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建+姚詠浩

全球前10大手機廠商中，已經有5家是中國企業(yè)。

根據(jù)Gartner的統(tǒng)計，2013年三季度，中興、華為、聯(lián)想、TCL通訊、宇龍酷派分別以3.0%、3.0%、2.9%、2.7%、1.9%的市場份額，分列全球市場第5、6、7、8、10名。

這些有著很好成本控制力且進取心十足的中國廠商，正覬覦在全球各個市場取得更大的突破。然而，對于專業(yè)的“專利流氓”來說，他們正是送上門來的絕佳中國“大肥羊”。

專利流氓（Patent Troll），又稱專利蟑螂、專利鯊魚，是指那些沒有實體業(yè)務、主要通過積極發(fā)動專利侵權訴訟而生存的公司。由于沒有實體業(yè)務，國際上又稱其為NPE（Non-Practicing Entities，非執(zhí)業(yè)實體）。Intellectual Ventures（高智發(fā)明）、Interdigital、Acacai等都是其中的赫赫有名者。

專利流氓的血盆大口

2013年9月，微軟（MSFT：NASDAQ）斥資37.9億歐元收購了諾基亞（NOK：NYSE）手機業(yè)務，同時花費16.5億歐元購買了諾基亞專利為期10年的授權。“我們可以獲得諾基亞專利的使用權，但不會得到專利本身的所有權。”微軟總法律顧問布拉德·史密斯（Brad Smith）當時對外表示。

歐盟競爭專員杰奎因·阿爾穆尼亞（Joaquin Almunia）在2013年年底就嚴詞警告諾基亞，不要成為“專利流氓”，稱諾基亞如果試圖以流氓的方式利用其專利，會毫不猶豫地提起反壟斷訴訟。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Vringo都極具“專利流氓”的特征。Vringo自稱運營著一個移動社交應用的發(fā)布平臺，但這部分實體業(yè)務已經幾乎不產生收入。該公司截至2013年9月30日的三季度財報顯示，其營收僅為5萬美元，總運營費用卻達1122.6萬美元，凈虧損1056萬美元。

Vringo的最主要商業(yè)模式就是通過收購等方式獲得專利，然后在全球市場針對所謂的“大肥羊”公司發(fā)起專利訴訟，并尋求獲得專利授權費。

2012年7月19日，Vringo公司經歷了一次控制權變更，隨后的8月份，便宣布從諾基亞購買包括通信管理、數(shù)據(jù)和信號傳輸、移動管理、頻率資源管理與服務等在內的約500項專利，涉資2200萬美元。

微軟就是Vringo相中的“大肥羊”之一。2013年5月30日，微軟在經過一番法庭較量后與Vringo達成和解協(xié)議，微軟向Vringo賠償100萬美元，并在今后就相關專利支付一定比例的授權費。與此同時，微軟還向Vringo轉讓6項專利。

從諾基亞獲得專利轉讓前后，Vringo開始對中興通訊展開全球訴訟行動。目前，雙方在這一組合訴訟中互有攻守，勝敗難料。

中興通訊全球知識產權總監(jiān)沈劍鋒對記者表示，目前專利運營公司從量級來區(qū)分，主要包括兩類：超大型專利運營公司，以及中小型專利運營公司。前者比如InterDigital、IV、Acacai等，一般由實體公司轉型或通過規(guī)模并購，擁有巨量的專利資產；后者一般通過自身研發(fā)或并購，擁有少量的專利資產。

根據(jù)Patent Freedom的統(tǒng)計，華為和聯(lián)想在2012年均遭遇了13起由“專利流氓”公司發(fā)起的訴訟，而僅2013年上半年，華為所遭遇的這類訴訟案件又上升到15件。

“大肥羊”的反擊戰(zhàn)

沈劍鋒強調，中興通訊非常重視自主知識產權的保護并尊重其他公司的知識產權，目前中興已在全球布局5萬余件專利、1.4萬件已授權專利，尤其在LTE領域已聲明基本專利800多件，全球占比達10%，但“中興反對無序的知識產權濫用及濫訴行為”。

而實體企業(yè)如果一旦被“專利流氓”盯上，首先一定要確保在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下制定策略，其次，綜合運用常規(guī)手段，比如積極應訴，主張不侵權或對方專利無效，啟動反訴等，及非常規(guī)手段來應對。

事實上，中興通訊和華為就在不久前的一場應對InterDigital的專利侵權訴訟取得了初步勝利。

作為一家大型NPE，InterDigital擁有近20000件專利（或專利申請），并宣稱在無線通訊領域擁有多項2G、3G和4G標準專利。2011年7月，InterDigital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及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指控中興通訊等企業(yè)侵犯其專利，要求啟動337調查并發(fā)布排除令，禁止被訴公司在美國銷售3G移動設備。

2013年12月20日，美國就InterDigital訴中興通訊等專利侵權一案，ITC行政法官做出最終裁定，中興通訊沒有違反337條款，不侵犯原告起訴七項中的六項專利權，其余一項也被認定為專利無效。中興通訊與InterDigital在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的訴訟還在較量階段。

在整體策略上，除了積極進行應訴抗辯、主動反擊外，中興通訊亦與其他共同被告進行了深度聯(lián)合，在應訴策略和資源分配上都進行了合作。

華為方面則表示，2011年7月收到InterDigital的訴訟以來，華為一方面進行了積極的應訴，另一方面在美國和中國的法院先后提起了反訴，并針對InterDigital濫用基本專利行為向中國、歐洲和美國政府提出了反壟斷投訴。2013年10月份，華為在中國的反訴收到了廣東省高院作出的二審生效判決，華為的大部分主張得到了支持。兩個月后，華為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的最終決定中也獲得了勝訴，InterDigital所有相關專利都被判無效或不侵權。2012年12月23日，華為與InterDigital公司達成和解，雙方撤銷相關訴訟，并通過仲裁解決部分爭議。

歐美政府取態(tài)微妙變化

在沈劍鋒看來，對InterDigital的勝訴展示了中興通訊對抗專利經營公司濫訴決心和應訴能力，客觀上也鼓舞了中國公司在海外，包括ITC進行知識產權訴訟的信心。

“從2011年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簽署的《美國發(fā)明法案》及2013年美國眾議院批準的《創(chuàng)新法案》等，我們都可以看到這種變化?！鄙騽︿h認為，這些法案中針對專利運營公司濫訴的現(xiàn)象進行了有效的規(guī)制。

華為認為，此次ITC針對InterDigital案件的決定中，并沒有提出對專利運營公司的新的限制，不過，近年來美國政府確實提出了很多舉措，限制專利運營公司及涉及標準的基本專利持有人濫用其專利權。

另外，歐委會競爭委員不久前公開警告諾基亞公司不要成為“專利蟑螂”，以及歐洲各國針對與標準相關的專利謹慎下發(fā)禁令等現(xiàn)象，都表明了海外市場，尤其歐美等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比較發(fā)達的國家和地區(qū)對規(guī)制專利運營公司的決心。

與此同時，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國政府部門，也啟動了系列反壟斷調查，從側面表明對專利濫訴行為的限制。

除了國家商務部和發(fā)改委對微軟收購諾基亞交易的介入外，中國國家發(fā)改委還在2013年11月底對高通公司展開反壟斷調查。隨后，《中國日報》（China Daily）英文版援引國家發(fā)改委價格監(jiān)督檢查司司長許昆林的話稱，該部門已經掌握了大量關于高通反壟斷的證據(jù)。

沈劍鋒表示，隨著4G時代的到來，由于LTE專利的分散度比較高，各家通信設備廠商實力相對均衡，中國企業(yè)在4G領域知識產權份額有了顯著提高，形成了與主要競爭對手抗衡的籌碼。中興通訊認為，在4G時代，透過專利訴訟來實現(xiàn)許可談判，將會帶來更加混亂的競爭形態(tài)，因此通過建立泛行業(yè)的專利池機制，利用“準一站式”許可模式，在更加開放、公平及共贏的環(huán)境內進行知識產權許可將成為業(yè)內共識及趨勢。

“短期內要消除濫訴現(xiàn)象也不太現(xiàn)實。”盡管沈劍鋒認為美國的態(tài)度有微妙轉變，但也必須看到，作為全球最大的知識產權出口國，專利許可及運營仍然是美國的重要產業(yè)，對美國貿易平衡、知識產權創(chuàng)新激勵及增值具有重要作用，也牽涉了研發(fā)機構、企業(yè)和下游律所和法律服務機構的活躍及生存，因此，針對專利運營公司的限制將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而在這一過程中，作為參與美國市場競爭的中國企業(yè)而言，一方面積極適應并運用美國專利游戲規(guī)則；另一方面，在大環(huán)境趨勢下，積極聯(lián)合推動司法行政的變革及自身實力的鍛造，以更加開放、自信的態(tài)度去面對專利競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