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敏
(山東大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濟南 250100)
羅爾斯與諾齊克的正義理論比較
王靈敏
(山東大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濟南 250100)
本文從平等與權利、平等與自由、效率與公平等三個方面,比較分析了羅爾斯平等主義的分配正義理論與諾齊克權利至上的持有正義理論,為解決目前中國社會存在的非正義的問題提供理論上的借鑒意義。
羅爾斯;諾齊克;正義;平等;權利
公正的根本問題是社會對每個人權利和義務的分配,那么,社會究竟怎樣給每個人分配權利與義務才是公正的?人們一直爭論不休。在現(xiàn)當代西方的公正研究領域當中,自由主義內部也存在著較大分歧,主要表現(xiàn)在羅爾斯與諾齊克之間。羅爾斯與諾齊克作為當代自由主義的代表,他們強調每個人對所有人所擁有的最廣泛平等的自由,主張基本自由優(yōu)先于經(jīng)濟福利,個人權利優(yōu)先于社會權力,認為“自由主義理論是一種有關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的合理性論證”[1]。不同的是,羅爾斯與諾齊克之間的爭論主要集中在每個人對所有人擁有平等與權利的優(yōu)先性,在社會合作與分配方面更強調自由還是更強調平等。
“公正概念最初是作為倫理學和價值觀概念形成的,并且自古希臘到近代資產階級革命之前,它基本上是一個倫理學和價值觀概念”[2],也就是說當時羅爾斯筆下的“正義”就是“公正”,如其在《正義論》開篇所言,“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3]。筆者為了更好地論述,下文中提到的正義均指現(xiàn)代意義上的公正。
羅爾斯的《正義論》成書于1971年,正是美國社會風云變幻的時代。資本主義社會固有的矛盾與沖突接踵而至,經(jīng)濟危機、通貨膨脹、種族歧視、民權運動等問題引起了羅爾斯對社會正義問題的反思。
1.羅爾斯分配正義論的假設:“初始狀態(tài)”與“無知之幕”
“初始狀態(tài)”的假定和“無知之幕”的創(chuàng)設構成了羅爾斯正義理論的基石。羅爾斯通過“初始狀態(tài)”中的人們在“無知之幕”之后選擇的兩個正義原則,來關心“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試圖在自由主義框架內實現(xiàn)最大的平等[4]。羅爾斯對“初始狀態(tài)”的界定借鑒了洛克的觀點,但是二者又有所不同。洛克認為初始不是放任的狀態(tài),更不是一個弱肉強食和不可忍受的狀態(tài),而是一種完全自由、完全平等的狀態(tài),每一個處于自然狀態(tài)中的人在理性的支配下,互相尊重彼此的生命、自由、財產。羅爾斯則認為原初狀態(tài)中博弈各方都是自私的,完全無視別人的利益,處于“無知之幕”的環(huán)境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社會中的地位——無論是階級地位還是社會出身,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先天的資質、能力、智力、體力等方面的運氣”[5]。由于“無知之幕”遮蔽了一切信息,人們?yōu)楸H陨?,羅爾斯相信人們必然能夠形成一致同意的選擇,接受正義的理念。“無知之幕”是羅爾斯的獨具匠心,推動了“初始狀態(tài)”假設的前進,為分配正義論的論述拉開了序幕——引出適用于一切社會的抽象而普遍的正義原則。
2.羅爾斯分配正義論的原則
羅爾斯在《正義論》開篇中提到,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那么,如何才能實現(xiàn)社會正義?在“初始狀態(tài)”與“無知之幕”的背景下,羅爾斯提出了正義的基本原則:“所有社會中有價值的東西——自由與機會、收入與財富及自尊的基礎——都要平等地分配,除非對其中的一種價值或所有價值的一種不平等分配合乎每一個人的利益”[6],上述所表達的原則被稱為“一般性的公正概念”,為羅爾斯的分配正義觀奠定了基調:帶有絕對平等主義甚至是烏托邦的色彩。
為了進一步解釋基本原則,羅爾斯提出了兩個具體的原則,這兩個原則所表達的被稱為“特定的公正概念”。第一個原則:“每個人對于其他人所擁有的最廣泛的基本自由體系相容的類似自由體系都應有一種平等的權利。”第二個原則:“社會的和經(jīng)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被合理地期望適合于每一個人的利益;并且依系于地位和職務向所有人開放。”[7]上述的第一個原則被稱為最大的自由平等的原則,是政治權利享有的原則;第二個原則大家習慣上稱之為差別原則,是調節(jié)經(jīng)濟、社會權力分配的原則,主張通過國家這只看得見的手對社會經(jīng)濟利益實行再分配,以改善最不利者的社會生活狀況和地位。事實上第二個原則又包括兩個原則,即差別原則和機會平等原則。為了更好地論述分配正義理論,羅爾斯進一步闡釋了最大的平等自由原則與差異原則之間存在著“字典式秩序的關系”,即第一原則優(yōu)先于第二原則,體現(xiàn)了自由的優(yōu)先性;第二原則中的機會平等原則優(yōu)先于差別原則,體現(xiàn)了正義對效率和福利的優(yōu)先性。
在羅爾斯的這些見解和論述中,存在著一些明顯的不足與缺陷。其一,羅爾斯試圖通過“初始狀態(tài)”與“無知之幕”為邏輯起點提出假設,闡述正義的規(guī)則。顯然,“無知之幕”的預先假定缺乏歷史的依據(jù),缺乏歷史合理性。其二,羅爾斯在第一個原則中所列舉的自由與自由主義者們所提倡的自由是相吻合的,但事實上他仍傾向于消極論者的主張。對于“束縛”或“限制”的了解,羅爾斯大致追隨穆勒,他認為束縛所指的是法律上所規(guī)定的責任及禁制,以及公眾輿論和社會壓力的影響[8]。其三,羅爾斯過于傾向平等,帶有某種平均主義的色彩。從上述的基本原則、兩項具體原則以及原則之間的優(yōu)先次序問題可以看出,羅爾斯的分配正義論的總體基調是強調平等。他為了維護個體的基本權利,試圖縮小社會成員之間的差距,這種平均主義的做法帶有了某種烏托邦的色彩,顯然忽視了現(xiàn)代化進程中市場經(jīng)濟的規(guī)則,不符合現(xiàn)代社會的運行邏輯。
諾齊克的正義論是建立在批判羅爾斯分配正義論的基礎之上的,他認為,“一聽到‘分配’這個詞,大多數(shù)人都會想到由某個體系或機制使用某個原則或標準來提供某些東西。一些錯誤可能已經(jīng)順勢溜進了這種分配份額的過程”[9],“分配正義的權利理論是歷史的,分配是否正義依賴于它是如何轉變過來的”,“一種不正義能夠在從一種分配轉向另一種結構同樣的分配過程中產生,因為外觀相同的第二種分配可能侵犯了人們的權利或應得資格,可能并不適合實際的歷史”[10]。所以,諾齊克主張用中性的詞“持有”代替“分配”。
1.諾齊克持有正義論的邏輯起點:“最弱意義的國家”
諾齊克認為羅爾斯所假設的“初始狀態(tài)”下人們會選擇一種“最低的最大限度”原則是毫無根據(jù)的。與羅爾斯強調國家的再分配功能不同,諾齊克以“最弱意義的國家”作為邏輯起點,堅決主張把自由優(yōu)先、個人權利至上的原則貫徹到社會和經(jīng)濟利益的分配領域。在他看來,“最弱意義的國家”的功能只限于保護公民免遭強力、盜竊、詐騙之害,這樣的國家被認為是具有正義的,能夠保證個人權利的實現(xiàn)。如其所言:“可以得到證明的是一種最弱意義的國家,即一種僅限于防止暴力、偷竊、欺騙和強制履行契約等較有限功能的國家;而任何功能更多的國家都將侵犯到個人不能被強迫做某些事的權利而得不到證明:最弱意義上的國家是正確的,同樣也是有吸引力和鼓舞人的?!保?1]
2.諾齊克持有正義論的原則
在“最弱意義國家”的基礎上,諾齊克提出了持有正義論的基本內容:“如果一個人按獲取和轉讓的正義原則,或者按矯正不正義的原則(這種不正義是由前兩個原則確認的)對其持有是有權利的,那么持有的總體(分配)就是正義的。如果每個人的持有都是正義的,那么持有的總體(分配)就是正義的。為了把這些綱要轉變成一個具體理論,我們必須規(guī)定這三個持有的正義原則,即持有的獲取原則、持有的轉讓原則和矯正對前兩個原則的侵犯的原則的細節(jié)。”[12]也就是說,諾齊克的持有正義論包括三項原則,即持有的獲取原則、持有的轉讓原則和矯正的正義原則。
第一,持有的獲取原則認為,一個按照獲取的正義原則而獲得某項持有的人,是有權利得到這項持有的。洛克關于勞動產生占有權的看法,諾齊克基本是認可的,即認為財產權起源于勞動,自然狀態(tài)中的人們通過勞動可以有權利獲取勞動成果。當然,諾齊克也看到了洛克財產占有權的局限性,并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如果一個私人宇航員在火星上掃干凈—塊地方,這種勞動能使他占有整個火星乃至整個無人居住的宇宙嗎?還是僅僅使他占有一塊特定的地方呢?一架用于生態(tài)調查的高空飛機,能夠通過一種洛克式過程把一塊處女地置于某種所有權下嗎?”[13]在財產起源論的基礎上,諾齊克進一步論證了關于財產的資格理論。他認為擁有財產的條件應該是“還留有足夠的和同樣好的東西給其他人共有”,也就是其占有不致使其他人的狀況變壞,凡是符合條件的做法都是允許的,也意味著所獲得的權利是正義的。
第二,持有的轉讓原則強調個人對物的所有權和自由轉置權,即一個人按照轉讓的正義原則,從符合持有正義的人那里獲得這份持有,是有權利持有的。換句話說,一個人合法持有某物之后,有權自由決定如何處理它,這是物品所有者不可侵犯的個人權利。然而,如果想要轉移物品,那么轉移的過程應該是自愿與合法的,而且在轉移過程中應該保持正義,如若通過盜竊、搶奪和欺詐、強占等行為實現(xiàn)持有物的轉移,這顯然是不合法的。
第三,矯正的正義原則是其正義論的約束條件,主要致力于解決有損于前兩個正義原則的情形,對獲取和轉讓過程及其結果進行矯正,認為凡是不符合上述持有的獲取原則和持有的轉讓原則的,均無資格得到一份持有。那么,對美國黑人奴隸的后代,或對于在圈地運動中被剝奪了土地的農民的后代,該怎么加以賠償呢?諾齊克沒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因為“這些問題是很復雜的,最好留給一種充分闡述矯正原則的理論去解決”[14]。
對于諾齊克而言,盡管他承認每個人應享有基本的平等自由的權利,但是在其實際論述中,諾齊克顯然把重心放在個人的自由權利方面,對于平等的地位和作用有所輕視。從一定意義上說,諾齊克專注于論證個人的自由權利如何才能得到保證,個人的自主性如何才能得到全社會的尊重,甚至社會弱者問題不在其考慮的范圍內,社會成員之間的差距問題也幾乎不在其視野內[15]。
如前文所述,羅爾斯與諾齊克作為新自由主義的代表人物,都在西方自由市場經(jīng)濟體制的背景下提出了分配(持有)正義論。羅爾斯關注的是分配的結果,而不是分配的過程,屬于“實質正義”。在諾齊克看來,衡量分配是否正義的關鍵不在于分配的最終結果是否平均,而在于分配的程序是否正當,屬于“程序正義”。雖然諾齊克集中批判了以羅爾斯為主要代表的“分配正義”理論,但是他并沒有對羅爾斯的第一個原則提出異議。也就是說,在政治、思想領域中,羅爾斯與諾齊克關于平等與自由的主張基本是一致的,都認為每個人應享有基本的平等自由的權利。
羅爾斯與諾齊克之間的分歧主要體現(xiàn)在羅爾斯分配正義論的第二個原則上,即差別原則,主要表現(xiàn)為平等與權利、社會合作與分配、效率與公平等方面,茲論述如下:
1.實質性分歧:關于平等與權利的爭論
羅爾斯和諾齊克關于正義問題的爭論實質上是平等與權利之爭。在羅爾斯看來,個人權利是優(yōu)先的和基本的,但是對它的社會保障卻不是絕對唯一的。正義的首要問題在于平等,應該通過特別關照處境最差的群體更好地保證每個人的權利,建立平等主義的分配秩序,才能實現(xiàn)社會制度與社會結構的正義。
諾齊克則認為正義的首要問題并不體現(xiàn)在分配的最終結果是否平等,正義與平等無關,個人權利才是首要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認為,對天賦較低的人來說,分配的差別確實是一種不幸,但不幸不等于不公平。這種不幸和不平等可以用說服、個人慈善等自愿的方式來緩和或解決,但不能通過政府用強制的方式來解決,因為這只會造成新的、也許是更大的不幸和不平等[16]。綜合起來,體現(xiàn)為如下三點:第一,不平等是不可解決的,任何平等的分配最終都將導致不平等;第二,不平等并不意味著不正義,而平等也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正義的;第三,人們希望糾正不平等,但對不平等的糾正不能得到合理的證明。所以,政府的合法干預只限于保證每個人都能按照公正的程序行使自己的權利,比如,保障個人權利不因他人權利的行使而受到無補償?shù)姆恋K,防止財產轉讓中的巧取豪奪,防止財產轉讓給不合適的資格承擔者等等。
2.社會合作與分配方面關于平等與自由的爭論
自由與平等作為現(xiàn)代社會的兩大價值觀念和價值目標,它們的關系一直是西方哲學探討的主要問題。自由意味著個體可以在法律的范圍內獨立自主地進行選擇,不受任何干預地行使自己的權利、履行自己的義務,然而由于個體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無論是先賦條件還是做事能力的不同都可能最終導致不平等。羅爾斯與諾齊克之間的分歧就是圍繞經(jīng)濟領域中自由與平等孰更優(yōu)先的問題展開,生動表現(xiàn)為社會合作與分配方面平等與自由之間的理論分歧。
羅爾斯的分配正義論將重心放在平等一方,并致力于將“平等”的正義理念楔入自由的信念之中,試圖解決自由與平等的政治矛盾。他認為“正是通過建立在社會成員們的需要和潛在性基礎上的社會聯(lián)合,每一個人才能分享其他人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賦才能的總合”[17]。羅爾斯通過關照處境最差群體表現(xiàn)出了對平等的偏愛,而使正義論帶有明顯的福利社會主義的色彩。他試圖以“最少受惠者”確定基準,通過國家的再分配來實現(xiàn)最大可能的平等。例如,羅爾斯所主張的“差別原則”要求在許可的范圍內,使社會利益的分配做到使最少受惠者得到最大的利益。從本質上看,羅爾斯試圖調和自由與平等以消除兩者之間的矛盾,但他并沒有超出個人主義的視野,甚至侵犯了對部分人的自由權利,也由此受到了諾齊克的強烈反對。
諾齊克則毫不含糊地把個人權利至上的原則繼續(xù)貫徹于社會和經(jīng)濟利益分配的領域,并在自由與平等的關系問題上對羅爾斯展開了批判。他把重心放在自由一方,并認為“福利經(jīng)濟學就是即時正義原則的理論,它主要是在表現(xiàn)分配的僅僅當前的信息的矩陣上操作的,這一點加上一些別的通常條件,使福利經(jīng)濟學確實成為一種即時的理論,帶有這種理論的所有不當之處”[18]。諾齊克強調自由的獨立性,認為“再分配”實際是國家通過稅收強行奪走一些人的東西,然后分給另一些人。同時,諾齊克提出,羅爾斯忽略了社會合作的負面性,因為即使有社會合作,也會存在正義問題,國家只需防范有沒有強迫、掠奪、欺騙和偷盜就行了,不需要另外的分配理論和制度。只要個人財產的來路是正當?shù)模险x的獲取原則和轉讓原則,那么任何他人、群體和國家都無權加以剝奪。
3.效率與公平的優(yōu)先性
功利主義原則強調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利益,認為將社會整體利益這塊蛋糕做得越大越好,而不關心社會利益如何在個人之間進行分配,堅持“只要效率,不要公平”的原則。正如密爾的功利主義幸福觀所言:“功利主義者的信條是幸福是可欲的——作為結果是惟一可欲之物,其它的一切均為這種結果的工具?!保?9]雖然羅爾斯與諾齊克都不同程度地反對功利主義,批判功利主義只關心能產生最大滿足的分配,而不注重滿足的總量在個人之間如何進行分配的做法,但是二者論證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羅爾斯試圖取代長期在政治、道德領域占支配地位的功利主義,強調平等與公平的重要性。他認為,“正義否認為了一些人分享更大利益而剝奪另一些人的自由是正當?shù)?,不承認許多人享受的較大利益能綽綽有余地補償強加于少數(shù)人的犧牲”[20]。在羅爾斯看來,公平是社會的最高價值,所有剝奪個人自由、歧視他人、以多數(shù)為名迫害少數(shù)、或者無視個人之間的命運差距的行為都是違反正義的。在效率與公平的關系上,羅爾斯的正義論踐行著“公平優(yōu)先”的原則。
諾齊克指出,如果只是把功利作為唯一的目的,必將把某些個人作為手段而侵犯他們的個人權利。諾齊克并不反對人們盡可能地擴大幸福總量,但條件是以不違反道德邊際約束為前提,即“效率優(yōu)先”的原則。
盡管羅爾斯和諾齊克的正義理論建構在西方社會的歷史文化的背景下,且關于分配(持有)正義論的見解與論述中存在不足與缺陷,但是他們的正義理論無疑對解決目前中國社會存在的非正義的問題具有理論上的借鑒意義。
“在西方現(xiàn)代自由主義內部,一直存在著一個有待解決的內在困難:是否必須在自由與平等之間作出一種價值選擇?由于自由與平等兩者都是自由主義所承諾的現(xiàn)代價值目標,進行一種兩者擇一式的決斷顯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問題就在于,如何確定兩者在整個自由主義價值觀念體系中的秩序和地位?”[22]處于發(fā)展中的中國面臨著同樣的困擾,在經(jīng)濟、利益分配的領域,平等與自由貌似是一對天生的矛盾:如果每個人的自由是平等的,那么在財富和利益分配上就可能不平等;如果要求財富和利益分配平等,那么就可能會限制某些人的自由。在尋求解決方法的過程中,筆者比較認同這樣的觀點:“在具體的歷史條件下,自由與平等之間既互為前提、互相補充,又互相排斥,存在著一種張力,而公正就是使二者獲得一種在其中順利運行的方式。社會公正就是自由和平等的合題,是自由和平等的調節(jié)器,通過公正實現(xiàn)二者的相對平衡?!保?3]一方面,正義承認法律賦予社會成員一切平等的基本權利,同時也應該充分認識到絕對平等的缺陷,防止將正義衍變?yōu)槠骄髁x。另一方面,正義承認人與人之間客觀存在著無法改變的不平等,承認自然稟賦等方面存在差異是不可逆轉的事實。我們強調人人平等的基本權利時,不能過分限制自由,每個人都有自由追求幸福的權利。
另外,效率與公平在一定意義上是經(jīng)濟發(fā)展與社會穩(wěn)定之間的關系。在中國現(xiàn)代化的建設中,反觀“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的原則,它對于人們沖破原來計劃經(jīng)濟體制下平均主義分配模式、確立經(jīng)濟效益在社會中的核心地位、調動廣大勞動者積極性、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然而,隨著我國改革的深入,人們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其局限性明顯地表現(xiàn)出來,而且學界對二者的關系論述不一。筆者認為,“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的分配原則實質上是指在不同的歷史時段經(jīng)濟效率和再分配兩者的分量誰輕誰重的問題。目前中國在發(fā)展進程中面臨效率與公平雙缺失的困境,“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的原則作為某個特定階段的選擇顯然不能成為長遠的全局戰(zhàn)略。黨的十七大指出:“把提高效率同促進社會公平結合起來,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處理好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边@就意味著,效率與公平不存在孰更優(yōu)先的問題,而是“效率與公平優(yōu)化結合”。初次分配由市場來決定,再分配由政府來做,期間都要處理好效率與公平的關系。一方面,在初次分配中,在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條件下實現(xiàn)經(jīng)濟增長與經(jīng)濟發(fā)展,打破壟斷,促進公平競爭,逐步縮小城鄉(xiāng)、地區(qū)和行業(yè)之間不合理的收入差距;另一方面,在再分配的過程中更加注重公平,深化政府改革,加強政府對收入分配的調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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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mparative Study between Rawls and Nozick’s Theory of Justice
WANG Ling-min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Ji’nan 250100,China)
This thesis comparative analysis the theory of the Rawls’egalitarian allocative justice and the Nozick’s right supremacy justice,in order to provide theoretical reference to solve the injustice problems in China.
Rawls;Nozick;justice;equality;rights
D091.5
A
1009-6566(2014)04-0026-05
2014-04-25
王靈敏(1990—),女,江蘇連云港人,山東大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政治思想與政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