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建懷

很多人都知道宋徽宗趙佶喜歡畫畫，喜歡書法，喜歡女人，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還喜歡禽獸，喜歡“與狼共舞”的美妙感覺。

還在端王府當王子的時候，馴養(yǎng)禽獸就是趙佶的愛好，等他當了皇帝，那些以哄皇帝開心為天職的太監(jiān)為了投其所好，便調動人力物力，到處搜羅珍禽異獸，供皇帝賞玩。于是，帝國京都，皇宮禁苑，到處都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亦樂乎。

趙佶一門心思放在玩上，荒廢了朝政，這引起了大臣的憂慮。有個諫官叫江公望，見是自己履行職責的時候了，趕忙上書皇帝，苦口婆心地規(guī)勸。趙佶即位不久，根基未穩(wěn)，還不是與大臣們對著干的時候，便虛懷若谷地接受了意見，隨即安排人把皇宮里的珍禽異獸放歸大自然，一個也不留。有只白鷴，由于天天被皇帝寵著，日久生情，任人驅趕，始終不肯離去?；实廴掏锤類?，親自用拂塵趕跑了它。

只是，當江公望因彈劾蔡京獲罪被貶后，趙佶那顆久久被壓制的心又漸漸復蘇，周圍善于察言觀色的太監(jiān)、大臣們，進行了一番合情合理的勸說，于是那些飛的、爬的、跑的、游的，又都在皇帝身邊重新得寵。當時，趙佶花費巨資，建了一個著名的園子，開始叫萬歲山，后改名艮岳，把全國的名勝古跡，什么洞庭、湖口，什么二川、三峽，什么姑蘇、荊楚，“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統(tǒng)統(tǒng)濃縮到這里，相當于北宋的“世界之窗”。

皇帝建了這么一個大園子，地方上總得有所支持，送奇花異草的，送怪石佳木的，絡繹不絕。于是，四方珍禽異獸齊聚艮岳，苑內僅珍禽就有數(shù)萬之多，麇鹿多達數(shù)千頭，其他獸類不計其數(shù)。每當夜靜之時，京城廣袤之地虎嘯狼嚎，一座帝王之都竟然如森林、原野一般，成了禽獸們的樂土，可謂古今奇觀。

有個市井人物薛翁，以街頭馴獸表演為業(yè)，見皇帝養(yǎng)了那么多禽獸而無人訓練，便毛遂自薦到太監(jiān)童貫跟前。童大人還在為這么些飛的、跑的、爬的一天到晚亂糟糟而犯愁呢，正好解了燃眉之急，趕緊安排薛翁到艮岳擔任馴養(yǎng)師。從此，薛翁每天召集衛(wèi)兵，讓他們模仿護衛(wèi)皇帝、喝道開路的樣子，隊伍經(jīng)過之時，薛翁用巨大的盤子盛滿精米拌肉。自己學著鳥鳴，引群鳥來任意啄食，飽餐一頓。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馴養(yǎng)，鳥兒們對薛翁親如同類。只要他一出現(xiàn)，任衛(wèi)兵吆喝、鑼鼓喧天，也置若罔聞地翩躚而至。一天，趙佶來到艮岳，薛翁施禮說道：“萬歲山瑞禽迎駕！”隨著他一聲長鳴，霎時萬千珍禽齊集，遮天蔽日，列隊如儀，做歡迎狀。這架勢，頓時令趙佶龍顏大悅，馬上給薛翁加官晉爵。

趙佶就是這樣，誰能投其所好，誰就能升官發(fā)財。薛翁因擅長馴鳥當了大官，蔡京因書法極佳當了宰相，童貫因善于搜羅珍奇當上了最高軍事長官，甚至三山五岳游方四處的道士都被納入體制內，按月發(fā)工資。趙佶的聰明才智，沒用在保家衛(wèi)國的大業(yè)上，終于導致了“靖康之變”，數(shù)千人被金人擄去，自己也成了亡國奴。

選自《北京青年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