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宇
第一次見到劉蘇然的時候,田小東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這就是隔壁班的那個緋聞女孩劉蘇然嗎?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在田小東的想象里,劉蘇然應(yīng)該是長著“三頭六臂”的小怪物,當然,這有點夸張,但至少應(yīng)該和那些老師以及家長心目中的好學生有點區(qū)別才正常,至少應(yīng)該是張揚不羈嚼口香糖,掛著玩世不恭或不屑一顧的表情,有點非主流的小眾愛好才正常。
可是有著種種傳說和緋聞的女生劉蘇然,身上根本沒有這些癥狀,而實際情況是,她像大多數(shù)的優(yōu)秀女生一樣,笑容恬淡,有禮貌,學習成績好。
難道那些關(guān)于劉蘇的傳聞都是假的嗎?
經(jīng)典傳聞之一:據(jù)說劉蘇然在上語文課的時候,語文老師在講解古詩,引經(jīng)據(jù)典,講得唾沫星子亂飛時,劉蘇然忽然站起來說:“老師,你這個典的出處說錯了?!闭Z文老師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當場就和劉蘇然爭執(zhí)起來。一度,教室里的氣氛幾乎達到白熱化的程度,同學們都屏住呼吸,聽兩個人的帶有火藥味的爭論,大家都為劉蘇然捏了一把汗,和老師爭個寸長尺短,讓老師在同學面前出糗,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據(jù)說語文老師當場扔下書走了,邊走邊回頭,氣乎乎地說:“我教不了你們了!我不教了!”
經(jīng)典傳聞之二:據(jù)說她們班組強郊游,爬山時,一個身體單薄嬌弱的男生體力不支,當場暈倒了。當時距離他最近的女生劉蘇然,眼急手快,迅速幫那個男生做了人工呼吸,那個男生才得以沒有生命之憂。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劉蘇然都處于風口浪尖上,大家指指點點,說劉蘇然做人工呼吸是假,趁機和男生接吻才是真。種種傳聞,劉蘇然并不理會,只是付之淡淡一笑。倒是那個嬌弱的男生,再遇到劉蘇然時,他臉紅心跳,仿佛做了壞事兒一般,拼命逃跑,生怕劉蘇然再次劫持了他。
經(jīng)典傳聞之三:據(jù)說全校最有名的小混混周浩天,天不怕,地不怕,打架,吸煙,喝酒,泡網(wǎng)吧,當然也泡女生。他不怕父母,也不怕老師,更不怕同學,但是,他卻怕劉蘇然。劉蘇然高挑,瘦弱,文靜,不會武功,可是周浩天卻心甘情愿對她俯首稱臣,不但同學們奇怪,就連老師也奇怪,劉蘇然究竟會什么魔法呢?比如有一次,周浩天和外校男生打架,誰勸都不行,僵持不下的時候,有同學跑去找劉蘇然。劉蘇然去了,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沒說,周浩天便放下拳頭,恨恨地說:“算你狠,把我姐搬來了,今天先饒了你?!?/p>
關(guān)于劉蘇然的種種傳說緋聞還有很多,每一段傳聞都被添油加醋,傳來傳去,最后脫離了事實真相的本身,變得離奇而出格。
田小東作為校報主編,對這個叫劉蘇然的“緋聞女孩”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他刻意制造了幾次與劉蘇然相識的機會,可是要命的是,劉蘇然根本就不理他,他甚至想了一個很拙劣的辦法。
有一次,劉蘇然去學校的小禮堂找人,他傻傻地看著劉蘇然。當然,劉蘇然也看著他笑,而且笑得很好看。田小東胡思亂想:這個叫劉蘇然的女生非但沒有三頭六臂,而且也不可怕,就像鄰家的女孩一樣,好看,溫和,笑得那么甜,那么美,莫非是被本人的帥哥氣質(zhì)和才子形象折服了?
田小東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劉蘇然說話了,她說:“這位同學,不好意思,你踩到我的裙角了,麻煩你抬抬貴腳?!痹瓉恚瑒⑻K然那天在學校的小禮堂里參加匯演,穿了一條長長的裙子,而裙角被田小東踩住了,所以一直看著他笑,而并非是看上他了。
田小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自己怎么就那么齷齪呢?思想跑偏,而且跑得太厲害了。
后來,田小東聽人說劉蘇然每周會有半天時間去圖書館寫作業(yè)看書,他只好也跑到圖書館寫作業(yè),做出偶然相遇的樣子。
在圖書館相遇的次數(shù)多了,漸漸就熟絡(luò)起來,田小東問她:“你認識我嗎?”劉蘇然笑:“你是校報的大才子,咱們學校的學生誰不認識你啊?”
有一次,田小東終于憋不住了,對劉蘇然說:“我想采訪你幾個問題,可不可以如實回答?”劉蘇然想了想說:“只要不涉及隱私,當然可以?!?/p>
田小東問她:“在課堂上讓老師出糗,你不怕老師報復你嗎?”
劉蘇然說:“你把老師想得也太小氣了,老師怎么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報復學生?不過是‘學術(shù)范疇內(nèi)的小爭論。老師也不是圣人,也有記錯的時候,我知道老師錯了而不說,讓老師的錯誤導大部分同學,那不但是老師的錯誤,也是我的錯誤。再說,一個老師,如果小心眼到如此地步,也不配做我的老師。”
田小東想了想,又問:“那次做人工呼吸,有同學說你是趁機占男生的便宜,你如何看待這件事情?如果人工呼吸相當于接吻,那么滋味如何?”
提這樣的問題,劉蘇然非但沒有跟他急,而且笑了,她說:“想不到你也這樣八卦,咱們學校像你這樣心理陰暗地揣度別人的人不在少數(shù)吧?那個男生暈倒的時候,附近并沒有人,只有我離他最近,見死不救不是我的風格,和接吻一丁點兒的關(guān)系都沒有,能有什么滋味?我們是學生,沒有戀愛過,不過我猜想,那種事兒,總是兩情相悅,才有滋味吧!”
田小東又問:“最后一個問題,咱們學校有名的問題少年周浩天為什么只聽你的話?你是用什么魔法馴服他的呢?”
劉蘇然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她說:“請注意你用詞的尺度,什么叫馴服?這個詞用在人的身上似乎不妥,你一個大才子不會連這個詞都不懂吧?尊重別人是最起碼的底線。這就是我和周浩天相處的訣竅。另外透露一點,我和他一樣,有一個相通之處,那就是,我們的父母都離婚了,我們都是單親家庭里的孩子,是同一種軌道下的截然不同的成長方向?!?/p>
那天,田小東和劉蘇然聊了很久,他知道了劉蘇然的媽媽是開小餐館的,她經(jīng)常在媽媽的小餐館里幫忙,接觸過各色人等,遇到過很多離奇的事兒,她的成長不是在真空里的,不是溫室里的小苗,所以她勇敢,堅強,毫無畏懼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看來,成長,一件既復雜又簡單的事兒,溫室里長不出大樹,經(jīng)風見雨才能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