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
“院長!院長!”小張舉著統(tǒng)計表,一溜煙地竄到門診樓后面的工地。那里,機器轟鳴,塵土飛揚。
戴著紅色安全帽的葛繼玉將手里幾根廢棄的鋼筋交給一旁的工頭:“這么長,扔了太可惜,看看能修個花園吧……”工頭撇了撇嘴,捉弄著涮他:“葛院長,你對自己摳門就罷了,蓋這樓你們樣樣精打細算,真夠鐵公雞的……”卻還是接了過去。
葛繼玉自嘲地笑笑,拿過小張手頭的統(tǒng)計表,滿意地點了點頭:“喲!不錯!”
“那……院長,今天你可要多吃幾塊肉!每回都省給我們……”小張嘟囔著,跟著葛繼玉就鉆進了伙房。
41歲的葛繼玉仔細疊進兜里的那張表上,一筆一劃地寫著:2011年10月22日,當天門診總量42人。雖說只比前幾天多了幾個,這數字卻是持續(xù)上升的。
這是葛繼玉在臨沂市蘭陵縣車輞中心醫(yī)院做院長的第三個月,從醫(yī)第18年。先前,他在下村呆了3年?;氐竭@個有著50多年歷史的老單位做擔綱做一把,前所未有的憂慮涌滿心頭。
人手少,底子薄,房子破,設備差,別說病房,連個床位都沒有,醫(yī)生們懶懶散散,病人們寥寥落落——這就是他剛接手時的全貌。土黃的三層小樓,既做門診又做病房,既辦公又后勤。
缺錢,什么都運轉不起來。
上任第一個月,院委會做了兩件事:開大會,擠床位。全院職工大會上,大伙兒話語里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期盼。對他所帶領的院委會,不是沒有懷疑——老葛做外科,那是“一把刀”,可這醫(yī)院管理,比不得做手術,能行嗎?“先穩(wěn)定、強基礎、求發(fā)展、上臺階“,這是他給院里定的調子。剛來第一個月,他們硬是擠出三間辦公室做了病房。接下來,就是所有人都頭疼的大事兒——找錢。
病房樓要建,門診樓要修,硬擠出來的錢只給病房裝了空調,門診的科室還在燒煤球,地面是冰涼的水泥,放射科因為沒有鉛門防護,雖然機器沒開,但還是人人都想繞著走。院里的例會上,葛繼玉發(fā)了大愿,讓全院工資趕上蘭陵縣的平均水平。不是沒人潑冷水,連熟悉的廠家都笑他們:你們醫(yī)院?顧著周邊5萬多號人混日子就得了唄,漲工資,上設備?做夢吧?
大醫(yī)精誠。葛繼玉莫名地想起藥王孫思邈提到的這四個字。精,“精勤不倦”;誠,“見彼苦惱,若己有之”?!罢\”之一字,他自信大伙兒都能做得到。他一直篤信老子的這句——“人行陽德,人自報之”,救危扶困,本是醫(yī)者的做派。“精”,則要技術,要勤奮。退縮,好像不是車輞的風格。好在院里上下一條心。不就是多舍幾次臉面,多跑幾趟腿嗎?病房樓有蘭陵縣衛(wèi)生局的幫扶,再籌個幾十萬,干脆連門診樓、國醫(yī)堂一氣兒修了。設備不能一把買回來,那就先賒著唄。萬一還不了呢?還不了你告我!他拍拍胸脯。
硬件上去,軟件也不能落下。院委會制定了“醫(yī)院綜合目標管理實施方案”,從院領導到職工,層層簽訂“責任書”。做得好的就漲錢,做得差的就受罰,黑臉紅臉輪番用,員工們硬是磨出了“職業(yè)范兒”。
聽說醫(yī)院有了改觀,慕名而來的患者多了,不少還是其他鄉(xiāng)鎮(zhèn)的。醫(yī)生們忙忙碌碌,新來的九個年輕大夫給他們沖擊很大——執(zhí)業(yè)醫(yī)師的考試,參考的通過率是90%。做得好的話,有獎勵不說,還能有很多進修機會。勤奮好學的風氣悄然而至。
葛繼玉兌現了他的承諾。去年一年門診人次就達6萬多。設備款一年就還清了,三層半的病房樓也愣是沒欠一分錢。周轉房馬上就能竣工,科室的區(qū)域要重新布置,新的服務項目要增設,有些醫(yī)療設備要更新,居民建檔、兩癌篩查……院委會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不知不覺間,車輞中心醫(yī)院這列“百姓滿意醫(yī)院”的老火車被推上了正軌,飛速地開起來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