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 寧 董玉香

(1.鐵道第三勘察設計院集團有限公司 天津300251;2.北京交通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北京100044)

1 新加坡地鐵概況

新加坡地鐵是東南亞地區(qū)興建的第二個地鐵系統(tǒng)。自1988年第一條地鐵線路運行以來，目前新加坡已擁有4條地鐵線路(包括機場地鐵支線)，全長178 km，共90座車站，其中10座兩線換乘車站，1座三線換乘車站，如圖1所示。新加坡地鐵線路貫穿新加坡島，覆蓋大多數的旅游景點、商業(yè)區(qū)、住宅區(qū)以及學校等，是新加坡多線路多制式聯運的公共交通一體化系統(tǒng)的重要組成部分。根據新加坡政府規(guī)劃，到2030年增擴建項目完成之后，新加坡地鐵服務人群將從現在的60%提高至80%［1］。

新加坡地鐵東北線(North-East Line，NE)是新加坡地鐵的4條線路之一，連接新加坡南部的港灣(HarbourFront)站至東北部的榜鵝(Punggol)站。由于大部分車站位于新加坡的東北部，故被命名為東北線。在線路圖中以紫色表示，又被稱為“紫線”(見圖1)。整條線路共有16座車站，其中4座換乘站，分別接駁東西線(East-West Line)、南北線(North-South Line)、環(huán)線(Circle Line)［2］。

圖1 新加坡地鐵線路圖

2 東北線地鐵車站建筑特點

2.1 站臺與站廳層空間共享

新加坡地鐵車站建筑在空間設計方面最大的特點是運用了站臺層與站廳層建筑空間通高的設計手法，使站臺層與站廳層建筑空間共享，結合良好的照明設計獲得明亮寬敞的室內整體空間效果(見圖2)。

圖2 花拉公園站室內實景

這種建筑空間處理手法不同于傳統(tǒng)車站站臺與站廳層分別為上、下兩層相互獨立的建筑空間。地鐵車站建筑空間共享有如下優(yōu)點。

2.1.1 使地下空間獲得地上空間的效果

地下空間因其所處的位置，使其自身具有封閉性以及與外部空間環(huán)境隔絕等特點，易使人產生壓抑、不安全和恐懼的心理感受［3］。為了打破地下建筑空間的壓抑感，獲得地上空間的效果，新加坡地鐵站在設計中大量采用地下庭院、天井及大面積采光窗等手段創(chuàng)造地下建筑的開放空間，利用建筑中庭空間引入自然光線和外界的氣候環(huán)境來加強內外空間環(huán)境的滲透與交融，從而加強地下空間與地上空間的聯系，使地下空間獲得地上空間的效果，減少地下空間的壓抑感(見圖3)。

圖3 樟宜機場站室內天井

2.1.2 乘客對地鐵車站的使用效率大大提高

交通建筑以交通功能為核心，以通過型客流為主，乘客在地鐵站停留的時間一般不超過10 min。因此，如何讓乘客在進入地鐵站后第一時間發(fā)現列車運行情況是設計師首要考慮的因素之一。站臺與站廳層空間整體性強，視線通透，便于乘客使用。通過站臺與站廳層的空間共享，乘客在站廳層就能清楚識別站臺兩側的列車行駛方向以及列車到站情況等信息，便于其乘車。另外，這種設計也便于車站工作人員管理，及時發(fā)現和處理上下兩層的突發(fā)情況。

2.2 地鐵站與城市其他功能相融合

車站結合周邊商業(yè)、市政服務等設施整體開發(fā)，實現地鐵站與城市其他功能的整合。新加坡地鐵車站設計實現了以規(guī)劃為先導的設計理念。以地鐵車站為中心，將商業(yè)、商務、旅游、交通、辦公、住宅和學校等多種功能結合在一起統(tǒng)一規(guī)劃，進行整體的區(qū)域開發(fā)，向地面及地下周邊地區(qū)延展，形成了豐富多樣的開發(fā)網絡，帶動了周邊地區(qū)的發(fā)展［4］。

例如港灣站的周邊開發(fā)與設計。港灣站是新加坡地鐵東北線與環(huán)線的終點換乘站，位于新加坡內陸島南部，是游客去圣淘沙島旅游的必經中轉地(見圖4)。地鐵站點線位選擇鄰近港灣中心(新加坡世貿中心)，并在站點上部設計商業(yè)綜合體怡豐城(見圖5)，站外與圣淘沙之間以纜車和巴士溝通，港灣巴士站就位于其附近。由于地鐵站設計與周邊商業(yè)結合緊密，自從怡豐城開業(yè)后，地鐵站假日的客運量立刻突破了每日6萬人次，為原先客流的2倍以上，超過了之前東北線上最繁忙的多美歌地鐵站。

圖4 港灣站出口與商業(yè)結合實景

圖5 商業(yè)綜合體怡豐城實景

3 車站內部空間設計的藝術性

國內地鐵車站在設計中往往重功能輕裝飾，導致車站內部風格雷同，沒有很好地體現出站點當地的特色，降低了乘客對車站的識別度和親近感。新加坡地鐵東北線啟用時，新加坡陸路交通管理局為其開展了一個名為“ART IN TRANSIT”的項目，針對每一個站點當地的文化和歷史背景，邀請19位本土藝術家創(chuàng)作了16件藝術作品(整條線路共有16座車站)。通過繪畫或雕塑藝術等，表現出車站沿線的歷史和文脈，也為乘客提供了鑒賞公共藝術的機會。這些藝術品的存在，使人們在緊張的行程中得以放松，盡情領略當地的歷史文化。同時，這些作品對于本土傳統(tǒng)文化的弘揚也具有重大意義。

一直以來，裝修與藝術的完美結合是國內外設計師在地鐵建筑中追求的目標之一，其表現的形式也多種多樣。比如莫斯科地鐵站將內部裝修成宮殿般絢麗輝煌，倫敦地鐵則力求現代簡潔［5］。但在新加坡地鐵東北線的設計中，藝術家更多的表現了對當地文化和歷史的發(fā)掘與再現。

3.1 車站空間特點

車站功能決定其平面布置，而交通建筑平面布置的設計依據就是客流的集散、流向。進站客流通過地面出入口，依次進入車站站廳層的非付費區(qū)、付費區(qū)、站臺的樓扶梯，呈一種由分散至集中的流動狀態(tài)。乘客到了站臺后，又以樓扶梯為起點向站臺上均勻分散，出站客流與進站客流互逆。通過分析可知，付費區(qū)通往站臺的樓扶梯及其周邊部位是客流最大的區(qū)域，也是乘客視覺感受的重點區(qū)域［6］。在進行室內設計時，藝術家特意將藝術作品作為重要的視覺中心設置在上述位置中，既強調了空間功能，又利用最大的客流實現了藝術的傳播。

車站室內立面是圍合內部空間的主要元素。這些元素包括墻面、柱面，吊頂及地面也起到圍合內部空間的作用。墻面、柱面是距視點較近的，因此是視覺表現的重點區(qū)域，設計師通常在這些地方設置藝術圖案或文字信息，而吊頂、地面離視點較遠，且設備較多，主要以功能性布置及整體造型圖案為主，在地面上可通過若干石材地磚拼接成整體的藝術圖案［7］。

車站的空間設計根據客流流經密度及視覺瀏覽速度進行分區(qū)。在樓扶梯部位及其周邊區(qū)域，客流量較大，應作為車站的主服務空間，雖然面積較小，但裝飾性、功能性均要求高。此空間以集中性的體、塊設施為主，空間效果以表現個性特點為出發(fā)點，通過對裝飾材質、色彩、形態(tài)組合的變化，體現車站的特點。公共區(qū)的其余區(qū)域則為次服務空間，面積較大，可以利用較大面積的墻面進行整體或大型的藝術創(chuàng)作，更好地反映藝術家的藝術理念。

3.2 東北線地鐵車站藝術設計

交通建筑的特點是客流量大，潮汐現象明顯。公共藝術一般通過壁畫、雕塑、裝飾等手法表現藝術思想。將公共藝術與交通建筑結合在一起，一方面，利用龐大的客流，起到傳播藝術文化的作用;另一方面，交通建筑借助藝術的裝點，提高建筑的品質［8］。

根據新加坡地鐵東北線站點的規(guī)模、客流、地理位置等，可分為換乘站和標準站兩類。換乘站由于規(guī)模較大，供設計師進行室內設計的余地也較大，可以在站廳層、站臺層、換乘通道等區(qū)域的墻面、地面、柱面等部位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較全面地表現設計師的設計意圖;標準站的建筑空間以及功能布局相似，設計師在設計時需要通過不同的藝術表現形式，強調各自車站的設計理念。

3.2.1 換乘站的藝術風格

東北線換乘站有4座:港灣站、歐南園站、多美歌站和實龍崗站。其中，歐南園站是新加坡地鐵東北線南部第2站，是東北線和東西線的換乘站。設計師以周邊地區(qū)歷史為設計出發(fā)點，提煉傳統(tǒng)歷史文化元素，用現代手法裝飾空間，創(chuàng)造出有人文關懷和文化記憶的車站空間。

在站廳層墻面以及換乘通道的墻面上，雕刻出多層次行人的淺浮雕墻面(見圖6)，將不同人群交會的世界真實地刻畫出來。它不僅描繪了乘客眾生相，還進一步在作品中映射出乘客的內心世界，訴說他們在每日旅途中對家人和工作的情感。作品呈現出豐富的內容和層次，宛如一篇跌宕起伏、深廣寧靜的樂章，引人無限遐想。

圖6 歐南園站墻面淺浮雕

在站廳層墻面上還有2幅藝術作品。一幅作品通過中國京劇藝術，加上象征律法和醫(yī)藥的符號，刻畫出歐南園獨特的歷史氛圍。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歐南園早期一群熱愛街頭戲劇和傳統(tǒng)音樂的華族移民。作品展現了華族戲劇的服飾和臉譜，整個畫面動感十足，色彩繽紛。另一幅作品猶如一枚枚鑲珠嵌玉的徽章，記錄了新加坡中央醫(yī)院和警察總署等歐南園成長標志的發(fā)展歷史。畫家配合轉換站巨大的規(guī)模，以獨特的手筆處理大型圖像，站臺各入口處的畫作也成了乘客的路標。

多美歌站是新加坡地鐵東北線南部第5站，是東北線和南北線的換乘站。塞爾維亞藝術家米蘭柯和黛麗婭夫妻為這座車站進行藝術設計。米蘭柯采用了拜占庭式鑲嵌畫手法，這是塞爾維亞當地重要的一種藝術表現風格。而黛麗婭深受中華瓷藝的影響，選用瓷磚作為藝術表現手法，作品融合了中國、土生華人和巴厘島的藝術元素。在5個自動扶梯底部的地面上，以瓷片鑲嵌成華美的扇形地毯，與4根藝術立柱交相輝映。兩位藝術家通過豐富感性的壁畫作品，充分展示了他們震撼人心的創(chuàng)造力。壁畫以瓷片鑲嵌形式靜悄悄地從站臺一端出發(fā)，再以瓷磚形式在另一端收尾，在半途中，兩種材質相互交融，過渡銜接地天衣無縫，深具藝術感染力(見圖7)。

3.2.2 標準站的藝術設計

新加坡地鐵東北線的標準車站共有12座。線路從南到北依次為:牛車水站、克拉碼頭站、小印度站、花拉公園站、文慶站、波東巴西站、兀里站、高文站、后港站、萬國站、盛港站、榜鵝站。其中牛車水站、克拉碼頭站和小印度站最具特色。

圖7 多美歌站柱子上壁畫

牛車水站是新加坡地鐵東北線南部第3站，英文名是Chinatown，是新加坡華人的主要聚居區(qū)。設計師通過對中華歷史文化的挖掘，將傳統(tǒng)的藝術、詩歌和書法等與室內設計相結合，創(chuàng)造出獨特的藝術效果。站廳層中部墻面設置一幅色彩絢麗的壁畫，壁畫以神話中象征吉祥如意的飛天鳳凰尾意象，象征著先輩從遙遠的中國遠渡重洋到新加坡安家落戶的情景;新加坡港灣騰飛的鳳凰代表先輩們不畏艱難的開拓精神;百鳥朝鳳圖則意喻新加坡的繁榮昌盛(見圖8)。與壁畫相對應的是詩詞，它以三對草書對聯形式嵌于站臺層花崗石地面上(見圖9)。通過這一系列的藝術作品，藝術家完整地敘述了早年新加坡華裔移民的故事，以及中華民族在海外勤勞堅忍，用雙手將自己的家園建設得更美好的堅定信心。

圖8 牛車水站墻面壁畫:百鳥朝鳳

圖9 牛車水站地面書法對聯

克拉碼頭站是新加坡地鐵東北線南部第4站?？死a頭是新加坡河流經該地區(qū)的主要渡口，以前移民漂洋過海來新加坡謀生大都沿著新加坡河從這個碼頭上岸。車站的設計以這條新加坡母親河為靈感，以不同的媒介，多視角描繪新加坡河所流過的今昔歲月。站臺層中部一幅60 m長的壁畫訴說著這條新加坡母親河的歷史進程(見圖10);車站大廳4幅彩墨畫，描繪了19世紀漂洋過海來新加坡謀生的移民光景，再現了河上穿梭的駁船，岸邊屹立的建筑以及河邊的慶典活動;鑲嵌在站臺地面上的駁船眼睛圖案，指引乘客穿梭于車站之中;車站大廳另一邊裝飾著抽象的銅蝕畫(見圖11)，大膽的用筆和飽滿的色彩生動地帶出湍急的水流和情緒的變化，深深地吸引著來往乘客的視線。

圖10 克拉碼頭站墻面壁畫:新加坡河

圖11 克拉碼頭站墻面銅蝕畫

小印度是新加坡印度族的主要聚居區(qū)。印度族在新加坡總人口中占9%，是除了華人和馬來西亞人外，新加坡第3個大民族，有著獨特的民族文化和生活習慣。

小印度站的室內設計充分借鑒了新加坡印度族文化，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印度民間藝術，以及新加坡印度族同胞家門口的傳統(tǒng)地板裝飾。車站入口采用的裝飾性金屬鐵花，自動扶梯底下地面采用的青銅花崗巖圖案，都帶有濃厚的印度民間藝術風味。墻面和立柱上的動物題材繪畫是藝術家借此向小印度的歷史地名“水牛棚”的歷史致敬(見圖12)。

4 啟示與結論

4.1 建筑空間靈活多樣，注重層間聯系

新加坡地鐵注重室內空間的建筑營造，利用有限的空間創(chuàng)造出獨特的地下空間，利用共享空間、聯結天橋等手法，有條件的引入自然采光，將地下各層融為有機的整體，減少地下空間的壓抑感和封閉感(見圖13)。

圖12 小印度站內景

圖13 樟宜機場站室內

4.2 注重地鐵與周邊商業(yè)、環(huán)境的結合

從選址之初到施工結束，地鐵站點與周邊商業(yè)、環(huán)境的結合都應該是設計師重點關注的地方，以達到充分利用資源、提高城市效率、滿足人性化需求的目的。從城市規(guī)劃的角度出發(fā)，將地鐵車站作為區(qū)域發(fā)展的中心，向地面及地下周邊延伸，整合城市功能，對商業(yè)、商務居住和旅游等開發(fā)起到聚集作用，這樣既可以形成豐富多樣的開發(fā)網絡，帶動周邊的發(fā)展，又可以方便市民出行，提高城市運轉效率［9］。

4.3 多樣的藝術設計手法，展現車站主題文化

新加坡地鐵東北線由于引入了“ART IN TRANSIT”項目，如同一條藝術的紐帶將新加坡的東部和北部的不同民族和文化歷史串聯起來。車站設計注重與城市人文歷史和地域特色的結合，將公共藝術與建筑設計融為一體，以多元的手法呈現出來，體現人性化和藝術化的設計目標。

［1］曹志超，李得偉.新加坡地鐵人性化設計與安全對我國地鐵的啟示［J］.都市快軌交通，2013，26(2):138-142.

［2］Mass Rapid Transit(Singapore).//Singapore’s public transport［EB/OL］.［2012-12-23］.http://en.wikipedia.org/wiki/Singapore_metro/.

［3］鮑寧.城市地鐵換乘站建筑設計初探［D］.北京:北京交通大學，2009.

［4］張琦.新加坡地鐵站體的綜合開發(fā)［J］.城市軌道交通研究，2008，11(2):65-67.

［5］董玉香.莫斯科地鐵建設與建筑設計回顧［J］.都市快軌交通，2007，20(3):23-26.

［6］GB 50157—2003地鐵設計規(guī)范［S］.北京:中國計劃出版社，2003.

［7］余盼晴.西安市地鐵二號線車站裝修藝術設計［J］.鐵道建筑技術，2010(Z2):67-72.

［8］張磊，尹強，王琦.北京地鐵13號線車站裝修設計回顧［J］.城市軌道交通研究，2004，7(4):35-39.

［9］施仲衡.地下鐵道設計與施工［M］.西安:陜西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