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君

數(shù)學測驗發(fā)了好幾張卷紙，陸老師說：“本次測驗規(guī)則搞一點改革，你們可以交頭接耳，可以傳遞紙條，但不能離座，不能喧嘩，不能破壞課堂秩序?！边@些話，聽著很有趣，就像中央臺某些主持人的廣告詞。

何大東認為，陸老師的所謂改革是搞反偵察，是檢驗大家考試時怎么對付她的一種手段，反倒要格外小心了。但題太難了，特別是最后幾道應用題，他真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就偷偷地躲過陸老師的視線，左顧右盼，希望尋找到突破口。

可是，大家都在咬著鋼筆桿，盯著卷子發(fā)呆呢。

好一會兒，何大東悄悄地對梁麗發(fā)送信息：“你做得怎么樣了，我是說——應、用、題！”

梁麗掃一眼走過去的陸老師的后背，沒有說話。

何大東發(fā)覺了梁麗的謹慎，再次悄悄地發(fā)送信息：“你別怕，陸老師同意交頭接耳、傳遞紙條！”

梁麗張著嘴，用手掌連續(xù)做了三次“捂”的動作，這是他們最近玩兒的默契語言，意思是：哇哇哇，大傻瓜！警示何大東別粗心大意。

何大東以為梁麗在應付他，有點兒生氣了，“喂，你不會是要看我笑話吧？”

梁麗著急地做著否定的手勢，還把自己的卷子推給何大東看——那幾道應用題也空著呢！以此表明自己并沒有撒謊，還向李小菊指了一下。

無奈之下，何大東就給韓林發(fā)了一封雞毛信，他們關(guān)系一直不錯。信飛到了古琳琳的桌子上，古琳琳看也沒看，就飛快地收進書桌膛了，她正求助于韓林呢，當然不能讓韓林受到外界干擾。

這可怎么辦？何大東掃視一下四鄰，決定向李小菊求援。梁麗剛才的手勢就是提示他，李小菊答上了，但他一開始并沒有向李小菊伸手，其中有個小原因。班長空缺以后，陸老師一直沒安排人選，何大東覺得老師這是在物色、考察，于是就有了想爭取一下的意思。他悄悄地和好多人透露過，目的是爭取選票。然而他在李小菊那兒，卻碰到一個釘子，李小菊明確地回答：“那不行，我也想當呢！”一點兒也沒有通融的余地。何大東覺得很沒面子——自己對班上同學最好了，這可是全班公認的，而李小菊居然這么對待自己，就開始暗暗地生李小菊的氣了。

現(xiàn)在到了十萬火急的時候，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和李小菊說：“幫幫忙，應，應用題！”李小菊毫不猶豫，立刻就把應用題的那張卷子遞給他了。想不到這么痛快，太好了！何大東也不管對錯了，三下五除二，把所有自己不會的，都克隆過來。還了李小菊卷子，何大東看看還有點時間，就留了點兒心眼，把自己的答案又抄在草紙上。

下課了，何大東叫住梁麗，“別走，咱們對對答案！”梁麗的答案是參照古琳琳的，古琳琳的答案是參照韓林的，這樣，何大東基本上就等于是和韓林對題了。

不對不知道，一對嚇一跳！何大東看自己有三道大題和梁麗的都不一樣，臉上忽地就冒汗了——自己在爭取當班長，不管陸老師如何“改革”，一下錯了這么多題，那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呀！梁麗看他著急了，就從書桌膛里掏出了另一張草紙，給他看。原來梁麗為了弄懂這些應用題，把解題步驟都抄下來了。

他們就對照著這些步驟，一步步地驗算，結(jié)果梁麗的沒錯。梁麗看著何大東，用手掌對著嘴捂了三下——哇哇哇，大傻瓜！

何大東坐在椅子上，生氣地想：我真是一個大傻瓜，要不怎么會上這個當呢？李小菊顯然是留了后手。

要上課時，李小菊從教室外面回來了，何大東攔住她說：“李小菊，來看看另一種答案！”

李小菊看看梁麗抄的解題步驟和答案，輕輕松松地說：“和我一樣，沒錯呀！”

何大東怒不可遏：“什么沒錯，全錯了，我的題怎么全都錯了！”

李小菊搖搖頭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何大東拿著自己的答案，說：“你看你看，還怎么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臨交卷時，又偷偷改了答案吧？我就知道你會對我留一手，哼！”

李小菊這回也生氣了，“我留了一手，憑什么、為什么呀！這次測驗是陸老師的改革項目，允許互相對題，最終目的是讓大家都能弄懂、共同提高，我怎么會拒絕和你交流呢？”

她也留了答案，上面還有具體解題步驟，她氣呼呼地扔給何大東看。何大東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和梁麗的一樣，咦，這是咋回事？再仔細地和自己的那張對照，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時毛草，竟把李小菊第三題的步驟抄到了自己的第四題，第四題的步驟抄到了第五題，而把第五題抄到了第六題。

都是粗心大意惹的禍，何大東的臉紅了，他向李小菊不住嘴地道歉：“對、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是我錯了！”還自我解嘲地用手掌連續(xù)三次狠“捂”自己的嘴巴。

看別人都在發(fā)愣，梁麗趕忙給翻譯過來：“這動作是本班的新約定，意思是說‘哇哇哇，大傻瓜！”

同學們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

（責任編輯 徐家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