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車迷、體育迷乃至于那些認識或者不認識舒馬赫的人,都在為他祈福的時候,也能聽到一些聲音,認為舒馬赫不應(yīng)該去做這樣的冒險。然而從舒馬赫的角度看,沒有速度,沒有這種對速度的癡迷、對挑戰(zhàn)風險的酷愛,舒馬赫就不是舒馬赫。
從向下滑的第一刻,他就進入了沖刺的狀態(tài),山光雪影在耳邊颯颯風聲中向后倒退。他在沖刺過程中,還能感覺到速度在繼續(xù)提升、飛速提升。他面前是沒有人征服過的雪道,誰也不知道皚皚白雪下是什么,甚至沒有人知道下一段彎道、下一段雪面下是什么。
只有不停加速的沖刺。他的腦海里,只剩下這種速度帶來的難言感受。
哪怕下一刻就是生死邊緣的挑戰(zhàn),邁克爾·舒馬赫也不能拒絕這雪道。誘惑他的不僅是這無人探測過的雪道,還有那種難以言喻的速度感。他為速度而生,速度帶來的快感能讓他超越生死極限。
哪怕這一幕橫禍發(fā)生了,人類冒險的欲求不應(yīng)該因為又有一位名人倒下而被控制被壓抑。溺愛和過度保護帶來的可能是更大的傷害及危險。舒馬赫挑戰(zhàn)的和享受的都是速度帶來的快感,這種對于速度以及未知的挑戰(zhàn),何嘗不是人類價值的顯現(xiàn)。挑戰(zhàn)未知,挑戰(zhàn)極限,這是體育意義的又一種存在。
對絕大部分滑雪者而言,黑道滑行(black run)已經(jīng)足夠刺激,尤其是通過這樣一段滑行的驚險最終到達終點之后,那種洋溢全身心的滿足感會讓他們對下一次充滿期待。只是這樣的滑行對7度奪取F1總冠軍的舒馬赫仍然不夠,他挑戰(zhàn)的是那皚皚白雪上沒有明確標識的航道。這就是舒馬赫,他永遠都要挑戰(zhàn),更進一步、更快一分的風險,對他來說從來都是享受。
當所有的車迷、體育迷乃至于那些認識或者不認識舒馬赫的人都在為他祈福的時候,也能聽到一些聲音,認為舒馬赫不應(yīng)該去做這樣的冒險。因為他是舒馬赫,是集萬千寵愛的車王偶像,是青少年學習模仿膜拜的典范。或許從中國教育的角度看,這種規(guī)勸未必沒有道理。然而,從舒馬赫的角度看,從舒馬赫能成為舒馬赫的角度看,沒有速度,沒有這種對速度的癡迷、對挑戰(zhàn)風險的酷愛,舒馬赫就不是舒馬赫。
對速度的向往其實是發(fā)自每一個運動者內(nèi)心深處的沖動,甚至是運動的原動力。人們從小感知到的速度便是在學會走路前本能爬行時,越過第一個障礙的那種體驗。你感知到自己能行動,能超越不同的景區(qū)和環(huán)境,你更能感知到當自己的速度增加時,對自身肌體的控制在增強,對這個世界的控制更在增強。
根據(jù)許多心理學家分析,速度和飛翔可能是人類夢境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兩種場景。你是否經(jīng)常夢見自己在飛翔?你是否經(jīng)常夢見自己在飛奔?夢境的內(nèi)容不是來自肉體的深度刺激,就是內(nèi)心潛意識的向往。速度,便是人類亙古以來極致的追求和想象。運動之美和速度對我們的吸引力息息相關(guān)。
所有的運動都和速度相關(guān),不論冬季夏季,不論球類以及更需要借助外力的賽車、帆船及其他。田徑游泳、滑雪滑冰這樣的基礎(chǔ)運動,速度是決勝的標尺。球類運動,人體和球體運行運轉(zhuǎn)的速度,同樣決定著成敗。賽車帆船更是如此。
速度更是邁克爾·舒馬赫的生命。所有的車迷都不會忘記,這個極度好勝的德國人那一年如何在摩納哥賽道上,哪怕賽車撞飛了一個輪子,依舊駕車要堅持比賽的場景。舒馬赫給賽車運動帶來了太多太多,他自己的追求永遠都是勝利和速度。當勝利不再是一個退役車王的絕對追求時,他不能忘懷、不能割舍的,就是那種速度的感覺——這個世界上,能像舒馬赫那樣感覺過極度速度刺激的人,又能有幾個?
所以,他必須去追求速度,在各種不同的運動、各種不同的生活方式里尋找速度感覺。這是一種心理上的饑渴,一種詭異速度的斯德哥爾摩癥。人的心理便是如此,越是強烈刺激的事物,越容易讓人產(chǎn)生更強烈的心理從屬感,欲罷不能。舒馬赫在功成身退后,又復出F1繼續(xù)征戰(zhàn),為的是榮耀和金錢嗎?更重要的是他對速度的追求。他的生命里不能沒有了速度。
在車道上,在雪道上,舒馬赫都會如此。他是速度的信徒,他為速度而生。這樣的追求有著極大的風險。當然,這樣的追求也是運動的意義。沒有挑戰(zhàn),不嘗試風險,沒有速度,運動何成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