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政

他形容奧克蘭的冬天：“像一位剛剛哭過的美人走在風里。”

你以為這樣的句子是出于王家衛(wèi)之手？錯了，他是馮小剛。

從1994年的電影處女作《永失我愛》到2013年的賀歲片《私人訂制》——馮氏電影二十年，他招牌性的市民喜劇，常被拿來當作象牙塔文藝片的對立面；此前16部電影創(chuàng)造的38.97億票房也總為人津津樂道。一腔俗血+票房無數(shù)，幾乎等于眼下的熱詞：土豪。

但“月亮背面”的馮小剛，又屢屢令人意外——他不吃肉，最喜歡的食物是西紅柿；他住的“白舍”特別要求設計師裝修成一片白，以便襯托他收藏的藝術品；他愛聽交響樂，聞到松節(jié)油的味道會按捺不住想要作畫；他去看文藝青年心目中的大神陳道明的話劇《喜劇的憂傷》，會激動到用杯子砸碎玻璃茶幾……不僅不土豪，還很文藝。

文藝馮

全中國公認最商業(yè)的一位導演，卻有頗深的文藝情結(jié)，看起來挺矛盾，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是文藝界的人，真要是商業(yè)才俊的話，只會選擇投資電影，而不是自己去拍。

事實上，遠在成為導演之前，馮小剛已經(jīng)喜歡習文弄藝：在部隊，他是北京軍區(qū)戰(zhàn)友文工團的文藝兵，做的是舞美設計；轉(zhuǎn)業(yè)城建公司，他是工會文體干事；進北京電視藝術中心之后，他是美工師；當導演之前，先當?shù)木巹　磉叺呐笥褜λ男稳菔牵骸叭菀讋忧椤?、“愛哭”。與后來總被拿來和他一并提起的王朔身上的痞氣相比，馮小剛其實更有文人似的“酸的饅頭”。

因緣際會，1997年，馮小剛聽從韓三平“拍賀歲片”的建議，改編王朔小說《你不是一個俗人》，拍成《甲方乙方》，開創(chuàng)了“馮氏賀歲”這種類型片。此后，1998年《不見不散》、1999年《沒完沒了》，一年一部賀歲檔電影的節(jié)奏，讓“馮氏賀歲”變成了和“春晚”類似的年節(jié)符號——“賀歲馮”太成功，以至于“文藝馮”慢慢被淡忘了。

其實，就在《甲方乙方》之前不久，馮小剛才拍過《一地雞毛》、《月亮背面》這樣帶著“淡淡憂傷”的文藝腔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沒完沒了》之后，也接連拍了《一聲嘆息》、《手機》這種他本人感觸極深的社會問題電影。

在所有人都以商業(yè)價值來衡量馮小剛的時候，他卻并不覺得自己的電影是典型的商業(yè)片。“我心目中典型的商業(yè)片是《木乃伊》那種，天上地下，撒開了胡整，再比如‘007那種。但那么弄我覺得心里這坎兒還過不去。”馮小剛說，“當然我拍的也不是藝術片——我的電影可能還是好萊塢式的文藝片，把文藝片弄得有票房。香港的導演們一見我就說，你的電影在我們這兒哪是商業(yè)片，根本就是文藝片。我還是喜歡有人物有內(nèi)容，有人情人性的，純靠幻想的，我受不了?！?/p>

當眼下電影界都在揣摩復制好萊塢的經(jīng)典編劇模板時，馮小剛最引以為豪的反而是他本人的“有感而發(fā)”和“不斷突破”。

比如他個人投入很多感情的《一聲嘆息》，是因為離婚而想拍一部自傳式電影，1996年時就以《過著狼狽不堪的生活》為名開拍，不久被迫停機，卻一直沒有放棄，直到成為“賀歲導演”獲得商業(yè)認可之后，才改名為《一聲嘆息》一嘗夙愿。據(jù)說一邊寫劇本，一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止不住”。

又比如《手機》，也是“有感而發(fā)”，“在手機泛濫的年代，講了一個深刻的社會話題”?！斗钦\勿擾》同樣是夫子自道，講的是“人到中年，明白一些東西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內(nèi)心卻還是很不安分”。拍《集結(jié)號》更有撥亂反正之心，他直言“對以前八一電影制片廠拍的那些虛假的戰(zhàn)爭片很不滿意”，“我當過兵，那里頭不光是感情、人物不真實，連戰(zhàn)爭場面的制作都非常不真實”。

即使是《夜宴》、《唐山大地震》這樣的命題作文，馮小剛也想在其中挑戰(zhàn)自己未曾追求過的視聽效果，想要突破傳統(tǒng)災難片的格局。他喜歡用“突破”這個詞：“拍《一聲嘆息》突破了婚外戀題材的禁區(qū)；《天下無賊》突破了賊不能當角的禁區(qū)；《集結(jié)號》突破了戰(zhàn)爭對人性描寫的禁區(qū)；《一九四二》突破了對民族歷史的解讀；《私人訂制》突破了對權(quán)力的諷刺……”

連王中磊都說，“我們真的很少像《大腕》、《沒完沒了》這樣，似乎是為了某一種類型去拍。除了這兩部片子，幾乎華誼跟馮小剛沒有再想過這樣的類型?！妒謾C》、《天下無賊》、《集結(jié)號》的誕生，當時都只是跟馮小剛商量下一步拍什么。而且小剛的十幾部電影，我們最不喜歡的恰巧是《大腕》、《沒完沒了》那種指定性的電影。我覺得不管是從喜劇的高級感，以及成品的感覺，都遠遠低于有感而發(fā)的電影?！?/p>

《一九四二》就更是馮小剛惦記了十八年的題材，甚至不惜“為此賭上之前十二部影片（顯然是從《甲方乙方》開始計算）積累的人氣”，“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輸?shù)镁庖矡o憾。拍《一九四二》就得把腦袋上的天線全拔了，聾子不怕雷”。和文藝片導演王家衛(wèi)拍《一代宗師》相似，馮小剛為拍《一九四二》兩下河南采訪，陜西、重慶、山西都跑了，了解來龍去脈。雖然不能像墨鏡一樣一拍五年，真正拍攝的半年多時間里，還是“每天風里土里，咬不完的牙著不完的急”。

相反，命題作文則會讓他反感，甚至逐漸失去導演的欲望：“拍電影如果沒了企圖心，就像沒有欲望還要做愛，就剩受罪了。”雖然和華誼還有三部片約，他卻在和焦雄屏的對談中吐露去意：“這么多年和電影在一起，我有點反感她了，我想離開?！薄跋肴ゼ~約呆一陣，雖然日子可能無聊、沒意思，但那里頭有生活。”

現(xiàn)實馮

一個導演，愿意拍自己有感而發(fā)的東西，而不是見風使舵，什么流行拍什么，是值得尊敬的。不過，假如完全依照馮小剛本人的興趣和能力，他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小片導演”，甚至是“院線一日游導演”，因為他最擅長的影像風格，拿現(xiàn)在觀眾的視聽標準來說，不值得進電影院，下載看一看就好了。他對社會現(xiàn)實的敏感、多情，其實更適合用電視劇的節(jié)奏去表現(xiàn)——事實上，當年幾部成本不高的“小片”，確實也曾令他陷入過事業(yè)低谷。

幸好，馮小剛的才華不僅表現(xiàn)在文藝。最近，《大院子弟的最后狂歡》一文再次把王朔對于馮小剛的意義提上臺面。馮小剛不算大院子弟，但王朔是，和王朔同樣出生在北京訓總大院、從小一起偷幼兒園的向日葵、從樓上往過路人身上吐痰玩的導演葉京也是。endprint

許多年前，葉京就說過：“馮小剛最大的聰明，就是善于借鑒和利用比他還要聰明的人?！蓖跛纷匀皇瞧渲兄匾闹唬爸灰跛窉煦^的一大批影視名人，至今都還在一線上火著?！比~京導演的電視劇《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影射了不少京城文藝圈中人，其中那個“馮褲子”，就是蹦著馮小剛來的：“我戲里的‘馮褲子，動不動就哭，這個細節(jié)就來自馮小剛。多少次他都在王朔面前痛哭，光在我面前就有好幾次。我認識的馮小剛渴望成功，做夢都想出名，為了成功，什么架子都能放下來，他很會做人?！?/p>

類似的話，馮小剛的朋友孫健君也說過：“他是一個拿來主義大師，他的后期很多信息來源于飯局，飯桌上的點滴都被他像海綿一樣吸收了。馮小剛的智慧不是來自讀書，他的第一時間用于社交，第二是改劇本，他家就是文藝圈子小客廳，流水進出各種人，他離不開人群?！?/p>

圈子里見誰都叫“老師”，被譽為“很會做人”的馮小剛，在媒體上卻是出了名的“小鋼炮”。他的名言是：“我不怕得罪人，因為別人從來不怕得罪我?！?/p>

挺舒淇，罵記者，罵影評人，有時候也罵觀眾——“小鋼炮”脾氣火爆，而且火爆得理直氣壯：“有人說我是公眾人物，說話要注意影響。我想說，我首先是一個人，我得說人話。別拿公眾人物跟我說事，我就是不想騙人。”“面對批評有兩種態(tài)度：一種是虛心接受，拿批評當蜜喝；一種是本能的不高興而且當時就掛臉。從人性的角度分析，前一種人起碼是不真實的，言不由衷；往輕了說是虛偽，往重了說是陰險。和這種人打交道要小心。和后一種人交朋友就踏實多了，起碼丫不是一處心積慮，憋著壞準備當圣人的陰謀家?！?/p>

愛罵人雖然不好，但這樣的態(tài)度也可以被理解成真性情、有個性、敢出頭——總而言之，功大于過，人品加一星。

但馮小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對所有人都嚷嚷。在劇組里，他罵完了人，會想：“不行，我得把他哄高興了。所以我拍戲特別累，我這個腦袋上天線太多?！边€有一些人，他根本就不可能跟他們生氣。或者說，他的感性，總是在理性牢牢控制之下的。

如此雙重標準造成的矛盾顯露在馮小剛事業(yè)的方方面面。比如票房：一方面，票房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須加以維護，所以會說出“電影的好壞是沒有標準的，完全可以各執(zhí)一詞。唯一可以被量化的標準就是票房。票房好等于觀眾認可”這種話；另一方面，又要擺出一種“到我這個級數(shù)，已經(jīng)創(chuàng)造過那么多票房紀錄，根本不把票房當回事”的瀟灑狀，但當年《非誠勿擾》試映之后的一條負面新聞就能讓他輾轉(zhuǎn)難眠，“擔心會傷害到票房”；《私人訂制》被批評也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蛟S還是馮小剛助理的話最明了：“他就在意票房?！?/p>

又比如同樣和錢有關的植入廣告。向來和華誼二王合作默契的馮小剛自呈：“唯一可能產(chǎn)生矛盾的是廣告植入部分，有時候中軍會更強調(diào)公司利益，我作為導演會覺得這個東西不能太過分……絕大部分時間他是接受的，而涉及到非常重大的客戶，他也會跟我談得比較透，希望我從公司股東的角度去想公司的大局利益?！甭犉饋硭坪跏且晃挥胁偈氐膶а?，為了公司不得不作暫時權(quán)宜。但當聽說廣電總局要規(guī)范治理影視作品植入廣告時，馮小剛的回應又明褒實貶，暗中為廣告辯護：“很好，我舉雙手贊成！但一碗水端得平，國產(chǎn)電影不許，好萊塢的所有引進的影片只要有植入廣告的都不允許，包括報紙雜志，只要是讀者得花錢買的有廣告也不允許發(fā)行。要干凈一起干凈，誰也別站著說話不腰痛?！?/p>

二王

確實，和碰到王朔相比，碰到王中軍王中磊這“二王”，對馮小剛來說，是更大的幸運。雖然，這種幸運，最初是倒過來演繹的。

1997年，當華誼兄弟還是一家廣告公司的時候，王中磊在地鐵里看到一張《甲方乙方》的海報?！坝∠罄飸撌歉饍?yōu)跟劉蓓結(jié)婚的那張照片，紅色，很喜慶，上面打了一些特別簡單的廣告語。憑著廣告人的敏感，我覺得這與以往的電影不同，所以進到電影院去看，又被現(xiàn)場觀眾的笑聲跟歡樂的感覺所感染。”

正是這張海報，觸發(fā)了王中磊對影視長久以來的興趣，才促成了華誼兄弟1998年開始進入電影領域的嘗試——在馮小剛進駐之前，二王投資了英達的電視劇《心理診所》、姜文的《鬼子來了》、陳凱歌的《荊軻刺秦王》。結(jié)果兩部電影，一部被禁，一部票房慘淡。幸運的是，英達將馮小剛請來做《心理診所》的開機發(fā)布會嘉賓，隨后就有了二王和馮小剛的首度合作：《沒完沒了》。

當年王中軍接受《北京晨報》采訪，說：“賀歲電影文化已經(jīng)形成了，看賀歲電影已經(jīng)成了年輕人追求的事情，所以我們投資拍賀歲片，不擔心經(jīng)濟回報?！笨梢姡A誼是趕上了馮小剛最火、也是賀歲電影最火的好時候。媒體形容那時的盛況：“電影院內(nèi)是觀眾由衷發(fā)出的沒完沒了的笑，售票處是觀眾掏出的沒完沒了的鈔票?！?00萬的投資，票房3300萬。

當其時，二王并不出名，投資者聽到華誼沒有反應，一聽華誼拍的是馮小剛電影，卻“馬上就認可，立刻拍板投資”。所以王中磊才會說：“在前二十年當中，馮小剛成為了‘華誼兄弟電影的一個符號?！?/p>

2000年，華誼當機立斷，用導演工作室的方式，將馮小剛招至麾下。給他的年薪，比給王中磊的100萬還要高出一大截。至今，更是翻了許多倍，因為馮小剛和李冰冰、黃曉明一樣，都買了華誼股票，都是二王的“中國合伙人”。

對于自己給華誼打下的江山，馮小剛也毫不自謙：“有分析師認為華誼過于依賴我這是軟肋，首先這不是事實，《風聲》、《狄仁杰》都不是我拍的，還是一樣大賣。話說回來，就算對我有依賴也比那些沒有依賴的公司要強吧。中國有原子彈，跟那些沒有原子彈的國家相比，那不能叫軟肋，那叫心里有底?！薄?jīng)，馮小剛把王朔比作炸彈：“有一種酒叫深水炸彈，就是往啤酒里倒一杯二鍋頭，啤酒還是啤酒，可喝起來心有余悸、翻江倒海。我的電影里擱一王朔，那就是一杯深水炸彈。”現(xiàn)在，他又把自己比作華誼的原子彈。

不過，從長遠來看，在《一聲嘆息》失利之后，馮小剛之所以能不斷刷新票房紀錄、用上奧斯卡班底、電影報名申奧、甚至星光大道留名，而不是在“電視電影”導演的小路上一去不回頭，與華誼的多財善賈絕對是分不開的。14年的合作里，華誼也許給馮小剛出過不少他意料之外的命題作文，但每一次都把他推上了一個層次，也是事實。endprint

比如《夜宴》，“劇本是王中軍拿來的，附帶著一個投資龐大的拍攝計劃”。馮小剛雖然猶豫，還是決定接手：“我知道我接著拍喜劇也會有一天不掙錢了，與其早晚有一天票房咣當一下子掉下來，不如利用這之前的時間拍各種不同風格的電影。”

而這次嘗試也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電影界的現(xiàn)實：“整個社會就一個勢利眼。就因為拍了《夜宴》，再拍一個小成本電影，發(fā)行部門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院線的態(tài)度也不一樣了，它們有熱情了，會配合你，你再退回去拍原來的現(xiàn)實電影，可能票房就能起來了，就能拉升到1億多?！薄耙挥昧苏伦逾粋€國家就給你500萬美元（預售款）?！边€直接導致后來的《天下無賊》、《集結(jié)號》也能賣出可觀的海外版權(quán)?！兑寡纭穲竺暾埲雵鷬W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雖然未果，卻讓全國人都知道了——馮小剛是可能入圍奧斯卡的導演，“京味馮”一下變成了“國際馮”。

很多事情，馮小剛未必第一時間預料到，所以他會吐槽：“我不認真拍的電影，一個星期賣了4億元；我認真拍一部電影，結(jié)果不賺錢。”——但商業(yè)觸覺敏銳的二王絕對預料到了。

二王簽下馮小剛的時代，馮雖然已經(jīng)是當紅炸子雞，但若以一己之力，也難敵電影大環(huán)境的沒落——與馮小剛識于微時的鄭曉龍，在2001年時曾經(jīng)拍過一部質(zhì)量算得上上乘的電影《刮痧》，但因為電影界的“不規(guī)范”、“偷票房”、“沒熱錢”，鄭曉龍還是放棄了電影，回頭當他的北京電視藝術中心主任，拍電視劇去了。而馮小剛以鄭曉龍手下一將的身份出道，卻能在電影界混出名堂，不得不說二王居功至偉。

實際上，馮小剛與華誼合作的這14年，也是中國電影從不規(guī)范逐漸走向規(guī)范的過程。

最初幾年，華誼充分動用了自己廣告公司起家的資源。豈止《私人訂制》和《非誠勿擾2》坐擁數(shù)千萬廣告收入，《手機》光摩托羅拉就投了700萬，《一聲嘆息》里那句“過了安慧橋左轉(zhuǎn)，就是‘歐陸經(jīng)典，牌子很大，一眼就看見了！”你還記不記得？

與此同時，華誼也一直在進行華語片的類型探索，“希望將影片的格局做大”——《夜宴》、《風聲》、《集結(jié)號》、《唐山大地震》、《畫皮》、“狄仁杰”系列，不但參與開啟了華語電影的“大片時代”，還屢次開創(chuàng)了諜戰(zhàn)、災難、奇幻等華語片類型。民營影視公司最早與好萊塢六大制片方聯(lián)通，就有華誼和哥倫比亞公司合作的《大腕》、《天下無賊》。其后，又從制片拓展到發(fā)行、藝人經(jīng)紀、自建院線，打造出一整條電影產(chǎn)業(yè)鏈，并成功上市，成為“中國電影第一股”。

而在很多人看來，“內(nèi)地電影真正有監(jiān)制制度，也是始于金牌陳國富入駐華誼”。陳國富為華誼監(jiān)制的影片，加起來票房超過10億。不但如此，還兼顧華誼的整個流程、團隊建設、人員培訓，以至于很多電影公司談及華誼的成功，都會說一句話：“其實我們差一個陳國富”。

反觀馮小剛，在沒有遇到二王之前，1994年他曾創(chuàng)辦過“好夢公司”。在《我把青春獻給你》中，馮小剛用調(diào)侃的口吻記載道：“‘好夢公司成立了。主業(yè)是影視策劃咨詢服務，好像還可以干很多別的勾當，營業(yè)執(zhí)照上一一都予以列出，印象最深的是最后6個字：煙花爆竹除外。公司投資總額10萬。有三位股東，分別是：王朔、馮小剛和彭曉林。王任董事長、馮任總經(jīng)理、彭任財務總監(jiān)。旗下沒有群眾可供領導，董事長每天也得自己擦桌子掃地。王總躊躇滿志，常對馮總和彭總說：今后公司只要賣出30%的股份，就是幾千萬。后來果不其然，遇到過一家雜牌石油公司的老總，一眼認出我們是千里馬，躍躍欲試將‘好夢一口吞下。我們激動萬分還把一位知心的姑娘發(fā)過去臥底，希望一舉將‘好夢賣給這位如意郎君。后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錯，姑娘沒回來，伯樂也失蹤了?！?/p>

2004年時，馮小剛又曾離開華誼自立門戶，這次的合伙人變成張國立。但一段時間后仍然不逃解散的命運。導演也終于意識到：“我還是只適合做導演”。二次簽約華誼，據(jù)說“形式不變，身價再度上調(diào)”?，F(xiàn)在的馮小剛會說：“我還是很中意與華誼的合作，而且沒有單干的想法，也不知道在中國還有哪家民營電影公司比華誼更靠譜。更重要的是我與中軍中磊情同兄弟，有難都同當了，有福必須同享??！”

因為馮小剛，才有華誼電影；但華誼卻并不只成全了“馮氏電影”。王中磊說：“現(xiàn)在所有在跟華誼接觸的導演，都能看到這已經(jīng)遠遠不是馮小剛當年接觸的華誼所能提供的平臺了?！眅ndprint