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芳

“艾滋孤兒”是指因艾滋病而失去父親或母親，或失去雙親的14歲以下的兒童，往往還包括因監(jiān)護人患病無力承擔撫養(yǎng)義務致使兒童被撫養(yǎng)權難以得到保障的兒童。聯(lián)合國艾滋病計劃署把他們稱為“艾滋病造成的孤兒”，簡稱“艾滋孤兒”。艾滋孤兒既含有已經(jīng)感染艾滋病病毒、患有艾滋病的兒童，也包含尚未感染病毒的兒童。

大量存在的艾滋孤兒

艾滋病是人類在新時代面對的共同災難。當病魔之手伸入小小家庭，對兒童的成長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消極影響。需要強調的是，艾滋孤兒并不是一個稀有現(xiàn)象，根據(jù)相關統(tǒng)計，全球艾滋孤兒數(shù)量已達到2500萬。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后期開始出現(xiàn)艾滋孤兒，在這之后的10年時間里，艾滋孤兒數(shù)量呈不斷增加的趨勢。我國艾滋病的流行正處于快速增長期，隨著艾滋病患者的死亡，艾滋孤兒將會逐漸增多。目前，在中國約有50萬兒童深受艾滋病影響。尤其是云南、廣西、四川、廣東、河南這5個艾滋病重點防治省區(qū)，很多艾滋孤兒面臨著生存、健康、教育、社會保障等諸多方面的困境。僅僅是涼山彝族自治州地區(qū)就有2.5萬孤兒失去了父母撫養(yǎng)。盡管如此，專家仍舊表示“數(shù)字還是有水分的，實際數(shù)字到村里一問還會上漲，因為不斷增加的死亡、逃離失蹤的父母的增多，孩子到底處于什么狀況是變動的”。同時，這一群體引發(fā)了許多嚴重的社會問題，尤其突出表現(xiàn)在社會保障和安全隱患兩個方面。正如負責全球衛(wèi)生事務的彼得森博士在描述這個群體時所預見的：“數(shù)不勝數(shù)的兒童生活在被死神纏繞的父母身邊，其社會影響超過對孤兒本身的影響，這是前所未有的?！?/p>

生存的困境

生活狀況的惡化是艾滋孤兒們面臨的首要問題。艾滋病的傳染性往往使得整個家庭甚至家族都患病，家庭收入銳減，生活陷入極度貧困，兒童生活質量也隨之下降，營養(yǎng)不足，生長發(fā)育不良。尤其當監(jiān)護人去世后，成為艾滋孤兒往往意味著失去基本的生活保障，很可能淪為流浪兒、童工、乞丐、童妓，甚至走向犯罪之路。而那些已經(jīng)感染或患艾滋病的兒童隨時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據(jù)統(tǒng)計，意外傷害已成為目前中國14歲以下兒童的第一位死因。對艾滋孤兒的撫養(yǎng)是其中較為突出的問題。廣西自治區(qū)的6歲男孩阿龍，父母先后因艾滋病去世，經(jīng)醫(yī)院查證，他也不幸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本來打算收養(yǎng)他的一對夫婦得知消息后也放棄了。很長時間內阿龍獨自生活，只能與狗相伴，80多歲的祖母只是有時來照顧他，并不與阿龍生活在一起，被人詢問得知是因懼怕艾滋病。

基本的生存需求尚且無法滿足，遑論受教育權得到相應的保證呢？在未成年時期接受良好的教育，對人一生的發(fā)展非常重要。然而，艾滋孤兒在失去父母一方或雙方后，繼續(xù)上學讀書的可能性明顯減少。輟學的原因不僅源自物質條件的匱乏，還有缺少監(jiān)護人的管教約束，受到歧視和排擠，對生活失去信心等原因。有些學校明確拒絕接收患有艾滋病的學生，有的暗中作梗，想方設法將艾滋孤兒排擠在學校的大門之外。就算是一些已經(jīng)得到助學的孤兒，輟學依然屢見不鮮。曾有記者追蹤報道了30名孤兒的生存實錄，發(fā)現(xiàn)智行基金會資助的艾滋孤兒中，因輟學而使資助中斷的例子逐年增多，估計在20%左右。輟學打工的孤兒們大多隱于人海，音訊全無。智行基金會的負責人馬正洲說：“在目前救助的孩子中，別說考上大學是鳳毛麟角，就算堅持讀高中的也屬罕見，不少艾滋孤兒早早就輟學打工，有的在小學就終止了學業(yè)，在200多個被資助的孩子中，少數(shù)是被反復勸回來讀書的，更多的是拽也拽不回來的。”

可怕的社會歧視

深深困擾艾滋孤兒的另一個問題是可怕的社會歧視。當前，社會上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患者及其家屬都存在嚴重的社會歧視——社會公眾無法合理認知艾滋病，無法正確對待這一群體。而對于未成年的艾滋孤兒來說，所面臨的歧視是來自多方面的。鄰居擔心被傳染，往往對他們避而遠之；由于害怕學校環(huán)境里的冷眼和嘲弄，在校無法集中精力學習，于是選擇退學；與人之間的溝通交流無法正常進行，造成心理扭曲等等。社會的歧視、冷漠和遺棄，使很多艾滋孤兒生活在恐懼與絕望之中，有的反而會激起他們的逆反情緒和行為，可能形成報復社會的心理。心理障礙往往由此產(chǎn)生。

復旦大學公共衛(wèi)生學院高燕寧教授和碩士生丁中華曾采用專業(yè)心理學量表，根據(jù)助學名單評定了120名受艾滋病影響的孩子的心理健康狀況，對雙孤、單親和雙親家庭的孩子進行比較分析。結果表明，雙孤家庭的孩子相對于單親和雙親家庭的孩子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心理問題，包括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恐怖、偏執(zhí)、精神病等癥狀。

未接受救助的孩子呢？

智行基金會曾在艾滋病高發(fā)村的3所學校和一所孤兒院隨機選取了25個艾滋孤兒進行深入心理訪談，結果大多數(shù)孩子都回答“最近沒有開心的事”，“沒人愿意和我玩”，“當別人喊爸爸媽媽時，我很難受”。有煩惱時，許多孩子選擇“不告訴任何人，沒有什么事能讓我感覺好些”，“我覺得沒有人能幫我”。而一項針對中國250名6歲～14歲艾滋孤兒的調查顯示，有89.7%的兒童在父母去世后感覺自己的生活不好，有63.4%的兒童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有55%的兒童在父母去世后產(chǎn)生了劇烈的情緒變化，39%的兒童因思念親人和恐懼而難以入睡或常做噩夢。

關注艾滋孤兒

聯(lián)合國艾滋病計劃署署長皮奧特曾這樣說過：“沒有任何一個社會可以應付數(shù)目如此龐大的孤兒和反社會青年。這將對各國社會的穩(wěn)定造成嚴重后果。”無論是從人道關懷還是社會保障層面來看，都應該給予這一邊緣性群體充分的重視。目前，在中國尤其是艾滋病疫情比較嚴重的一些地區(qū)，從政府到民間，針對這一特殊群體的行動正在開始。

對艾滋孤兒的關懷來自國內外的社會救助。在政府部門未顧及的地方，很多民間力量已經(jīng)組織起來，積極為艾滋病患者提供慈善幫助。

【責任編輯】林 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