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筆記 [四則]

●張慶嶺

◆為一組好詩鼓掌

小米發(fā)在2006年《詩潮》9～10月號上的一組詩，真好。共九首，限于篇幅，今天只說其中的兩首。

在說詩之前，請先讓我們一起對《詩潮》雜志編發(fā)這組稿子的責任編輯由衷地鼓一下掌。因為，編輯識貨，是“真編詩”和“編真詩”者，這掌聲先送給他，委實天經(jīng)地義。

對于詩人小米，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近幾年曾連續(xù)在中國作家協(xié)會創(chuàng)研部選編的《中國詩歌精選》上露面，應(yīng)該是當代詩壇比較活躍而又有所成就的詩人吧。但，我向來以為，還是不要去過多地關(guān)注詩人本身的好，也許花些大氣力去研討詩人的詩，更是對詩人的愛護與尊重。

要說的這兩首詩是《不說你也知道》與《樹說》。就讓我們一一展開。先說《不說你也知道》。詩曰——

不說你也知道

在我們生活的城市里

有許多假花

一直開著 從不落下花瓣之類的

從來都不結(jié)果

倒是那些真正的花

開了幾天 甚至

只開了一天

就凋謝了 再也不開了

它們也想一直開 盛開 但這

它們說了不算

在這里，詩人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種令人無奈的現(xiàn)實：假花與真花顛倒共存的現(xiàn)實。假花（比如塑料花）一直開著，從不凋謝，更不結(jié)果；真花“開了幾天 甚至/只開了一天/就凋謝了”，它們想開、一直開、盛開，但“它們說了不算”。真花短暫，假花永恒，善惡顛倒，黑白混淆，這是一種怎樣的現(xiàn)實呀！這樣的現(xiàn)實，歷史上有過，現(xiàn)實中有過，將來還會有。古今中外，哪里沒有？而真正值得推崇的卻是，對于這樣一個沉重的話題，一直壓在人類心口窩兒上的話題，詩人竟是如此地輕輕說出，毫無介意地說出，開玩笑一般地說出，輕描淡寫地說出，而且11行，只11行！

詩人的功力，作品的藝術(shù)感染力，就在這里?！安徽f你也知道”，是的，你不僅知道“花之內(nèi)”，當然也知道“花之外”，這正是詩人的期待。所以說，這是一首真正的好詩。

再看《樹說》。詩云——

風搖著樹 晃著樹 風讓樹說點什么

樹只是搖著 晃著

樹不張開它自己的嘴

樹其實一直在說

用葉子說過的話 樹又用

花朵說了一次

樹用或酸或甜的果實再說了一次

樹已經(jīng)沒什么說的了

它就那么站著

用自己的裸體面對著逼迫它的風

即使有什么說的

樹也不想說了

一直站著

是樹對風的 最好的說法

詩，貴“藏”。

如果說能夠把詩意一再藏在文字背后的詩是好詩的話，那么，能夠天衣無縫地把詩意藏在文字“骨頭里”的詩，就一定是絕妙好詩，甚至大詩了，我以為這首《樹說》，就是這樣的詩。

第一，詩人只寫樹與風，只寫關(guān)于風逼樹說話的一件事，只涉及“樹說”的一個細節(jié)，無枝無蔓集中精力“打殲滅戰(zhàn)”，為詩意的深藏，設(shè)置滴水不露的環(huán)境。

第二，一次一次地掩蓋，一層一層地推進，把中心詩意藏在掩體縱深處。在風一步步逼迫之下，無奈的樹其實已經(jīng)做了回答，它先用“葉子”說了一次，接下來“又用花朵說了一次”，然后不得已，又“用或酸或甜的果實再說了一次”。樹之“說”，永遠都不會使

用語言，這一點風永遠都不會明白，于是，風便繼續(xù)進逼。

第三，卒章也不顯志。只給你一個不動聲色的結(jié)尾，最后讓你“三日不知肉味”。風呀，那么你就逼吧，“即使有什么說的/樹也不想說了/一直站著/是樹對風的最好的說法”。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樹終于爆發(fā)了，不是用語言，更不是用行動，而是用“一直站著”，就這么一直站著！

掩卷而思，一思再思，難道你不覺得就在這首短短的只有14行的詩里，詩人已經(jīng)把一部金光閃閃的人性哲學(xué)藏起來了嗎？展示給你了嗎？

做足“藏”的藝術(shù)，是詩人小米的詩歌創(chuàng)作特色，不知大家以為然否？

◆千寫萬寫詩更美

時間不盡，詩即不盡。詩，是永遠寫不完的，對于同一個事物，即使有一萬個詩人同時去寫，只要是真正的創(chuàng)作，也會個個不同，詩詩有新，各美其美。那么多詩人寫大海，關(guān)于大海的好詩依然層出不窮；那么多吟者唱愛情，關(guān)于愛情的佳構(gòu)，著實美不勝收。

千寫萬寫詩更美，也許這就是繆斯最為迷人之處。

下面就以寫“手”的兩首佳作為例，說說關(guān)于相同題材詩歌的某些創(chuàng)作手法。一首是發(fā)在《人民文學(xué)》2007年第11期上的青年詩人離離的《我的左手和右手》，另一首是發(fā)在《詩潮》2007年第6期上的中年詩人趙明舒的《說說我們的手》。兩首詩同一個題材，甚至幾乎在表現(xiàn)同一個主題，但，寫得各有千秋，令人百讀不厭。先讀原作。

⊙我的左手和右手

它們梳理我思想一樣零亂的

頭發(fā)，它們從早到晚

洗著泛白的舊裙子

給親人煮過三兩碗熱面

它們，伸著永不發(fā)芽的枯枝

從早到晚

指甲從靈魂里長出來

像越長越短的青春

一掃而過的喧囂、繁華

和寂寞

它們曾和有過姓氏的公民一樣

捧起發(fā)紅的蘋果

你瞧，它們真像一對經(jīng)過苦難的

夫妻，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啊

一直以來，我怎么就沒有仔細瞧過

身邊這兩個幸福的人

⊙說說我們的手

兩只手一模一樣

是孿生兄弟 也是同謀

這么多年了 一直配合得很好

做一點好事 誰都有功勞

做了壞事 誰也脫不了干系

兩只手張開并不是別離

接下來的會是擁抱

兩只手相互擊打也不是反目

是對看到的東西報以掌聲

兩只手一左一右

而右手經(jīng)常出風頭

比如振臂高呼

比如揮手致意

還時不時與別人的手友好地握一下

左手對此沒有意見

它認為只有這樣

才很正常

不難看出，這兩首詩至少有兩點不同。

其一，構(gòu)成意象的立意不同。離《手》，雖題為“左手和右手”，但卻始終把左手和右手當作是同一個意象來寫?！八鼈儭毙斡安浑x，相依為命，一塊兒經(jīng)歷苦難，一起享受幸福，一并“梳理我思想一樣零亂的頭發(fā)”，任“指甲從靈魂里長出來”，不怕青春“越長越短”，即使是“打斷骨頭”，它們“還連著筋啊”。而趙《手》則不然，詩把“一模一樣”“孿生兄弟”一般的兩只手作為兩個意象、兩個事物來描繪：它們各自獨立，卻又是“同謀”——“這么多年了/一直配合得很好”，做了好事都有功勞，干了壞事，“誰也脫不了干系”；它們曾分手，但不是“別離”；它們曾相互擊打卻“不是反目”，尤其，左手對右手“經(jīng)常出風頭”的寬容，讀來更讓人拍案。詩的立意不同，不僅各自塑造了屬于自己的“這一個”，尤其臻成了各具風格的藝術(shù)特點。

其二，詩質(zhì)撞擊讀者的效果不同。離《手》主情而趙《手》主理。離詩曰：“一直以來，我怎么就沒有仔細瞧過/身邊這兩個幸福的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頌揚之

情，躍然紙上。而趙詩，則通過對兩只手的各種不同姿態(tài)的描述，為讀者展示了生活與社會的曲直冷暖，是在用“理”震撼人心。

此外，離《手》語言的“熱”，與趙《手》語言的“冷”，也為我們理解同題材詩的千姿百態(tài)，提供了充分的文本依據(jù)。

兩首詩告訴我們：別人寫過的，照舊可以再寫，但唯一的要求，自然也是起碼的要求，就是：寫出自己的“獨到”，拿出自己的絕活。

詩人，須努力。

◆六首好詩說胡弦

1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漢詩，如迅速融化的雪峰冰川，在神州詩壇肆意橫流。傳統(tǒng)潰堤，現(xiàn)代變幻，五彩紛呈，泥沙俱下。然而，大亂必然大治。誰治？當然是由詩歌創(chuàng)作本身的規(guī)律來治，此象，自21世紀初年，已露端倪。其中的標志之一，就是一批方向性詩人涌現(xiàn)。這中間，有極少數(shù)老詩人的涅重生，更有彌足珍貴中年詩人的銳意進取，還有個別根正苗壯青年詩人的英勇探索。在這里，無意列出長長的名單，我只熱衷于去高揚他們的詩篇，領(lǐng)略他們的詩藝。我知道，在中國龐大的漢詩創(chuàng)作隊伍中，他們尚屬少數(shù)，鳳毛麟角；我還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夠如日東升，完全是因了少數(shù)有遠見卓識報刊編輯的發(fā)現(xiàn)與支持；但，我更知道，唯有他們，才是中國漢詩的未來與代表，在中國，真正偉大的詩人將會在他們中間或在他們所代表的詩潮之中誕生。我堅信未來的歷史，一定會是這樣陳述。

江蘇年輕詩人胡弦，就是這批方向性詩人之一。

2

我一向認為：真正的好詩人，不是靠一幫詩評家“捧”出來的，不是由名聲、地位、榮譽“秀”出來的，也不是幾個人湊巴湊巴評個什么獎“評”出來的，還不是在幾家刊物上大塊大塊地“發(fā)”出來的，更不是靠詩外的關(guān)系“做”出來的，而只能是靠他（她）自己經(jīng)典的作品打出來的。那如畫的江山，多嬌的江山，固若金湯的江山，只在他（她）的作品里。

好作品，就是好詩人的本身，全部，一切。

第一次點燃我目光的，是胡弦發(fā)在2005年《詩刊·上半月刊》第1期上的33行短詩《舊書攤》。打那，以及之后一段時間，我便開始特別關(guān)注“胡弦”這個名字，甚至無端地偏激到——只要見到胡弦的詩就去讀，真讀。甚至，倘若打開詩歌欄目沒有這個或其他幾位心儀詩人的名字，我便常常隨意翻翻，草草掩卷了事。我沒有，而且絕對沒有看不起其他“詩人的意思，實在沒有辦法，這是我的痼疾（是讓大量不知所云的東西逼出來的痼疾），就算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吧!胡弦以及胡弦們的那些陸續(xù)照耀（請允許我使用這個詞）詩壇的美好詩篇，就是這樣，一直讓我愛不釋手，讓一個讀詩人激動不已，癡迷不已。

咱還是先看看他的《舊書攤》吧。全詩如下——

風吹日曬，什么在改變？

筆記，語錄，過了時的

配方和地圖

發(fā)霉的故事一直不為人知

蒙著灰塵的大道理

需要拍打拍打重新掌握

舊書攤上，書頁

繼續(xù)泛黃，像時間的暗影

那么多事件在其中沉淪

那么多文字，漸漸解散內(nèi)心的結(jié)構(gòu)

趨于模糊

總有一天，黃的要發(fā)黑，恢復(fù)

時間的本色

愛和恨將在那中間消失

動蕩不息的心

將在那里獲得安寧

但今天，陽光很好

舊書攤彌散著古舊的氣味

陽光在書的封面上停留

被自己制造的光芒迷醉

但它并不能拯救什么

——它加劇著紙張的黃和脆

讓我驚訝的是一陣風，將書面掀起

文字和插圖都動起來

插圖中的人，好像從睡眠中

突然被驚醒，活轉(zhuǎn)

要趁著風從書頁里走出來

——但這是徒勞的

看書攤的老人拿起一粒石子

輕輕壓在封面上

他多從容啊！

他躺回藤椅上，一切

又都恢復(fù)了平靜

讀此詩的感覺，就兩個字：妙！高！越讀越感到妙，越想越認為高。

先說“妙”。這些年來，有多少寫詩人、編詩人正在大肆制造著隱晦艱澀的天詩，他們打著“現(xiàn)代”“探索”“不一樣的詩”的幌子，故作高深，一心一意要把詩歌引向歧途。而胡弦不，他說人話，他在真正地寫詩，寫真正的詩，是在營造真正的具有中國特色的詩意?？梢哉f，此詩從頭到尾，白而不白，白中有味，白中有趣，白中有詩意、深意，而且有不同層次的讀者可以讀出的不同層次的深意。此乃其“妙”一。

其“妙”二。此詩不以煉字、煉句為長，而以煉意為長，遂成詩之大境?！芭f書攤上，書頁/繼續(xù)泛黃，像時間的暗影/那么多事件在其中沉淪/那么多文字漸漸解散內(nèi)心的結(jié)構(gòu)/趨于模糊”。這決不是在說“書頁”，也決不是在說那些“文字”，而是在說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文化，“心酸”啊。其意深邃，而又綿長。

再說“高”。區(qū)區(qū)33行短詩，天衣無縫般融抒情、敘事、哲思于一體。一個平凡的場景，一個司空見慣的事物，一點任何人都可以置若罔聞的細節(jié)，在詩人的筆下活起來，高大起來，深刻起來，驚心動魄起來?！帮L吹日曬，什么在改變？”當你讀上三遍，你才了解開頭的這一句，是在怎樣振聾發(fā)聵地發(fā)問?！肮P記，語錄，過了時的/配方和地圖/發(fā)霉的故事一直不為人知/蒙著灰塵的大道理/需要拍打拍打重新掌握”。輕輕地描寫，緩緩地展示，深藏著卻又是怎樣被時間漸漸掩埋了的歷史??！“總有一天，黃的要發(fā)黑，恢復(fù)/時間的本色/愛和恨將在那中間消失/動蕩不息的心/將在那里獲得安寧”。娓娓地敘述，不動聲色地揭示，又透視出曾經(jīng)怎樣叱咤風云的故事與復(fù)雜的歷史糾葛。最后兩節(jié)是事件的發(fā)展與高潮，水到渠成地把詩意推向了令人仰視的峰巔。“讓我驚訝的是一陣風，將書頁掀起”，筆鋒一轉(zhuǎn)，結(jié)束鋪陳，突兀驟起——“文字和插圖都動起來/插圖中的人，好像從睡眠中/突然被驚醒，活轉(zhuǎn)/要趁著風從書頁里走出來//——但這是徒勞的/看書攤的老人拿起一粒石子/輕輕壓在封面上/他多從容啊！/他躺回藤椅上，一切/又都恢復(fù)了平靜”。我非常欣賞胡弦“能把一首詩寫完、寫到家”的能力（關(guān)于這一點，我曾在《讀讀胡弦的〈釘子〉》一文里談及），你看啊，那“一陣風”（中國一直都是一個會刮風、能刮風的國度）、那些“文字和插圖”、那些“插圖中的人”、那位“老人”以及那位老人手中的那“一粒石子”，還有最后的終于恢復(fù)下來的“平靜”……都讓我們清楚：詩人這是在說事兒??！那么，詩人到底在說什么事兒呢？當你雙手掩卷：舊書攤不見了，舊書攤上五花八門的書不見了，那位拿石子壓封面的老人也不見了。而你所能見到的，就只有你的思考，你不盡的深刻的思考——那，就是詩人想要告訴你的“事兒”。

詩意藏得多深??！

3

一個詩人必須有非凡的透視力。小詩人，小透視力；大詩人，大透視力。透視力，就是詩人的生命力實力。透視什么？透視大自然，透視生活，透視社會透視人生，透視歷史，透視現(xiàn)實，透視未來，直至透視一切，在透視中揭示生命的意義，發(fā)掘人性的真諦呈現(xiàn)世界的本性源。怎樣透視？新穎地，完美地，下意識地，即以詩歌最佳形式去透視，從而天經(jīng)地義地奉獻給讀者閱讀的快感與震撼。換句話說，一位有著非凡透視力的杰出詩人，其作品必然詮釋著時代經(jīng)典藝術(shù)的本質(zhì)特征，有著強烈的心靈震撼力，直至跨越國界，跨越種族，跨越時代，成為全人類精美的精神食糧。

胡弦發(fā)表在2002年《詩刊·上半月刊》第10期上的《風》就是一首初具這種品格的詩作。詩曰：

無處不在

透明的一群在行動

像最基層的群眾

目光能輕易穿透它

卻又像什么也沒有看到……

全體出動，制造風暴和大革命

大部分時候

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忙忙碌碌

在互相推動中改變著方向

微型的

活在我們肺里

深入淺出

把我們的一生

呼吸掉

首先，詩人在別人的熟視無睹中，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顯示了一位杰出詩人的強勁透視力。眾所周知，要在茫茫宇宙中再發(fā)現(xiàn)一顆太陽，會是較為容易的事，而要在小小太陽系里再發(fā)現(xiàn)一顆地球，則是難上加難。然而，現(xiàn)在我們的詩人，就為我們實現(xiàn)了這一愿望——發(fā)現(xiàn)了一個嶄新的陌生的而又如此不一般的《風》。它“無處不在/透明的一群在行動”，開篇就卓而不群。接下來，“像最基層的群眾/目光能輕易穿透它/卻又像什么也沒有看到……”一個驚人的比喻，綿里藏著多少鋼鐵，而又遮掩著怎樣的巨浪，可謂以精到的概括力，經(jīng)典地說出了經(jīng)典矣。

其次，毫無斧痕的描述，下意識、自然流淌的語言，以及不動聲色以平實掩蓋著的不斷迭起的詩意高峰，有力地撞擊著讀者的審美疲憊，讓你不能不拍案叫絕。請看這是怎樣的風吧——只有在“全體出動”時，它們才“制造風暴和大革命”，而“大部分時候/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忙忙碌碌/在互相推動中改變著方向”。然“風”的可敬、可愛、可怕，并不僅僅在于它偶爾制造風暴和大革命，以及它們的整日忙碌，而在于它們的細小、微弱、無處不在，所以詩人在第四節(jié)告誡全世界——“微型的/活在我們肺里/深入淺出/把我們的一生/呼吸掉”。這，才是經(jīng)典。

在這里，詩人把世上最好的美食呈現(xiàn)給讀者，讓大家各自品嘗出它的“色、香、味”，并在之后的回味中記住它。于是，我得出結(jié)論：詩，光有小智慧是不夠的，它必須于巧中藏著大、寓著深。胡弦的《風》為我們佐證了這一點。

4

大量取材于小事物，用小題材折射大世界，以深刻挖掘隱含在小事物中的本質(zhì)內(nèi)涵來臻成大藝術(shù)，是胡弦詩歌創(chuàng)作的重要特征之一。尤其值得欣喜與推崇的是，胡弦在這方面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平?，F(xiàn)在就讓我們以他發(fā)表在2004年《人民文學(xué)》第9期上的兩首短詩為例，走進他詩歌創(chuàng)作的美妙境地。

⊙樹上的刀疤

蓄謀已久，也可能

只是一次意外的造訪

刀子說，經(jīng)過這里就順便

來看看你

刀子謙遜，說話從來不露鋒芒

“打攪打攪”

刀子離去，明亮的刃

投來一道抱歉的目光

就這樣，一枚刀子進入你

粗枝大葉的生活。刀痕

和樹一起慢慢長大

一滴痛，在歲月里洇開

一塊傷疤

是你當初的一聲尖叫，一輩子

無法合上的嘴

⊙落葉

落葉滿地

一串串掌聲在泥土中腐爛

落葉滿地

一棵樹拋棄了鼓掌生涯

拋棄了盲從、喝彩、滿腦子鬧哄哄的

迷亂和激情

一棵樹安靜下來

一棵樹發(fā)現(xiàn)：

世界也因此安靜了下來

在這類詩歌創(chuàng)作中，胡弦總能彰顯出一種“以無法為法”，又“以無限為限”的能力，既能去掉一切傳統(tǒng)詩藝的規(guī)矩與套路，化繁為簡、“直搗黃龍”，又能嫻熟地運用現(xiàn)代詩藝的自然、天真與變平凡為奇特來踏雪無痕、渾然天成。

且看這《落葉》。“落葉”是何物？落葉，就是落葉然而，當這些滿地皆是的落葉，一旦在詩人創(chuàng)作最初的腦海里，與“掌聲”，與“樹”，與“盲從、喝彩”，與“迷亂和激情”，與“安靜”，與“世界”……聯(lián)系起來，這些落葉就不再是落葉了，它就有了——整整一個民族的形象與含義，整整一個時代的形象與含義，一句話，它就有了一首好詩、一首大詩的天然基因與特質(zhì)。“落葉滿地/一棵樹拋棄了鼓掌生涯/拋棄了盲從、喝彩、滿腦子鬧哄哄的/迷亂和激情”，于是，“一棵樹安靜下來”，于是，那遠去的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一串串掌聲”便開始“在泥土中腐爛”，于是，人們終于發(fā)現(xiàn)：“世界也因此安靜了下來?！?/p>

多好的詩呀，一個民族的“十年傷痛”，乃至“五千年劣根”，便都在這短短的九行里了。詩人，只說那些小小的樹葉，可詩人卻幾乎說了一切。

理性、邏輯、詩意深邃而又不枝不蔓，讓胡弦的詩那么耐讀，甚至堪稱經(jīng)典。就說這《樹上的刀疤》吧。樹上的一個小小“刀疤”，居然引起了詩人的極大興味。于是，由“刀疤”詩人想到了“刀”——就這樣主角出現(xiàn)了。可，這“刀”卻不是一般的刀，它老謀深算，它“謙遜”，它“不露鋒芒”，它去傷害人——“蓄謀已久，也可能/只是一次意外的造訪”，還要先說聲“打攪打攪”，而等事畢，“刀子離去”，還要讓“明亮的刃/投來一道抱歉的目光”。一個偽君子惡魔的形象塑造得何其惟妙惟肖，而那種文學(xué)的理性，語言的邏輯，幾乎嚴謹?shù)綗o懈可擊?！熬瓦@樣，一枚刀子進入你/粗枝大葉的生活”，在邪惡面前，善良的樹，粗枝大葉的樹，又能怎么樣呢？它只有讓“刀痕”和自己“慢慢長大”，讓一滴一滴的痛，“在歲月里”開。而更深邃的詩意還在后頭：“一塊傷疤/是你當初的一聲尖叫，一輩子/無法合上的嘴”。

這種大氣的抽象，這種詩意的概括，難道還不足以警示整個人類嗎？

我不知道胡弦這幾年一共寫了多少首以小事物為題材的詩，但就我讀過的，如《鏡子》《塑料袋被一陣風吹上高空》《刻字鋪》《釘子》《眼睛》等等，可以說幾乎篇篇是精品，實在可喜、可賀、可敬、可說。

5

刻苦創(chuàng)作的詩人都知道，歷史題材的詩不好寫。問題就在于，出新難，既不能游離歷史，又不能毫無詩意，眾目睽睽，就把你逼上了“絕路”。然而胡弦卻有絕招……

噢，咱們還是先看他的兩首短詩吧。

一首是發(fā)表在《揚子江》詩刊2003年第1期上的《貴妃醉酒》，一首是發(fā)表在《人民文學(xué)》2004年第9期上的《國畫·李清照》。錄全首如下：

⊙貴妃醉酒

她腮上同時有兩個日出

體內(nèi)，脂肪的雪越下越大

會有人把石榴拿過來嗎？

石榴石榴，愛情的果實

不小心裂開，大唐深處

露出了

精致、微小的天堂

⊙國畫·李清照

先找到幾片宋朝的樹葉

再找到離樹葉不遠的人

把她從裊裊秋風里扶出來

剛剛有大雁從空中飛過，飛出了

畫面

一首新寫下的詩也已不在那里

……她捏住的

是一卷憂傷

一群宋朝的樹葉正在

風中飄蕩

使一個詩人的命運傾斜……

飛吧，就像沒有重量

什么是歷史？歷史就是一段凝固了的時間，就是一個又一個被耗盡了生命的人物，就是那些風干了的驚心動魄與五光十色的事件。歷史太大了，太繁雜了，要讓時間重新流動起來，讓人物重新活過來，讓事件再一次發(fā)出聲音，談何容易？

而胡弦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其一，避重就輕，劍走偏鋒。一段歷史，一個人物，一記事件，作為詩，怎么切入呢？詩人順手牽羊看似下意識地為各自的主人翁找到了各自再合適不過的“道具”——入口?！顿F妃醉酒》，為楊貴妃找到了“石榴”。“石榴石榴，愛情的果實”，只要它一“裂開大唐深處”，就能露出“精致、微小的天堂”。貴妃的愛情與人生，在這里達到了頂峰。而《國畫·李清照》，又為李清照找到了“樹葉”。有了這些宋朝的樹葉，自然就有了秋風，而有了秋風，我們才能把主人公“扶出來”，并且讓她如一片樹葉一樣在歷史中飄蕩，直到飄得飛起來。這樣的詩，這樣充滿靈性的詩，怎么不令人賞心悅目呢？

其二，以少勝多，直搗黃龍。許多時候，一首詩的“深”“大”，與它的“淺”“小”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這就是我所說的：詩是針尖上的藝術(shù)。只有這樣，詩才在文字的背后，一層又一層地深入。貴妃的“石榴”以及“她腮上同時有兩個日出/體內(nèi)脂肪的雪越下越大”，掩蓋著她一生的“醉”，而她的一生的“醉”，又掩蓋著她的“悲”。然而，應(yīng)該公平地說，在她的“悲”的掩蓋下，恰恰就是一段歷史的悲，一個民族的悲。而

這一切，都在這短短的七行里為讀者呈現(xiàn)出來了。我沒見過胡弦得詩的那張國畫，但透過他的詩，我卻掂出了那張《國畫·李清照》的分量?！耙皇仔聦懴碌脑娨惨巡辉谀抢?……她捏住的/是一卷憂傷”，可“一群宋朝的樹葉正在/風中飄蕩/使一個詩人的命運傾斜……”即使整整一個宋朝的樹葉，也載不動李清照的“憂傷”與悲愁呀，要知道那是整整一個民族的“憂傷”與悲愁。詩意直指歷史深邃。

由此看來，詩的主題，在胡弦這里，全是隱在詩之后的。

胡弦，愿你走得更遠。

◆現(xiàn)代詩的構(gòu)成要素

有人說，詩是文學(xué)皇冠上那顆最耀眼的明珠。也有人說，如果文學(xué)是喜馬拉雅山，那么詩就一定是屹立其上的珠穆朗瑪峰。

當代已故著名詩人、編輯家韓作榮先生說：詩是跳舞，你看那跳舞的人相互抱著，在那里轉(zhuǎn)圈，似乎將對方放到哪里都不合適。

1991年暑期，寫詩不久的我，到北京魯迅文學(xué)院參加一個詩歌培訓(xùn)班，聽大師講詩與散文的區(qū)別。大師說：散文是“喂雞”，一只雞一天喂二兩飼料，下一個蛋，喂四兩飼料，下兩個蛋……喂二斤飼料，雞就撐死了；而詩是“狗叼肉”，一只狗叼著一塊新鮮的肉，在河水清澈的河邊走，它向河里探頭一瞧，發(fā)現(xiàn)河里也有一只狗嘴里叼著一塊新鮮的肉，于是出于本性，狗便張嘴向河里的那條狗撲去。

后來，接觸詩歌久了，我也有了一些個人的理解與想法。我的觀點是：如果說，散文是“談戀愛”，小說是“過日子”，那么，詩歌就只能是“上床”。詩，既不像散文“談戀愛”那樣，相識相知甜甜蜜蜜卿卿我我黏黏糊糊形散而神不散地沒完沒了；也不像小說那樣，悲歡離合治國安邦愛恨情仇陶生活冶人生鑄命運。詩，只是其中的那個最美好、最關(guān)鍵、最令人神往的節(jié)點“上床”——你看啊，洞房花燭（或愛到極致），兩塊糖黏在一起，化在一起，這，就得扒光脫光，就得水到渠成，就得有情不自禁的呻吟、尖叫，甚至高潮迭起，讓人蝕骨銷魂……詩，就是這么個東西。

但，思來想去綜上所述，對于究竟“何以為詩”依然讓人云山霧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以上說辭，僅僅是人們對詩的感覺，俯瞰或遠觀時的感覺，盡管道出了詩的本質(zhì)，抓住了詩的魂魄，但就詩看得見摸得著的具象形體而言，還遠遠未能讓人撥云見日，一飽眼福。詩是一位絕世美人，現(xiàn)在就讓我們剝掉她的衣服，去發(fā)現(xiàn)她的美體與心靈。

一首成功的現(xiàn)代詩，必須具備三個構(gòu)成要素，而且缺一不可，那就是：個性化的語言、個性化的邏輯個性化的氣場。

個性化的語言。先看詩——

⊙又見麻雀

多少次，把我的想象弄得毛茸茸的。嬌小里盛滿愛憐，讓我的記憶，不住地發(fā)癢。

撲楞楞，成群結(jié)隊地飛，從樹梢，集體撒向那片草叢。

好像草叢里藏著它們丟失在那里的快樂。

然后，暴風雨般，鵲起，仿佛誰的十指輕輕彈落

鋼琴上的散曲。

五十年了，我都管它們叫：小雀！小雀！小雀！小雀……

一只一只地叫，一群一群地叫，直到把麻雀叫得無蹤無影，直到讓我一下子就刪除了我五十年的歲月，直到終于讓麻雀，用尖尖的小嘴

叨疼了

我的笑聲。

（選自2012年《散文詩》上半月刊第5期詩到語言為止，而這個語言，必須是創(chuàng)新的語言，有發(fā)現(xiàn)的語言，個性化的語言?！岸嗌俅?，把我的想象，弄得毛茸茸的。嬌小里盛滿愛憐，讓我的記憶不住地發(fā)癢?！钡诙?jié)寫成群的麻雀飛入草叢的那個“撒”字、第三節(jié)的一個“藏”字、第四節(jié)寫麻雀大起大落飛翔的比喻“仿佛誰的十指輕輕彈落/鋼琴上的散曲”，特別是最后一節(jié)的最后一句，“直到終于讓麻雀，用尖尖的小嘴/叨疼了/我的笑聲”，全都是個性化的語言，創(chuàng)造性的語言。就是這些極富美感的語言，為我們做足了蝕骨銷魂的詩意。至此，閱讀快不快樂，心靈尖不尖叫，便都是讀者自己的事了。

個性化的邏輯。詩為證——

⊙一粒沙子

它

剛剛被揉出來

身上還沾著淚水

它是故意跑到眼睛里去的

因為它一直在痛恨那個人的主張

說什么——寧肯流血

也不流淚

（選自2014年《揚子江》詩刊第1期 作者：張慶嶺）

詩的邏輯，不同于日常生活的邏輯，恰恰相反，詩往往有悖于生活，有悖于現(xiàn)實，有悖于慣常思維。但，詩的邏輯，除自成一體即創(chuàng)造新的語言邏輯外，它還要形成自己的邏輯思維方式，也就是獨特邏輯形態(tài)。一粒沙子，“它是故意跑到眼睛里去的”，為什么？“因為它一直在痛恨那個人的主張”，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英雄們常說的“寧肯流血/也不流淚”。然而，這首詩對這種主張所持的痛恨態(tài)度，卻是更深刻更完美的美學(xué)意義上的“特別”邏輯，就是這種獨特的個性邏輯，讓這首詩毅然屹立。

個性化的氣場。有詩云——

⊙彎腰的父親

魯北

扶犁的時候，父親彎著腰

播種的時候，父親彎著腰

間苗的時候，父親彎著腰

鋤禾的時候，父親彎著腰

收割的時候，父親彎著腰

揚場的時候，父親還是彎著腰

至今，我也不知道

父親站直了，究竟有多高

我所說的詩歌的氣場，指的是：生活的悲歡離合、人生的愛恨情仇、社會的世態(tài)炎涼，以及家國的艱與辛、悲與喜，仕途經(jīng)濟的榮與辱、舛與順……一首詩，能否形成這樣的氣場，至關(guān)重要。而在詩寫過程中，“氣場”并不出面，但它的氣息、氣氛、影響卻無處不在。就魯北的這首《彎腰的父親》而言，氣場十分足?！胺隼绲臅r候，父親彎著腰/播種的時候，父親彎著腰/間苗的時候，父親彎著腰/鋤禾的時候，父親彎著腰/收割的時候，父親彎著腰”。這連續(xù)的五個“彎著腰”，是本詩氣場的第一層設(shè)置與鋪墊；接下來，“揚場的時候，父親還是彎著腰”，增加“還是”一詞，形成了氣場的第二次設(shè)置與鋪墊。第二節(jié)“至今，我也不知道/父親站直了，究竟有多高”。請問：一輩子勞作，一輩子彎著腰的父親，有機會“站直了”過嗎？然而，在兒子眼里，不管這兒子是農(nóng)人、是公務(wù)員、是將軍、是總統(tǒng)，也無論父親“彎著腰”，還是“站直了”，父親，他，永遠都是世界上最最高大的人。于是，一種父親一生無限的艱辛與兒子永遠無限敬仰的“氣場”，就這樣結(jié)結(jié)實實地形成了?？?，在詩里，作者卻什么都沒說，只說父親“彎腰”，只管做足“氣場”。

一首好詩，成矣。

新視野杯“我與自然”全國散文詩歌大賽征稿啟事

為倡導(dǎo)人與自然的和諧，選拔山水性靈佳作，拓展文學(xué)創(chuàng)作新思維、新視野，宣傳祖國山水文化，促進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繁榮與進步，我們特舉辦新視野杯“我與自然”全國散文詩歌大賽?，F(xiàn)將有關(guān)事項公告如下：

一、活動宗旨：倡導(dǎo)人與自然和諧，謳歌祖國大好河山，促進文學(xué)繁榮與進步。

二、主辦單位：華文作家協(xié)會、文海書香文化發(fā)展有限公司、華文作家網(wǎng)。

三、征文內(nèi)容：各類描繪山水名勝、抒發(fā)愛國情懷的散文、詩歌、隨筆。

四、稿件要求：①作品要求原創(chuàng)，有較強的文學(xué)性和可讀性。②每人每類限寄作品1~2篇（首）；其中散文隨筆作品5000字內(nèi)，詩歌100行內(nèi)。③所有來稿一律不退，文責自負，請自留底稿。附150字內(nèi)簡歷一份。

五、作品評審：①由著名作家、評論家、資深編輯組成評委會。②大賽設(shè)一、二、三等獎及入圍獎，分別頒發(fā)獎杯、獲獎證書和紀念品。獲獎作品將推薦到中國作家網(wǎng)、華文作家網(wǎng)和《中國作家》《詩刊》《人民文學(xué)》等傳媒上選發(fā)。

六、征稿時間：自即日起至2014年11月底(以郵戳為準)。

作品賜寄：(100026)北京市朝陽區(qū)26支局13信箱·“我與自然”征文辦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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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的詩歌腳印

高品位的心靈坐標

歡迎訂閱2015年《詩潮》雜志

《詩潮》辦刊30年，匯聚名家，力推新星，探索詩藝，書寫詩史，全心效力中國原創(chuàng)詩歌，是國內(nèi)外公開發(fā)行的大型詩歌月刊。

《詩潮》開設(shè)好詩經(jīng)典、實力詩人方陣、博客詩精選、新詩典·典中典（“新世紀詩典”精選）、名家新作、視野與版圖（系統(tǒng)考察中國地域、流派及社團詩歌）、散文詩、品詩評潮、專題·重塑70后古韻新聲（當代中國舊體詩詞精品）、國際詩壇等欄目，囊括新詩、舊體詩、散文詩、翻譯詩、詩論詩歌鑒賞，一冊在手，覽盡天下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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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xué)滋養(yǎng)心靈 青春抒寫夢想

2015年《四川文學(xué)》校園版征稿征訂啟事

《四川文學(xué)》（校園版）下旬刊是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主辦的高品質(zhì)的校園文學(xué)月刊。旨在推舉、培養(yǎng)校園作家，為青少年提供成長平臺，深度探討校園文學(xué)創(chuàng)作以及現(xiàn)代教育相關(guān)問題。

《四川文學(xué)》（校園版）立足四川、面向全國，以優(yōu)秀的文藝作品引導(dǎo)青少年樹立積極健康的生活態(tài)度、價值追求，提高審美情趣和人文素養(yǎng)。通過傳承優(yōu)秀的民族文化，開展豐富多彩的校園文學(xué)活動，拓展廣大青少年的視野，激發(fā)創(chuàng)造力，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推出校園文學(xué)人才。

本刊長期征集具有創(chuàng)新性、充滿想象力的新銳小說、散文、詩歌、散文詩、評論等文藝作品。

2015年《四川文學(xué)》（校園版）全年共12期，正16開，每期定價10.00元，每月20號出版。郵發(fā)代號：62-60。半年訂價60.00元，全年訂價120.00元。歡迎廣大讀者、教育企事業(yè)單位組織投稿、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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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蔽 多元 氣質(zhì)

歡迎投稿、訂閱2015年《揚子江》詩刊

《揚子江》詩刊是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主辦的大型原創(chuàng)性漢語詩歌雙月刊，創(chuàng)刊十余年來，贏得了海內(nèi)外詩壇的廣泛贊譽，挺立于當代詩壇，為詩歌愛好者推崇。2012年以來刊物以活動推動欄目建設(shè)，組織舉行了“中國新詩論壇”“新詩十九首評選”“凝視與聚集·新世紀詩歌對話”等多項大型詩歌研討活動。2015年《揚子江》詩刊，將秉承“去蔽、多元、氣質(zhì)”的辦刊宗旨，融合百家詩風，堅持與創(chuàng)新并重；注重學(xué)理性，力求展現(xiàn)現(xiàn)當代詩歌的最新風貌；繼續(xù)加強對優(yōu)秀詩文本的尋訪、網(wǎng)羅與推介。2015年，重點欄目有“深水區(qū)”“揚子詩潮”“百家詩萃”“新詩十九首”“回形針”，其中“深水區(qū)”以“去蔽”為主旨，推介成名詩人處于遮蔽狀態(tài)的重要作品、沉潛安靜的寫作者的優(yōu)秀文本，以及未成名詩人有分量卻沒得到應(yīng)有關(guān)注的新銳之作，2015年度“深水區(qū)”將適度向長詩傾斜，進一步拓展欄目寬度和深度；“揚子詩潮”仍將集中刊發(fā)國內(nèi)實力詩人的組詩力作，力求保證詩歌的藝術(shù)性和文學(xué)性高度，以經(jīng)典之作為基，兼容并蓄，于前沿推動現(xiàn)當代詩歌的發(fā)展，呈現(xiàn)當代詩歌的最高水平；“百家詩萃”用以展示老中青詩人的精品新作；“新詩十九首”繼續(xù)組織詩人、詩評家、詩編輯推薦他們眼中的好詩；“回形針”尋求詩歌文本在中英文兩種語言中穿梭后帶來的微妙變化和盎然意趣。此外，“舊體新韻”“外國詩歌譯介”“詩人訪談”“詩長廊”等欄目各有側(cè)重，風格多元?！稉P子江》面向社會誠征優(yōu)秀原創(chuàng)漢語詩歌，歡迎具有純文學(xué)品質(zhì)和文學(xué)探索精神的詩歌來稿?！稉P子江》詩刊（雙月刊），每期80面，逢單月5日出版，每冊定價7.50元，全年45元。郵發(fā)代號28—270，全國各地郵局（所）均可訂閱，編輯部常年辦理郵購（免收郵資）。

聯(lián)系電話：025-86486051 聯(lián)系地址：南京市夢都大街50號省作協(xié)《揚子江》詩刊社

郵編：210019 投稿郵箱：yzjsk2006@126.com

周慶榮最新散文詩集《有遠方的人》出版發(fā)行

繼廣獲好評的散文詩集《有理想的人》之后，著名詩人周慶榮最新散文詩集《有遠方的人》再次驚艷亮相，2014年7月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發(fā)行。

《有遠方的人》由111首散文詩力作和百余則散文詩創(chuàng)作思考微論組成。謝冕先生在序言中高度贊譽：周慶榮“是當今中國癡迷于散文詩這一廣大群體中非常突出的一位，也許竟是群體中最癡迷者之一。他為散文詩的創(chuàng)作、研究和出版貢獻了他的全部熱情他對于這一文體的發(fā)展傾注了全部的心力。較之其他文體，散文詩是他的最愛。他通過他的創(chuàng)作創(chuàng)造性地呈現(xiàn)了這一文體的固有屬性和特質(zhì)。他的寫作相當完美地凸顯了散文詩總體上的柔美清麗、淡遠的傳統(tǒng)風格。他以語言的精湛和睿智，以及優(yōu)美而又富于哲理的內(nèi)在精神的表達而在業(yè)界享有盛譽?！敝軕c榮這部詩集一掃當代詩壇平庸、暗昧之氣，與現(xiàn)實他遞上肩膀以及悲憫和關(guān)懷，與遠方他遞上心靈以及夢想和熱愛。在我們孤獨、疲憊甚至心灰意冷時，《有遠方的人》給予我們溫潤和善美、夢想與熱愛、思考與胸懷，讓我們腳踏大地，把目光投向遠方。

周慶榮，網(wǎng)名北京老風，1963年生于江蘇。分別畢業(yè)于蘇州大學(xué)外文系和北京大學(xué)國政系20世紀80年代開始寫作，出版的散文詩集有《愛是一棵月亮樹》《飛不走的蝴蝶》《風景般的歲月》《我們》《有理想的人》等，另有譯著多部?！拔覀儭鄙⑽脑娙褐饕l(fā)起人，《大詩歌》主編，《詩潮》編委，《星星》散文詩刊名譽主編。《有遠方的人》可以看作周慶榮散文詩創(chuàng)作新的高峰，給當代中國散文詩帶來了最亮麗的閱讀風景與文本風范。

《有遠方的人》32開本，221頁，設(shè)計樸素典雅，80克純質(zhì)紙精美印刷，值得閱讀與收藏。定價25元。全國新華書店及網(wǎng)絡(luò)書店均有銷售。

第一本新中國詩刊 幾十年新詩歌傳承

歡迎訂閱2015年《星星》詩刊

主編：梁 平 執(zhí)行主編：龔學(xué)敏

《星星·詩歌原創(chuàng)》（上旬刊）是中國當代詩壇創(chuàng)刊最早，最具權(quán)威性、經(jīng)典性和包容性的國家中文類核心期刊，創(chuàng)刊于1957年1月1日，是新中國的第一本詩歌刊物，是推動著中國新詩發(fā)展的重要力量。每月1日出版。郵發(fā)代號：62-97。定價：6元/期，全年72元。

《星星·詩歌理論》（中旬刊）是當代中國唯一一本詩歌理論與批評月刊，主要展示當前中國詩歌的學(xué)術(shù)成果，是一本融前沿性、貼近性、學(xué)理性為一體的學(xué)術(shù)期刊，是了解中國詩歌現(xiàn)場、把握當代中國詩歌發(fā)展態(tài)勢的一個重要窗口。每月15日出版。郵發(fā)代號：62-157。定價：6元/期全年72元。

《星星·散文詩》（下旬刊）是中國散文詩壇旗幟性刊物，呈現(xiàn)中國當代散文詩最高水平，引領(lǐng)和推動中國散文詩創(chuàng)作發(fā)展。大開本、集大成、精制作，是中國散文詩愛好者的首選讀本。每月25日出版。郵發(fā)代號：62-202。定價：6元/期，全年72元。

三刊郵購（訂閱）均可在編輯部辦理。地址：成都市紅星路二段85號；郵編：61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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