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葡樂，本名宋曉燕，女，詩人、童話作家，河北省文學(xué)院第十屆簽約作家。2008年開始發(fā)表童話作品，散見于 《兒童文學(xué)》 《讀友》 《童話世界》 《中學(xué)生百科》 《意林小文學(xué)》 等。童話 《木頭人》 獲臺灣第九屆兒童文學(xué)牧笛獎。

小時候生活在農(nóng)村，閱讀物是極其匱乏的。

只記得爸爸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本《白話聊齋》，紙頁已泛黃，且前后都少了十多頁。爸爸看完，媽媽接上，不看時塞到碗櫥最右邊的抽屜里。

我們那時住的房子，是典型的北方農(nóng)家小院，四間北房，西邊三間，一明兩暗，東邊一間獨立出去，單獨有一個門，可以放雜物，兼做夏天的廚房。

而冬天，堂間既是客廳、餐廳，還是廚房，空間的多功能極其切合農(nóng)村實際生活情況。堂屋兩邊連接著的兩個臥室沒有安門，只垂著色彩鮮艷的門簾。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門簾就撲棱撲棱地扇動。因為那時是春天，掛的是夾門簾，比棉門簾厚，比單門簾薄。

在靠北墻緊貼西墻那兒，放著我們家的碗櫥，橙色的，上面一隔，中間兩扇紗門，兩邊鑲嵌著兩塊玻璃畫。畫的是肥碩的大魚和出水的荷花。中間一隔，三個抽屜，下面一隔兩開的木門，這是叫我們村里的一個老木匠打的，很稱我媽媽的心意，是我們家堂屋里除八仙桌之外最顯眼的一件家具。

而我，是在媽媽把《聊齋》塞到最右邊的抽屜里時，我才強烈地意識到碗櫥的存在。那時我剛上二年級，我央求媽媽，是否也可以讓我看看那本書，但媽媽說：“小孩子別瞎看！”媽媽嚴(yán)厲的神情與拒絕更挑逗起我的好奇心。有一種非看不可的沖動攛掇著我尋找機會。

家里一沒人，我就悄悄拉開抽屜。

我不敢把書拿出來，只能就著抽屜，緊張地把書隨機翻開。

記得我看的第一篇就是《嬰寧》，只看了一點點，眼角的余光瞅見媽媽從院子里要向屋里走來，我趕緊推上抽屜，佯裝在碗櫥里尋找可以吃的食物。

“該吃飯的時候不吃飽，飯菜都涼了，又餓了?！眿寢屶洁臁?/p>

我心里卻在竊笑。

等媽媽一扭身出去，我就趕緊再拉開抽屜，扎頭接著看?？吹嚼锩婀砉趾桑杏X新鮮好玩，但同時，也在心里害怕起來，可有時越害怕越想看，這種念頭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看到最害怕的時候，冷不防媽媽推門而入，我條件反射般地推上抽屜，錯愕地看著媽媽。既因為書的內(nèi)容而感到恐懼，又因為擔(dān)心被媽媽捉個現(xiàn)形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當(dāng)時那種情形真是如履薄冰。

看 《聊齋》 的那段日子，我的膽子變得異常小起來。

農(nóng)村小院子，廁所都是和臥室分離的，天黑以后，我基本不敢單獨去廁所，站在院子里，白白的月亮照著，我會覺得在空氣中隱藏著某種可怕而又詭異的力量。書上所描述的一切，似乎都是真實生活的反映。隨時，墻頭那兒，樹的影子里，都會冒出一個小狐仙露著潔白的牙，沖你詭異地一笑。

然而有一天，我和小伙伴在外面玩跳皮筋，玩到興頭忘記了時間，直到天色朦朧，傳來各自家里的父母呼喚孩子的聲音，我們才想到要解散。那時，大家都往自己家跑去。跑著跑著，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心怦怦地跳著，感覺身后有什么跟著我，跑得更快了。然而，身后的東西也似乎跟得更緊了，我根本沒有回頭的勇氣，拳頭機械地握緊，心里思索著怎么對付，是硬拼，還是求饒？那時好希望在路上碰見一個人。然而沒有，只能硬著頭皮跑下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終于跑到家，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怎么才回來？”媽媽責(zé)怪我。

我趕緊洗手，準(zhǔn)備吃飯。

“你看你腳上踩的是什么？”爸爸說。

“都多大的孩子了，還不讓人省心?！眿寢屟a充了一句。

我扭頭一看，在我腳后跟上粘著一個很臟的塑料袋。我想起剛才身后傳來的聲音，一下子笑了。我把塑料袋拽下來，雖然很臟，但是這卻驅(qū)除了我的心病。原來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書上的一切都是作者想象出來的。

再后來，我基本看完了那本破舊的 《聊齋》。

等我到了五年級，我有機會看到了嶄新的白話本。里面不只有文字，還有插圖，插圖幅幅都很美，《小翠》 那篇的插圖給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因為她踢毽子的畫面很接近于那時我們的課間活動。

再后來，班上還有同學(xué)拿來《聊齋》小畫本，成套的，大家互相傳閱，最后傳到我手里的是《阿寶》。阿寶被畫得很美，還有王子夫變成鸚鵡以后，叼走她的繡鞋，那個時候，我就天天盼望著自己也能有一雙繡鞋。軟底軟幫，繡著花，睡覺時也穿著它……這是什么樣的一雙鞋??？每次看到媽媽納鞋底，給我做布鞋，我都要求媽媽也能給我做雙繡鞋。

我媽媽果然在鞋上給我繡了花，但不是我想象中的繡鞋，因為鞋頭是齊的，鞋底是硬的。所以，穿上一雙繡鞋，想做一次阿寶的愿望一直都沒有實現(xiàn)。

不過，那種小畫本，結(jié)合畫面閱讀文字的形式，令人對故事的理解感覺很輕松，故事里的人物借助畫面的展現(xiàn)，形象也都豐滿起來。

班上也有很多女同學(xué)臨摹里面的美女。我也臨摹過很多，很是用心，常常老師在臺上講課，有同學(xué)用課本蓋著 《聊齋》，偷偷地畫。

那時候，《聊齋》 故事給我?guī)淼闹挥杏鋹?，再無一點恐懼了。

也許是因為對這本書有感情，就總會在潛意識中留意有關(guān) 《聊齋》 故事的一切，當(dāng)收音機里響起《胭脂》的評書，我就會驕傲地對弟弟說：“后面發(fā)生的事我都知道?！?/p>

那誰誰是真兇嗎？那誰誰死了沒有……弟弟就會按捺不住好奇地問我。

我笑而不語。

然后弟弟就乖乖地拿出他舍不得吃的糖塊，和我交換這個故事的劇情。

我就剝著糖塊，不緊不慢地告訴弟弟。

那時，農(nóng)村除了用收音機聽評書，也有電視，我們家就有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我爸爸愛看戲曲節(jié)目，我則非常討厭，但有一次，是一出越劇，劇目竟然是《胭脂》，我覺得很驚訝，沒想到一個《聊齋》 故事會有這么多的存在形式。當(dāng)時唱腔并沒有字幕，我之所以討厭戲劇，也是因為聽不懂唱的是什么……但這個 《胭脂》 故事我是那么熟記于心，憑人物的動作、表情，我也能猜測出故事的走向、對話內(nèi)容等等。我竟然因為這部戲曲版《胭脂》，而迷戀上了越劇，繼而喜歡上了其他的劇種。

我小時候，屬于比較貪玩的那種，父母對于我的學(xué)習(xí)也不像現(xiàn)在家長對孩子那么嚴(yán)厲。每天晚上，如果爸爸沒有戲曲節(jié)目可看，我們?nèi)揖涂梢砸黄鹱冯娨晞?。真萬萬沒有想到，有一次，《新聞聯(lián)播》結(jié)束，插播了幾個小廣告之后，電視屏幕竟然一下黑屏。愣神之際，伴隨著令人驚悚的嗚嗚聲，黑色的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搖曳的紅燈籠。然后，琴聲響起，好聽的女高音唱著：“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喜怒哀樂一起那個都到那心頭來。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它倒比正人君子更可愛……”

啊，電視劇 《聊齋》 ！

我整顆心都為之雀躍了。

那個版本的 《聊齋》 在當(dāng)時的受歡迎程度，不亞于 《西游記》 《紅樓夢》。

因為對于當(dāng)時閱讀能力不是很高的我來說，聲像結(jié)合的方式，更便于了解故事。一到第二天上學(xué)，同學(xué)們就會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分享各自的觀看成果，而因為種種原因錯過觀看的同學(xué)，則在這次集體討論中，補上沒有看過的遺憾。

在一周只有一次的音樂課上，連音樂老師教給我們的新歌也換成了“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

男生還會模仿電視劇開篇那恐怖的聲音。

不知何時，對《聊齋》的關(guān)注漸漸變淡了。等我升入初中時，女生們討論的話題已經(jīng)變成江雁容，瓊瑤的愛情小說成了流行文化符號。我和我的聊齋時代不告而別了。

【推薦作品】

只有一票

吉葡樂

秦老師喜歡我，估計全班同學(xué)都能看出來。

她叫秦朝燕，我叫宋曉燕，名字里都有一個“燕”字，而且，“朝”與“曉”，“秦”與“宋”，也都是可愛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因此，她在黑板上寫下她的名字時，我就覺得一種親切感撲面而來。

秦老師今年剛中專畢業(yè)，分配到我們學(xué)校，接替我們班剛走的一位老師，教我們語文，同時還兼我們班主任。她笑起來眼睛細(xì)長，露著上面四顆門牙，有點像小羊，她頭發(fā)燙過，在后面編成一個獨辮，辮梢卷得像菊花。

她說話聲音又細(xì)又小，但她粉筆字寫得好。

有時她在黑板上流暢地寫字—調(diào)皮的李天樂會離開座位跑到講桌前，從粉筆盒里偷一截粉筆回來—等她轉(zhuǎn)過身來，全班同學(xué)都在哄笑，但她卻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她只是紅著臉，嘟著嘴，用板擦的硬面敲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靜。

我們每周有一次作文課。她批改作文很認(rèn)真、獨特。她不是用甲乙丙丁，而是采用百分制。生動的句子，她會用紅艷艷的波浪線或珍珠線畫出來。還有批語，她每次都很用心地寫。我記得我的一篇作文《貓》，她給了80分，而后來一篇《雪雪雪》她給了96分，并在批語里說，“實難想象，五年級的小學(xué)生，能寫出如此優(yōu)美動人的文章……可見你寫作的天賦……”她從不吝惜任何贊美，然而有點愧疚的是，那篇作文，我有借鑒的嫌疑，是我在看過表姐的作文以后，根據(jù)留存印象的再創(chuàng)造。

不過我發(fā)誓，之后的每一篇作文，我都很用心。我也越來越喜歡上作文課，但任性貪玩的我，卻不怎么喜歡語文，我的語文基礎(chǔ)知識有點不太靠譜。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能準(zhǔn)確地使用“的”“地”“得”，就是一個不光彩的例證。

基礎(chǔ)知識不扎實，作文又受到表揚，有很多同學(xué)不服氣。認(rèn)為秦老師有意偏袒我。我卻不以為然，認(rèn)為他們這是嫉妒。

臨近寒假，要評選班級三好學(xué)生，我心里像壓了一塊石頭，我真怕同學(xué)們不選我，或選我的人很少，而影響了我在秦老師心里的印象。我多么想在她心里有一個完美的印象?。?/p>

我內(nèi)心很畏懼評選，如果這一天被集體遺忘，或者臨時取消，該有多好。

我甚至想過這一天裝病，可是這一天又沒有被具體到哪一天，我總不能天天裝病吧，如果被我媽看出破綻，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一天，終于在不設(shè)防的等待中來臨了。

該來的總會來，我內(nèi)心反而有了一種釋然。

我很清楚地記得，秦老師當(dāng)時在黑板上寫下候選人的名單，約占了班級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我們班有五十六個同學(xué)。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名字，大概黑板面不平，造成附著力不均，而我的名字恰好在黑板附著力最好的那一塊，也或許秦老師寫我名字時分外用力，總之，黑板上“宋曉燕”三個字格外清晰顯眼，我看了臉微微有些發(fā)燒。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我的名字很難看，還有幾分陌生。我覺得任何一個同學(xué)的名字都比我的好看。

秦老師那天穿了一件棗紅色的手織粗線毛衣。卷得像菊花的辮梢垂在與肩相平的位置。她的背影給人一種溫暖。她扭過身，眼神跳躍著，然后，她隨意指派了幾個學(xué)生發(fā)紙條，每個同學(xué)可以在上面最多寫六個候選人的名字，也可以只寫一個，每人一個名字只能選一次，并且是不記名投票。交空票，或不交，就表示棄權(quán)。讓人感覺是一場很公正的評選。

大家看看黑板，就開始低著頭寫，寫好就把紙條折起來，然后交到講桌上的一個紙盒子里，潔白的紙條，像一只只蝴蝶，在盒子里越聚越多。我盯著這些紙條，心突然很緊張，怦怦怦……跳得快起來。我想起，以前有篇課文叫《我選我》，里面的主人公很有勇氣地選了自己。我的內(nèi)心也開始了激烈的斗爭，要不要自己選自己一票，我猶豫著，并用眼角余光掃了一下同桌，她早寫好了，看樣子正等著我呢，因為我的位置緊靠走廊，要我出來，她才方便出來。如果我選上自己，她也許會發(fā)現(xiàn)，我遲疑了一下，就胡亂寫了幾個名字折好，然后和同桌的一起扔到講桌上的紙盒子里。

見同學(xué)們都交齊了，秦老師緩步走上講臺，皮鞋磕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用胖嘟嘟的小手，把紙條調(diào)和了一下，之后，溫柔地看著坐在第一排的我和我同桌。我的心又開始緊張了，手心里都出了一層汗，猛然就聽她說：“宋曉燕、王喜芳，你倆上來念票。”

于是，我念票，王喜芳監(jiān)票，秦老師負(fù)責(zé)在黑板上候選人的名字下面計票。

我每念到誰的名字，她就在相應(yīng)的名字下面標(biāo)記一下，她采用的是“正”字計數(shù)法。我小心地展開紙條開始念，我的手有點抖，大腦一陣暈眩，像裝滿了糨糊，沒有了任何思維的能力。選票上的名字，像電影的字幕，一個個往我眼睛里蹦，我突然看到“宋曉燕”——我緊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當(dāng)眾念自己的名字多么難為情，我的名字這么難聽，我念出來一定會被人笑，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在剎那的猶豫之后，我跳過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每遇見自己的名字我都照例跳了過去，我同桌拿三眼皮的大眼睛瞅了我一眼，但我已經(jīng)不可能改正這個錯誤了，因為一開始不念，半路又再念，之前沒有念的票數(shù)肯定也加不上了，還不如一票不念……

如果我是零票，秦老師一定不會相信吧。

我胡思亂想著，嘴上機械地念著名字，一張一張選票漸漸地快念完了。

我心里亂成一團麻，就剩最后一票了，我的手有點抖，紙條上的人名有些模糊，但我仍大聲地憑感覺念著：“……宋曉燕！”—天哪，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像念別人的名字那么響亮！那個名字一出口，教室里的空氣一下子凝結(jié)了，臺下的同學(xué)們都抬起頭，用目光注視著我，而秦老師正在我名字下面畫下唯一的一橫。我眼睛一熱，一下子哭了，我走過去，用手拼命地涂抹那一橫，秦老師的臉色不太好看，我說：“不，不要，我不要這一票?！?/p>

粉筆灰、黑板的黑墨涂了我一手。我又拿這只臟手揉眼睛。我想我當(dāng)時一定狼狽極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我當(dāng)時期望同桌可以替我講清楚，然而她不是一個在課堂上愛講話的女孩。

秦老師一定很失望，她最得意的學(xué)生只有一票，而這時教室里后排的男生開始起哄，有人說：“這一票，也許還是她自己選自己。”

我從來沒有哭得那么傷心，就好像，我真的只有一票而羞哭的。

淚眼蒙眬中，我看著那些候選人的名字底下的“正”，哭得更傷心了。

秦老師當(dāng)即統(tǒng)計了票數(shù)，但她并沒有宣布六名三好學(xué)生的名單，她把盛著選票的盒子抱走了，我心里還存留著最后一絲幻想，她回去一定會挨個票看的，那樣她就會知道其實有很多同學(xué)選我。那樣她就會給我在課堂上解釋的機會，那樣就可以還我清白。

下課以后，同學(xué)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但也有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過來安慰我，錢紅梅說，她選了我，張士敏也說，她也選了我，劉玉紅也用低低的聲音說選了我。我百感交集，然后她們一起說：“你不可能只有一票??？”

“她不念她自己?！蔽彝篮鲩W著大眼睛說。

“你為什么不念你自己??？”

“?。俊?/p>

是啊，我為什么不念自己呢？似乎并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但要仔細(xì)想一想，也許可以精分到：其一，感覺自己名字不好聽，覺得讀自己名字怪怪的；其二，害怕自己票數(shù)很少，如果一票不念，最起碼知道自己沒念，還保留著懸念；第三，不好意思念自己……分析來分析去，我也捉摸不定自己當(dāng)時是什么心理。

我只在心中，隱隱期待秦老師會還我一個公道。

好不容易盼來她的課，我低著頭，不敢看她，以前就像講臺上的太陽，我是她的一顆小行星，目光總跟隨著她轉(zhuǎn)，可是現(xiàn)在……我連偷偷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直到她用板擦的硬面磕著黑板，示意大家安靜，我才本能地抬起頭。

她帶來了一沓獎狀，并親自把獎狀發(fā)給那次得票數(shù)最多的前六名同學(xué)。咦，她手里還有一張，不是六名三好學(xué)生嗎？我正疑惑，秦老師把獎狀放在我面前，然后走上講臺說：“回去我又看了一下選票，發(fā)現(xiàn)宋曉燕同學(xué)的得票總數(shù)應(yīng)該排在第四名……所以為她補發(fā)一張獎狀?！?/p>

我的淚又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