翻譯法語作品的經(jīng)歷，李玉民也跟不少法語作家打過交道，“一般除非是出版社安排，要不然我也不會特意去拜訪原作者。而有時候是作者會主動跟譯者聯(lián)系，這時候我也不拒絕跟他們交往和互動?！边@些年來，李玉民雖然沒有直接跟莫迪亞諾交往，但是通過他所認識的法國作家和出版界的朋友們，也了解到一些關(guān)于莫迪亞諾的性格特點，“他為人很低調(diào)，一般不輕易見人，也不輕易見媒體。”

他的語言典雅、文字簡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碑斦劦侥蟻喼Z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李玉民認為他在法國不算最靠前的作家，而屬于那種相對冷門的作家，所以有點令人出乎意料，而說他獲獎是情理之中，是因為他的文學成就已經(jīng)達到獲獎標準。

到目前為止，李玉民翻譯了莫迪亞諾的作品將近有10部，幾乎達到莫迪亞諾中文譯作數(shù)量的一半。因此，在國內(nèi)翻譯界中，李玉民應(yīng)該算是一位對莫迪亞諾作品比較熟悉的翻譯家。

“當時柳鳴九組織編寫‘法國廿世紀文學叢書’，我不僅要翻譯莫迪亞諾的作品，還要完成叢書包含的其他法國作家的作品。選擇他們的作品入?yún)矔?，是因為他們的文學地位在20世紀上半葉的法國影響都還不錯。”李玉民說，他接觸到的莫迪亞諾的法文版作品，都是由法國伽利瑪出版社出版的，那是法國最著名的出版社之一，而莫迪亞諾的絕大部分作品幾乎都是在這家出版社出版。

就李玉民所了解，莫迪亞諾的作品篇幅都不長，按照他翻譯的速度，莫迪亞諾的3部24萬字的作品，他花了半年多時間翻譯完成。

“他都是使用很規(guī)范的法語寫作，語言典雅，文字簡潔?！边@是學了8年法文的李玉民對莫迪亞諾作品文字特點的概況和總結(jié)。

“但是莫迪亞諾的作品內(nèi)容比較復(fù)雜，迷霧重重，有很多懸念。人物關(guān)系復(fù)雜模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闭劦侥蟻喼Z作品的構(gòu)思時，李玉民話鋒一轉(zhuǎn)，開始進一步分析認為，他的很多作品幾乎都是圍繞一個主題去展開，即尋找自我，尋找父親、同伴，他是以偵探小說的形式，從蛛絲馬跡中去找尋過去，對過去進行探索?！八械男≌f最終都是沒有結(jié)果的，只是寫出了疑團，營造了一種緊張的作品氣氛，試圖告訴人們，在特定的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背景之下，人的命運是無法捉摸和把握的。”

獲獎提高了作家知名度

已故作家王小波的《萬壽寺》頭一句話就提到了莫迪亞諾的小說《暗店街》的第一句話：“我的過去一片朦朧……”當談到國內(nèi)作家是否受到外國作家的作品影響時，李玉民認為“影響是很自然的事，毫無疑問，中國作家不同程度受外國文學作家，只是大家根據(jù)自己的需要，吸收不同作家的寫作技巧”，正因為王小波寫出來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了他受到莫迪亞諾作品的影響。

“就我個人來說，我很喜歡莫迪亞諾的作品，因為都是我用心翻譯的作品，也算是我對他山之石進行的一種再創(chuàng)作?！崩钣衩襁€談到，外國文學在中國文學里也算一個很重要的品種，會不斷融入中國文學里來，隨著諾貝爾文學獎的公布，還會不斷引進獲獎作家更多新的作品，使得外國文學作品越來越豐富。

“因為獲獎了，關(guān)注度提高，更多人關(guān)注他的文學作品，是好事，出版社也高興，而這也是譯者翻譯的目的?！崩钣衩裾J為，借著諾貝爾文學獎這股東風，莫迪亞諾作品翻譯到中國20多年來所沒有達到的知名度，將會在短期內(nèi)達到一種“井噴”的態(tài)勢，可能多家出版社將加入到版權(quán)爭奪戰(zhàn)中來。

＿人物鏈接

李玉民：首都師范大學法語教授。教學之余，從事法國純文學翻譯30余年，譯著80多種，約2000萬字。主要譯作：小說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慘世界》，巴爾扎克的《幽谷百合》，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基督山伯爵》，莫泊桑的《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戲劇有《繆塞戲劇選》《加繆全集·戲劇卷》等；詩歌有《艾呂雅詩選》、阿波利奈爾詩選《燒酒與愛情》等六種。此外，編選并翻譯《繆塞精選集》《阿波利奈爾精選集》《紀德精選集》；主編《紀德文集》（五卷）、《法國大詩人傳記叢書》（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